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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成醉花楼的小倌儿,心里生出不祥的感觉。
那人见他不动,拔出陌刀,脸上露出露骨的恶意与戏谑笑意,目光黏在期思身上游移,向前靠近期思,刀锋抵着期思胸膛,靠近来伸手摘期思的蒙巾。
期思一直没有动,直到那人的手触到他蒙巾的一刹那。
期思迎着陌刀刀向前,格开刀身,同时藏在身后卧着柴刀的手猛然向前一刺,用尽全部力气,以闪电般的速度刺破他的喉咙。
那人眼睛瞪得老大,未来得及反应,直直站着抽动几下便没了气,期思伸手抓住他靠在身旁的石壁上。
随后他夺过他的陌刀,抽出柴刀,那人喉间深红的血涌出,沾在期思的衣袍一角上。
那个人喉间发出“嗬嗬”声,生命迅速流失,眼睛瞪得很大,带着不可置信的惊恐和怒意,尸体直直靠在山体裂隙的缝壁上。
那人的伙伴隔着昏暗的一段山隙和风雪,以为他靠在石壁上与期思调笑,还笑着喊了几句话。
期思趁着这间隙缓了缓,方才一击未用内力,他平下心绪,调节了内息,只求待会不要被心脉痛夺去反抗的能力。
呼啸的风吹在山间,发出夜枭般的凄厉鸣叫。
期思定神,视线越过过面前死人,看着向自己走来的第二个人。
那人走了几步觉得不大对劲,快步抽刀向前,走到死掉的这人身后,拍拍他。
死人当然是不会回答的,期思握着陌刀藏在身后,绕过尸体。
那人有些疑惑,看着期思仿佛要与自己说话,手里的陌刀稍稍放下些。
期思笑了笑,明亮干净的眼睛弯了弯,那人一愣,伸手去揭期思的蒙巾。
随即期思出手,左手持柴刀一格,右手持陌刀一刺,那人立刻反应过来,但比期思慢了片刻,手中的刀与期思的柴刀“当”的钝响之下相碰。
期思一旋腕,柴刀将他的刀身别住,期思右手的陌刀已经刺入他厚实的冬袄,刺入他的腹间。
期思腕间一拧,刀身旋错,那人的脸痛苦扭曲,抽搐之后向后倒去。
平生第二次杀人,这样缓慢残酷的对决让他泛起恶心。
但他猜得到一旦被这些人制服后他们会对自己做什么。
这些人返回来非要看他的脸的时候,期思就意识到,他们不是羌人府兵,而是部族城镇间游荡的散兵,比匪徒行事更残暴粗野,毫无教化可言。
书院里,曹璐珉和其他少年闲谈时讲过,这些塞外散兵对待目标,就如侵入边关城镇的蛮兵一般,烧杀抢掠,甚至男女不忌地施以侮辱,说起这些来大家都十分气恨这些行径,有些部族不经教化,崇尚的是最原始的暴力和欲望,对待弱者的行为毫无人性可言。
但如今遇上,讲理是无用的,只能是你死我活。
山隙外的同伴感到了不对劲,昏暗间见到一人靠着山壁,一人缓缓倒下不动,而期思的身体隐在他们后面的阴影里,如同一只等待猎物的毒蛇。
余下的人凑了过来,纷纷进了山隙间,向期思靠近。
身后的马儿不安地踏动四蹄,期思回头用手背安抚它。
回过头,那人冲过来,期思将死人冲他一推。
期思身法极快,陌刀刺出,那人瞬间凝滞的眼神,期思抽回刺入他心脏的陌刀,回退几步。
陷入漫长混战,但心脉的窒痛渐渐无法压制,他每一个动作都要拼尽全力,同时迎着心脏碎裂般的痛楚,仿佛刺入对方心脏的刀是扎在自己胸膛一般。
风雪翻卷,天色沉暗,山谷内一道渺小山隙依然化作期思的地狱。
