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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时不同往日,经过这几年的磨砺,皇帝已经成为了一名真正的帝王。
这些年来,皇帝百般隐忍,万般筹谋,苦心造诣,呕心沥血,用尽了心思和手段,将心肠磨砺得坚硬无比,才将权柄真正握到了自己的手中,皇帝怎么可能还会像以前那般,再一次允许旁人碰触他的权柄?
从此以后,卫衍也罢,卫家也罢,都须谨守臣子的本分。否则的话,不需要别人提醒,皇帝自己就会动手收拾。
第八十章 御审
永宁侯卫衍私纵幽王余孽案的重审; 最后是在太和殿上; 由皇帝御审的。
在卫衍抵达京城的第二天; 刑部就重新开堂讯问了这桩案子。卫衍当年只是罢官流放; 爵位还在; 如今皇帝要求重审,摆明了是要替他翻案; 刑部自然不敢怠慢; 这讯问事实上也和询问没多大区别。
然后,卫衍在刑部大堂上; 坐着讲了一个曲折离奇的故事; 让主审的刑部尚书听得一愣一愣的,冷场了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卫衍讲述的这个故事是这样的:那年卫衍去幽州宣旨监刑,有一日在街头偶遇官差押解一群没官的奴婢仆役路过,其中有一女子明艳动人、光彩四射。卫衍见之; 顿生爱慕之情; 他辗转打探之下; 就将那名女子赎了出来; 此后春风数度,如胶似漆。
他本想带回京来,禀明父母收作妾室; 却不料天有不测风云,竟然会在祁阳府码头被强人所掳; 不知所终。后来卫衍曾多方派人寻访查找; 皆无所得; 只能作罢。
后来幽王余孽私纵案爆发出来后,卫衍因不知那名女子的底细,以为真是幽王余孽,只能惶恐着认罪。后来卫衍到了江南,收到一封那名女子临死前托人转交的书信,才知道事情的始末。
原来那名女子被强人所掳后,卖到荆州,偶遇当年在幽王府内服侍过的幽王手下一属官。那官员原先念着旧情,将她救下,后来见她正怀着身孕,心生恶念,硬要逼她承认这腹中的孩子是幽王遗腹子。
那名女子是一介弱女子,怎强得过一凶神恶煞般的男子,为了保住腹中孩子的性命,只能暂且答应下来,徐徐图之。只是她没料到,那属官竟然会迅速打着这个旗号,聚拢当年侥幸逃脱或者不曾暴露的幽王一党,再行谋逆之事。
等那名女子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无数的乱党已被那属官以此名义聚拢过来,而且为了让她腹中的孩子出身具有说服力,这些乱党硬把她的名字也编入乱党一册,以求众人相信那个孩子真是幽王遗腹子。
后来那名女子眼见着事情要越闹越大,私下里试图对人说明真相,结果被那属官发现,就将她囚禁了起来,再也不让她见到她的孩子以及其他人。
那名女子思念孩子,很快忧虑成疾,临死前留下一封书信说明真相,辗转数年以后,这封信终于到了卫衍手上,他才知道期间的前因后果,种种由来。
“侯爷的意思是?”刑部尚书听完这个匪夷所思的故事,嘴巴张得足可以放下一个鸡蛋,很久以后他才反应过来,继续发问。
“从来就没有什么幽王余孽,绿珠是我被强人掳走的未进府的妾室,刑部大牢里关押的那位幽王余孽,是我的孩子,硬被乱党捏造出身,才成了幽王余孽。”卫衍正色给出了结论。
其实卫衍在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也和堂上的那位尚书一样,听得目瞪口呆,嘴巴里面可以放鸡蛋,不过他被他家老爷子逼着花了一整晚的工夫,把这个故事翻来覆去地念叨,一直念叨到可以倒背如流,别人怎么问都不会露馅的时候,他终于对这个故事不再有在听天书的感觉。
但是,要他把故事里面发生的事情,和他本人真正联系到一起,他目前还没有完全做到。
这个故事里,有那么一两句是真话,就是编这故事的人,做人真诚,没有存心欺骗众人了。
刑部尚书听完他的结论,擦着冷汗招属官上前来商议。
所谓的幽王余孽,泛指的时候是指当年侥幸逃脱的幽王一党,特指的时候却是指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这个孩子被人证实是幽王遗腹子,然后乱党凭着这个孩子,纠集起幽王当年的旧人,再行谋逆之事。目前,这名孩子连同众多乱党皆被擒获,关押在刑部的大牢里面,正在加紧审问。
