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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十里颠簸,韩水紧紧握住马鞍,眉头不皱一下。齐林偶尔问一句:“真的不要紧么,你身上衣服都汗湿了。”韩水摇摇头,不答。
同行之人,见此情形皆是惴惴不安。蓝华偷偷问道:“韩大人前几日不是还一门心思想要逃么,怎么现在如此安分?”晋瑜摇了摇头:“男人和男人之间的事,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如此,七八日之后,终于抵达。
春日草原之夜,巫师做吉法,篝火盛宴旁围了满满几十圈狄人世族,阿史那朗声笑道:“齐将军,你还真敢来!”齐林如沐春风:“说话算话。”数十里处,压着茫茫几十万阅天营大军,齐林早有所备,自然敢来。
喝壮心酒,祭草原狼,狄族女袒胸露乳,抖着羊皮裙热舞在火旁,个个丰满婀娜。齐林入乡随俗,揽着那巫师的女儿,又抱又亲,韩水在旁站着,静得似个影子。
言欢之际,阿史那小王子恣意玩笑道:“将军身侧这人,眉眼清秀,难不成,是个姑娘?”几个狄人呼哧上去就要撩拨,晋瑜笑着一掌拦下:“齐将军的宝贝,非礼勿视。”
阿史那瞪圆了眼:“不想中原之风气如此开放,这两个男子之间……”草原上本就不讲繁文缛节,开两个淫艳玩笑,反倒显得亲切,显得像是兄弟。齐林放肆一笑:“别看本将军这宝贝模样斯文,他可是舞得中原第一好剑。”
狄族男女老少都笑了,韩水把碗中酒喝干便起身要走,齐林拉住他:“才放你出来几天,又想跑?”韩水道:“我去小解,将军要派人跟着么。”齐林松了手:“那倒不必,本将军亲自跟着。”
人群与篝火远去后,天苍野茫,一顶穹庐盖四野。韩水坐在春草上,想起了一句从未体会过的古诗——无边绿翠凭羊牧,一马飞歌醉碧宵。齐林就在旁边四仰八叉地躺着,嘴里叼跟草,哼起俗曲:“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远处,狄族篝火如同盘旋的烈焰长蛇,一节一节烧得烟尘滚滚,倒衬得两个人影失去颜色,与草原融合成一片,寂静了。
韩水这些日子都没有束发,只用一根银丝链,分出左右两片云瀑,披着肩。他本就盛世容颜,如此装扮,月夜下到底有一二分阴阳难辨。
晚风抚过,齐林如痴如醉地看了许久,把草给吐了:“青颜,风这么大,你头发都乱了。”韩水伸手想捋一捋,腕上的伤却蹭到衣袖,刺得他恁地颤了一下。
齐林看在眼里,爬起来四处在草里翻找。韩水:“你找什么?”离离牧草之间,夹杂有褐黄的细苔,齐林拿刀刃刮出几片,放在石头上,用刀柄将其捣烂。苔汁是乳白色,帕巾滤过一遍之后,散出清甜味道。
齐林:“手。”韩水:“这什么东西?”齐林笑了笑,捉过韩水的那只手,一点一点把苔汁敷按在红肿伤痕之上:“这苔藓无名,能活血化瘀,是北境百姓教我的,我拜他们为师。”
韩水:“你跟他们很熟?”齐林抬眸:“在外带兵这么些年,六道三十州,每县每村,几户人家,几亩田地,我全记得住。”韩水不接话了。
片刻后,手腕处感到一丝酥痒,但却不再疼痛,倍感舒适温润。韩水惬意地吸口气,伸出了另一只手:“这里也疼。”
齐林:“你自己抹。”韩水:“不是说好要护着我么?”齐林眸间一亮:“你答应了?”韩水笑了笑:“我……”
“齐将军!阿史那可汗要跟你喝酒!”草坡之上传来了一阵粗狂的呼喊,是晋瑜半醉的声音,隔着老远就能瞧见那张红扑扑的脸。
齐林一愣,把韩水拽了起来:“你要如何,继续说,快说。”韩水把黑面纱覆上,掩住了唇角那一抹笑,什么都不语。
晋瑜气喘吁吁地跑到二人身边,叉腰道:“怎么回事,尿身上了在这儿等着晾干?”齐林掰了掰手,指节“啪”一声响。晋瑜大不敬地往二人身下扫了一眼:“不会真是……”
齐林道:“晋兄,你这张桃红小脸蛋,齐某近日是越发喜欢了。”晋瑜脸一沉:“滚!”韩水默默地正好衣装,得体问道:“晋将军,北庭王他有何吩咐?”晋瑜道:“阿史那要和齐将军歃血为誓,结拜兄弟。”
待苍云蔽月之时,数万盏火炬摆出草原之上的一副狼图腾,号角庄严,鼓点彻响。凡盟礼,牛羊为祭,巫师杀牲歃血,告誓神明。
齐林不拘于王礼,随乡俗换上了虎袍。他本一身匀健肌肉,线条刚毅,火光照耀之下,更显出刀刻一般的精致身段。
木磊祭坛之上,阿史那大笑相迎:“论胆量,狄族不服中原腐儒,只服你齐将军;论情意,狄族不认云梦皇帝,只认你齐将军。”齐林目光如炬:“好。”
巫师献血,二人饮血共誓:“若有背违,欲令神加殃咎,使如此牲!”
