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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次可不敢再把你推下去了。”
“你还敢?”秦容顾戏谑地看着周涵芝,“我是好久没让你见过我的厉害了,嗯?”
秦容顾尾音一挑,周涵芝立刻红了脸,生硬地低下头拨拉着杏核,惹得秦容顾起了心思更是不依不饶。
夏时浓
郑琰丁忧得了假往元州去,周涵芝和刘知士几人送他出含光门,弘文馆没了人靠着树等他。
秦容顾和周涵芝又去了清思湖,这次不是小舟通幽处,换了画舫,照雨老神在在站着不敢走远,生怕秦容顾再掉进水里。
菱叶萦波荷飐风,荷花深处小船通。逢郎欲语低头笑,碧玉搔头落水中。芳晨丽景,嬉游得时,湖上芙蕖恰开到盛。
周涵芝没顾上看,纱帐里秦容顾拨开他汗湿的发,周涵芝随意披了件衣服坐起来。
“你前一阵和郑琰来这看荷花,可是有跟我看的尽兴?”秦容顾打开折扇替两人扇着,周涵芝瞪了他一眼不知说什么好,这有什么可比较的。
“菡萏清亭,可远观不可亵玩。”秦容顾促狭的看着他。
“……”
周涵芝不知说什么,反正秦容顾胡说的时候他怎么也说不过。郑琰和他来清思湖的时候,不过有几片荷叶小露尖角,一片碧波上看着形单影只。郑琰开玩笑说自己也孤苦伶仃没个亲友,刚说完没一个月祖母便去世了。
郑琰祖母去世,他虽不用去官,也有一段日子不在王都。郑琰说自己这一走董判士可是得了清静,董判士那时拍了拍他的肩,看得出对这个后生的疼爱。
秦容顾穿好衣服推开画舫的窗户,周涵芝站起来伸了伸懒腰。
“去外面走走?”
“嗯,行。”
周涵芝看着重瓣洒锦一伸手便摘了一瓣,不知怎么想的撅着嘴把花瓣夹在了嘴唇和鼻子间。
秦容顾拿下花瓣,“知道你小。”
“你老。”周涵芝又摘了一瓣,“这么老了还没娶妻子。”
“我可是只比你大三岁啊涵芝。”秦容顾没使力气扭了他一把,“人人皆知我清心寡欲,太子府里除了丫鬟没了旁的女眷。我为母后守孝三年,马上就到了,到时候娶了你妹妹让你们见见?”
周涵芝手面上看不出丝毫异样,手里的花瓣却攥烂了。
“跟你闹着玩呢,我不想娶妻谁还能逼着我?谁想娶谁娶,反正我不娶。”秦容顾掏出丝绢递过去,“我有涵芝就够了。”
周涵芝知道这是句假话,听着却觉得心满意足。
风微微的热,秦容顾撩开他散乱的发摸了摸他眼角的小疤,“热不热?”
“我要是热也不能不穿衣服。”周涵芝拿过他的扇子打开扇了扇。
“你刚刚就没穿衣服。”秦容顾靠着船舷轻笑,“要是不想穿就再脱了。”
“……”
“对了,前日你看书时说嫌热,我让浮烟找了冰盘放到屋子里,天热了我也觉得燥。‘浮甘瓜于清泉,沉朱李于寒水’,昨儿又送来了金桃雪藕,并着沉李浮瓜一起吃,给你消消暑。”
“听着倒是舒服。”周涵芝说着打了个小呵欠。
“明天你去弘文馆,我让浮烟给你们也送些冰盘,帐就记在周侍郎那。”
“哈哈哈哈,我看周侍郎都要后悔多我这一个堂弟了,什么事都要烦着他,当朝太子连几个冰盘的钱也不肯出呢。”
秦容顾忽然上前走了一步,离周涵芝近得很,周涵芝没反应过来心中一惊就推了他一把,只听一声响,不知是什么掉进了水里。
照雨吓得看也不看就要往水中跳,秦容顾赶紧拽住他,“我在这呢,刚刚涵芝的簪子掉下去了。”
照雨定睛一看,周涵芝也好好站在一边,发端松松绑了根铜绿的绦子,只是不见了刚刚束发的玳瑁簪子。
“是我上次不好,推了容顾一把,照雨如今还怕着。”他笑笑,“以后容顾还是少和我登船罢。”
“我原以为太子府里你最呆,最近才觉得照雨最呆。”
一片忠心的照雨看没了自己的事又退到了边上,谁让秦容顾把浮烟留在府中了,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想想真是有点小忧愁。
明月轮
周涵芝中暑告了假在府中歇着,傍晚天色闷沉黄暗,他恹恹的懒得看书。
秦容顾让照雨打开水鉴楼楼上的窗户,紫铜熏炉里燃着瑞脑香,周涵芝独自一人清清静静待在楼上。秦容顾图凉快在水上的亭子里处理事务,照雨忙着赶蚊子,周涵芝从窗子里一望就能看见他们。
黑漆底的百宝嵌梅雀圆盒里装了松子和绿仁果,周涵芝剥了半天才剥了一碟松子,他拍拍手上的碎皮站了起来。
“周公子您还头晕,快歇着。”浮烟立在门口,“您剥了这么多是要拿下去?”
