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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看却不得了,徒丹一族几乎都住在城中心那一片,族中几座宅邸众星拱月绕着徒丹特斯哈的谋克府,左右加起来,徒丹全族四十几口人的居所甚是壮观。
若只说占地大小,倒是不算太夸张,只是期思途经宅子北墙外的时候,闻见一股熏香气息,有些熟悉,仔细想来,竟是晋国皇宫中闻过的一种南方香料。
南国的贡品级别熏香,千里迢迢运来塞北,入了一个城守的府宅,还是用在偏院里。
由此可见,徒丹特斯哈在这里不是什么地头蛇,而是地头龙、土皇帝一般。
期思咋舌,却又不禁好笑,这徒丹特斯哈,究竟是谁的人,给谁办事,这才享受了只有钱是享受不到的待遇。
那剧毒的“思乡”,又是他买来给谁去用,最终害死了瑞楚呢?
期思头戴着雀翎羽饰的帽子,身上羌人衣袍和皮靴,像是个羌人富商家的小少爷,从正街绕过去,穿过熙攘人群,边沉思边往客栈走。
街角处,他侧身让过一支商队,擦肩之后不紧不慢继续走。
那商队之中一名络腮胡子的大汉却回头看了看期思,继而凑近并肩而行的同伴,低声快速地说:“我怎么觉得刚才那人像你师弟?”
那名同伴一身暗色衽袄大衣,同样暗色的蒙巾遮住了脸,只露出一双深邃漂亮的眼睛和一截高挺鼻梁。
他连看也没回头去看那络腮胡子大汉所说的少年,而是伸出一只手,修长的食中二指轻轻把凑过来说悄悄话的络腮胡子大汉推远了些,平静道:“你看见漂亮少年就说像他,你觉得呢?”
那大汉挠了挠脖子,笑得胡子都颤了颤:“真的啊,那是因为好看的人长得都像。”
商队领头回头看了看这二人,打了个手势问是否有事,蒙面的人摆摆手,示意无妨。
于是商队穿过热闹的街区,在徒丹特斯哈的谋克府停下,府中管家恰好出门来,正要趾高气昂地让他们不要挡路,领队却利落跳下马背,到管家跟前出示了什么东西。
管家霎时恭恭敬敬,满脸堆着笑容,迎接这一群贵客入府。
期思回到客栈,江烜已经十分利落地沐浴更衣完毕,恢复了元气,重新穿上那一身厚重装备,悠悠闲闲在房内喝茶吃点心。
期思看见江烜,心里就犯了难。
他打算悄悄潜入谋克府,去找找徒丹特斯哈府邸里有什么证据能查出他背后的势力,可这并非简单的事情,一旦出了问题,徒丹城数万军士,他根本逃不了。
而身边只有江烜,他又不打算告诉江烜内情,自然不好让他配合自己。
江烜感觉到期思的视线从进门起就放在自己身上,于是抬起眼睛,上挑的眼角泛起笑意:“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在下必定好好办事,绝不多嘴。”
期思回以一个很纠结的表情,想笑又实在笑不出来。
最后干脆往床榻上一扑,把脸埋在枕头里,长长叹了口气。
这一躺下就被涌上来的疲惫淹没,期思一直睡到半夜,醒来时只觉得日夜不分,混乱失落。
最后喝了热茶清醒些,他还是决定不拉江烜下水,独自去谋克府看看。
江烜不知何时回去自己房间的,期思没有知会他,只是在屋内换上一身劲装,破离剑留下,只带了那把格白音镇子上随手买来却出奇锋利的匕首。
他怀里揣好那封逼问得来的信,推开窗子,潜入寒意浮现的夜色,一路避开城中巡守卫,按照白天打探的情况径直往谋克府而去。
按照白天观察,这位谋克大人似乎很喜欢汉人府宅的造样,建材做不到一致,宅子的样式却仿照着来。
期思由此大致推断了府邸中书房、主人卧房的位置。
或许是城池守备一向森严,军营城池又紧密不分,丝毫不必担心图谋不轨的人,徒丹特斯哈的谋克府的守备反而并不严格。
