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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轻尘心下骇然,可是如此一来,他便更要带着花沉池一起离开了。
正想继续开口质问断月,可就在与之对视的一刹那,断月苦涩哀求的神情落入衣轻尘眼底,霎时间心口一凉,似有一滴不知从何而来的水滴,滴在了原本已然死寂的无量静海上,惊起一圈涟漪。
幡然醒悟。
衣轻尘苦笑了一阵,心中却仍无比纠结。
他知晓自己太自私了些,为了自己的目的,不顾他人生死,牺牲这般多人,这样做的话,他和食髓教又有什么区别?可若是不这般做的话,花沉池那边又该如何是好?只凭自己一人的力量,是根本不可能靠近忘情宫的。
“阿月。。。。。。”一直默不作声的沉生这时突然开口,缓缓走至队伍前列,直面断月,一字一句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断月点了点头,“千真万确。”
沉生低下头来思索片刻,好半晌,方才再度望着断月,坚定道,“若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们便更要去了。若是我们不能在此阻止国师与天鬼老道,将祸乱斩断于此,而是选择了逃走,无异于为虎作伥,南行军存在的意义便是阻止这一切,所以哪怕是死,我们也必须做出一个了结,而不是逃避。。。。。。”说罢,露出个苦涩的笑来,“你说对吗?阿月。”
断月愣了愣,余光瞥见沉生拴在佩剑上的剑穗,浑圆的玉珠泛着莹莹的光泽,晃得人眼都有些模糊了,断月似哭一般低低地笑了几声,承认道,“你说得对,反正。。。。。。也不会有将来了。。。。。。”
将随身的药匣打开,从里头取出了几个瓷瓶,将之盯了许久,方才抬眼望向众人,“今儿我放弃逃走的机会来此见你们,本也没想能活着回去。。。。。。十一年?还是十二年了?我离开了灵山这般久,在这谷中住了这般久,也在世人的话本里逃了这般久。。。。。。眼下连你也在场。。。。。。是时候该给出一个了结了。。。。。。”
说罢,二人相视一笑,分明只是一个笑容,衣轻尘却莫名读出了一股跨越年岁的沉淀感,尚未品味出其中详细滋味,断月已是举起手中瓷瓶,摔在了地上,瓶身碎裂,五彩斑斓的粉末夹杂混合,晕开在了薄薄的瘴气里。
不多时,眼前瘴气的颜色更深了一层,断月退后几步,将身形隐藏其中,唯余飘忽的声音传来,“这种剧毒,饶是大师兄在场,也无法同时医治这般多人,若你们肯听我的,离开绝弦谷,只需取谷外林中草木灰烬兑水服下便可痊愈。。。。。。”
说话间,已有不少身体虚弱之人口吐白沫倒下了,衣轻尘四顾周遭,知晓若是想打败断月,时间定不能久拖,可是究竟要如何找到断月在瘴气中的位置呢?
尚还保持清醒的南行军纷纷从衣服上撕下一条布料,兑水捂住口鼻,衣轻尘从花宗弟子手里接过两条湿布,一条自己束上,另一条正要递给沉生,沉生却没有接,而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拇指一推,将剑出鞘,缓缓走向一个方位,突然加快脚步冲上前去,又猛地顿住,剑气划开一片区域的瘴气,剑锋便停在断月颈边寸许。
断月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多余的动作,沉生见状,有些无奈道,“你以前。。。。。。总喜欢站在这个位置上看我练剑。。。。。。”
断月无奈地笑道,“这么明显吗?”
沉生张了张嘴,似要开口道歉,“对不。。。。。。”突然从天而降一股十分可怖的气劲,沉生赶忙抽剑回避,顺势推开了断月,二人方才退开几步,夜萝已轰然落地,将沉生原本所站之处的地面上震开一道深深的裂口。
沉生心有余悸地调整着呼吸,断月显然也很意外,“夜萝,我不是让你先走吗?你怎这般不听话?”