“嗯,那就麻烦你拿下去了,给你家主子。”
“您是我主子,我听您的。”浮烟挠挠脑袋捧着碟子一溜烟跑了,周涵芝搬了凳子坐在窗下,秦容顾在亭中冲他招了招手。
金蕊残荷绿莲叶,游鱼戏吻青青柳,沉沉的天忽然下了大雨,他看着亭子里的人,雨雾模糊了秦容顾的面容。
雨滴斜斜落到他的衣服上,天晚了再下一阵雨,即是清凉无暑。周涵芝揉了揉额角直接趴到了桌上,眼前熏炉里细细的烟一点一点变得模糊,这一日折腾了许久终于闭上眼睡了过去。
半夜里周涵芝晕晕乎乎醒了过来,床上只有他一人。他醒醒神撩开床帐,雨已经停了,半开的窗外虫鸣阵阵夜风徐徐。
暖阁里浮烟听见有动静便要出来,周涵芝跟他说了一声自己披上衣服走了出去。秦容顾正在灯下写些什么,照雨打了个呵欠继续站着。
“还不睡?”周涵芝让照雨先下去,自己守在边上。
“趁天凉快赶紧多办些事,”秦容顾捏了捏脖颈,“哎呀,我把你抱回来费了好大的力气,如果累了一定是刚才抱你抱的。”
周涵芝见他低头久了便替他捶捶肩颈,“要是这样,冬日里天冷更清醒,你是要彻夜不眠了。”
“这本不是我的事,前一阵户部侍郎往甫州调查盐税大亏,年来盐课不入为私贩之害。这便要想法子,我那个好弟弟倒是痛快,说要杀个干净。办事哪有这样办的,严刑以杀百姓为暴虐,我和光禄大夫程杲程大人商议了一番,准备拟出法子来,后日上朝再议时提出来。”
“我孤陋寡闻,只是觉得为国便是为了让百姓和乐。天下之大,黔首为重,无百姓不家国。”
风吹过,碧纱帘晃了晃,映出秦容顾和周涵芝交叠的影子。
“嗯。我这法子谁都想得出来,只怕没几个敢说出来。皇帝是我亲爹,他又不昏涨,我先私下说了便也不怕什么。”秦容顾搁笔,“涵芝,你要是累就别给我捏了,我叫照雨来,你替了他又没人替我。”
“我睡了一会,又不困,你何必麻烦他。”周涵芝出去搬了凳子,单手撑着脑袋陪秦容顾聊天。
“依我看,出了这么大的事,撤职还在其次,改制为先。若要改,便自煮盐之地为制,查清私灶多寡,从原本私贩之家积委够后结本钱一齐收了。一来可撇去官家制盐时滥竽充数之工,二来可裁撤冗官。省下的银两用来收私家制的盐,给私贩些活路也是好事。最后再择廉吏良臣,哪用得上严刑以示威严。”
秦容顾说完叹了口气站起身,“算了,涵芝陪我去院子里走走吧。”
“你若为皇帝,也莫要忘了今晚所思。”周涵芝和他踏出屋门,月光皎皎,洒在院子里皓白如霜。
“若有那日,我独坐在空荡荡的宝殿里,抬头一望窗外清辉,便不能忘了恤民之心,也不能忘了身边的你。”
“好。”
后来真有那一日,秦容顾坐在空荡荡的宝殿里,身边的人还是照雨。可他抬头望月,没忘了天下,却患上相思。
龙眼核
郑琰从元州回了王都,几十日未见,他回来时却是消瘦了许多,言语也少了些。
郑母嘱咐他带了元州新摘的桂圆,周涵芝在城门口接他,郑琰给他不少让他带回去。
“羡言,我走了你可曾想我?”郑琰下了马和周涵芝并肩往回走。
