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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赶紧又往里缩了缩,避开这条手臂,小心地给乔相思留下更大的空间。
但没多久,相思又将手搭在了阿染身上。阿染又躲,几乎缩进墙里,这次终于谁也不挨着谁了。
“乱动什么!”相思坐起来骂了一句。看到阿染贴着墙可怜兮兮的样子,心头又是一阵火起。
“我--”
“别瞎折腾,睡觉!”相思怒气冲冲地将阿染捞过来,牢牢抱住困在怀里,确认对方没法再逃得自己碰不到了,才终于勉强满意,“就这样,快睡。我抓着你,你就不能打扰我了。”
这个姿势其实并不舒服,阿染的脑袋就贴在相思胸前,不仅硬邦邦的,里面还嘭嘭嘭响得要命。所幸阿染一向随遇而安,哪怕是这样的境况,没过一会儿也很快安然入睡。
或许是因为多了一个人的体温,这个夜晚十分温暖。
一夜好梦。
作者有话说:
第十八章对牛弹琴
阿染久违地做了一个温暖而安稳的梦。
梦里出现了很多人,都是阿染熟悉的脸庞。有些人去而复返,有些人死而复生。
如果大家都能活着就好了。
美梦里的阿染却异常清醒。每个伙伴离开时,他都陪在身边。他们离开的原因各不相同--有些是病死的,有些是自戕的,有些则是活生生被人凌虐致死--可临死之际的神情却出奇的相似,一张张或俊俏或艳丽的脸蛋失去血色,变得发灰发青,渐渐染上一种死寂的色彩,再也无法褪却。
这种颜色深深印进了阿染的脑袋,即便在梦里,他都无法忘记。
不,其中有一个例外。
那个人出现了,还是那张熟悉的脸,笑起来还是那样艳丽夺目。阿染像过去无数次那样,上前拉住他的手。
“我带你走。”阿染听到梦里的自己说。那人比他略矮,身子很单薄,阿染将人背在身上,穿越长而黑的地道,踏过带着血腥味的阶梯,经过漫长的跋涉,终于在前方看到了隐约的天光。
那里生长着许多花草树木,连翘,白茸,杜鹃……跟他们的名字一样,都生机勃勃,欣欣向荣。
可就在这时,阿染却感觉身体愈发沉重。他背着的好像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山。这座山狠狠压着他,让他再也不能前进一步。
“别出去,外面的人都是骗子。”熟悉的声音里,是不熟悉的黏腻,“阿染,留下来,陪我。”
只差一点,只差一点点!
阿染吃力地迈动步伐,可那座山却越来越沉,越来越热……
热?
阿染自梦境跌落,先是感觉浑身暖烘烘的,腰间被什么东西紧紧箍着。这个姿势不太舒服,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入目是一大片白皙光洁的肌肤。
肤若凝脂也不过如此,阿染看得痴了,一时间不知今夕何夕,身处何地,只想伸手去摸上一摸。
“一大早就勾引人。”
阿染蓦然收回差点就摸上去的手,讪讪笑道:“相思,你醒啦。”
相思哼了哼,语气有几分不满:“若我不醒,岂不是还要被你继续占便宜?”这样说着,他的手臂依然揽着阿染的腰,腿依然压着阿染的身体,紧紧将人抱在怀里,一点放开的意思都没有。
难怪最后美梦变成了噩梦,被人用这种姿势抱着,是个人都睡不好觉。
阿染挣了挣,小声说自己要起来,相思才不情不愿放开了他。
“今天好些了么?”阿染边穿衣服边问。
他的衣裳就那两套,铁面送他的给了相思,孟少游借他的又不舍得穿,最后还是穿上了旧衣。
相思遗憾地看着阿染露在外面的皮肉一点点被遮起来,又耿耿于怀地看着从那过大的衣领露出的精致锁骨,漫不经心答道:“好多了。”
的确如此。比起阿染,相思这一觉睡得异常痛快。他醒得更早些,处理了清晨时分略带尴尬的小麻烦,就继续抱着阿染闭目养神,只觉心满意足,哪怕坐拥天下也不过如此,连伤都好了大半。
阿染仔细看过相思的伤口,又摸摸他的额头,确认这人已经不再发热,只剩嗓子尚未恢复,不禁羡慕道:“你好得可真快。若是换了我,得四五天才能好起来呢。”
“那是因为你身子骨太弱,换了旁人,这点伤也不至于养这么久。”相思伸手拉住阿染的手腕,拉过来跟自己的比划,“看,你比我瘦那么多。”紧接着,他便看到阿染手腕上的勒痕,不禁皱起眉头。
那些伤痕已经发青,看起来分外狰狞,应是有段时日了。
“谁干的?什么时候?”
“好几天了呢。唉,这么久都没有客人,再这样下去,燕老爹非得打死我不可。”阿染抽回手,拉下袖子将伤痕遮起来,苦恼地思索片刻,抬头看向相思,软声央求道,“相思,如果你今天好些了,就教教我弹琴好么--虽然我还没有琴,你能教我吗?”
“谁说没情了,你不是有吗?!”相思语气有些冲,他心里不知为何烦闷得要命,刚睡醒时的好心情一下子全都不翼而飞。
刚刚还被自己舒舒服服抱在怀里的家伙,几天之前却被人捆起来凌虐--相思再一次真切地认识到,阿染是谁都可以花上少少一点银子,就能随意欺凌玩弄的对象。
阿染却浑然不知对面这人心思暗涌,茫然间还转头在自己的小破屋里细细看了一遍,可怎么找都找不到“琴”的影子。不过他也是个听过些话本的文化人,不免心中暗忖,莫非这跟那些“手中无剑、心中有剑”的大侠客一样,也是一种“手中无琴、心中有琴”的高妙境界?