“因为我一直偷偷跟着啊。。。。。。”夜萝站直了身子,生气地望着断月,“我便知道阿姊你没法对这软骨头下手,回来也是为了救他,若是方才我没有出手,你是不是就准备让那个软骨头给杀了?你怎这般傻,你为何不用蛾子?为何不施幻术?只要你肯拿出赠与江九曲和无量的那种水准的幻术,这里的所有人都打不过你的啊!”
“他到底哪里好了?你为什么不直接将他带走呢?为什么还想要救所有人?他们要去送死就让他们去啊!你为什么就不肯跟我一块儿逃呢?好几次了,好几次。。。。。。你宁可选择他们,也不肯跟我一块儿活下去。。。。。。”
“你就这般想当你那医者仁心的大夫吗?”
“与我一起活着当真有那般累吗?”
夜萝一面哭着抱怨,一面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显然情绪又要失去控制了,“为什么,我不明白啊,难道说夜萝是阿姊你的负累吗?还是说只要他们都死了,阿姊你才会不这般痴傻?你待他们好,他们又何尝感激过你?你怎就不明白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当着你的面把他们都杀了好不好?只要他们都死了的话,阿姊你就再也不用顾虑这些了,什么医者仁心,什么过往,统统都不需要了。。。。。。”
“对。。。。。。阿姊你只要好好地活下去。。。。。。”
“阿姊你这般好。。。。。。不可以为了他们死。。。。。。”
断月忙蹲下身来安抚夜萝的情绪,“阿姊同你走,同你走,你莫出手了好不好?我们一起寻个僻静处定居下来,只有你与阿姊两个人,再不理会旁的人,你也不需要担心阿姊会被欺负了。。。。。。”
夜萝抬脸看着断月,“当真?”
断月点了点头,扶起夜萝便要离开,南行军的队伍里却有人出声道,“这个夜萝杀了我们长老,就这样放她离开?”
“我们村子便是被她给屠村的,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虞帅!不能就这样放虎归山啊!”
虞暮听着队伍中此起彼伏的呼声,为难地叹了一口气,朝前走了两步,出声拦住断月,“断月姑娘。。。。。。可否请你将夜萝姑娘留下。。。。。。”
断月背对众人停下脚步,亦是无奈地叹了一声,“对不起。。。。。。如果是我的命的话,可以给你们。。。。。。但是夜萝的,不行。。。。。。”
第185章 重返负雪崖
原本已被谷风吹得稀薄了的瘴气又倏地浓郁起来,这一次,雾气的颜色要较上次来的更深一些,里头隐约有凤蝶与蛾子翩然飞舞的身影,沉生见状,忙将虞暮拉回了南行军队伍中。
不多时,瘴气再度切断了众人的视线。
分明未至长夜,无尽的黑暗却笼罩在了这片雾瘴之地上,一轮皎月悬于半空,幽蓝,冰冷,深深地吸引着衣轻尘的目光。他下意识朝前走了两步,恍惚间竟是走到了昔年的负雪崖下,远处的地面上正横着一具尸首。。。。。。
这是第几次了?
第几次梦到这个地方?
他的心都已经木了。
波澜不惊地朝尸首走去,只希望能够快点结束这个梦境。
可越是靠近,他便越是觉察出了不对劲。。。。。。那个尸首为何穿的不是白色的衣裳?而是黑色的。。。。。。
他无比忐忑地放缓了步子,可只要还是在走,便总会有走到的那一刻。
这一路究竟有多长,他已经毫无自觉了,只能听见心脏在耳边跳动的声响。
当那张无比熟悉,苍白中又映着一点殷红的面容落入眸中时,衣轻尘停了下来,噗通一声跪坐在地,耳畔再听不见心脏跳动的声响,只余下自己痴痴的笑声,“沉池。。。。。。哈。。。。。。哈哈。。。。。。”
纵使知道这一切都不是真的,花沉池也还活着,可是几天后呢?在起死回生之法结束以后,他还能活着吗?还是像眼前这幅画面一样,变作一具彻彻底底、冰冰冷冷的尸首?