完事之后,齐林对巫师的小女儿笑笑,偷偷眨了眨眼,小女儿脸红,躲到了一顶彩旗帐子里。已是深夜,阏氏云氏按云梦国中习俗,布置卧室留人宿,然齐林尚存戒心,决意要返。
作者有话要说:
祝小天使们看文愉快~
齐林表面风流,心中最在意的,只,有,韩水。
第36章 草原
一边盛情,一边推辞,中原与狄族纠缠推搡,糊作一团。韩水安安静静坐在席位上,喝着金骆驼酒。这酒是酱香香型,带一抹奶味,口感独特,先前他从未尝过。
身后有人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是阿史那小王子:“小兄弟怎么一个人喝闷酒?”韩水隔着面纱,喝了一声:“滚。”这之后,韩大人对狄族的印象归结为四个字——全是流氓。
营前混乱,韩水坐了一会儿,不堪骚扰,便独自去草原游荡。他心事复杂,没注意随之而来的脚步声,直到风吹劲草,草丛窜出一个黑影。韩水不惊,抬起眼眸,冷冷道出了眼前之人的名字:“晋瑜将军。”
晋瑜手中抹着一柄匕首,似是无心道:“大人今日所见,只是齐林与阿史那的私交,不涉国事,不作数。”
韩水不失镇静:“你们绑我出来,不就是要让我看看阅天营的江山么?如今我也看到了,怎么就不作数了。”晋瑜道:“大人,末将就多提一句,祸从口出。”
手腕上的那处伤痕,仍然酥痒温润着,韩水叹了口气:“影部和兵部‘姻亲’之交,此事说出去对韩某也没什么好处。”晋瑜笑笑:“末将喝多了,大人见谅。”
三百精骑兵,列队于草原之上,集合完毕。晋瑜道:“末将送大人一道回去。”韩水点了点头。
回营时,正见士兵从马厩里牵来一匹枣红色的壮马,头细颈高,四肢修长,皮薄毛细,步伐轻盈。
齐林赏了两眼,很是心动,对韩水笑道:“这是阿史那小王子送你的,纯种汗血马王。”晋瑜忍不住上前摸了一模:“好马,公子给取个中原名字如何?”
