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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着小曲儿顺流而行,江风拂面,将几人的发丝吹得飞舞,月家杀手被眼下景致惹得颇为欢心,抽出笛子来吹曲,衣轻尘听着听着,嘴里的调子便不自觉跟着跑偏了。
竹筏沿途经过三四个村庄,起初衣轻尘还会将竹筏靠岸前去探看,可每一次见到的景象皆是尸横遍地,活人恸哭。
渐渐的,他便不再靠岸,而是加快手下撑蒿的速度,匆匆往渭城赶去。
申时三刻,竹筏终于抵达了桃泽附近,衣轻尘也如预料般在桃泽花海中遭遇了久候于此的鬼面郎君。
彼时一方青竹小排缓缓驶入色泽偏粉的湖水里,山风簌簌,携几片晚桃的花瓣,打着旋儿落在竹筏四周的湖面上。鬼面郎君着一袭黑裙长裳,美人侧卧树梢头,手中掐着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蕊,媚眼如丝,而在他正对面的树梢上,一袭白衣的慕容千正持剑而立。
因着此地再没有旁人,二人都未有佩戴面具,谁也未有率先出手,场面便一直僵持着。
衣轻尘看了看花沉池,二人对视片刻,花沉池小幅度地点了点头,衣轻尘方才撑蒿继续前进。待靠的离花树稍近了些,鬼面郎君忽然松开手指,任凭花苞落水,抬眼笑道,“你那好哥哥终是来了。”
慕容千转过头去,原本冰冷的面容在见到衣轻尘的一瞬,忽的绽出了笑颜,而后脚尖一掂,飘飘然落在了竹筏上,不待衣轻尘问话,便将之一把抱住,奶声奶气道,“雪哥哥你终于回来了,可叫我好等,没有受伤吧?”
衣轻尘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抱抱得顿时脾气全无,连原本在心底编排好的质问都给忘了,忍了忍,还是回抱了回去,并揉了揉慕容千的脑袋,柔声道,“无事,倒教你担惊受怕了。。。。。。”
话音刚落,身后凭空出现了什么物事碎裂的声响,衣轻尘疑惑地转过头去,见月家杀手也是一脸疑惑,又扭头去看花沉池,花沉池只静坐着,黑纱后掩着张面无表情的脸,一只手藏在袖中,视线却是停留在慕容千身上的。
衣轻尘又疑惑地四处看了看,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远坐在树梢上的鬼面郎君捂嘴轻笑了几声,笑罢,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竹筏上躺着的江止戈,声音充斥着凉意,“兄友弟恭,好生感人,你二人既已兄弟重逢,是否也该让奴家与兄长重逢了呢?”
慕容千拔剑出鞘,未有回话。
鬼面郎君便又捂嘴冷笑两声,“奴家便知道不该信你,你。。。。。。”眼睛眯了眯,“倒当真不怕奴家将那些事抖落出来?”
衣轻尘觉得鬼面郎君话里有话,不待细思,慕容千却突然提剑朝鬼面郎君冲了过去,二人缠斗许久,天际不断有绸缎残片与宝剑铁屑掉落,月家杀手盘腿而坐看着热闹,一面看一面感慨,“哎呀哎呀,刚刚那剑刺歪了!哎呀,刚刚那般好的机会!诶诶诶,这绸缎怎么看起来一点气力都没有。。。。。。”
月家杀手似在看戏,衣轻尘却看得心惊肉跳,无时不想上前去帮上一把。慕容千与鬼面郎君打的难舍难分,僵持之际,慕容千腾出空来,转头看向衣轻尘,“雪哥哥,你们先走,我已令侍卫在城门候着,见到哥哥你自会开门。”
鬼面郎君却突然撤回手下的气力,闪身一避,绸缎突向竹筏扑去,月家杀手“咦?”了一声,弯刀脱手,似银月斩落乌云,将绸缎碎作无数。
弯刀打着旋儿回到月家杀手手里,他便又疑惑地“咦?”了一声,衣轻尘不明白他究竟在“咦?”些什么,刚想问询,几道水柱突然冲出水面,衣轻尘眼疾手快地抓住花沉池跳入水中,月家杀手想要独自遁了,却突然意识到竹筏上还有个昏睡的江止戈,骂了声娘后转头去捞,一并捞入了水里。
第109章 鬼魅之争
桃泽湖底的地形像极了舀米的量斗,四周浅而湖心极深,日光透过湖面,将浅表的水映得清澈透亮,却难以向下延伸,仿佛只要到达了某一特定的深度,其下便注定只能拥有漆黑的永夜一般。
衣轻尘在浅表处的水下游走,凭着光线寻觅河岸,余光瞥见湖底最深处有一个四四方方的古怪事物,黑漆漆的,还挺大,周遭似乎还缠了些铁链。他定睛辨认,奈何湖水刺得眼睛生疼,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楚,只隐约觉得。。。。。。
好像。。。。。。是个棺材?
