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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买了一匹马,快马加鞭的赶了几日的路,终于在一个黄昏的时候赶到了青衣门所在的山脚。看到熟悉的山路楚南不觉有种恍如隔世之感,如果那一年师父没有让他下山,如果他没有在京城逗留,如果他不去拾起哪管萧……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此刻他也许还在江湖里闯荡,鲜衣怒马,意气风发,也许他已经有了喜欢的女子,在这春日里带着她踏青,又或者已经死在某一位剑客的剑侠成了一缕冤魂…
可惜,没有如果。
他只能是楚南,一个为情所困,看不到未来的人。
一种近乡情怯的心理紧紧包围了他,他居然不敢上山,他害怕看到师父已然花白的头发,小师弟猛然窜高的个头,因为这都在提醒着他这些年他缺席的时光。他在山下的石阶上一直坐到了天黑才缓缓拾级而上。
远远的他看到了青宁山庄的灯火,一直沿着石阶延伸。
“少侠自哪里来,到青衣门有何贵干?”楚南正心事重重的埋头走着,阴影里忽然闪出一个人影挡住了他的去路。
“我……”楚南抬头正想说话却忽然呆住了,眼前的人和慕容承和年纪相仿,脸上有一条疤从额头一直拉到眼角,此时正站在比他高一级的石阶上俯视他。
“少侠?”那人见他不说话又重复了一句,看着他的眼睛里都是狐疑。
“怎么?今日该你守庄吗?阿青。”楚南忽然就笑了,眼里却全是悲哀,时光真是无情啊。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是谁?”阿青惊疑不定的看着这个白衣白发的男人,他确定他不认识这样一号人,他长得这么好看,有一种女子的阴柔却又不乏男子的阳刚,要是他见过他,他一定不会忘记才对。
“我是谁……好多年了,没想到你都比我高了。”楚南感叹着比了比,现在阿青居然还比他高一个头。
“你到底是谁!”阿青摸不着头脑显得有些被愚弄的愤怒。
“我是大师兄啊,阿青。”有多久了,不敢回想有关师门的一切。
“大师兄……你是大师兄?楚师兄?”阿青仔细端详了一阵才不敢置信的叫起来,不怪他大惊小怪,只是他明明记得大师兄只比他大五岁……怎么会变成了满头白发……
“师父…他老人家还好吗?”
“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阿青也有些感伤,自从几年前大师兄一意孤行彻夜离开青衣门后师父就变得沉默寡言终日闭关。
楚南终于站在了青宁山庄前,夜风从他面前呼啸而过,带走了他九年的时光,九年了……他居然已经离开九年了。
不知不觉的楚南对着山庄大门跪了下来,眼泪已经爬满了那绝美的容颜,仿佛只是一个转身的时间,然而却已经是物是人非。
“师父你看,我真的没有骗你,那不是大师兄是谁!”阿青不知何时已经进了山庄,此刻挽着一名老者的手献宝似得。
无崖子四处看了看却只看到一簇簇迎春花颤巍巍的迎着风摇摆,说不清心里是失望还是庆幸,摇了摇头道“臭小子,经常愚弄同门也就罢了,居然胆敢来愚弄你师父,小心我拔了你的皮。”说着便往回走,脸上带着一丝恼怒。
“师父……”
无崖子震惊的停下脚步,这个声音…真的是阿南吗?
“师父……是我,阿南啊!”楚南膝行过去抱住无崖子的腿抽噎起来,这是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哭泣,只因为他知道有一个可以包容他的人。
“逆徒,你还回来干什么!”无崖子甩开他的手转过脸冷冷道。
天知道他有多开心,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而已,当年一气之下他一剑刺穿了楚南的肩胛骨到现在想起来都在懊恼……
“徒儿不孝让师父操心……”楚南死死的抱住就不撒手,眼泪更是止不住,似乎是要发泄出所有的悲伤。“阿南…阿南只是想念师父了,所以就回来了,师父你骂我吧,当初不听你的劝告一意孤行,如今…如今…”
“如今怎样?”无崖子其实是最疼爱这个弟子的,这些年来也无数次想知道他过得怎么样,只是难以启齿,谁让他曾经好强非要把他逐出师门。
“如今……如今阿南也不会后悔。”楚南忽然抬头定定的看着他,眼里是奋不顾身的炙热。
无崖子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更大的愤怒淹没了他,他一把推开楚南头也不回的进了山庄。
“大师兄,你真是的,都回来了就说句好话哄哄师父嘛,其实这些年大家可想你了。”阿青责怪了楚南几句之后便把他带进了庄子。
阿青让楚南住在他以前的房间里,房间的每一处都和他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就连练了一半的那副字都还摆在桌上,仿佛他从来都没有离开过。这一定是师父的吩咐吧!
他让阿青不要声张他回来的事,以免打扰到大家,其实是因为他只是回来看看,马上就要走的,他可不想把厄运带到这里来。
太久没有回这个家了居然有些不习惯,楚南翻了个身看着窗外的明月发呆,这个时候承和在做什么,景阳他又在做什么呢……
怎么不知不觉又想到他了!楚南有些生气,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可是一想到那短暂的美好时光他还是忍不住想念那个人,算了,索性起来走走吧。
穿过一排屋子,前面是练武场,少时他就是在这里挥洒汗水,憧憬着未来。他摸了摸腰侧的佩剑,自从到了药王谷之后就再也没有把它拔出来过了,想必它也是会寂寞的吧。
他拔出了那把剑,尽管已经很久没有用过,在月光下却依然泛着寒光,挽了个漂亮的剑花,楚南在月色里独自练起武功来,但因为内力已经只有五成,威力自然大打折扣。
“腿用力些!”