他从前在芳华寺中与虞珂作伴时,听见寺里僧人讲经时说过“如堕地狱”,此刻他便是如堕地狱。
一边杀人,一边受着天谴般的痛苦。
片片洁白雪花被猎猎寒风卷入山隙,落在期思的肩头眉间,落在陌刀寒光闪闪的刃上,被切割两半。
手起刀落,眼前的画面越来越摇晃,每一刻的意识都比每一个动作延缓迟钝一些。
天空中一声傲然的雄鹰长啸,划破雪幕寒风。
杀到第八个人的时候,脚下的尸体已经摞了山隙间地面一层。
心脉的疼已经击得他脑袋一下一下的钝痛,这是他的极限。
余下的五六人在山隙外与他对峙,场面僵持间。
一道剑光落下,随即是几声兵刀相触的清脆声混在风声里,血腥气弥漫的山隙内。
期思失神的眼睛看见外面一人挥剑与那几人混战起来,身手利落。
那人刀剑翻飞间似乎朝期思喊了些什么,期思的耳朵里已经只剩“咚”、“咚”的心跳声伴着疼痛一下下击打他,外面的声音仿佛隔了一层水般,钝钝的模糊。
他看着那人剑锋如影,飞雪间断了第一个人的喉,刺了第二个人的心脏、第三个人的后心……
最后那人收起长剑,高大颀长的身影走进山隙,背着光,踏着满地尸体,穿过昏暗间的血腥,站在期思面前。
他低头扶着他肩膀大声对他说着什么。
期思勉强站直,手里还握着陌刀,本能让他依旧没有倒下,甚至身姿依旧十分笔挺,他仿佛疼得麻木了。
他艰难抬头看向那个人,昏暗的一线风雪天空下,这个人的面容深邃模糊,唯看清一双漂亮的灰绿色眸子,带着焦急和茫然,却十分纯粹。
期思微微张口,无声道:“元酀……”
随后两只紧握陌刀的手失了力气,刀锋落地。
元酀看着尸体铺陈一地,期思几乎不能聚焦的双眼迎着自己的目光,心情十分复杂。
他发觉期思已经意识不到自己在说什么,便将期思打横抱起,出了山隙,一声响亮的口哨声,飞光矫健高大的身影穿过雪幕,奔至他身前。
元酀抱着期思上马,衣氅一裹,将期思护在怀里,一手轻掀缰绳让飞光载着他们回返,一边向上空放了一枚响哨,拢着期思快速驭马离开库尔莫岭。
连续近半个月的时间,期思要么在独吉喂的药力下昏迷如尸体,要么醒着提足精神,耐住痛苦想方法逃脱,最后在疼痛中迎着风雪独行了数百里,又伴着心脉割裂的痛苦经过一场厮杀,整个人已经到了崩溃边缘。
重逸看着床榻上的期思,眼神沉暗。
医者诊出期思身上沉积多日的“万骨枯”,重逸又探出期思心脉的严重耗损。阿思古打听来消息,说晋国六皇子虞珂在燕国失踪已有十来天。几人便八九不离十地推测出期思这些天的经历。
阿思古愤愤不平地骂大王子和独吉,恨不得把独吉这个疯子撕碎。
“让大王来看看虞珂的样子,看他还能不能对大王子网开一面!”阿思古恨道。
“这事说到底是独吉做的,大王子非要撇开也不难,大王未必会站在虞珂这一边”,元酀沉声道。
“那怎么办?难道悄悄把虞珂送回燕国,两无对证,息事宁人吗?”阿思古心里十分不畅快。
大凉王一向极其偏爱甚至纵容大王子,要说他会心念一转帮着大王子撇清关系甚至杀了虞珂灭口,都不是不可能。
“不能交给他们,阿思古,你打听打听燕国派了谁来,既然大王子一开始就封锁了消息,那么陛下问起来就说不知道”,元酀思索片刻后说道。
阿思古犹豫片刻,还是照着元酀的话做了,出门去让人打听。
重逸沉默了许久,看着元酀开口道:“你已经认识你师弟了吧。”
第39章 大梦
元酀点点头:“今年在燕国的时候认识的。”
“那时候就知道他身份了?”
