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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傍晚,用过了晚膳,皇帝和永宁侯在院子里赏菊,顺便消食。
皇帝欣赏了一会儿院中的各色名菊,点评了一番,又问众人觉得如何?
往日里,皇帝要是这么问,他身边伺候的人,早就纷纷上前凑趣,使出浑身的聪明劲儿,来哄皇帝开心了。
但是今日,跟在皇帝身边的是永宁侯,伺候的众人自然不会随意去接皇帝的这个话头,只等着永宁侯来哄皇帝高兴了。
永宁侯这人,不笨也不傻,这种时候该说些什么话,他必然明白。而且他跟在皇帝身边多年,如果这种问题该怎么回答,还需要别人来教他,他也不用在君前侍奉了。
果然,不出众人所料,永宁侯非常认真地说很好。
皇帝没有新意地又问他,到底哪里好?
众人都在等着永宁侯为难地回答:臣又不懂这些东西。
但是,出乎在场所有人的预料,永宁侯这次竟然认认真真地从这些菊花的花色、花形、造型等等角度品鉴了一番,言辞相当不落俗套,也不知道他是打哪儿学来这套说辞的。
皇帝显然也没有料到,永宁侯竟然会这么回答,他愣了一下,看了永宁侯一眼,才悠然说道,“爱卿说得这般头头是道,必是十分喜爱,不如当众吟诗一首,抒发一下心中的喜爱之情?”
“陛下……”永宁侯闻言,一下子卡壳了,他半晌说不出话来,未了,只能老实承认,“陛下,饶了臣吧,臣刚才那番论调,是在拾人牙慧,其实臣真的不懂这些。”
见事情终于回到了正常的套路,皇帝才笑了起来,他也不和永宁侯生气,反而吩咐内侍,好好挑几盆菊花,以永宁侯的名义,送去忠勇侯府,给老夫人观赏,免得放在这里,无人识花惜花,也是暴殄珍物。
这就是永宁侯哄皇帝高兴的整个过程。
反正不管永宁侯到底是怎么哄皇帝高兴的,就最后的结果而言,皇帝的确很高兴,旁人就算目睹了这一幕,忍不住要目瞪口呆,心中暗恨老天不公,但是皇帝就是觉得高兴,旁人再觉得不可思议,也是没辙。
“中官大人,我们这是要往内院去吗?”柳氏见带路的内侍,带着他们一行人,拐了个弯,一路向北而去,不由得问道。
“是的,老夫人好眼力。侯爷说了,世子是永宁侯府未来的继承人,断没有住偏院的道理。至于正院,侯爷已经住了第四进,那世子就该住第五进。”内侍引着他们进了垂花门,边走边道,“这院子,又大又宽敞,而且离侯爷的住处也近。老夫人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内侍记得,皇帝的原话就是这么说的。
至于皇帝心里是不是真的这么想,还是觉得比起让世子住在偏院,还是让世子住进后院,更加方便皇帝行事,内侍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要说皇帝对永宁侯世子存心不良,想要把他怎么样,那应该是不会的,但是,要说皇帝会对世子掏心掏肺,连他的住处都要细心布置,妥善安排,唯恐哪里委屈了他,那也绝对是想多了。
皇帝唯恐委屈了的人,向来只有永宁侯一人,其他的人,不过是皇帝的爱屋及乌罢了。
他们一路说着话,很快进了第五进的院子。
这院子与第四进的院子,格局上没有多大的区别,的确如内侍所言,又大又宽敞,而且院门一道门,垂花门一道门,比起住在外院,更让柳氏觉得安心。
唯一的缺点就是,住这里的话,去正院比住第四进的偏院,需要多走一些路,但是要说有多远,实际上也算不上多远,比起其他的好处,这点不方便,实在算不上太大的坏处。
“老夫人,您进去看看,有哪里不满意,一起提出来,这宅子有些地方正好要改,这次一起改了,过几日,世子就能搬进来了。”内侍带着他们,穿过院子,向正房走去。
正厅没什么好说的,规规矩矩的布置,柳氏进了东边的起居处,仔细看了几眼,满意地点了点头,心中甚至莫名有了种儿子终于长大了的感觉。
不管这些屋子,他是自己布置的,还是只动口不动手,吩咐别人布置的,光看这些布置,就知道,他这次是用足了心思。这些屋子里的摆设,都很适合十岁的孩子使用,既有格调,又有童趣。
“老夫人往书房这边看看吧,侯爷记不清世子到底读了哪些书,所以只备了些蒙书,要是世子需要其他书,开出单子来,奴婢们帮您去收集。”内侍又将众人往书房这边引。
世子的书房,比起永宁侯的书房,少了些肃穆,多了些活泼,不管是墙上的挂幅,还是案上的摆件,一如既往,依然走着童趣风。
“多谢中官大人,不过真的不用太费心了,就这些书,也够我读很长时间了。”卫敏文扫了眼书架,看到上面果然只是些蒙书,谢过了内侍的好意。
“奴婢名叫常胜,以后府中当有宫中的内侍往来,若世子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可托人告诉奴婢,奴婢定然会帮世子仔细踅摸的。”这位名叫常胜的内侍,又殷勤地说道。
常胜不是皇帝身边贴身伺候的人。
皇帝的身边,挤满了人,除非入了皇帝的眼,皇帝直接开口点了名,命他随侍伺候,否则想要挤上去不是件容易事。所谓的一个萝卜一个坑,他想要占别人的坑,自然有已经占好了位置的萝卜,看不顺眼,将他挤下来。
永宁侯的身边,同样挤满了人,而且要到永宁侯的身边贴身伺候,首先要入的就是皇帝的眼,难度与挤到皇帝的身边,是一个级别的。
但是,永宁侯世子身边,他总不会还挤不上了吧?