“想了,我想你走了确实清静。”
郑琰看着他正欲开口,周涵芝接着道:“可我还是喜欢有你靠在槐树底下。”
“这才差不多。我一路风尘,明日就去麟趾馆把龙眼分一分,不忙着去当劳力。你晚上陪我出去逛一逛罢,我一回来,觉得一切居然都生疏了。”郑琰低着头心不在焉的在道上走,周涵芝拉了他一把。
“以往有事时,离开王都一去几月,我回来也不觉得如何。”他接着说,“羡言,谢谢你来接我。”
“你也该谢董大人,他今日有事,不然也要来看看你再揶揄你几句,平日里董大人没少念叨你。”
“你和他们不一样。”郑琰叹了口气,随即又换上了平日的轻松姿态,“不聊那些有的没的,我只伤心自己都这么大了,最近守孝也娶不了妻。”
“……”
周涵芝安静了一会问他:“你可想好晚上要去哪?”
“去清思湖好了,你回去和周大人说好,用了饭直接来湖边。”
周涵芝没理由推辞不去,空水鲜澄,清思湖和荷花,他可是忘不了。
秦容顾一直忙着甫州盐课的事,周涵芝和郑琰平日也没少来往,便只嘱咐了他几句晚上小心,顺便让浮烟跟着他而已。
天色转暗昏黑交接,清思湖上灯火点点,隔水传来丝竹琵琶和男男女女的交谈欢笑声。荷叶深处藏小舟,天无一点云,星斗张明错落水中,如珠走镜不可收拾。
红渠娘子抚着手中的红酸枝琵琶,郑琰没喝酒,面前的洒蓝釉盘里盛着他自己带来的桂圆,他也不说话,静静的一个一个吃着。
“你吃那么多当心上火。”周涵芝倒了杯茶,郑琰接过盖碗走到灯笼下举着看了看。
灰紫色的琉璃杯中盛了清透的茶水,他晃晃杯子,杯盏中的水映着烛火华光流转。郑琰一口饮尽茶水靠着船舷松了手,杯子落进水中。他明明未喝酒,却显得醉意醺然。
“红渠你去歇会,这没你的事了。”郑琰哼哼了几句,又坐下吃起了桂圆,“我这几日忧劳,气血衰弱,吃多了权当补一补。”
“可你吃多了会流鼻血。”
郑琰一扫案几上的东西自己坐了上去,“羡言,我过了这几日就没事了,你不用担心我。我只是……见了父亲。”
“一会早些回去,就算没事也早点歇息。你若是脾气不好,更少吃些上火的东西。”
郑琰摇摇头吹了灯,又拉着他走出去靠着船舷,隔了很久才道:“羡言,我不懂看星象,你看着天上有很多星子也别想别的。”
“嗯。”
“可能很久之前也有人在清思湖上这样抬着头看天,可我不知道他是谁。以后也有人看天,我更不知道他是谁。所以我一会回去了要写一篇《仰天赋》,记下来今晚郑琰和周羡言在这里看星子。”
周涵芝未应声,别人皆当他是周羡言,可周侍郎并无堂弟,他本是周尚书的长子。
“很久之前有人和我说,这世上有两件事不能告诉别人,如今我才懂。喜欢的人和想做的事,万万不可说出来。”他扭头看了看周涵芝,无奈的笑了。
“给你的。”
“嗯?”周含追接过郑琰递过来的东西,借着月光看的不太明了。那是块刻了焦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