是啊。。。。。。分明就是会在不久之后发生的场面。。。。。。
自己究竟在庆幸着什么呢。。。。。。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想当初在渭城城隍庙上时,慕容千是如何破解洛河书院中的火海幻境的。当时,他用千山雪吹了一首《伶仃》。
可是曲子是关键吗?还是说,自己只要静下心来。。。。。。静下心。。。。。。
眼前的一切都不过是幻象。。。。。。
再睁眼时,周遭的黑暗果真尽数褪去,可是身侧的所有人似乎都被幻象给魇住了,衣轻尘抓住沉生的肩膀,尝试着呼唤道,“喂,沉生!”沉生只瞪大了双眼,喃喃道,“不。。。。。。别死。。。。。。不。。。。。。不要!!!”下一秒,衣轻尘对着他的脸就是一巴掌。
剧痛过后,沉生缓缓清醒过来,他捂着自己肿起的半张脸,倒抽着凉气,“我天,公子你下手,也忒狠了些吧。。。。。。”
衣轻尘尴尬地笑了两声,“方才我也遇到了不怎好的幻象,一时有些气急了,没控制好力道。。。。。。”说罢,仰起头,朝上看去,薄薄的雾霭中隐着一座十分突兀的悬崖轮廓,虽因年岁雕琢而平滑了不少,却仍能依稀辨出是负雪崖的轮廓。
难怪会出现这样的幻象。。。。。。
原来这儿便是负雪崖吗?
想来也是可笑,分明是十年来日日夜夜萦绕在梦中的光景,恍惚间不知重返过了多少次,理当是闭上眼睛都应该知道怎么走的道路,如今,只是因为不曾抬头,只是因为隔着一层薄薄的雾瘴,只是因为自己心事重重,偏就这么掠过了。。。。。。
而今伫立于此,却也没有预想中那般思绪万千。。。。。。
似乎,身死之地,也不过如此?
沉生一面揉着脸颊,一面环顾着四周,思索道,“我等进入幻象应当并未过去太久。。。。。。”说着,从药匣中翻出一个小瓷瓶来,直接砸到了地上。
半晌,没有什么变化。。。。。。
沉生沉默片刻,又翻出了一个瓷瓶,再度砸碎。
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嘁!”最后,沉生干脆将整个药匣里的药都倒了出来,一阵瓶瓶罐罐的碎裂声后,众人果真开始有了苏醒的迹象。。。。。。
虞暮清醒过来后,第一时间捂住了口鼻,见周遭仍旧雾气迷蒙,生怕再生异变,当即下令道,“御林军听令,弯弓上弦。。。。。。放!”
簌簌箭雨穿透雾瘴,落到了众人视野之外的地方,破风声中隐约夹杂着断月吃痛的抽气声,突然,断月拔高音量道,“夜萝,不要!”
众人尚来不及反应,夜萝已自雾瘴中冲了过来,窜入了放箭的御林军中,速度极快地撕扯抓咬,血腥味逐渐逸散开来,不多时,便已多出了数十具尸首。
众人见状,纷纷拔剑围攻夜萝,场面乱作了一团,任凭虞暮发号施令也再管束不住,衣轻尘自知自己这副身子骨最是挤不得,早早便退到了人群外围。
乱哄哄的场面仍在持续着,在衣轻尘看来便像极了一群争抢饵食的五彩斑斓的鲤鱼,这样追逐下去根本就不会有结果,哪怕有人在争抢中侥幸伤到了夜萝,也不过是叶片轻拂过肌肤,连丝线粗的伤口都没法留下,反还会被夜萝报复,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断月原本还会在雾瘴那头出声呼唤夜萝,可渐渐的,似也放弃了般,再听不见声响了,衣轻尘默默地观察了一阵,拾起脚边的石子,砸向一同在人群中追逐夜萝的沉生,沉生平白挨了一下,当即停下脚步,捂着脑袋疑惑地转过头看向衣轻尘,衣轻尘便朝他招了招手,比了个口型道,“过来。”
沉生提剑走到衣轻尘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