此时此刻,永宁侯竟然说这个孩子是他的孩子,不是什么幽王遗腹子,刑部尚书听了后,实在不知该作何反应。此事若被证实,别人大概也会和他一样,嘴巴里面吞个鸡蛋而已,但是那些乱党如果知道了的话,恐怕是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过此事重大,而且又烫手无比,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审下去了。
各属官见他为难,立即七嘴八舌替上司分忧了。
“不如大人上书,恳求陛下金殿御审。”最后,某个属官出了一个好主意。
这样的烫手山芋不好接,恐怕也没人敢接,要推就只能推给那个有能力接手的人。目前,最有能力接手的人,当然就是皇帝陛下。
刑部尚书一听,觉得这个主意非常妙,他急忙给皇帝上了份折子,言明事关重大,而他能力不足,不堪重任,恳求皇帝金殿御审,以求此案能够尽快水落石出。
皇帝收到这份折子后,准了。第二天,卫衍在太和殿上,又将这个故事向皇帝和众臣讲了一遍。
“若那幽王余孽是卿的孩子,的确可以证明卿是被冤屈的。不过卿说那幽王余孽是卿的孩子,可有证据?”
这么多年不曾相见,此时只能隔着遥远的距离,听着他从上面传下来的说话声,连抬头直视,都是不被礼仪所允许的。
卫衍强压下心中的那些莫名情绪,稳住了心神,沉声回答:“罪臣有。”
他一五一十地将事先背下来的那个孩子身上的胎记统统说了一遍。自有人马上去查证,很快就过来禀告:永宁侯所言不虚,胎记的位置形状全部都丝毫不差。
这个结论一出,廷上的众臣已经有一大半相信了,不过有一小部分显然还是有疑虑的。若皇帝有意帮永宁侯脱罪,这种事派人查了,再告诉永宁侯是非常简单的事情,根本就做不得准的。
“其实,最能说明问题的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滴血认亲。”皇帝犹如那些人肚中的蛔虫,非常清楚他们在想些什么,马上又提出了下一个要求,一定要把这个结论,当着众人的面坐实。
最后,滴血认亲的结果当然让群臣信服。
既然这个孩子真的是永宁侯的孩子,那么永宁侯的故事当然就是真的,既然永宁侯的故事是真的,那么永宁侯当年被流放一案,就是大大的冤屈。
不过对于这个天大的冤案,皇帝并没有追究当年造成这个冤案的那些官员的责任,只是抚恤勉励了卫衍一番,就退朝了。事实上,当年有关此事的那些官员,死的死,贬的贬,都已经不在这朝堂上了,皇帝就算想追究,恐怕一时间也找不到人来追究。
“金殿御审,滴血认亲,群臣见证。不管这个孩子是不是永宁侯的孩子,从此以后就必须得是永宁侯的孩子,任谁也无法推翻。皇帝的这步棋走得很不错。”太后听说了这个消息,对皇帝在此事中的所作所为表示了首肯。
太后当然知道真相并非如此,不过皇帝编出这个曲折的故事,要骗的人,本来就不是她,而是不明内情的群臣。只要群臣相信这个故事,皇帝就达到了目的,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
“卫老侯爷接着又上了份折子,说什么‘幺子行为不端,有负圣恩,然稚子无辜,不忍流落在外,恳请陛下准许此子认祖归宗’,陛下很快就准了他的请求。”陪着太后闲聊的女官,继续述说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卫老侯爷此时肯上这样的折子,陛下正求之不得呢。卫老侯爷果然很会体察圣意,这次他们君臣二人,称得上是配合无间。”
卫老侯爷的聪明识时务,太后也是深有体会的,不过因为卫衍的关系,卫家无法避免地站到了皇帝一边,不过就算如此,卫老侯爷还是会经常入宫来给太后请安。卫老侯爷深谙为臣之道,卫家日后的掌权人,只要能学会其父几分本事,卫家在这朝堂上就能站得稳稳当当了。
“太后说得是。陛下准了后,卫家已经挑了个黄道吉日,准备大张旗鼓地开宗祠将那孩子纳入宗谱呢。”
“这种事,自然需要大张旗鼓,越多人知道越好。”太后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永宁侯入宫来谢恩了吗?”
