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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高得离谱,本王不服,于是员外郎就说要给本王算一笔账。可本王实在不太精通数目,于是便请诸位来替本王算一算。那么,员外郎想怎么算?请吧。”
“下官领命。”
崔承应一声,便开始报账,从宴席上的茶水蔬果山珍海味,到使节住宿游玩,甚至连优伶舞伎都算上了,崔承这边报着,那边坐着的五个人就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等崔承都报完,那算盘上也得出了最后的结果,崔承给出的预算是两千多两。
而萧言之折子上写着的是近七千两。
崔承得意道:“王爷,下官可已经给您往高了算了。”
萧言之眉心一蹙,狐疑道:“这就奇怪了,怎么会花这么少呢?员外郎方才在鸿胪寺说,就是礼部也花不了这些钱?”
崔承笑道:“王爷若不信下官,可以问一问礼部尚书。”
闻言,萧言之就看向那一群看热闹的人,高声道:“礼部尚书何在?”
被点到的礼部尚书只能慢腾腾地出列,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道:“启禀王爷,陛下寿宴,我礼部只管宴请群臣的那一场大宴,大概也就……就……三千多两吧。”
说完,礼部尚书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他没办法再往高了说了,他们办一场宴可还有好多东西都是现成的,根本不用花钱,就连宴席上的山珍海味也只有一部分是需要从产地特别运来的,其余的司农寺里都养着呢,优伶都在梨园,也不出钱,顶多就是要给优伶们制一身衣裳,用的料子还是府库里宫妃们挑剩下的那些库存,蒋贵妃说陛下寿宴,在人前露脸的人都不能损了陛下颜面,那些后宫用不上的东西,八成都拿了出来……现成的东西占了大半,所以是真花不了多少钱啊。
“礼部才只需要三千多两?”萧言之瞪大了眼睛,一脸愕然地亮出了手上的另一本折子,“这可就奇怪了呢,礼部既然只需要三千多两,那这折子上的八千两是怎么来的?礼部尚书您需不需要好好算一算?”
礼部尚书一听这话可懵了:“八、八千两?王爷您、您说笑的吧?”
蜀王手上拿的是礼部的折子?礼部的折子怎么在蜀王手上?
萧言之瞪着眼睛道:“本王像是与你在说笑?这是礼部才递上去的折子,大人您自己瞧。”
郑朗立刻接过萧言之手上的折子,递到了礼部尚书眼前,还给了礼部尚书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那礼部尚书颤巍巍地一打开折子,才刚看清折子里写着的数字,登时两眼一翻就昏倒过去。
立刻有人上前将礼部尚书给扶起来,刑部尚书好奇,捡起掉落地上的折子打开一看,那上面可不就白纸黑字写着八千两嘛!再细细一看,就瞧见了折子落款处户部签下的时间和户部大印,正是这一个月内才写好上呈并且获准的折子没错。
“还没完呢,”萧言之又晃了晃手上的最后一本折子,“这是鸿胪寺去年在陛下寿宴前递上去的预算折子,你们猜这上面写的是多少?”
不用说,众人心里有数。
萧言之冷笑一声便将那本折子递到了张合眼前,还戳了戳张合的下巴:“你与秦风明不熟?不熟到你连他写的折子都不想看?不熟到你连折子都不看就盖了印还从国库里提了钱出来?!身为户部尚书却如此怠忽职守,你该当何罪!”
话音未落,萧言之就把折子砸在了张合的脸上。
张合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辩驳的话都想不出来了。
崔承脸色一白,也缓缓跪了下去。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暗想蜀王要算的原来不是那算盘上的账。
这乡下来的蜀王还真是有点儿能耐,不管这事儿是他自己办成的,还是有皇帝或者武成王帮忙,他此时的这番气度是做不了假,而且皇帝怕是铁了心要办了秦家,至少也是要办了秦泰。
萧言之是不知道众人把他顺手办了的这件事情误会成什么样了,他只是不急不缓地从太师椅上站起来,抬脚向前两步,沉声问道:“礼部尚书醒了没有?”
