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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御前伺候罢了。”
他宁愿得罪钟无意,也不要亲口劝那人纳妃嫔。
钟无意终于忍无可忍。
众人都道楚南眼界颇高,一般人入不得眼,但他钟无意岂是那些臣子可以相提并论的。居然还敢在他面前摆架子,这简直就是给脸不要脸。
他重重的哼了一声“楚侍卫莫非是嫌老夫小气,没有亲自登门相请吗。”这已经是重话了,有心人一听就知道他在说楚南恃宠而骄目中无人。
楚南皱了皱眉,只想转身大踏步而去。可是转脸便想到景阳无奈的样子。他定了定心神道“丞相大人误会了楚南只是觉得人轻言微,只怕是愧对丞相的厚爱。”
“哼。以为老夫已经老得眼花耳聋了吗?”钟无意轻视的看了楚南一眼“老夫看得起你才称一声楚侍卫,说到底还不是……”
不是什么?他却不再说下去,只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背着手从楚南旁边走过。
钟无意走到离楚南十步的地方,终于露出了畅快的笑意。他无声的笑了笑,不再理会脸色苍白的楚南,快步走远了。
楚南站在原地,脸色苍白的吓人。他只觉得今日的阳光怎的如此刺眼,让他微微有些眩晕。
是啊,阳光这么灿烂,却为什么照不进他阴暗肮脏的内心?他不配站在太阳下。
他踉踉跄跄的往宫门走去,不理会那些大臣异样的眼光和那些窃窃私语。城门的两名守卫自然是识得这些个大人物,眼见楚南有的歪歪斜斜,似乎要摔倒的样子,连忙上前扶着楚南道“楚大人可是身子还未痊愈?要不就向皇上告个假回府休息吧。这样可是很容易出事的。”
楚南看着眼前的两人,感觉到他们扶着自己的手臂,手心里都是黏黏的薄汗,他猛的一阵恶心,连道谢的话卡在喉咙里都来不及说出来,大力推开了两人向宫门内快步走去。
两人看着发疯一般的楚南,面面相觑,两个月未见,这位楚大人的脾性似乎是大不一样呢。摇摇头,感慨自己好心没好报,便也继续当差去了。
楚南一路疾走,出了一身冷汗。直到一段围墙挡住了阳光,他才靠着墙深深地喘了两口气。
他在阴暗里抬起头来,看着不远处的五彩琉璃瓦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他苦涩的笑了起来。自己这肮脏的灵魂,一生都无法如此耀眼吧。
耳边回荡着钟无意那让人泛着恶寒的微笑,还有那没说完的半句话。
“还不是以色侍君的下等人。”
“还不是以色侍君的下等人。”
“还不是以色侍君的下等人。”钟无意从他身边经过时,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嘲讽道。
楚南用手捂住脸,无声的抽噎。
他伤心的不是被人看不起,也不是被人误会他和皇上行了那苟且之事。他伤心的是他自以为隐藏的很好的爱,终究是被人看出来了,而故事里的那个人却,始终不明白。
他蹲在墙角,抱住自己发冷的身子。
他知道钟无意这是在威胁他。身为帝王,最怕的就是声名有损,而在月落,最最低等的人就是那些好男风的男子。月落建国之初,曾有一位帝王喜爱娈童,遂让那些男宠执事,朝纲破败,通敌卖国。差点就让周边虎视眈眈的荆国吞噬。从那以来就有了明文规定,朝中若有大臣喜好娈童男风那都是要处以火刑的。
这么多年了也不是没有朝中大臣犯过那种错,都是行刑了的。最着名的便是现在皇上的父皇,也就是英武皇帝……据说他偷偷找了个死囚换了本该火刑的那个人。那个男子后来一直生死不明,却在英武皇帝甍逝之后撞死在了皇陵。
自古以来,他们这种人都是不得善终。可是他们有错吗?他们没错,错就错在这个不公平的世界,错就错在爱上了和自己一样的人,所以他们就活该被看不起?活该被视为草芥?