可是渭城居民并没有水葬的传统,桃泽底下又怎会凭空冒出个棺材来呢?
还想细看,却有些憋不住气了,幸而花沉池及时捉住了他的手臂,将他拉着往一个方向带去。
竹筏被斩作两截,而那斩落竹筏的黑衣人正鹤立在竹筏的残骸上,一脸阴沉,慕容千见之,眉头微蹙,又提剑向鬼面郎君刺去,并质问道,“你何时唤的人?”
鬼面郎君只咯咯笑了两声,去避慕容千的剑招,“这还是慕容公子你教的呢,单打独斗哪比得上群起攻之?正巧岭南那边的防线被破,奴家便稍稍知会了教中一声,令奴家手下那群不怎么中用的‘百鬼’们提早赶来。。。。。。说起来,江夏,夷陵那些事,都是奴家手下这群不争气的‘百鬼’们的杰作呢,算作与中原的见面礼,不成敬意。。。。。。”
话音落下,四周的花树丛中又缓缓出现几道人影,紧接着又出现了数十道。。。。。。
人影越来越多,个个面涂。白。粉。作蛾眉绛唇,或戴古怪面具,服饰皆不似凡俗人物,像极了布袋戏中的人偶,因着数量众多,更是说不出的古怪,配上桃泽的碧水粉桃,竟像极了竹取屋中屏风上的浮世绘景致。
月家杀手见之,寒毛直竖,与衣轻尘道,“这些人。。。。。。可真像鬼。”
慕容千举目四顾,片刻后,方才将目光重新定格在鬼面郎君身上,冷声道,“已经突破岭南了么。。。。。。”鬼面郎君笑而不语,慕容千便深吸了一口气,“让你的人退下。”
鬼面郎君却嗤笑道,“眼下局面明明是奴家站了上风,慕容公子又凭什么以此语气命令奴家?”慕容千虽然惊异于鬼面郎君喊帮手的速度之快,却并不惊慌失措,“你当真想在这儿动手?莫怪我没有警告过你,你有后手,我也有。。。。。。”
鬼面郎君闻言笑声顿了片刻,“奴家确然不想与慕容公子闹上不快,但。。。。。。可否让公子的兄长,把奴家的兄长还回来呢?”慕容千往衣轻尘那处看去,见衣轻尘正护在江止戈身前,似乎铁了心要保住江止戈。既然衣轻尘要护,那他慕容千又岂有不护之理?
鬼面郎君见和解不成,冷笑道,“如此也好,打便打,奴家倒也从未怕过谁,原本想着领了兄长回去找那天鬼老头想办法分魂,如今。。。。。。”
愣了愣,鬼面郎君神色愈发冷然,“说来,也是你突然同奴家说拿到了鲛珠,奴家才会来渭城寻你,然后回的江陵。。。。。。原来是你早便设计好的?天鬼老头那边突然给奴家安排任务,说什么要在江陵附近布置阵眼,也是你去同他提议的吧?红衣女子也是你差遣的人?”
慕容千闻言轻笑一声,“谁让你无事找事,非要待在那戏班子里呢?正巧离得最近的护法便是你,不找你找谁?”
“不过。。。。。。你觉得我会承认么?我何时告诉过你我拿到了鲛珠?”
“你觉得这些话,天鬼老道又会信几分?”
“你。。。。。。有证据么?”
