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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该是鼻子与眼睛的地方趴着一只巨大的蛾子,看起来就跟没有脸一样。
每个人脸上蛾子的颜色与花纹都不相同,可无一例外的,全都是天蚕蛾。
起身期间,衣轻尘凭借左眼将周遭景象看入心底。
这儿像极了一座水牢,一面是沉着无数尸棺的黑水深池,一面是用石块堆砌而成的墙壁,墙上没有窗户,只有厚重的青苔和照明用的火把,一道栅栏之隔的走道上不时有巡逻侍卫走过,像极了一座水牢。
考虑到先前沉依说这儿是深潭底的山神庙,而山神庙紧贴山壁,若他猜的不错,想来这里便是山体内的洞天了。
那些无脸女人将衣轻尘扶到一把椅子上,又将几根银针刺入他的穴位,使得他无法动弹。
断月与夜萝则坐在正对面的主座上,二人之间的墙上挂着一幅画卷,画卷上画的是一位黑衣女子与一位白衣女子被迫分开的场景,二人十指将扣未扣,白衣似将升天,黑衣似将坠地,二人间隔了片遥遥云海,远观竟能品出几分阴阳八卦的意味,只是画纸右下角以红泥注出的二字却将这些无为之意抹杀的一干二净。
这二字衣轻尘恰是见过的,正是“离恨”。
衣轻尘坐定,断月便拾了块帕子朝他走来,衣轻尘以为她要使什么幺蛾子,不想她却只是擦拭着衣轻尘伤口处的血,一面擦一面赔着不是,“方才是夜萝的不是,可惜了公子这张面皮,怕是以后都得留疤了。。。。。。咦?”
右眼中的血已被泪水冲了干净,衣轻尘瞧见断月面上的笑容,以为她是又想出了什么折磨人的法子,心下有些发憷,不料断月只是捂嘴轻笑,“是个月牙型的疤呢。。。。。。”
夜萝听后便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从怀中掏出了个瓷瓶,激动道,“阿姊觉得很好看吗?”
断月点了点头,夜萝便更加兴奋地将瓶盖打开,从里头倒了些暗红的粉末,捏了一小撮,强硬地朝衣轻尘眼角的伤口里塞。
脑袋被夜萝用力向后按去,比先前火辣百倍的痛感沿着伤处在脸上蔓延开来,连呼吸都带着撕裂的痛楚,他却无法动弹,只能无助地望着此地的屋顶,任凭夜萝肆意蹂(防屏蔽)躏。
也不知这姑娘究竟玩了多少时辰,衣轻尘只觉得整张脸都不似自己的了,夜萝才停下手里的动作,从一旁的黑衣人手中接过铜镜,照给衣轻尘看,“很好看呢,真的很好看,夜萝最想要这样的面皮了。。。。。。”
铜镜之中,少年原本俊逸风流的面庞虽与原本相比无甚大的变化,可右眼角下却多出了些赤红的血痕,伤口仍在汩汩地冒着血珠,纵横交错,竟是仿若一朵死地之花,这花衣轻尘曾在乱葬岗见过,很美,很妖冶,可是开在人的面皮上,便不免生出了一丝违和之感。
衣轻尘虽从不讲究样貌形容,却也无法忍受面皮被这样折腾得人不人鬼不鬼,眼见她还要着手继续画下去,衣轻尘便忍无可忍地威胁道,“你再动一笔,我便咬舌自尽,你们要带活的回苗疆对吧?若我眼下便死了,哪怕你等防腐的药物功效再好,数月之后便是伏暑,多少还是会影响保存状况的,届时你等便妄想取得完好的起死回生之法!”
衣轻尘是真的怒了,断月伸手拦住夜萝,将她劝回原位继续坐着,夜萝虽有些不大情愿,却还是坐回了原位,只是仍有些抱怨,“我画的不好看吗?我那些侍女可喜欢了,我画的她们全身都是,她们还都笑呵呵的,就你难伺候,哼!”
断月好声好气地安慰了夜萝一通,夜萝这才抱腿而坐,不再继续嘟囔。
断月笑着同衣轻尘道,“公子可能猜到我等请你来此一坐的目的?”