若是被那些谏臣听闻这件事,那楚南就是千古罪人。
不,他不能让景阳陷入那样的难堪。不能毁了景阳辛苦建立的王朝。而且,一切都是他的错不是吗?景阳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他自己在痴心妄想罢了。
妄想着可以在他心里扎根,在他身边占一席之地。
后宫佳丽三千人,却独独容不下一个楚南。
只因为他是一个男人。
一个注定不能被爱的人。
第二十三章
早朝过后,天空乌云密布,瞬间下起大雨来。大臣们三三两两的疾步散去,楚南也向外走去,但他却是一个人。在朝中,他没有朋友。
众人做鸟兽散,并没有人和楚南搭话,也没有人敢和他搭话。
楚南就是这样,他总是冷着一张脸拒人于千里之外。时而收敛锋芒,可以让人完全注意不到他,但却没有人敢轻视他的存在。毕竟,他可是比后宫的妃子们还要接近皇上些。
他边走边思考着,该怎么才能帮钟无意的孙女儿说话,又不让景阳起疑心,单是这样想着,胸口都闷闷的疼。可是,怎么办呢?他已经没有别的法子了。
他不能让钟无意查下去。他现在只是在怀疑,要是他查下去,楚南不敢保证自己隐藏的天衣无缝。他不敢想象自己的感情大白于天下时,他该怎么面对那个人。他要是知道自己对他有那种肮脏的想法也许……都会觉得恶心吧。而且,他不能让自己的爱毁了他。
正胡思乱想着,一阵风吹过来吹动他的朝服,感觉到一丝丝凉意。抬头看着天空,这才发现衣服早已淋的湿透了。此刻的天空就像他的表情一样,布满了阴云。
忽然黑压压的天空就变成了漫天的红梅,他眨了眨眼,转身看着身旁撑着伞的宫人,闪过一丝疑惑。
“大人的伤可否大好了?”一个清丽的女声传来,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宫人的身后站着一位韶华丽人。一袭迤地红衣,翩翩似红碟,不是安平公主还会有谁。想是因为楚南曾经见过她的脸,索性没有戴面纱。
楚南愣了愣,忙跪下请安“微臣不知殿下驾到,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大人当日因保护本宫而身受重伤,一直没机会道谢。今日来看皇兄,却不想正巧遇见了大人你,才想问问大人身子是否康健。”安平按捺住内心的小小激动,故作平静。天知道这两个月她多少次想去看看他的伤口是不是痊愈了。
“承蒙公主挂念。保护公主乃是微臣分内之事,公主不必言谢,微臣万万受不起的。”楚南连忙迭声道。
安平看着湿透的楚南,心里一阵柔软,听到他这样生硬的话却又觉得有些难受。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回宫的两个月她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眼前的人,想起他慷慨赴死时的悲壮,脸色苍白时的脆弱。她好几次让小灵子去楚府送药,实际是想让小灵子偷偷看看他的伤到底怎么样了,但差不多都是一个叫妃雪的女子接待的,连楚南的人都没见到。
这一日听闻楚南将要入宫当差,她终于按捺不住借着看望皇兄的由头在朝阳殿门口遇上了他。
他独自一人行在风雨里,像是一支孤傲的红梅。
看到他空洞的表情,安平没来由的心中一颤。此时的楚南和她心里的楚南是一个人,却又不像一个人。她心里的楚南孤傲,倔强,却又让人觉得安心。而这个楚南却给人一种飘忽感,像是不小心就会乘风归去。
她久久的凝望着楚南“香梅,你送楚大人回侍卫房吧,再这样怕是身子受不住。”不可否认她有些心疼。
香梅便是那撑伞的宫婢,她福了福身,正要开口应下,却被楚南抢先一步。
