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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神婢指缝中夹着三根尖锐的暗器,就同遥州营帐失火那夜,将剑宗弟子变作尸人的暗器一模一样。她俯下身,从脚边拾起衣轻尘落下的长剑,笑得森冷,“你觉得我会让你去么?”
彩竹趴在地上,惊恐地望着洛神婢手中的长剑,“不。。。。。。这同说好的不一样,我还有阿娘要照顾。。。。。。不。。。。。。”
“往后便不需要你去照顾了。”洛神婢笑道,“因为你们可以一起下去团聚了。”
彩竹惧道,“你什么意思?”
洛神婢高举起长剑,歪了歪脑袋,笑道,“你以为,这次出谷的,只有夜萝小主一位护法么?这个时辰,恐怕你们村子,早便被烧光了吧?啊。。。。。。九曲主子在火海里起舞的模样,好想亲眼去看上一看。。。。。。”手起刀落,黑血喷溅,发簪跟着头颅一道跌落在地,洛神婢将之踢开,擦了擦溅在自己面上的血滴,转身去看花沉池,阴森森道,“就剩下你了。。。。。。”
“你放心。。。。。。”
“我不会让你。。。。。。”
“轻易便死的。。。。。。”
林子的半空没有雾瘴,从这儿能够看清整片林子乃至林子边缘的状况,衣轻尘被夜萝扛在肩上,目光被一片烈焰火海所吸引,若是记得不错,那儿似是南行军营地的方向。
衣轻尘盯着那儿看了很久,方才默默地垂下脑袋,有些失神。
眼前只有广阔的林子,青葱的树木,绿色的雾气,和蓝色的火光。。。。。。
蓝色的火光?
衣轻尘定睛细看,却又什么都看不见了,他是疼出了幻觉么?
可是那个火光的颜色当真十分罕见,他似在哪儿见过的,在哪呢。。。。。。
尚来不及细想,眼前便已陷入了一片昏暗。
第六卷:决战篇
第162章 天鬼老道
“雪哥哥?”
“雪哥哥。”
“雪哥哥。。。。。。”
衣轻尘缓缓抬起眼皮,脑子方才有些清醒,浑身上下的伤口便尽数叫嚣起来,直疼得他倒抽冷气。
肩头的被子被人又掖了掖,衣轻尘顺势望去,瞧见慕容千正坐在榻边,脸上满是忧心与愧疚的神色,衣轻尘盯着他看了片刻,默了默,实在笑不出来,遂收了视线,将脑袋别去一旁。
慕容千见状,刚想去握衣轻尘右手的手便也默默收了回去,好半晌,方才低声道,“雪哥哥,你很生气么?”
衣轻尘只是笑了一声,没有回答,他原先分明是打算好了,见到慕容千后便劝他跟自己一道回去,可是眼下,只要一有空档,他就会忍不住去想花沉池与营地的事。
苏醒的前一刻,他甚至还梦到花沉池死了,全身上下都是被尸人啃咬的伤口,血流了满身满地,躺在黑漆漆而又无人涉足的林间,没有人能来为他收尸,甚至连野兽都不会路过。营地的火灭去,化作一片废墟,自己行走其间,见不到一个活人的踪迹,只在路过一片残骸时,踩到了从废墟中伸出的焦干的手,手心里头似还攥着一根钗子模样的物事。
杀人放火,这些事,慕容千大概没有参与,可是衣轻尘心里却很难受,说不出的难受,他没法无所顾忌地与慕容千交谈,因为后者选择了帮衬食髓教,间接害了花沉池他们,可他也不忍心对慕容千说出狠话,所以他只能沉默,一个人静静地平复心绪。
“雪哥哥,你饿么?”
“雪哥哥,你渴了么?”
“雪哥哥,你伤口还疼么?”
“雪哥哥。。。。。。”
“花沉池怎样了?”衣轻尘妥协了,却仍是无法坦然接受慕容千的好意,问话的语气也有些冰冰凉凉的。话问了出口,心中却是无比忐忑,他在期待着答案,却又在害怕那个答案,因而只能强装镇定。
慕容千见衣轻尘好不容易终于肯开口说话,一开口,问的却是这个,只无奈地苦笑道,“我若说有事呢。”
衣轻尘心脏猛地一抽,忙回过头来,瞪着慕容千问道,“他怎么了?”