“为师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看来你这几年都在偷懒啊!”无崖子忽然出现对着楚南评头论足起来,随着最后一句话响起他似乎再也看不下去了拔出剑和楚南对决起来。
时光好像沿着脚步退了回去,楚南挥洒着汗水,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手伸过来。”两个人坐在院子的石凳上,无崖子命令道。楚南知道不按他的话做他一定不会罢休的,只好把手伸了过去任由无崖子为他把脉。
“我就说你怎么武功退步这么多!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吧,居然经脉都被人家挑断,你还真是丢了我的人。”话虽然这么说,但无崖子脸上却只是心疼。
“师父……您还怪我吗?”楚南有些忐忑。
“怪你?”无崖子起身走到一棵树下的阴影里不让楚南看到他的表情。“为师只怕你会怪我。”他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走到楚南身后握住了他的肩。“这里,还疼吗?”
“那里受过伤吗?徒儿怎么都不知道。”楚南一脸认真的看着师父。
“臭小子!来调侃师父了!”无崖子终于笑了出来,从院子角落的梅树下挖出一坛酒来。
“这是什么?”
“这是为师亲手酿的白梅酒,你走的那一天就埋在这里了,还以为这一生都没有机会喝了。”无崖子有些感慨。
“怎么会没机会喝?”楚南不解。
“因为我埋的时候想的是等你回来了咱们师徒两个痛痛快快的醉一场。”无崖子看了楚南一眼,眼里尽是悲哀。“谁知道你一走就是九年……为师还以为到死都看不到你了。”
“师父……”
“别说了,喝!”
“好……”
这一夜,楚南醉了。
第六十五章
这一天楚南起来的特别早,因为又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这是他在青宁庄的第四天。
“师父……”他收拾好了包袱找到了无崖子。
“阿南啊你来的正好,为师正要去找你呢,你来尝尝这酒怎么样……”无崖子生平最大的爱好除了武功就只有美酒了,此时他正拍开一坛酒的泥封,整个屋子酒香四溢。
他看着浑然不觉离别在即的师父忍不住有些鼻酸,在他心中师父一直都是亦师亦友,可是今日他才发现师父的两鬓居然已经有些斑白了……(他暂时忘了自己雪白的头发!)
楚南如鲠在喉,只觉得心里满是伤感。
“你怎么了?”终于,无崖子许久得不到回答才把眼光从酒坛子上移开看着呆若木鸡的徒弟。
“师父……阿南…阿南是来辞行的。”不管怎么样,终归是要走的,谁知道景阳会不会追上山来,都说天子之怒伏尸百万,他不能拖累了同门。
“……”无崖子没有说话,只是眼神明显的黯淡了,终于,还是要走了吗?
“阿南不孝,几次三番让师父伤心……”他对着无崖子磕了一个头起身便要离去。
“阿南……”终于,在他快要跨出门槛的时候,无崖子叫住了他,虽然声音有些嘶哑但好在他没有发怒。“你真的还要下山吗?你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师父不会过问也不会苛责你,但是师父从始至终都不希望你违背自己的心,师父只想让你做一个快乐的人。”
不知怎的,听到这句话阿南的心里似乎有什么崩塌了……
“你真的不会后悔吗?”无崖子虽然不问,但他好歹也是过来人,从楚南的眼睛里看到了他的悲伤。
楚南回头看着无崖子,仿佛这一次过后就会相见无期。
“九年来,阿南从来没有后悔过。”
悲伤,但是坚定不移。
“你走吧。”无崖子知道他是拦不住楚南的,九年前是这样,九年后亦是如此。“觉得累了的时候就回来看看,师父也老了,不可能一直等着你。这次埋下的酒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喝了……”
“师父!”楚南喊了一声,又卟嗵一声跪了下来。“徒儿拜别师父。”
——
下山时候的心情和上山时候的心情显然是不能同日而语的,此刻的楚南只觉得步子轻快,心里更是从未有过的平和。
此时已是早春,四处都是一派鸟语花香兴兴向荣,嫩黄的迎春花颤巍巍的迎风招展,路边的杨柳也抽出了新芽。这是不是心境的变化,上山时他满心忧郁,对这些美景视若无睹,然而此时他却只觉得希望无处不在。
至少他还是一个有家的人。
至少还有人在等着他。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楚南看着一颗高大的相思子忍不住喃喃,随即又自嘲的笑了,怎么现在还想着这些。
他不要再想了,他只希望能安安静静的走下去,至于终点在哪里,谁也不知道。
当楚南终于走到山脚的时候,他看到了这一路找寻他的一群人,然而此时想躲避已经晚了,他们早已看到了他,真是难缠,这是在守株待兔吗?
“公子,卑职已在这里等候多时了,皇上让卑职来接公子回宫。”说话的是景阳亲兵中的一个头头,楚南见过他,知道他是景阳的心腹。
“你回去告诉皇上,就说十夜乃是山野中人,受不得皇宫的富贵荣华,望皇上高抬贵手。”楚南说完转身就走,他知道这些人不会伤害他,更不敢伤害他。
“难道公子就这么薄情寡义,皇上为了公子食不下咽,公子却轻轻松松抽身而去。”那人话里虽然依旧客客气气,但是很显然他有点生气了,也许世人都觉得他太绝情吧……
楚南知道和他纠缠对自己没好处,只想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他刚抬脚就被众人围住了,看他们一个个颚骨高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