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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娅的想法未必错,将来局势变幻,他们立场不同,或许是很难的。”岱钦感慨道。
或许是经历得多,岱钦的想法没有那么简单,期思想了想,点点头:“若各自部族不合,他们也会痛苦。”
元酀看看期思,没有说什么。岱钦又道:“也不能太绝对,凡事想得太远,总会有失偏颇。”
期思回去休息,岱钦目送期思走远,看看元酀说道:“你长大后,从没对别人这么好,更未曾与谁这么近亲。”话语间意味深长。
元酀沉默片刻,开口道:“最近我也在想这件事情。”
岱钦无奈摇摇头:“托娅懂的事情,你不可能想不到”,片刻后又道,“但我也算看着你长大,你从小就太懂分寸,本不忍心劝阻你。”
元酀笑笑,有些许无奈:“所以你还是要劝阻我的。”
岱钦神色果决:“人生在世有许多不可为,有时为了大局,有时为了自己和身边人,行差踏错总要承受苦果。”
元酀说:“可你说了,看得太远,也免不了看错。”
岱钦自知他心中有决断,也不再劝。
这日傍晚,元酀府里喜气洋洋,厅内一桌子人,老阿嬷坐在席首,看着哪个都高兴得很。托娅和阿穆尔言归于好,两个人又形影不离,眼睛里映着彼此,简直要发光。
大伙儿举杯欢迎元酀回弘吉剌部后,期思打头敬了元酀一杯,神色很郑重:“恭喜你今天喝完了最后一副药。”
元酀笑着同他碰了杯:“你功不可没。”
期思点点头:“每天看着空药碗和大夫脸上的表情,我都觉得自己是你们弘吉剌部的大英雄。”
众人大笑,老阿嬷连叹元酀自小凡事省心,唯独喝药这件事,一般人打不过他,又劝不动他。
这几日里,元酀在府里处理政务军务,岱钦带着期思将弘吉剌城好吃的好玩的逛了个遍,城里玩遍了又带他出城去,元酀有些不满,说他快把期思这只乖猫崽儿变成野猴儿了。
傍晚期思照常把飞光交给侍从,带着一身薄汗跑进了厅里,元酀把手边备好的温茶递给他,看着他仰头灌了一整杯,鼻尖额头的细汗和眼睛一样亮闪闪,无奈道:“野猴儿。”
期思嘻嘻一笑,凑过来趴在桌上对他说:“元酀,阿穆尔朝托娅求婚了!”
元酀闻言放下了手里奏报,抬头看他,伸手用食指轻轻擦了期思额角汗珠,问道:“怎么样,热闹么?”
期思用力点了点头:“阿穆尔拿着一束鲜花,还有一份礼单,当众朝托娅求了婚,大伙儿简直要沸腾了,托娅一点头,阿穆尔抱着她转了好几个圈儿。”
元酀忍俊不禁:“这小子,哪有用礼单求婚的。”
期思摆摆手:“岱钦大哥说了,虽然有点俗,但确实很真诚。”
岱钦的话俨然已成了期思心里的圣言,元酀笑着问道:“可定了婚期?”
期思想了想:“阿穆尔已跟家里说好,就等托娅这边同意,岱钦大哥说他们青梅竹马,已经相恋很久了,准备起来很快,说不准我能看到他们结婚。”
元酀点点头:“阿穆尔估计已把嫁衣都为她备好了。”
期思惊讶道:“你倒是打听得清清楚楚啊。”
元酀笑道:“托娅也算是我妹妹,当然要有备无患。”
期思开玩笑说:“那我是你师弟,你将来要不要帮我打探打探我夫人家的底细?”