一听这话,立刻有人在礼部尚书的人中狠掐一下,年近半百的礼部尚书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
挥开了身边围着的人,头发花白的老头端端正正地跪在了萧言之面前,响亮地叩了个头:“老臣有罪,请王爷降罪。”
萧言之本想叫礼部尚书先起来,可想了想,这话到底是没说。
“父皇寿宴在即,你们这是变相地与父皇讨赏?要不要本王替你们与父皇说一声?”
话音未落,一院子的人就跪了下去,喊什么的都有。
萧言之的视线从人群头顶扫过,沉声道:“吏部尚书和刑部尚书呢?”
“臣在。”被点到名字的立刻出列上前。
“距离父皇的寿宴也只剩下半个月了,本王耽搁不起,给你们一宿的时间,前年的事儿本王就不与你们计较,去年和今年是谁把这钱吞下去了,就叫他们给本王把钱吐出来!你们若是要不到,就自掏腰包填上吧!该看住的人也给本王看住了,若跑了谁,本王就拿你们顶罪!”
“臣……领命。”两位尚书简直是欲哭无泪。
这钱是谁吞下去的,他们是再清楚不过了,这钱八成要不回来,他们也是心知肚明,可要他们自掏腰包……他们更是拿不出啊!而且为什么要拿他们顶罪?蜀王不讲理啊!可这个时候,他们却谁都没那个胆子与蜀王说理。
他们就不该来看这个热闹……
装作没注意到两位尚书丰富的内心活动,萧言之又道:“常听说书先生讲一朝天子一朝臣,父皇仁义,登基后不忍殃及无辜,也念在诸位大人有治国之才的份儿上,才留诸位大人继续为国效命,但若有人不想干了,可趁早辞官养老去,把地方腾出来,诸位大人的后头,可有数不清的人排着队呢!”
说完,萧言之就潇洒地大步离开。
裴泽的视线从一群战战兢兢的人身上扫过,而后若有所思地跟上萧言之。
郑朗左右看看,也赶忙追上萧言之。
离开户部之后,裴泽和萧言之就与郑朗分开,往两仪殿走去。
两人并肩走出一段路后,裴泽才低声问道:“户部和礼部的空缺怎么办?你可没有精力再管了。”
萧言之笑道:“我当然没有精力再管了,可不是还有二皇弟吗?”
“他?”裴泽蹙眉,“他不行,他可没你精明。”
裴泽还真没想到萧言之一进鸿胪寺就能干出这么大的事儿来,真是吓着他了。
不过细细一想,裴泽就觉得好奇:“那礼部的折子,你是从哪儿弄到的?”
“额……”萧言之搔了搔嘴角,道,“郑朗突然让我写一个预算的折子,可我不会写啊,想着礼部刚好也要在这个时期写一个这样的折子,我就去礼部那边……额……借了一下。”
一听这话裴泽就气得在萧言之的头顶敲了一下:“朝廷文书你也敢偷!”
萧言之瞪裴泽一眼,道:“都说了是借!我今天不是还给他们了嘛!”
裴泽摇头失笑。
他是还了,可还不如不还呢!瞧把礼部尚书给气得,恨不能再晕过去一次。
礼部尚书为人正直,但如今年近半百,礼部的事情他基本都交给礼部侍郎去做了,而礼部的侍郎不巧正是秦风明的舅舅。
笑过之后,裴泽又一脸担忧道:“你当心些,你可已经断了秦家的两条财路了。”
萧言之嘿嘿一笑,道:“那就有劳义兄保护我了,义兄可说过要负责我的人生啊。”
萧言之这么厚脸皮,让裴泽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对了,明日下午的时间空出来,你的弟妹明日就能到了。”
“真的?!”萧言之的两眼一亮,欣喜地看着裴泽。
盼了许久,终于是要到了啊。
“假的。”裴泽白了萧言之一眼。
他还能拿这事儿骗萧言之吗?