那边相思纠结片刻,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行了,别的事以后再说。反正我保你日后富贵无忧,你先答应我,这些日子,不许接客人。”
阿染一惊,随即将脑袋摇得拨浪鼓也似,好像相思在要他的命:“不成不成,我绝不答应你。我今天无论如何也都得想办法开张了。”
“你!”
相思心中恼火,还未说什么,便被阿染打断道:“况且,你还没有养好身子。买药的钱,买饭食的钱,找大夫的钱……没有客人,这些从哪里来呢?可不要说不看大夫这样的昏话。”阿染语重心长:“我长你几岁,也比你多在这行当里混了几年。即便长得好看,若是嗓子真的毁了,以后也会过得艰难。”
相思闻言一窒,原本想好的话再也说不出口,过了片刻,才呼出口气,慢慢嗤笑道:“说什么比我年长,我都十八了,可不信你比我大。你今年几岁啊?”
阿染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二十。”
相思瞠目结舌:“我不信,你哄我的吧?你明明也就十六七!”
阿染忙道:“你可别告诉别人啊,我跟客人都说我刚满十六的。”
相思还是不信。阿染怎么可能比自己大?他有种微妙的被打击的感觉。不过很快,他告诉自己,阿染毕竟比自己矮,心下终于稍微舒服了一点。
阿染还在传授经验:“对了,你也别说自己十八。把年纪说得小一点,客人会更喜欢。”
会这样吗?相思看了看阿染,觉得这张脸羞羞怯怯说自己十六岁的样子确实很讨人喜欢,而且没什么破绽,会让人心里痒痒的--嗯?等等。
“不行。”相思面色一肃,摇了摇头,“不能这么说,你该直接说你二十。”
“可是……”阿染试图用亲身经历说服相思。
相思却将脸一板,颇具威严道:“你跟我相比,谁更讨人喜欢一些?”
“……你。”
“那谁说的话更有道理?”
阿染想了想,然而事实摆在眼前,他不得不承认:“你。”
“所以,你听我的准没错!”相思一拍手,得意道,“你让我教你谈情,我就先教你这一招。实话实说,很好。你以后也不要对我撒谎,记住了吗?”
阿染心道原来学琴还要先从做人学起,细细想了一番,便觉心悦诚服,脆声道:“我知道了!”
相思满意点头:“嗯。你记住,遇到客人,就要先说自己二十。对了,你的衣服领口太大,也不行,要穿严实一点。这叫欲拒还迎,懂吗?我之前看你那柜子里有件破棉袄,快翻出来穿上。”
阿染反正现在已经没有客人,再怎样也不会更加糟糕,便一一答应下来。
相思终于呼出口气,他觉得,这下阿染无论如何也接不到客人了。谁会找个二十岁、还穿着件难看的破棉袄的小倌?
然而,他放心得太早了。就在这天,暖香阁的红灯笼刚刚被点亮的时候,便有一个小厮急匆匆跑了进来。
相思跟上次那样躲进了柜子里。透过薄薄的柜门,他清清楚楚地听到,小厮说来了位出手阔绰的大方客人,点名要让阿染相陪。
阿染欢欢喜喜地出门,留相思在柜里咬碎一口银牙,心里转过千百个念头,终于在起身时不小心撞到伤口,发出一声抽泣般的叹息。
是谁?相思拼命忍着差点痛出来的泪花,咬着牙发狠地想,这个混账,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说:
是的,这对是年下!
第十九章与孟同行
此时此刻,阿染正忐忑而小心地跨进房门。
这里是暖香阁最顶级的卧房,阿染之前只来过几次。屋里燃着熏香,烛火之下,大红的被衾上绣着交颈鸳鸯。一个高大的男人坐在桌前,饶有兴致地拨弄桌上用丝线做成的假花。听到阿染进门时的脚步声,他转过身来,欣慰笑道:“你今天总算记得多穿一些了。”
“孟大侠!”
阿染激动,快步迎上前去。
孟大侠还是一样和善温柔,相思的办法也十分好用,果然应该早些穿上棉袄……想到相思,阿染的心紧了紧,脸皮有些发烫。
“近来如何?”孟少游笑道,“我点了些菜,你看看,合不合胃口?”
同孟大侠相处的每时每刻,都像是做梦一般。阿染嗅着饭菜的香气直咽口水,心里多想这一刻能再长久些。
可相思的要求却如同一根细细的针,一直狠狠扎着他,让他如坐针毡。
他偷偷望向孟少游的脸,本就是剑眉星目,英武飒爽的长相,烛光下更是英俊得让人怦然心动。更不提他是这样和气善良,不仅关心自己穿没穿暖,还关心自己吃没吃饱,世上怎会有这样好的人呢?
阿染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孟大侠,喜欢到只是这样静静坐在一起,就欢喜得难以自持,一颗心被喜悦填满,充盈到几乎疼痛的地步。他情不自禁升起了一个自私的念头,希望能将孟大侠藏起来,不带他去见相思。
“这些菜好贵……”阿染讷讷道。他猛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忙道:“我是说,孟大侠,您什么时候找我,直接叫我一声就行。不用这样破费。”
孟少游笑道:“你帮了我们这么多次,一顿饭算什么。既然你拿我当朋友,就不要客气,不然,我可就要怪你生分了啊。”
“不不,孟大侠能来,我很开心。”阿染虽然知道孟少游是拿自己当“朋友”,可是两人在这样旖旎的环境中独处,依然让他产生了些许错觉,好像自己的美梦能够成真,好像孟大侠也能喜欢自己一样。
这般虚假的美好,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