元酀微微眯起眼,像头危险的豹,似笑非笑道:“那要看你跟谁成婚了。”
期思被他这么一说,一时有些茫然,想了想道:“这倒真是个问题……”
岱钦大步进来,笑着说:“托娅家里已经同意了,本来打算一个月后成婚,阿穆尔坚持说他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就定在了三日后。”
期思笑道:“他这是患得患失,生怕托娅反悔了哄不回来。”
元酀淡淡笑道:“既然定下了,就祝福他们。”
岱钦摆摆手:“有你在,就算托娅反悔了也不会受苦。”
托娅成婚那天,弘吉剌部的人几乎全都到了,阿穆尔骑着白色的骏马,一身修身礼服,神色郑重,他身后是蜿蜒的车马队伍,带来成箱的绸缎珍宝,这些却都不及他即将迎娶的心爱少女珍贵。
托娅在宅子里羞涩地闭门不出,阿穆尔和他的伙伴们唱了一首又一首歌儿,说足了甜蜜的话儿,那紧闭的屋门才缓缓打开。
那身朝霞般的火红衣裙衬得托娅清丽娇艳,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有泪水也有快乐,乌黑的长发盘成高高的髻,这一天里,整个乌珠穆沁也没有比她更美丽的姑娘,阿尔山的风和额尔古纳的水,都带来最美好的祝福。
元酀身着礼服,他面带微笑,擦去托娅眼角珍珠般的不舍眼泪,将托娅交给了阿穆尔。
阿穆尔牵起托娅的手时,人群中爆发了最热烈的一阵欢呼。元酀的目光扫过人群,准确地找到了期思,漂亮的眸子映着阳光。
大祭司为他们祷祝,低沉悠远的吟唱声传到天际去。
宴会和仪式盛大无比,彩旗迎风,仿佛草原回到了春夏之际,万物欣荣,百花绽放,神鹰盘旋翱翔。
岱钦看看期思,打趣道:“我瞧着你已把托娅当成了自己的妹妹,这些天她有求你必应,如今比元酀看着还舍不得。”
期思这几天确实一直照顾着托娅那边,已有了感情,此刻也有些惆怅:“可不是么。”
傍晚,长长的车马队伍打着华丽的旗幡,来了又去,漫天云霞披锦,辘辘马车载着托娅和她最幸福的梦,从此她就有了新的归属,那个小少女还会否如从前般,像一只百灵鸟儿奔到他们面前?
大伙儿目送着蜿蜒的队伍走向远方,心中无限的不舍,又无限祝福。
岱钦不知去了何处,期思回去便去找元酀,元酀在房间里,让期思直接进去。
他刚好换下礼服,期思上前帮他系衣带,顺便检查了伤口有没有渗血。
“都这些天了,已经结了薄痂,行动不碍事了。”元酀说。
期思站在他身后,手臂绕过他肋下,将衣带仔细打了结,喃喃道:“啊,真快,还有几天就回去了。”
元酀没回头,说道:“明天我带你出去。”
期思先是要愉快地答应,又否决道:“你的伤口……”
“无妨了。”元酀转过身来说。
期思仔细看看他,想了想,这才点点头:“好,你也该出门放放风了。”
元酀忍不住笑道:“谢殿下准奏。”
元酀只说第二天带期思出门,却没细讲,次日天还未亮,元酀就来找期思,不出所料,期思在房间里迷迷糊糊答应了一声就没动静了。
元酀笑笑,直接开门进房间去,将期思连人带着锦被裹严实,只露出期思一张漂亮睡脸,将他打横抱起便出了门。
期思先是睁开眼看了看,见是元酀,条件反射地含糊说:“伤口……”
元酀轻声道:“已经好了。”
期思便轻轻哼唧几声,十分放心大胆地继续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元酀笑得差点脱了手,府里侍从看见弘吉剌王笑得这么舒心,惊讶得瞪大了眼,又看见他怀里裹在锦被中的漂亮少年,也跟着想要发笑。
元酀将期思抱进马车,自己也跟着进去,侍从已将期思的衣物备好,飞光随马车一道,轻车简从出了门。
出弘吉剌城走了一阵,到了山脚下,元酀唤醒期思,让他把衣服换上,两人弃马车,由飞光载着往山上走。
期思靠在元酀身前,飞光的步子极稳,走在山路上如履平地,山间清冽芬芳的气息让他清醒过来,左右皆是大片泛着不同层次色泽的林木,云岚雾绕,金红苍翠点染,每一笔都浓极,仿佛仙境。
山上安静得很,鸟鸣泉流和飞光的步子之外,再无纷扰。
这场景恍然熟悉,从前萧执、陆应秋都曾带着他游山玩水,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如今是元酀陪他,倒不觉得怅然,反倒有另一种安宁。
“这是什么地方?”期思放松身子靠着元酀,又想起来他身上的伤,便又坐好了。
元酀手里轻执缰绳,松松地环着期思,清朗微沙哑的音色十分好听:“阿尔山。”
第85章 神迹
“咱们要一直到山顶?”期思问。
“山顶的风景总是最好。”
期思摇摇头:“高处不胜寒。”
元酀笑道:“你装什么老头语气。”
“书院的夫子就是这样讲话。”期思笑笑。
“从前没发现,你睡觉竟是谁都吵不醒?”元酀奇道。
期思摆摆手:“是因为咱俩太熟悉了,换个人来可就不一样”,说罢又想了想,瞪着侧过头问道:“方才你把我抱出来的?”
