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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轻尘想了许久,脑中仍是一片空白。慕容千瞧着衣轻尘捂着脑袋沉思的模样,只伸手掀开他额前的发丝,注视着衣轻尘的眸子,好半晌,才将右手撤回,在衣轻尘莫名的目光中解释道,“你的眸子倒是越来越像他了,大抵是那大半魂魄在你体内的缘故。。。。。。”
“若是想不起,不想也罢。不过花沉池当初是顶着整个宗门的压力将你救下的,为此牺牲了很多东西,还有灵山的利益,那群老不死的若是见到你,定会想尽办法将你的魂魄取出还给花沉池。。。。。。”
“所以,灵山还是莫去了。”
被慕容千这般一说,衣轻尘确实有些怂了,可他对灵山的感情也更加复杂了,这座宗门对他而言已不能再简单认作是江湖中济世行医的大宗大派,而是有过友人,有过恩人,有过回忆的地方。
去,他确然怕被那群长老捉住剥皮,不去,他竟是有些良心不安。说实话,眼下的他已是连花沉池的模样都记不起了,这般祭奠自己的再造恩人,大抵会被天打雷劈吧。
巧手阁中舞姬倩影袅娜,衣轻尘一时无法做出定夺,心中很是压抑,只得看看歌舞纾解压力,不想却在戏台外围一众围观人群里瞧见了一抹熟悉的蓝色身影,朝雨。
衣轻尘心下疑惑,朝雨处理完衙门中的事宜不是就该回京了么?怎会出现在此处?不想就在衣轻尘将要收回目光之际,朝雨竟是也注意到了这处,当即转了个方向朝这处走来。
衣轻尘望着朝雨大步迈着的身影,又看了看面前的慕容千,有些不明所以。慕容千显然也注意到了朝雨的举动,只面色淡然地望着楼下,“大抵是鬼面郎君又弄出甚幺蛾子了。”
朝雨的长靴在木制地面上发出咯噔咯噔的声响,急促且愈来愈近,片刻便止于房门外头,叩门声颇有规律地响了三次。衣白雪前去应门,方才拉开一道缝隙,朝雨便一口气冲入门内,将一封信拍在慕容千跟前,直奔主题,“信是蝠爷留下的,蝠爷是鬼面郎君的仆人,信上说食髓教数月后将要再度大举入侵中原,将十年前那场人间地狱再度重现。”
朝雨秉承雷厉风行的原则将一番话说的飞快,衣轻尘入耳回味数遍,方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但朝雨这番话是对着慕容千说的,衣轻尘便也不便发表意见,转头去看慕容千的反应。
许是先前忆起太多往事导致心情不大舒畅,眼下又遇到这等大事,慕容千将心思表露在面上,看起来颇有些凶相。他将那封信拿在手中看了数遍,递还给朝雨,“告知过皇城了?”朝雨将书信叠好塞入怀中,“一早便飞书过了。”
慕容千点了点头,“十宗九派那处呢?”
朝雨自然也都支会过了,但此事事关重大,仅此支会并不足以稳定人心,慕容千作为镇南大将军家的少公子,必须要出面稳住场子,一顿叙旧饭便也只能就此打住。
朝雨要将慕容千领走,衣轻尘未有阻拦,废物如他现在并不能够插手任何事,因而只是随口问了问,“你们官府中人都晓得玉面飞狐其实是镇南将军之子?”