萧言之却嘿嘿一笑,而后一个熊抱将裴泽紧紧抱住:“义兄英明神武!”
被这么一抱,裴泽有点儿懵,回过神后尴尬得脸色微红。
“别闹,叫人瞧见像什么样子!”
裴泽说完,萧言之松开了手,这叫裴泽心里暗松了一口气,可紧接着就被萧言之吧唧亲了一口,裴泽整个傻住了。
“多谢义兄!”冲裴泽粲然一笑,萧言之转身就往两仪殿里跑。
然而裴泽还傻站在原地,茫然地望着萧言之的背影。
一路狂奔到了两仪殿,萧言之脚下一个急转就冲进了殿门,却在下台阶时脚下打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愣愣地坐了一会儿,萧言之突然脸色涨红。
他都趁乱做了什么啊!抱就抱了,他怎么就亲了上去呢?怎么一激动就忘了分寸了呢?他真没那个打算的……又没喝酒,他要怎么跟裴泽解释啊?
两仪殿里的人就只见萧言之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结果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呆呆地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后突然就面色潮红。这可把两仪殿里的人都给吓坏了。
“殿下?殿下您没事儿吧?赵大人!快去找赵大人来!”
“来了来了!怎么了怎么了?”赵康一听见有人喊殿下就从屋里冲了出来,一见萧言之坐在地上登时也是给吓了个六神无主,“哎呦我的殿下诶!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坐地上了?扶起来!快给扶起来啊!”
众人立刻七手八脚地将萧言之扶起来。
赵康这才看清萧言之通红的脸色:“殿下,您说句话啊?这脸怎么这么红啊?该不会是发热了吧?老奴冒犯了。”
说着,赵康就伸手去摸萧言之的额头。
“怎么回事?”
皇帝原本是在书房里等着赵康将萧言之带进去,结果没等到萧言之进门,却听见外面越来越吵。皇帝听着这声音不妙,就赶忙出来看看。
“父皇……”萧言之已经冷静了一些,听见皇帝的声音便转头望着皇帝,眨巴眨巴眼,颇为委屈地说道,“父皇,他们给儿臣使绊子!”
皇帝一琢磨,就瞪着眼睛问道:“你又做了什么?!”
言之去了鸿胪寺,那必然会有人使绊子,若只是这样,言之不会特地来与他说,他若来了,就指定是做了什么,还一定是件大事儿。
萧言之嘿嘿一笑,道:“父皇,儿臣又替您除了两个邪佞……兴许是三个。”
皇帝一听这话是气也不是笑也不是:“给朕滚进来!”
“哦。”萧言之搔搔嘴角,乖乖地跟着皇帝进了书房。
“说吧,怎么回事儿?”等赵康将书房的门关好并且守在了书房门外,皇帝才开口问道。
萧言之立刻就把之前在户部发生的事情给皇帝讲了一遍,皇帝听后是真的很想揍萧言之一顿。
“朕送你去鸿胪寺不是让你去查案的。”
萧言之无辜道:“儿臣没有查案啊,是他们想找儿臣的麻烦啊,儿臣只不过是小小地回击一下。”
皇帝的嘴角狠狠一抽,又道:“朕记得,朕与你说过,朕在等一个时机。”
萧言之点头,道:“恩,儿臣也记得,但父皇又没告诉儿臣那时机什么时候来,儿臣就……先下手为强了?”
“先下手为强?”皇帝给气笑了,“朕看你是欠揍!礼部没了个侍郎倒还好,户部的尚书你上哪儿给朕弄去!”
说着,皇帝就抄起手边儿的靠枕砸向萧言之。
这臭小子的胆子怎么就这么大呢?三省六部的活儿要是谁都能做,他早就把朝堂上那些人给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