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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早教中只有道长、孙冥与江公子三人,孙冥痴迷偃甲,除了水车、吊具之外,还造出了很多的人形偃甲,其实只是外形很像人的普通偃甲,并不能做到像人类一样思考,拥有感情,却也成为了食髓教的早期兵力。”
“渐渐的,随着食髓教的壮大,他的野心也开始显露出来,他不再拘泥于制造那些普通的,只是外表像人的人形偃甲,而是要用活人的骨肉鲜血去浇灌饲养偃甲。。。。。。”
“我们都不清楚他是从哪儿听来的这种邪法,也不敢相信用血肉便能赋予木料、铁片生命,他不断地抓捕活人,将之送往自己的寝宫,最后只丢出来一堆骨皮残骸。。。。。。我们也不是没想过劝阻,可是没有人能够同他交流,即便是与他最为相熟的道长,也根本劝不动他。。。。。。”
“后来他领命去了京城,成为了食髓教在中原的重要眼线,不过他对偃甲实在是太过痴迷,以至于好几次险些坏了大计,道长对此早有不满。最后一次,他甚至还想对大师兄下手,道长生怕他会为了拿取骨血将大师兄直接虐杀,这才派了夜萝与江公子他们去了京城,虽然是有多方面的考虑,不过主要还是为了保证两点,第一是防范着国师被你们杀死,第二则是保护大师兄。如若可以,最好还能顺路将大师兄给带回来。。。。。。”
“当然我早便知道大师兄没有这般好抓,所以那时候便在想,其实抓一抓衣公子你,也是不错的选择。”
“这些年,国师似乎还在全国将偃术给普及开了?还提倡了什么农用水利偃甲?似乎还都挺好用的?哎。。。。。。若不是因为痴迷于做出人形偃甲,他或许。。。。。。会是个很好的国师吧?可错就错在,他的执念便是要做出活的人形偃甲,并不惜为此杀了太多人,他的野心越来越大,杀的人也越来越多,渐渐的,秘密再也兜不住了,终是迎来了逃窜回南疆的这一天。。。。。。”
衣轻尘回想起那日在宫中见到的女人偃甲,一想起她的眼珠还会转动,背后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问断月道,“他想要复生的是不是一个少女的偃甲?虽然衣服穿得很华丽,但是长相却很稚嫩。。。。。。”
断月愣了愣,“公子你见过?”衣轻尘点了点头,断月沉吟片刻道,“这样的话也便没有必要隐瞒了。。。。。。关于第一位造出人形偃甲的偃师的故事,公子可曾听过?”
衣轻尘点了点头,断月便叹息道,“那便是孙冥的故事。”
衣轻尘并不见怪,“我大致猜到了。”
断月沉默了一阵,又望了慕容千一眼,继续说道,“如公子所见,食髓教内部不合,大家之所以聚在一块,不过是为了依凭道长获悉起死回生之法,我们都有各自想要救赎之人,说到底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战,这样下去,食髓教注定不会长久,只要其中一派目的达到,便会抽身而去。。。。。。”
衣轻尘抬眼笑道,“你将这些告知我,无异于告诉我如何从内部弄垮食髓教。”
断月苦笑着摇了摇头,“虽然大家各自为战,却也不会如厮轻易瓦解,否则食髓教也不可能存在十数年之久,公子你是个聪明人,这些我相信你早便觉察到了,也没必要瞒着,纵使你想通过这个法子弄垮食髓教,也总得泄露些关于起死回生之法的秘密,不是么?若你瞎编,我与道长还是能够辨别的出的。。。。。。”
衣轻尘觉得自己想知道的已经获悉的差不多了,便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天鬼老道要复生的人是谁?”