期思正处在少年蜕变的年岁,这岁数的人,变化是很快的,功夫进境也是飞速,如今他已能独自避开这府邸中几处暗哨,一路畅通无阻又悄无声息地进了府邸内里。
夜风在隔壁上吹得紧,比起草原上更冷,期思提着内力一路檐顶壁端潜行,丝毫感觉不到寒意。
走到一处院廊转角时,他犯了难。
徒丹特斯哈虽然喜欢把自家盖成汉人宅子样式,却并不严格按照制式,导致期思找到了大致的位置,现在却不知该往哪边去才是书房。
他犹豫片刻,随即决定先去西边院子试试运气,还未抬腿,廊下突然传来脚步声,期思立刻收身屏息,藏在暗处的檐角。
那人却停住了脚步,随后抬头打量四周。
期思心里一寒,这人功夫竟如此厉害,按照自己方才的动静,换做普通高手根本不会察觉。
正做打算,做好硬拼的准备时,那人径直离去了。
期思不敢大意,待脚步声远去,又等了一会儿,这才迅速翻身跃上廊檐。
却不料一个鬼魅一般的人几乎同时从檐顶转角冒出来,毫无声息,动作快如闪电,期思只挡了三招就被擒住。
那人声东击西!
那人手臂箍住期思脖颈,紧紧制住期思,随后动作僵了一下。
期思趁机反手一劈,却被那人料到动作,及时挡住,手臂一圈就又箍住了期思,并且低声道:“真是你!”
期思听见这三个字,险些脚下一滑带着这人摔下去,他赶紧稳住身子,才没踏落瓦片闹出大动静。
那人感觉到期思身子稍放松下来,也站稳了,手臂才跟着稍稍松了劲。
期思有些艰难地低声开口:“元酀?”
身后的元酀点点头,下巴也随着动作在期思鬓边轻轻蹭了蹭,期思感受到他高于常人的体温,从背后透过睡袍和自己单薄的劲装传递到后背。
两人一时都有些惊讶,但好在是自己人,元酀立刻带着期思转身藏到廊檐转角的暗处,以免暗哨或府中什么人发现。
期思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思绪恍惚间,直接低声开口问元酀道:“徒丹的书房在哪?”
说罢只觉得哭笑不得,自己竟问了这么句话。
元酀:“……”
第58章 夜探
元酀也明显迟疑了一下,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期思,更没料到期思第一句话是问徒丹特斯哈的书房在哪。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期思这一身行头、这个时间潜入谋克府,会是来干什么的不言而喻,随后他真的告诉了期思府里书房的位置,没有多问,也没有阻拦。
期思记住书房位置,想了一下该说什么,最终紧接着又问:“他的卧房在哪?”
情急之下,已是顾不得许多了,先问到答案要紧。
元酀比他更加淡定,简单明白地给告诉期思卧房位置,还补充了一句:“今天徒丹没有与妻妾同房。”
意思是卧房里只会有徒丹特斯哈一个人在,不需要防备其他人。
期思听了认真点点头,心里则是哭笑不得。
两人的不期而遇来得不合时宜,月黑风高的檐角房顶,窝在暗处说着莫名其妙的问题和回答。
还没来得及好好说话,元酀突然伸出右手轻按期思手臂,示意他屏息藏好,随即轻盈一跃落在廊下,当真一丝的动静也无。
期思看到这一幕,心下十分佩服,怪不得刚才自己被元酀立刻发现,并且被反过来偷袭制住——元酀这功夫显然已经是出神入化。
他按照元酀的示意,静悄悄继续藏在檐角上,看见元酀一副十分自然放松的样子,就像是出来散步的。
元酀此时只穿了一身月白的绸缎单衣,衣料在月色下柔柔泛着光泽,松散随意,一头墨发也未束,剑眉深目,异族混血的脸颊轮廓锋利俊美,站在廊下,就像皎皎月光化成出人形。
期思一时看得晃了神,元酀站在那里,专注地听着动静,期思这才收回思绪,注意到有人接近。
廊上走来一人,这人一过转角,被元酀吓了一跳,随后反应过来,十分客气热切地问:“这么晚了,您还不休息,可是身子不适?”