慕容千被衣轻尘的反应吓了一跳,好半晌,方才垂眸道,“死了。”
“死。。。。。。了?”衣轻尘挣扎道,“你是在骗我吧?”
慕容千却平静道,“死了,洛神婢杀了他。”
衣轻尘却不敢相信,“你亲眼看见了?”
慕容千没有回答,而是转移话题道,“这次的计划食髓教内部商议了很多次,究竟要如何将南行军与狼趾村一同覆灭?其实很简单,只要剔除其中的主心骨,剩下的所有人不过就是一盘散沙。。。。。。主心骨算下来,也不过只有雪哥哥你,虞暮,独孤家主,还有几个宗门的长老。。。。。。”
衣轻尘虽听得有些不大情愿,可他的理智却逼迫着他要静静听完。
慕容千又道,“狼趾村离绝弦谷很近,很早便被天鬼老道列入了试验起死回生之术的名单,村民亡故,出殡,下葬,总有亲人会舍不得,此时食髓教便出面告诉他们,有一个方法能够将死去的亲人唤回来,只要不晒着日头,用鲜血供养,便能够一直一直陪伴在身边。。。。。。如果是雪哥哥你,你会怎么做?”
衣轻尘想了想自己的父母与兄弟姊妹,时隔太久,当时的感情已经很模糊了,是以摇了摇头,“我不清楚。”
慕容千便又道,“如果我死了呢?有这样一个方法摆在雪哥哥面前,雪哥哥会怎么做?”
衣轻尘愣了愣,旋即移开目光,平静答道,“我。。。。。。虽会有一点这样的念头,却绝不会这么做。”
慕容千便问,“为何?”
衣轻尘回想起彩竹阿娘苟延残喘却求死不得的模样,摇了摇头,“若是故去,便应让他们好好安息,纵使再如何念想,也不可做出这种事,会遭天谴的吧。。。。。。”
慕容千闻言嗤笑一声,“雪哥哥你竟也开始信天谴了?”
衣轻尘没有回答,慕容千便又笑问,“那如果是花沉池死了呢?不是我,是那个木头,雪哥哥你也会这般理智么?”
衣轻尘张了张嘴,沉吟半晌,直到慕容千露出苦笑的神色,方才开口道,“我。。。。。。虽然也会很舍不得,但是我绝不会去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大不了日后奈何桥头重新一聚,又何必贪恋人世的重逢呢?”
慕容千闻言垂下头,沉声道,“雪哥哥你是这么想的,可是花沉池当初却将你救了回来。。。。。。”话未说完,却已起身,长叹了口气道,“雪哥哥你,当真是既理智,又残忍,既温柔。。。。。。又无情。。。。。。”
直到慕容千离去,合上房门,衣轻尘才得空观察起周遭的环境,房间很大,足以与长公主的寝宫比拟,许是用青石堆砌的缘故,整间屋子的色调都很清冷,且泛着凉意,有些像花沉池住过的活死人墓,却也没有墓穴中那般阴寒。
屋内的陈设很少,只有一张床榻,一个桌子,几个凳子和两个装衣裳的柜子,如此大的房间却只有如此零星的家具,可是说是极为空荡了。衣轻尘在榻上躺了一会,尝试着动了动身子,四肢仍是没有知觉,连翻身都做不到。
他盯着天花板发了好一会呆,一个疑惑渐渐浮上心头,临入林子前,花沉池分明对自己说,若是离开他超过百步,子蛊必将使自己痛不欲生,可是眼下衣轻尘并没有觉得腹部有痛感传来,反倒是那些被夜萝扭断的地方令他觉得灼痛不已。
衣轻尘思索半晌,得出了三个可能,第一,花沉池骗了自己,他根本就没有给自己喂蛊,第二,食髓教的人为他取出了蛊虫,第三,也是衣轻尘最不愿相信的一点,花沉池当真死了。
房门再度被推开,这次慕容千还带回了一辆轮椅,衣轻尘一见着轮椅,便晓得慕容千要做什么,只任凭慕容千小心翼翼地将自己抱起放到轮椅上,缓缓推着,朝屋外走去。