只要讨了世子的欢心,就是讨了永宁侯的欢心,也就是讨了皇帝的欢心,这条蜿蜒曲折路,常胜已经发现了。
现在,他这么殷勤,明显想走曲线救国路了。
不过,他想达成目的,还须看对方肯不肯配合。
卫敏文从小受到的就不是寻常孩子的教育方式,而且他经历了必死无疑的死局,最后却死里逃生,有些事感触自然不同,与同龄的孩子比较起来,他想得也有些多。
他的父亲,永宁侯,从明面上来看,因为与皇帝共过生死之难,多年来又对皇帝忠心耿耿,所以极得皇帝信重,皇帝时不时就要留他在宫中伴驾。
这是他这些日子收集到的信息,不过他始终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却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对劲。
从常理推论,这一切看起来好像很正常。
不管皇帝是赐宅院,赐财物,还是提拔重用,都是君王对臣子的宠爱,看起来真的非常正常。
唯一不正常的地方,大概就是,这座宅院里的内侍,目前看着多了一些。不过,只要卫家的仆从随即接过了手,一切就能说得过去了。
据说,这座宅子是内务府监督修建的。其他臣子修建宅院,皇帝一般动用的多是工部,不过这一点,也不是多大的问题,反正都是皇帝赏的,是内务府还是工部来修建,实际上就是钱从哪里走账的问题,内务府的账,实际上要算到皇室的花用上。
不过,整个天下都是皇帝的,其实并无本质上的区别。
再说,皇帝极有可能没什么原因,就是用内务府用得顺手了,才会让内务府来督建宅子。
有时候,对于上位者而言,也许只是一个无心的动作,并无其他意思,揣摩者却要帮他加上各种意思,这类事并不罕见。
对于卫敏文来说,这些事都不奇怪,但是,这些内侍,现在对他们这般嫌殷勤,就是一件奇怪的事了。
按理来说,皇帝身边的人,旁人个个都要敬着,他们自己也会自恃身份,不会轻易低三下四,一旦出了宫,他们代表着皇帝的脸面。
有人随意去下他们的面子,若被皇帝疑心这人是在借题发挥,实际上要下的是皇帝的面子,这事就麻烦了。
不过,卫敏文虽然心里觉得奇怪,嘴里却什么都没说。不管对方有什么目的,不管这里面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他慢慢瞧着,自然就会瞧出来了,不需要太过着急。
“那就多谢常中官关照了。”他腼腆地笑着,犹如一个真正的十岁少年一般,认真谢过了常中官。
“老夫人,您觉得这里怎么样?”与永宁侯世子联络好了感情,常内侍又转向了卫老夫人,问起了她的意见。
永宁侯重视家人,不管是父母兄长们,还是子侄辈,他都会放在心上,常内侍要曲线救国,自然不会放过讨好卫老夫人的机会。
柳氏知道他为何这般殷勤,不过让她这么生受了常内侍的殷勤,她肯定不会这么做。
常内侍要这么做,自然是有理由的,不用多想,就知道和宫中的事有关。如果只是行个方便的事,她相信以儿子的本性,就算常内侍不献这个殷勤,真的遇到事了,儿子不会吝于给人方便的,但是其他的事,她却不希望儿子插手太多。
皇帝的身边,处处都是忌讳,因为那处地方,一举一动都涉及到权势利益,稍有不慎就会陷入权柄之争。况且皇帝是用鲜血淋漓的方式收拢了权柄,恐怕要比别的君王,更忌讳一些事。
一旦儿子管得太多,手伸得太长,犯了皇帝的忌讳,为了旁人,与皇帝离心离德起来,就得不偿失了。
柳氏今日要是轻易承了常内侍的情,恐怕就需要儿子来还这个人情了,她不希望儿子在宫内事中涉及太深,肯定不会去拖这个后腿。
这一路上,她与这些内侍的对话,始终都是客客气气,你来我往地打太极,一直没什么实在话,就是这个原因。
不过,对于这座院子,柳氏左看右看,还是相当满意的。
“常中官费心了,这里处处都好,不需要再改了。敏文,你就搬来这里住,怎么样?”柳氏点头首肯了这个院落,转而问起了卫敏文的意见。
“但凭祖母做主。”对于住哪里,卫敏文自身并无多大的意见。
这个院落,既然是他的父亲指定的,又得了祖母的首肯,他自然点头答应了。
“老夫人,世子,侯爷请你们去正院,马上要用午膳了。”他们正说着话,又有内侍来通传了。
柳氏抬头看了看日头,果然,日头快要移到中天了,时辰的确不早了。
她点了点头,领着卫敏文,带着侍女们,出了内院,往正院去了。
正院的厅中,卫老侯爷坐了主座,正在欣赏手边茶几上摆放的一块奇石摆件。卫衍坐在他的下首,端着茶盏,悠然喝茶。
见母亲和儿子进来,他站了起来,唤了声“母亲”,快步走到门口,扶着母亲的另一条胳膊,将她送到了父亲旁边,等她安然入了座,才拉住儿子的手,往下首走去。
卫敏文一时没有注意到,就被他拉住了手,然后,他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了。他跟在父亲后面,才走了几步,就忍不住有些同手同脚起来。
幸好从主座到下首,根本就没几步路的距离,才无人发现他刚才出丑了。
卫衍并不知道这事,他走到座位前,转身看着儿子,儿子正在拔高身体,身形略显单薄,不过个头已经开始窜高了,几天不见,看上去好像又长高了一些,如今个头快到他腋下了。
他落了座,将儿子拉到身前,仔仔细细打量了几遍,觉得儿子的身形,好像太单薄了一点,就琢磨着是不是该让他练练武,强身健体一下。
他们卫家以军功起家,族中子弟全都弓马娴熟,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