衣轻尘将肚子里的无名火稍稍平复了些,这才肯去直视断月,只是右眼处的伤痛仍刺的他心中闷闷的,他当真是厌烦极了面前这二人,“总不能是与我交待你等是如何渗透营地又如何用计将我等抓来的吧?若是这些,便无甚可说的了。”
断月却摇了摇头,“我请公子来此,是想问公子三个问题。”
衣轻尘也不接话,只等着断月将话说完,断月瞧出了衣轻尘的不满,却仍好脾气地笑着,“其一便是,我那大师兄,当真死了吗?”衣轻尘闻言着实愣了一愣,有些不知如何作答,思索半晌,反问道,“死者为上,你还想对他的尸首作甚?”
断月面露怀念之色,有些感慨,“只是问问罢了,听闻宗主他们只将他葬在了寻常弟子墓里?师兄与我有恩,我自无力偿还这份恩情,想来日后攻上灵山,当是要为师兄建一座陵寝,陪葬千人。”
断月兀自怀念片刻,又继续道,“其二便是,公子可愿入我食髓教?”
衣轻尘嗤笑一声,“你觉得可能吗?”
断月却颇为自信地笑道,“我记得公子是苗疆血统?如今苗疆无人不是食髓教的信徒,在圣教庇护之下,他们再不必忧虑天灾人祸,也能从那蛊毒环绕之地搬来风调雨顺的中原,岂不美哉?”衣轻尘不晓得断月所言是真是假,若是真的,食髓教当真已经统治了整个苗疆?
那小千的镇南王府呢?
衣轻尘尚在出神,断月却已问出了第三个问题,“沉生他。。。。。。”
这个名号一出,当即吸引了衣轻尘的全部注意,他很好奇断月为何竟还有脸面说出这二字,可她就是说了,而且说得颇为关切,“沉生他过得可还好?剑术精进了吗?瘦了吗?有心上人了吗?”
衣轻尘不清楚这些,却出于不愿让断月好过的目的,刻意道,“那般优秀的公子,怎会无人喜爱呢?你当年放过他,当真是成全了无数姑娘的春闺美梦呢。”
断月无言地愣了片刻,神色有些失落,“原来如此。。。。。。”
夜萝却突然拍案而起,冲上前扼住衣轻尘的喉咙,逼问道,“谁?把她们的名号给我写到纸上,惹得阿姊伤心之人,我要将她们的面皮活生生剥下,血肉内脏拿去饲养蝇虫活祭乌鸦。。。。。”
断月忙握紧夜萝的手,“夜萝,快松手,衣公子不能死的!”
夜萝眸中的赤红方才缓缓褪去,手上的气力也渐渐流失,她回归清明,面色却有些自责,后退几步,垂首盯着自己赤红且长的指甲,黯然道,“怪物。。。。。。怪物。。。。。。为什么我还要活着啊!”
说罢便将指甲刺入自己的脑内,吓得衣轻尘瞪大了眼睛,小小的房间内充斥着夜萝疯狂地呼嚎,还有血和肉块跌落在地的声响,断月一面哭一面阻拦着夜萝,“没事的,不会有事的,只要找到完整的起死回生之法,你就可以真真正正活过来了,就再也不会这样冲动了,听话,冷静下来。。。。。。”
混乱中,衣轻尘被人送回了尸棺,重新沉入水底,待得整座棺木平稳下来,衣轻尘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他平复了片刻心绪,思考起方才的景象究竟是怎一回事,似乎是。。。。。。夜萝无法控制自我?
这应当便是传说中的失心疯?