许久不见的光亮刺入眼中,一瞬空白之后,壮阔诡谲的山川峡谷便映入眼底,慕容千的寝宫坐落在半山腰上,从这儿看去,能够见到绝弦谷中的大半景象,与十年前有些相似,却也大有不同,至少上一次他来的时候,这儿还没有这般多的藤花流水景致。
慕容千推着衣轻尘缓缓从山腰走下,上卷的谷风吹起,五六只羽毛雪白的鸟雀扑腾飞往空中,落下一两根羽毛来,沿途他们走过了街市,见到了小摊店铺,还有各式各样的商品,可是每一家店都没有店主。
或者说,偌大的山谷中,似乎除了他二人之外,仿佛再没有旁的人了。
安静空荡,凄凄凉凉,强迫着添置些人情味,这便是衣轻尘全程看罢心中浮起的第一个念头。
衣轻尘开口问慕容千,“为什么要这么做?”
慕容千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雪哥哥不喜欢吗?”衣轻尘不解,慕容千便又道,“其实小千一直很喜欢儿时的生活,那时候虽然过得很辛苦,但整座山中只有我与雪哥哥二人,我们是属于彼此的,没有旁人来打扰。后来雪哥哥去了城中,遇见了很多人,目光也渐渐从小千身上挪开了。。。。。。”
“你究竟想说些什么。。。。。。”衣轻尘不想再继续听下去了,他害怕自己会被慕容千的疯狂吓到,慕容千果真住了口,转而笑道,“反正花沉池他们都死了,忘了他们,重新开始不好么?”
衣轻尘无法回答,只能沉默,慕容千却全然不在意,只又推着衣轻尘沿山谷而行,一面走一面指着峭壁上的各色藤草道,“这是浮屠、这是流风、这是凝寒。。。。。。”
“。。。。。。这是血石。”
衣轻尘不得不承认,自己很喜欢这样安静且无世俗烦扰的生活,可他所向往的清静绝非是眼前这样的,是以淡淡开口,打断了慕容千的介绍,“食髓教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南行军被你们剿灭了?那接下来呢?你们将我抓来这儿又想做些什么?绝不仅仅是请我来做客这般简单吧?”
慕容千放轻声道,“当然不是,他们想知道花沉池究竟用的什么方法救了雪哥哥。”
衣轻尘猜到了,便又问道,“食髓教的护法是不是都很向往这个方法?”
慕容千点了点头,“每个人都有想要救赎的执念。”
衣轻尘低头喃喃道,“执念吗。。。。。。那慕容千,你的执念是什么?我不是还活着吗?你为什么要加入他们?”
慕容千闻言轻笑一声,笑得方法与独孤先生像极了,真不愧是后者教出的学生,衣轻尘如此念想,便见慕容千将头放低了些,贴着自己的耳畔,低声道,“雪哥哥,我啊。。。。。。想为你结束这个乱世啊。。。。。。”
“你忘了吗。。。。。。”
“我说过的。。。。。。”
“你要好好记着啊。。。。。。”
衣轻尘愕然,慕容千站直身子,露出了个好看的笑来,“多的我也不敢奢求了。。。。。。”衣轻尘还想细问,慕容千却突然换了脸色,变成了一贯来的凛然肃穆,目光也移向了前方,“雪哥哥,我们到了。”
衣轻尘转头看向前方,便见谷道之外,藤草薄雾尽头,竟是谷中之谷。一条开阔的大道向前延伸,尽头有一块硕大的石碑,石碑下,正有一人背对自己,负手而立,而在他的身旁,断月、夜萝、江九曲、无量、豆子都已经恭候多时了。
这还是衣轻尘第一次同时面对这般多的食髓教护法,是以有些惊奇,待靠近了些,便见江九曲用广袖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