元酀看着他柔和的侧脸弧度,失笑:“不然呢?”
期思:“!”
“府里人都看见了?”期思哭笑不得。
元酀安慰他:“他们会装作没看见”,言罢又补充一句,“你裹着被子,他们……嗯,只看得见脸。”
期思欲哭无泪:“其实你多叫几次我就醒了。”说罢又想象了一下自己被扛出来时的场景,自己先忍不住笑了。
元酀身上极暖,期思被他环着十分惬意。东方渐白,飞光行至山顶,朝峭壁走去,竟又有蹊径。
两人下马步行,一个转角,却瞬间让期思惊呆。
温暖气息扑面而来,山巅大片的雪白野芍药妖冶绽放,宛如春景最盛。湖水深邃湛蓝,静静嵌在花海中。
神山之巅,终年无人踏足的圣地,前一步寒山千鸟绝径,后一步时光飞速流转,芍药凝霜胜雪,刹那盛春芳华。
“这太美了!”期思不由惊叹。
积雪覆山巅,神鹰盘旋长唳,雪海玉涛,浩渺远方,额尔古纳河九曲盘绕,横亘旷野。
“他们称这里是神迹。”元酀微笑着看向期思,“阿尔山巅,神山的神迹。”
他牵着期思的手往前,芍药雪浪翻涌,千里山河在脚下,拂面而过的温暖湿润,如同回到了江南。
期思侧头看元酀,他雕刻般的妖冶面容,仿佛是这里的神袛,那双独一无二的灰绿眼眸,更比这湛蓝湖泊动人千倍。
“这的确是你的地方。”期思一双笑眼收尽身边人与他身后无边花海。
元酀眼里映着期思漂亮的面容,这个初见时让他不自觉多看几眼的小少年,已不觉间如玉如琢,温润又散发光芒,那双眼睛的纯净明亮却从未改变。
“我希望这里也是你的地方。”元酀神色柔和。
山巅层云翻卷,晨曦万丈铺洒,金色暖阳照在他们身畔,芍药花海随风起伏。
期思眼里有些茫然,又有些说不清的情绪暗自涌动,他看着元酀,仿佛在询问他。
飞光静静站在他们身旁,元酀抬手从飞光鞍辔旁取下一物,回身拿起来。
纯净的宝石和镂空繁复的花纹,吐火罗圣教传说中月神的珍宝,映着清晨初刻的光芒,如无声低吟的赞诗。
这件至宝终于被带到适合的地方,流转出真正耀目的美好。
期思有些惊讶,他以为这臂镯早已被送给了白悠。
元酀走到他面前,眸中映着彼此的面容,天地为幕,晨光耀眼,他们几乎听得见彼此的心跳。
“你到弘吉剌城时,他们赞你为‘撒雅’,便是月亮的意思。”元酀的一举一动皆有天生的威势,但每一个字都很柔和。
“先前我未想明白,如今我想,既然你到了我身边,就没有别的人能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