断月闻言眨了眨眼,沉吟片刻,似是不知该不该说,好半晌,方才纠结道,“是他的妻儿。。。。。。”
衣轻尘洗耳恭听,断月深吸了一口气,叹道,“当初南疆蛊王之乱,毒蛊祸及整片南疆,道长他也是其中的一位受害者。。。。。。他本是有结发妻子的,可道长他当时年少,一心向道,斩妖除魔,匡扶四方,撇下新婚妻子游历四海,确也做了不少善事,‘天尘子’便是他留于世间的名号,现在世人应当也忘却的差不多了吧。。。。。。”
衣轻尘自然是知道的,柳师父交给他的拓印上便写着,渭城门前,桃泽之上,以桃木剑封河妖之人,便是天尘子。
断月又道,“道长他原本当真是一个很好的人,他本该成仙的,可不知为何,偏就无法得道,随着岁月的推移,渐渐的便也心寒了,偶尔会抽空回到南疆陪一陪妻子与亲人,后来回去的多了,便将剑封了,想要彻底安定下来。。。。。。”
说着说着,又叹了一口气,“日子本也过的好好的,可蛊王之乱却突如其来的发生了,有村民说在密林里发现了逃窜的‘虫神’的踪迹,‘虫神’便是那携了七毒的蛊王的名字。道长取出尘封之剑去追,留下怀胎八月的妻子与胞弟在家中,他追了一月,没能找到虫神的踪迹,无奈之下回到家中,却发现全村的人都死光了。。。。。。”
“妻子和胞弟都不见了,无奈之下,他只能去南疆各地游走,打探消息,终于听人说,不久前他的妻子、胞弟才从当地走过,二人本也是要去寻他的,不过看二人的行进方向,将要路过荒村,那儿没什么人烟。道长满怀期待,想要同亲人重逢,可赶到时,却发现。。。。。。”
说到这儿,断月张了张嘴,似是将自己带入了情境,面色有些惨白,“他发现,一只野狗,叼着自己妻子的头颅,缓缓走过。。。。。。”
衣轻尘皱了皱眉,倒抽了一口凉气,断月又道,“他追了数里,杀了那只野狗,剖开了它的胃,找到了已经变作肉糜的妻儿尸首。。。。。。弟弟的尸骨却根本无法找到,他因为此事性情大变,从此开始接触了起死回生之法。”说罢,抬眼去看衣轻尘,“公子,道长他,是个好人,对吧?”
衣轻尘不言,断月垂眸道,“为什么明明是个好人,老天也要如此待他?这世间当真遵循着‘善恶终有报’的因果吗?那为什么道长做了那般多好事,不仅未能得道,还要遭受丧妻丧子的命运?夜萝她当初也只是为了保护我,错在我的软弱,为什么不是报应在我身上呢。。。。。。”
衣轻尘听罢,良久不言。
断月自责了好一会,终是望着衣轻尘,缓缓说道,“公子,我晓得阿生与大师兄都同你交情很好,你帮过阿生很多,所以我很感激你,可你我如今终归立场不同,若到了万不得已的境地,我可能也会不得不动手。。。。。。这里毕竟是绝弦谷内,望公子掂量好分寸,三思而行,莫要仗着知晓起死回生之法便一直拖延下去。。。。。。”
说着,站起身来,同衣轻尘行了一礼,“我能告知公子的暂且只有这些了,余下的琐碎,若是公子还想知晓,可以问一问千公子,若是千公子不愿作答,可来离恨宫寻我。”
第164章 盘根错节
断月离开行宫后,慕容千起身将门扉掩上,坐回原位,什么也不说,只低下头去不愿看衣轻尘,衣轻尘将他盯了一会,猜到这小子八成是害怕自己因先前的欺瞒之事生气,又怕如果逃开,自己会更加生气,是以只埋头坐着,一声不吭。
衣轻尘将他看了一会,无奈道,“你还是个孩子吗?”