元酀沉默片刻,说道:“他说他叫虞珂,我就知道了。”
“元酀,他的身份他选择不了,不要有偏见”,重逸看着元酀的神情,缓缓说道。
“我明白……”元酀看了看躺在那里的期思。
他一贯不喜皇室的人,重逸很了解他。
“他是你师弟,要好好相处。”
元酀深吸一口气,点点头:“知道了”,又抬头看重逸,“师父,你究竟有多少徒弟?”
重逸一听这话,伸手戳他:“就你们两个!我是随便就收徒的人吗?”
元酀左闪右躲的,连连道:“知道了知道了……”
萧执与裴南贤带着各自氏族的神影卫一路星夜兼程,北上出了武安州,如同两队鬼军,一路纪律严明,井然有序,直至住进云内州驿馆,相互之间井水不犯河水。
云内州的官驿内,这几日住进了他们这群执刀剑、穿锦衣劲装的人,驿馆内外整日肃静,进进出出有序而沉默,仿佛是纪律最为严苛的军队驻扎了进来。
大凉边境只知道他们来办事,验过文牒后不好拦阻,他们光明正大地入了大凉。
碍于神影卫的大名,边军立即把消息传报到大凉皇宫,大凉王派人来,客客气气问他们来做什么,裴南贤和萧执只说借道路过,办完事便走。
大凉王也拿他们没办法,毕竟神影卫若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可轻易神不知鬼不觉进入大凉,此次光明正大来,反而没什么可挑剔的。
萧执与裴南贤面对面坐在驿馆厅堂内,各自面前一杯茶,一缕飘袅热雾自茶杯内升起。
“此处出了武安州,又不到临潢,裴大人有什么打算尽可说了”,萧执的眼睛清澈沉静,俊朗面容上毫无表情,一身神影卫黑底暗红纹劲装,腰间沉水静待在鞘。
“弟弟这话说的,小殿下又不在我手上,我有什么可打算的?”裴南贤抬了抬眉,眼睛如同蛇一般。
“近半个月时间,都是裴氏在追查他的踪迹,想必人到了哪里,谁带走了他,裴大人是一清二楚的。”
裴南贤笑起来,眼里却毫无笑意:“这倒不妨说,小殿下最后的踪迹是在喀喇沁的一个镇子上,但人已离开许久,兴许带他来此的人也找不到了。”
萧执看着裴南贤,眼睛里暗涌着思绪,最后没有再追问,起身离开了。
一日后,期思终于醒过来,身上酸痛不已,好在心脉的发作已经平息,他睁开眼时仿佛做了一场大梦。
重逸进了屋子,见他醒来眼里有些茫然,端着药碗过去,看看期思。
期思抬头看着重逸,更加茫然:“师父?”
元酀也进了屋子,期思看着他,说道:“我记得你救了我。”
元酀点点头,没说话。
重逸把药碗递给期思:“治你心脉的药,先喝了再说。”
期思接过来乖乖捏着鼻子喝了,重逸坐在榻边,手指搭上期思腕侧探脉,同他讲:“元酀是你师兄,你是他师弟,既然咱们聚齐了,也就不瞒你了。”
期思眼睛瞪得老大:“师兄?什么时候的事?”
重逸有些头疼:“自然是收你之前有的师兄,一直没跟你说,是因为你们身份……”
“师父,你背着我在外面收了几个徒弟?”
期思了解重逸,但这么多年后冒出一个师兄也太过分了。
“什么背着你?就你们两个!”重逸一脸无奈。
元酀:“……”
阿思古也推门进了屋子,看见期思醒来,热情地冲上来抱了抱他:“小虞珂,听说了你的英勇,好样的!”
期思见了阿思古也很开心,没想到历尽险阻还能遇见朋友,之前的阴霾算是一扫而散。
气氛总算不那么尴尬,期思同他们讲了这一路的事情,最后问重逸:“师父,独吉鹘补一路上给我下的是什么药?”
重逸神色是少见的严肃:“也是一种毒,名叫‘万骨枯’,须得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