韩水想了想,道:“古今注,一曰追风,就叫它追风罢。”晋瑜道:“公子高雅,这名字比什么冰花儿要好听多了。”齐林道:“当着马的面,能不能别比这个。”
塞外之夜度如斯,前方是七八日归程。一行人深入异域,毕竟多有顾虑,为求轻便,往往是风餐露宿。夜里寂静时,听得狼嚎此起彼伏,摄人心魄。
韩水枕着身后半卧而眠的追风,用身上的衣袍把自己裹得很紧。不远处火堆旁,齐林和晋瑜、蓝华几人划草为图,排布胸中丘壑,时时传出爽朗的笑声,打破阴森夜幕。
几天前,借取暖之名,韩水偷偷地瞥了一眼火光照耀之下的五国江山图。齐林置之一笑,落落大方地问道:“韩大人,东海亞州另设一道军府,你看妥不妥?”之后,韩水再也没敢胡乱走动。
自重逢的那顿夜宴开始,这人借他的手,解除西境诸侯兵权,重建地方军制,而后又承蒙他的关照,以督兵之名在四境种花种草。待南征凯旋,功成名就,这人笑吟吟地把他绑来,要他看这锦绣江山,要他陪他一道,为祸朝纲。
奇耻大辱……
回过神时,一道阴影遮住火光,立在了面前。韩水自觉腾挪出半个身位:“你们谈完了?”齐林把栗色长袍解开,覆在韩水身上,然后毫不客气坐在他旁边。
追风打起了呼噜,可人总归还得取暖,没有别的办法。齐林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个绣花红香囊,递去道:“闻闻,香的。”淡淡的香味飘来,有白芷、菖蒲、藿香……
韩水撇过脸道:“大男人带这种东西,你丢不丢脸。”齐林道:“这是瑶妹星灯节所赠,可惜那时还不知她是公主。”韩水手一颤,丢了香囊。
齐林自然地捡起来,笑道:“我会娶她,换三百里封地,再找个时机,逼云冰退位,立云翎,你我摄政。”
平静得好似在说,今夜月明天色朗。
韩水旋开水袋,往喉咙里灌下几口,抹了抹嘴角:“将军好志向,韩某自愧不如。”齐林道:“我在等你决定,青颜。”韩水一笑:“将军戏言了,我只想活着从北疆回去,不想过问你们的国恨家仇。”
不是戏言,而是言重。齐林狰然而起,一把揪过韩水胸前衣襟:“你到底明不明白,那个女人迟早会弃了你,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你被逼下万丈深渊!”
这番动静惊走了追风,韩水只觉身后一空,跌落在青草中,整个人都被齐林死死压着。那张英俊面容,月色下更显刚毅,韩水心一跳,不动声色地抬起腰腹,蹭了身上那人一下。后果是,齐林剥皮抽筋似的,把所有碍事的衣服都扯下,脱得他一干二净。
“将军这是要提枪上马了?”韩水自知这话邪魅,偏偏毫不脸红,几个月来,他的灵与肉一直泾渭分明。
齐林伸出手熟稔地往他背后探去:“转过身趴好。”韩水:“我想在上。”齐林一声谑笑:“你这个淫货。”
后半个夜,原野草丛间隐隐密密地传出男子的喘息之声。大地为床,月色为幔,韩水双臂撑地,手指紧紧抠进泥土里,呻/吟,泣诉,任凭齐林在身后尽情驰骋,任凭汗水顺发梢滴落,化百草之灵。
狼嚎如泣的原野尽头,十几道黑影策马执鞭,伫立在月色之下,观望着茫茫几十万阅天大营。营中主帐灯火通明,“齐”字大旗随风飞扬。
“帅旗虽在,但营中布防外严内松,是进军出击的姿态,齐林必还没有回营。”为首那人,面庞刚毅,古铜皮肤,手执啸天剑,一双鹰眼锐利有神。
苏木和半夏一致认为,冬青大哥去了刑部之后,越来越威武了。冬青回过头:“你们在做什么?”苏木道:“所言在理,我们且去会一会齐将军。”冬青脸一沉:“我方才说,齐林尚未回营。”
夜深,半夏伸了个懒腰,困意十足:“我怎么觉得,陛下说大人在北境,纯粹就是瞎猜的。你看,她让我们来,连一道圣旨都没有,就是个口谕。”冬青和苏木异口同声:“休得胡言。”
是真是假,只有进了虎穴才能探明。一来,不能把话说得太透亮,否则冤枉了忠臣,皇帝的面子挂不住;二来,又不能含含糊糊,模棱两可,否则要是得不到像样的回话,他们就是废物一帮。
冬青咬咬牙,掏出先前任命尚书的那道圣旨,月光下念了一遍。卷轴还是松木卷轴,丝绸还是东都丝绸,就是字不一样。
苏木醒了醒神:“冬青,你这是矫诏!”冬青:“不到万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