“还不曾。”
“还不曾?”太后疑惑起来。按理来说,金殿御审以后,永宁侯就该入宫来谢恩了,怎么会到现在还没来呢?
其实,不只太后觉得奇怪,此时就连卫家的人,都开始觉得奇怪,卫衍为何始终没有入宫去谢恩。
“衍儿,就算你有再多的委屈,这入宫去谢恩……还是要去的。”若照柳氏的意思,儿子一辈子都和皇帝没有关系才好呢,不过儿子好不容易能够平安回来,该做的事情还是必须去做。
“陛下派人来传了个口谕,说孩儿若愿意还像以前那样,就三日内进宫谢恩,若不愿意,就三日后进宫去谢恩。”卫衍趴在母亲的膝上,有些苦恼地开口。
以前怎么样,卫衍虽然说得模糊不清,相信他的母亲都是知道的。
“那衍儿的意思呢?”柳氏摸着趴在她膝上,恨不得直接变小十岁的儿子的头,无奈地问他。
“孩儿不知道。”皇帝以前从来就没给过他选择,无论他愿意不愿意,他必须得愿意,现在突然给了他选择,卫衍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选了,他已经苦恼了一整天,还没有做出决定。
此时,皇帝的寝宫中,正是一片兵荒马乱,宫女内侍正奉了皇帝的旨意,在重新布置寝宫,将永宁侯惯用的东西,统统从库房里面拿出来整理安置,能用的都摆上,不能用的赶紧去添置新的。
“师傅,您说,要是侯爷三日后进宫,该怎么办?”福吉注视着眼前忙乱的景象,有些不安地询问他的师傅,高庸高总管。
皇帝的口谕是他去传的,传了以后他就开始盼望着永宁侯赶紧入宫来,真到了三日后永宁侯再进宫,皇帝会怒到什么程度,众人用脚趾头都可以想象得到。
“放心好了,侯爷跟了陛下这些年,应该不至于这么傻,以为陛下这次是真心让他选择的。”高庸虽然这么安慰徒弟,不过他的心里面,对于卫衍会怎么选择,同样很是忐忑不安。
当然,有一件事大家都很肯定。那就是,这次的口谕,不过是皇帝被皇后的话刺激到了,拿出故作大方的姿态做个样子而已。如果永宁侯愿意,自然皆大欢喜;如果永宁侯不愿意,皇帝有的是手段让他说愿意的。
第八十一章 天谴
“母亲; 如果孩儿选择回到陛下身边去; 您会不会怪孩儿不孝?”
“傻孩子; 母亲怎么会怪你?只要衍儿不觉得委屈就好。”柳氏摸着儿子的头; 心里默默地叹息; 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对于卫衍最终的选择,柳氏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这些年来; 皇帝对卫衍的用心; 卫家人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到了此时; 还能说些什么?
再说,卫衍不在的这段时日,卫家虽然在朝堂上不太得意,但是皇帝每月都会派宫中的太医来卫府给他们请平安脉; 他们有个头痛脚疼的小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