慕容千点了点头,衣轻尘便愈发无奈了,明明他离了自己,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很好,可只要一到自己面前,就又会变回十数年前那副黏人的模样,怎么想都像是自己拖累了他。看着眼前这般可怜的慕容千,衣轻尘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开口责备,再如何生气也只能往心里憋,话语在嘴里反复咀嚼数遍,最后只能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往后不许再瞒着我了。”
慕容千闻言抬头,面色似乎精神了不少,回答却依旧很应付,“嗯。。。。。。”
衣轻尘便道,“虽你有你的理由,可到底不是第一次骗我了,我挺受伤的。。。。。。”说完,只望着轩窗外的流云,思绪有些放空,“不过也无所谓了,我至多只能向你提个请愿,却也无法用枷锁规束你,你有你的盘算,往后行事,不必顾及我了。”
慕容千便又蔫了,想继续同衣轻尘道歉,却发现衣轻尘的目光根本就没有放在自己身上,他默默地将衣轻尘的侧颜盯了足有一盏茶时辰,方才起身出门去了。
眼下衣轻尘被夜萝掰断了手脚,全身上下只有一个脑袋还能自由转动,困在个轮椅上,就跟个人彘似的,他即便有心去谷中游走调查,也没这个本事了。
枯坐了大半时辰,在脑海中假想了无数遍南行军的下场,衣轻尘也有些累了,正是昏昏欲睡之际,慕容千推门走了进来,他的手里头捧着一盘糕点与水果,分明隔着大半行宫,却能闻见浓郁的芋头香气。
衣轻尘一闻着这味,睡意当即消散了大半,慕容千将糕点果盘搁在衣轻尘跟前的茶几上,笑问道,“雪哥哥想吃哪个?”
衣轻尘向来不与食物过不去,望着盘中一枚淡紫的糕点问道,“芋头酥?”
慕容千将芋头酥拿起,掰成小块,喂到衣轻尘嘴边,衣轻尘虽觉得有些别扭,但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便也乖乖吃了。
芋头酥的外皮很脆,内馅很甜,衣轻尘吃的颇为满意,慕容千并没有吃,只是一直在喂衣轻尘,却也笑得很是开心,衣轻尘用余光瞥见慕容千面上的神情,只觉得既怀念,又无奈。
二人如此无言地互动着,衣轻尘足足吃了六个糕饼,直到实在撑不下去,方才依依不舍地同慕容千说道,“我饱了,你吃吧。”
慕容千便将喂到衣轻尘唇边的糕饼收回,自行送入口中。
等到慕容千也吃的差不多了,衣轻尘方才开口问道,“你的行宫里只有你一人在住?”慕容千愣了愣,衣轻尘便又道,“旁人都有下人,你的下人呢?”
慕容千垂眸道,“我怕他们吓着雪哥哥,便支使他们去守绝弦谷的入口了。”
衣轻尘回想起断月夜萝的无脸鬼,江九曲的百鬼,国师的偃甲,确实都不如何美观,看着也挺糟蹋心情,便也理解了慕容千如此安排的用心,转而问道,“从很久以前我便想问你了,你要如何替我结束这个乱世?”
慕容千轻笑了一声,摇头道,“这便不需要雪哥哥费心了,雪哥哥你只需要安心坐着,等下去便好。”
衣轻尘却心下难安,“独孤先生的行事风格我很清楚,为达目的,可以做出极大的牺牲,你是他教出来的,所以。。。。。。”
慕容千望着衣轻尘的双眼,轻笑道,“他确实教过我,可我与他,终归还是有些不同的。。。。。。”
衣轻尘纠结道,“那你的牺牲名册里,有沉池他们么?”
慕容千闻言冷笑了一声,起身掸去衣裳上的糕饼碎屑,又走去房间外青石竹排搭成的水池旁净手,双眸凝视池底,池中黑白卵石星罗棋布,像极了一盘将要走完的棋。他的嗓音有些清冷,“我先前说过的,想让雪哥哥留在渭城。。。。。。若你当时肯听我的,哪怕一星半点,如今死的就只有食髓教与南行军了。。。。。。可眼下,是雪哥哥你选择的走出渭城。。。。。。”
“我只能保下你一人。。。。。。”
水声潺潺,行宫森冷,慕容千说完这句话,二人间的对话便戛然而止了,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沉默,慕容千将床榻收拾好,又将衣轻尘抱到榻上,掖好被角,方才转身离开了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