“我可从来不记得我同你说过我拿到了鲛珠,鲛珠可是在来渭城的路上便丢了,至今下落不明。。。。。。不,不对。。。。。”
“现在整个江湖都知道了,鲛珠,就在你鬼面郎君身上。。。。。。”
鬼面郎君捂着脑袋,活生生被气笑了,“慕容千。。。。。。算你狠。。。。。。”
“咦?”随着月家杀手的一声惊叹,周遭所有百鬼的脑袋都抬了起来,朝同一方向看去,鬼面郎君似意识到了什么,一并去看。便见那名曾在梦中出现过的红裙女子正静静地在水面上行走,不知她是何时出现,亦不知她要做些什么。
慕容千与那红裙女子抱拳道,“露珠姑娘,有劳。”
红裙女子轻飘飘地打量了一眼慕容千,眸中没有什么色彩。
花沉池见之,不自觉加紧了手下的气力,被衣轻尘所觉察。衣轻尘疑惑地问花沉池,“木头你怎了?”
花沉池犹豫许久,似有所感,“此人,似乎。。。。。。并非常人。”
衣轻尘心下一惊,他本以为花沉池能够觉察自己入梦后的事已是极限,不想他的直觉却能如此神通。
回想起真真先前在梦中的指点,自己因为得了花沉池一半的神魂,所以世上有些不能被凡人知道的秘密,自己却能够知道。换言之,会否正是因为失了那一半的神魂,所以花沉池也不再受轮回劫数的局限,得回了一些为神时的直觉呢?
红裙女子缓缓行至水域中央,怀抱着一把被红绸缠绕的古琴,默不作声。鹤立于竹筏残骸上的“百鬼”朝她看了两眼,拔刀出手,动作之快,惹得衣轻尘倒吸一口凉气。
一劈不中,红裙女子已不在原本的位置上了。
众人放眼四顾,迷惑之际,红裙女子却似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了那“百鬼”身后,似梦境重现一般,于虚空之中拨动琴弦。
明明不闻琴声,水面却凭空泛起一圈涟漪,涟漪扩散到那鹤立着的“百鬼”脚边,归于平静。下一刻,鹤立着的“百鬼”突然双目暴涨,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爆作一滩血花,散落在水中,缓缓下沉,只余一滩衣物浮于水面。
周遭百鬼议论了一阵,将目光投向鬼面郎君那处,鬼面郎君沉默地望着湖水,面上笑意不再,好半晌,方才缓缓转头去看着慕容千,眸中带着怜悯与悲哀,“你疯了。。。。。。”
慕容千不以为意地轻哼一声,笑道,“我说过的,你有后手,我也有。”
鬼面郎君极为难得的神色复杂了片刻,“啧”了一声,收势落地,与百鬼下令道,“同奴家归去。”百鬼们你望我我望你,不再言语。
四位作抬轿打扮的百鬼扛着一顶花轿匆匆赶来,鬼面郎君撩开帘子,临入轿前,意味深长地看了慕容千一眼,“奴家虽然疯魔,可到底掂量得了轻重,有些人,虽然看起来正人君子、道貌岸然,可心里,却指不定已经癫狂到何许程度了。。。。。。”
说罢,坐入轿中,起驾离去,声势之浩大,颇有些京都花魁游街的意味。
想来这便是那江陵附近城镇中所传的,“百鬼夜行”的光景?
直到队伍最后几人将要离开这片桃林之际,其中一人似是想起了什么,又以诡异的舞步跑至湖水边,伸手在水里捞了捞,口中发出奇怪的腔调,大致能听出是“别睡了,快起来”。片刻后,将手抽回,甩了甩手中的水,转身回到队伍中。
不多时,先前那个分明已经碎作肉块的鹤立之鬼竟又完好地从水中爬了出来,三两步跟上了队伍。
接二连三的怪象层出不穷,直看得衣轻尘心中骇然,这些古怪东西竟都能叫自己遇上,倒也算得上一番奇遇,不枉此生了。
不过自己既然分了花沉池一半的魂,担了一半的劫,照理来说,往后的劫应当会越来越难度过,眼下竟是连这些东西都出来了,接下来等着自己的又会是什么呢?
确认花沉池、月家杀手与江止戈都无大碍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