衣轻尘于医术一途的学识十分浅薄,是以根本无法给出针对性的病名,但他却很清楚似夜萝这般得了病的人,时常会做出些不可控的疯狂举动,纵使本人在清醒的时候知晓不可为,可一旦发了疯,便如同嗜血的野兽一般。
至于夜萝的身体状况究竟是怎样,衣轻尘也并无甚多大兴趣,他在意的只有一点,便是方才被送回棺木时,混乱之中,似有人在他怀中塞了个物事,他翻遍全身搜找起来,不多时,便在腰带里找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事。
他在黑暗中小心翼翼地摸索着此物,惊觉这竟是一把小小的匕首。
虽不晓得是何人给的,但这确是自己眼下唯一的救命之法了。
然棺木为铁链所缚沉于水中,他若要凿洞出逃,便只有三个法子,其一是找到铁链与棺木的接口,直接将那处断开,棺木便能浮起,只是那样太过容易暴露,若是在守卫巡逻此地之前还无法逃走,便会被抓个正着。
其二便是在棺壁上浅浅的凿上一些印子,却不凿穿,待得印子连出的大小容得一人通过,再一齐割裂,这样确能在黑水尽数涌入之前逃走且不必担忧隐藏棺木一事,然工程巨大,耗时许久,并非最佳选择。
其三,便是等到食髓教众将棺材抬出水面开棺换气时直接动手,这一法子虽是莽撞,却也并非不可为,他想了想,觉得确实唯有此法最为可行,只因前两者他虽能逃,却难一同救下沉依等人,若是他要一人凿开数量如此之多的棺木,那也委实有些太看得起他的体力了。
第57章 无脸女
于救人一途,衣轻尘更偏向求稳,是以虽择了第三个法子,却也并未坐以待毙,而是利用等待之余穿凿着周遭的棺壁。
这一凿便是数个时辰,直到棺内空气逐渐稀薄,呼吸变得愈发困难,头脑也逐渐昏沉之际,棺木终有了隐隐上浮的迹象。棺盖将被挪开,衣轻尘狠狠掐了把自己胳膊处的伤口醒神,眼睛却仍是闭着,装出副昏沉模样,那些负责换气的无脸女果真未有察觉出异常。
从棺盖被挪走到重新合上,衣轻尘统共在心中默数了十个数字,他将换气的时长记下,默默在心中拟起计划。
棺盖“嘭”地合上,隔着厚厚的棺木,衣轻尘隐约听见外头竟是有人在交流,其中嗓音稍细一些的那人道,“方才我瞧见他那棺壁上有些不寻常的纹路,要不再打开来看看?”
另一人嗓音稍粗上一些,对于搭档的疑神疑鬼表示十分不屑,“这棺少说也锁过数十人,哪个一开始不是怕得在上头又抓又挠?可又有人当真抓通过?这盖子这般沉,还得搬上二十来个,你便莫要操旁的闲心了!赶紧来搭把手。”
原来这些无脸女尸,竟都会说话?而且说的似乎还很有条理。
她们保留了为人时的智慧吗?
衣轻尘依旧不是很清楚。
棺木被重新投入水底,下沉途中,他已盘算出了数个计划,却仍需些信息来应证,因而只是继续凿着棺壁,未有做多余的事。等到棺木第十轮被拖出水面换气,衣轻尘已是摸清了食髓教换气时的套路。
她们每次只会派两人来为棺材换气,每次换气只取出一具棺材,而引导铁链的机关便在这座牢房靠近门口的地方。食髓教每次挑拣的时间也很有讲究,几乎都是掐在棺内空气将被消耗殆尽,脑子昏沉的空档,若非衣轻尘不停刺激自己的伤口,恐也难以保持清醒到那时。
说是换气,无非便是将棺盖打开晾上那么一会,晾晒之余,无脸女们便会站在棺木旁闲聊,因着她们嘴碎,衣轻尘也偷听到了不少对自己有用的讯息。
比如断月似是不知从何时起便开始信佛了,非但吃斋诵经,还会在路过荒野破庙时去里头烧些高香,总是做着与食髓教护法这个身份出入的举动。
而夜萝虽是公认的可爱,脾气也是公认的恐怖,因为二度复活的缘故,术法似乎出了些小小的问题,导致她得了一种癫狂之症,平素里性格十分极端,永远做着旁人无法预估的出格举动,仿佛只有触碰到血才能缓解她的情绪。
若是有人说出一句对断月不利的话,她便会像是一条被触碰了逆鳞的龙,彻底发狂,化身为茹毛饮血的怪物,即便给她再多的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