“谢殿下关心,不过微臣并无大碍,就不麻烦公主了,只是要借公主的伞一用,待下次遇见公主定当奉还。”楚南拒绝的很干脆。
此时的安平公主是整个天下最尊贵的女子,别人只怕是求都求不来她的一瞥,但楚南确是避之不及。
前朝多少世家子弟都向往着能当皇家姻亲,只怕是暗地里早已斗得头破血流,他楚南也是俗人一个,自然不能说是无欲无求,但他所求之人确是注定此生都得不到。所以也不想趟这塘浑水,不知不觉就成为别人打压的目标。
安平有点儿尴尬,但她毕竟不是皇宫里生养的娇客,也就随他去了。
风雨骤然变得更大了,楚南接过伞又向安平行了一礼“楚南这就告退了,殿下也该当心些,莫要伤了身子。”说罢就握着伞头也不回的走进了风雨里。
安平的心因为楚南最后一句温暖的而快速跳动起来,她一直凝望着楚南的背影消失在茫茫大雨里才转身步入大殿。
连她自己都没发现,红色宫装的裙裾已经湿了一大片,晕开在滚金边的牡丹上,显得格外娇艳。
第二十四章
转眼楚南入宫就已经半月有余,景阳每日批阅奏折后总要让楚南陪着在御花园走上一圈,正值百花齐放的季节,御花园里可谓是姹紫嫣红,让人看的眼花缭乱。可是这些都不是景阳心情大好的原因,这些花草年年如此,岁岁相同,他早已看的厌烦了。若不是朝政缠的抽不开身,他早就命人把这些杂草除去,种上他最喜爱的青竹。
说到青竹不免就想起楚南府里那片竹林,还有竹林里那个天青色的身影。
此时正是月半,月光洒满了整个皇宫,身后跟着的小玄子等人早已知趣远远的退在远处,纵是月光如水,也看不清那摇曳的灯火。
只有身旁的人浅浅的呼吸声有节奏的传来。
景阳借着月色偷偷打量楚南的神情,两人之间是一种奇异的沉默,却并不让人觉得尴尬,有时候,语言反而是一种多余的牵绊。
两人行到千秋亭,景阳先停下了脚步,他抬头看着那三个大字,微微一笑“阿南,你记不记得当年朕第一次让你执行任务,就是在这座亭子里。”
当景阳还是皇子是,他所居住的宫殿距离御花园很近,经常到此处走动。
“楚南当然记得。转眼间,都这么多年了。”楚南也是颇多感慨。
“是啊,六年了。”景阳示意他坐下,自己也毫不避讳的就着亭子里的石凳坐下。这半个月有楚南在身边,他感觉心里踏实多了。空落落的心终于放了下去。
香榭宫里。
“公主,夜深了,珠儿服侍你安寝吧。”珠儿看着沉思的安平道。
珠儿最近觉得她们公主殿下很不对劲。是的,非常不对劲。
总是自己一个人无缘无故的笑起来,有时又很沉默。或是反应迟钝,后知后觉,和她说了半天话她还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在珠儿的记忆中,公主一直都是脾气温和,亲切可爱的,可是前几天一个粗使宫人一不小心碰坏了她精心培植的青竹,她就大发雷霆,还摔了好些碟子。
对了,还有。以前公主最喜爱的是桃树,总是说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以前在清风寺那个小院里也种满了桃树,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改成了青竹。
总之,珠儿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她们公主这究竟是怎么了。这不,这几天又爱上了游御花园,每晚总是要打扮一番让珠儿陪着去御花园走走,还不让人跟着。珠儿是越想越可疑,难道她们公主被偷梁换柱了??想到这里珠儿吐了吐舌头,那可是不能乱想的!
“夜深了?”安平透过窗看了看:“今晚月色这么美,不看可惜了,好珠儿,你就陪我去嘛,大不了皇兄赏下来的那碟精致点心给你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