衣轻尘这番话自然是问朝雨的,朝雨如实道,“此事只有皇族中值得信任的极少数人知晓,对外我也只会称呼他为慕容公子,至于玉面飞狐那面具下的面孔究竟是何模样,何时能够抓到,眼下既非我的任务,我也对此无甚兴致。”
说着便对慕容千比了个请的手势,“慕容少将军,请吧。”
慕容千也不推辞,起身后从腰间取下长笛放到桌上,在衣轻尘疑惑的目光中解释道,“眼下我将离开渭城一段时日,千山雪予你护身,你且将它保管好,待我回来再交还与我。”
衣轻尘望着笛身上金色的脉络,很想问一问千山雪当初为何会碎,但慕容千似乎很赶时间,交待完这番话后便同朝雨匆匆离去了。
衣轻尘一人坐在榻上发了会呆,这才重新举箸,往自己碗中夹了些已经凉了的饭菜,还未送到嘴边,又将鱼肉放回碗中,竹筷拍在案上,捂头陷入沉思。
木窗外头歌舞声罢,那瞎子又坐上台面说书了,惊雷般的掌声涌入耳中,衣轻尘方才恍然二人这一顿饭竟是吃了二三时辰,起身欲回铺子,巧娘却早于客房外头恭候多时了。
她将一个用包袱皮包好的食盒交到衣轻尘手里,也不多言,只将烟斗送入口中,圈圈白烟自红唇吐出,将一张脸熏得似镜中花水中月。
衣轻尘将左手附在食盒上,盒子里头暖暖的,是才做不久的热粥,便向巧娘道了声谢,巧娘却只将烟斗放在手里头转着圈,笑吟吟道,“既是慕容少将军的哥哥,巧娘做这些便也应当。眼下我已有丈夫女儿,无法再入江湖诛杀食髓教徒,可若是有需要巧娘我帮手的地方,大可说出来不必见外。”
“上回书我们说到食髓教众攻上灵山,药宗弟子殊死反抗,可食髓教众手段极其残忍,还会使邪法,这下灵山可吃了大亏,伤亡惨重!眼见天鬼老道率教众突破天玄门,司刑弟子沈沉生便在此时挺身而出,以一敌众,打得好不激烈。”
“天玄门乃是灵山的最后一道关卡,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任食髓教众踏入,所有弟子都在佩服沉生,可同时也出现了一个疑惑,这等危急关头,他们的大师兄去哪了呢?值得一提的是,灵山这个神秘的代长老大师兄,他的名号于现在的灵山弟子录中已是翻阅不到了,这又是为何呢?众说纷纭!”
“有人说他其实是食髓教的奸细,有人说他早已死于战乱之中。。。。。。而我,苏先生,在历经千辛万苦翻找数万本上代书目后,终是找到了关于这位大师兄的线索,也可由此断定他之所以抛却灵山失踪,乃是为救自己的情人!咳咳,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啊,来来来,多多益善。。。。。。”
衣轻尘听说书听得出了神,连巧娘说了些什么都未听清,巧娘也察觉到了衣轻尘的心不在焉,却也不甚见怪,只是捂着嘴笑,“看来这苏瞎子的书说的是真的好,公子若是喜欢,不妨再去雅间听上一听?”
衣轻尘尴尬地笑了笑,谢绝了巧娘的好意,“时辰不早了,还需为师父送饭,不便久留,谢过巧姑娘。”
巧娘便也随衣轻尘去了,只是在衣轻尘将将走下楼梯时,突然站在楼梯顶上唤着衣轻尘,“明日那苏瞎子有个江湖朋友要来我这,听闻算命看相乃是一绝,若是公子有甚疑虑,届时不妨来此一叙。”
衣轻尘下意识想要谢绝,恍然想起灵山那荒唐的起死回生之术,一贯来不信鬼神之说的他也产生了巨大动摇,“多谢巧姑娘相邀,届时必来登门。”
天上飘着毛毛细雨,路人执伞匆匆走过,衣轻尘看了看手中慕容千留下的白纸伞,将之撑起,缓缓归家。一路上有很多人都在讨论昨夜兰亭书院的事,说是明明瞧着火光冲天,回过神来却什么都未发生,像极了一场噩梦,却又不可能一座城中所有人都做同一个噩梦。
有迷信之人说是灶王爷发怒,有江湖术士说是障眼法术,有些人猜的□□不离十,有些人错的离谱,衣轻尘却权当过眼云烟,听罢笑罢没有所谓。