那人年纪约三十多,高大壮实,一身绸锦面、薄棉里的睡衣袍子,自带一股尊贵威严的气势。
期思一看便觉得这人应当是谋克大人本人无疑了,那衣服打扮和这座宅子一样,也是学足了汉人官老爷。
徒丹特斯哈对汉人的生活方式当真热爱得紧。
期思所猜不错,这人正是徒丹特斯哈——徒丹城的地头龙、谋克大人。
但他在元酀面前很是客气,甚至称得上恭敬,看起来应当是知道元酀身份的,却又不好明面上称呼。
期思不知道元酀与之是什么关系,为何掩盖身份来这里做客,难道元酀就是徒丹特斯哈背后的人?
可他分明又没有揭穿明显不怀好意潜入这里的自己,刚才期思也没有感受到一丝敌意,这种直觉是有说服力的。
他闪念间决定相信元酀。
元酀风轻云淡地朝徒丹特斯哈笑了笑:“多谢大人关心,换了地方就睡不好,出来散散步,希望没有惊扰到大人。”
徒丹特斯哈一副受不起的样子,连连摆手:“无事无事,都怪在下招待不周,害的您没能休息好……既然您睡不着,在下陪您小酌几杯如何?省得漫漫长夜难熬。”
这马屁拍得很是到位,期思觉得徒丹特斯哈十分会做人。
元酀也不推辞,很愉快地应邀,两人裹着睡袍和单衣,就这么深夜里往花厅中去喝酒了。
元酀引开了半夜乱跑的谋克大人,期思总算松了一口气,蹲在檐角处想了想是立即回去还是继续探查。
最终还是决定往书房和主人卧房去探一探,毕竟这样的机会不多,而按照最坏的打算,如果元酀不站在自己这边,今夜更将会是最后一次来打探的机会。
此时,徒丹城内寂静无比,街道间横纵巡夜的守城卫踏着整齐的步伐,脚步声伴着夜风,萧瑟肃杀。
城门在日落后就已关闭,守城门的士兵窝在避风的角落里,抱着怀里的酒囊东倒西歪,不省人事,此时卫队长若来质问,就会发现,那酒囊一个个还是满的,他手下的士兵还未来得及饮酒就已昏过去了。
不过卫队长今夜不会来,他正在妓馆中与波斯舞女痴缠。
城墙上,两个修长身影相对而立,彼此隔着不远不近的五六步,各自怀着些戒备,又十分放松。
“你这是觉得我护不住小公子,日夜兼程跑来报信了?”江烜抱着手臂,手里松松握着燕支剑鞘,眯着眼睛半开玩笑半讽刺地看着萧执。
萧执不为所动,神情里没有任何情绪,比起素日的温和平静,今夜的他似乎才是真正的萧执——冰冷无情的燕国神影卫统领。
“独吉鹘补今夜就会到徒丹城,我只比他早来半日,也不知他为什么突然跑来”,萧执简单说了情况,又问,“他在哪?”
江烜方才先发制人,此刻被萧执问到期思的情况,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答道:“我们家小朋友可不比以前,如今机灵得和狐狸一样,他自然是在客栈里乖乖睡了,否则我岂能跑出来迎接萧世子?”
萧执不理会他,权当江烜这家伙吃错药了,今天说话阴阳怪气夹枪带棒的。
倒也不能怪江烜,江烜心里十分复杂,他知道期思盯着徒丹特斯哈的府邸,却没料到期思竟大胆到第一天晚上就跑去了。
也就是自己半夜出门前去期思房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屋里没人,而他行囊里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