回到柳师父的铺子,越过院墙,屋后头仍旧此起彼伏地响着叮咚声,衣轻尘往后院方向走去,眼见着柳师父在一众偃甲堆里敲打铁片,刚想将热粥递上,柳师父手中一个脱力,锤子便飞了出去。
柳师父背对衣轻尘而坐,因而并未注意到衣轻尘此时正站在身后看着自己,他卖力地转动着轮椅缓缓靠近锤子,艰难地弯下腰来将之拾起,大抵是动作起伏过大扯着了某根经络,膝盖骨猛然一疼,锤子便又脱手了。
衣轻尘走上前去将锤子捡起交到柳师父手中,柳师父倒并不在意自己的窘态被衣轻尘瞧见,眼见后者怀中抱了个透着饭香的食盒,便将锤子丢回工具盒中改接过食盒。
衣轻尘既心疼又好笑,但为了照顾师父的面子,便也未说什么,只在身后默默地推着轮椅,将师父推到了后厨中。
巧娘手艺是渭城家喻户晓的好,即便是一碗普通的青菜香菇粥,她也能靠鸡肉,蛋花调配出悠远难忘的回味。柳师父喝得津津有味,衣轻尘便也放下心来,努力去回忆那空缺的一年光景,然而还是想不到,什么都想不到。
柳师父将粥喝罢,抬眼瞧见衣轻尘那要死不活的模样,眉头一皱,大手一挥,将衣轻尘拍的懵了,后者回过神来发觉柳师父粥已喝完,便将食盒带去水盆边清洗。
柳师父觉得衣轻尘这般魂不守舍的模样委实罕见,约莫在是巧手阁中打听到了什么大事,许是担忧衣轻尘将自己憋坏,许是害怕衣轻尘得知什么错误信息,向来主张放任孩子自由成长的柳色青竟也罕见地问询起了自己徒弟的心事,“那苏瞎子与你说什么了?”
衣轻尘将食盒冲干净,放在清水里泡着,闻言勉强的笑了笑,“不是苏瞎子,是小千自个同我说的。”便将慕容千说的古宅凶案一事复述与柳师父听。
柳师父听罢,右手敲着轮椅扶手,意味深长地吸了一口气,“这小犊子。。。。。。执念很深啊,不过他竟是肯将沉池恩公一事说与你听,倒是出乎老夫意料。”
衣轻尘将洗干净的食盒放在窗口晾干,又寻了块干抹布擦手,闻言很是吃惊,“恩公?这是怎一回事?”
柳师父将手搭在自己的膝盖骨上揉了揉,遥遥忆起了当年事,“这江湖从来都是青出于蓝胜于蓝,老一辈若是退隐了,便很快不会有人再记得,江湖中人记得的,永远都只有当世英雄。”
“想当年老夫为钻研人形偃甲,被偃宗驱逐出门,四方卖艺劫富济贫,参与诸多江湖纷争,垒下赫赫名头,得称当世盗宗,却被那食髓教众毁去双腿,身中剧毒。。。。。。这才落下了一身病根。”
衣轻尘敏锐地捕捉到了“食髓教”与“剧毒”二词,追问道,“师父你也曾被食髓教人所伤?”柳师父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自己的太阳穴,“老夫也不记得有无同你说过,应当是未说过的,反正你我记性都不大好,便是说过了也再说一遍罢。”
第33章 镇河偃甲
“出事时的那个任务,原本与我并无干系,是鹰王虞封那老家伙擅自接下的,他自认为实力不足,特来求老夫相帮,老夫看在多年交情面上。。。。。。外加一些私心,便应下了。”
“那场任务确实异常凶险,我等虽救下了被食髓教抓去用于实验邪术的村民,却也与教众护法进行了正面冲突,那群护法用的都是些古怪的歪门邪道,凶残至极,老夫因自大不慎受了重伤,亏得是虞封那老不死的将你师父我救了出去,这才不至于命丧南疆。”
“不过他却将此当做心结,认定老夫之所以落得如今境地全是他的过错,想来距离那件事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他连孙女都这般大了。。。。。。”
衣轻尘好心提醒一句,“师父,偏题了。”
柳师父又将衣轻尘的脑袋一拍,嚷嚷道,“就你这小犊子整日话多!后来啊,那食髓教的毒蛊通过创口于全身经络蔓延,双腿处的血脉很快便成了墨色,虞封与老夫商榷过后,便决意狠一狠心,将双腿切了,不料如此并无法阻止黑血向上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