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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劲上来,他犯起了瞌睡,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有人在他耳边说话。
“阿染,我也跟你一样攒银子。我赚得比你多,肯定比你早攒够。到时候,要不要我接济你一点?”
“阿染,他说要为我赎身呢。你放心,我不会忘了你的,等出去了,我就……”
“阿染,我走不了啦。咳咳……这个病……治不好的,你别乱花银子了。你还是多留点给你自己--咳,你煮的面,实在是……唉,等你以后开了面摊,生意怕是不好做。”
“阿染,阿染!”
阿染睁开眼睛,身上脸上都湿漉漉的,似是出了一身的汗。他觉得脑袋清醒了一点,只是手足还有些发虚,慢慢仰起脑袋,看到了一张俊俏的脸蛋。
“蔻丹……”他低低嘟囔了一声,终于清醒过来。眼前不是那个已经死去多年的伙伴,而是去而复返的芍药:“芍药,你来啦。”
“喂!”一个很不高兴的声音。
阿染已经听到这个声音很多次,但依然免不了被吓了一跳。歪了歪脑袋,才发现芍药身后还跟了一个高大身影,脸上的面具依旧狰狞,阿染一下子就认出他了。
“你--”阿染只吐出了一个字。铁面就很从容地接道:“我路过。”
--路过到暖香阁最偏僻的,一个上了锁的小院子里?
“你怎么回事,被人打了?谁干的啊?”铁面漫不经心地打量着阿染的脸,嗤笑,“那么笨手笨脚,一定是得罪客人了。早告诉你小心一点,这下知道了吧,别人可没有我那么好说话。”
理倒是这个理,然而,越是小心乖巧,阿染的客人们就越喜欢打他,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阿染不想跟铁面争论这种无聊的事情,就只点了点头,又眼巴巴看向了芍药。
芍药只是个带路的。并没有在意阿染求助的目光,领了铁面的赏银,就识趣地退下。临走前充满同情地看了阿染一眼,估计是觉得他一定活不过今晚,打算明天找人来收尸了。
“人都走了,别看他了。”铁面不悦道,“喂,你还没说呢。”
“啊?”阿染慢吞吞地爬起来,在心里回忆着铁面让自己说什么。铁面却一手按倒了他--阿染现在确实发虚,铁面轻轻一碰,他就“噗通”摔到了床上,反倒让铁面吓了一跳。他定定神,才重新理直气壮道:“起来做什么,反正一会儿也要躺着。你先告诉我,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阿染被摔得七荤八素,眼前犹自冒着金星,好歹还是听清楚了铁面的问话。这倒提醒了他,他连忙再次支起身子,急切地道:“孟大侠--”
“他忙着呢,少惦记他。”铁面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可阿染已经将要说的话说了出来:“--是不是在找一个匣子?”
“什么瞎子?”铁面莫名其妙地说。
“就是、就是上回,孟大侠救我的那回,那些镖师运的匣子!”
“什么孟大侠救的--”铁面下意识反驳到一半,猛然意识到了阿染在说什么,他谨慎地环顾了一下周围--又破又小,就这房顶,上面要是有人,估计得直接漏下来--压低了声音,“你有什么消息?”
阿染一直觉得,既然铁面与孟大侠经常在一起,那么无论说给谁都是一样的。就将从何镖头那里听来的故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尤其强调了齐老瞎子的话。
“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铁面喜出望外,意气风发。
“我说的……能帮上孟大侠吗?”阿染期盼地问。
铁面略一迟疑,还是点点头:“对,他最想找到这样东西了!”
阿染开心地笑了。这个消息有如灵丹妙药,他一下子就觉得身上不疼了,手脚也有劲了。铁面拿银子给他,他也能推回去了。
“帮孟大侠……不要银子。”阿染认真地说,“孟大侠是我的朋友。朋友帮忙,不要银子。”
沉默片刻,铁面想明白过来,气急败坏道:“凭什么帮他的忙就这样?!你收我的银子的时候,不是挺高兴吗?”
阿染也沉默了,良久才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痛苦地抬起头:“你……想把银子要回去呀?”
“当然不是!”铁面一口否决。
阿染就不知道该怎么做了。这银子十分烫手,不给吧,铁面会生气;给吧,自己的心会流血。更何况,刚刚请了一次大夫,阿染心头的伤痛还正血淋淋的呢,这么快就再挨一刀,实在是让人受不了。
铁面气呼呼地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最后,好像真让他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我不管。”他略带得意地宣布,“我就是要给你钱,连孟少游的一起给,你不许不要!”
他非常霸道地掏出钱袋,从里面随手抽了一张银票,丢到了阿染的床上。
“乔记钱庄,你认得字吗?”铁面又掏了一张,“这张买你……嗯,闭嘴!你刚才说的消息,一点都不能对外人透露,知道吗?”
阿染呆呆地看着那两张银票,似乎是从来没见过那么大一笔银子。
这似乎让铁面感到了非凡的成就感,便又抽出一张,用一种一听就非常紧张的语气,和一看就非常假的随意态度,嘟嘟囔囔地说:“我又想了想,秘密么,还是攥在自己手里最靠谱。你看看这个数,是不是够买你了?”
阿染真的低头看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认真地说:“谢谢,我不用。”
“哈?”铁面没有疑心听错了,他是怀疑阿染被人打坏脑袋了,“你是想说‘不够’吧?”
“我有银子。”阿染自豪又略带羞赧地拍了拍床头--那里是他藏银子的地方--然后重复,“我很多银子呢。你放心,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一个人的。你……现在也是我的朋友,保守秘密,不要银子。”
铁面继续掏钱的动作顿住了。他从眼前这个瘦弱家伙的话音中听出了一些东西,这让他头一次发觉,这家伙跟自己一样,都是男人。
然后他又想到了几天之前,他送这小子回来,给了他点银子,骂了他一顿。
当时他没有走远,不经意转身的时候,看到了这家伙蹲在地上捡银子的样子。
“给钱不要,果然是个笨蛋,没救了。”铁面将床上的银票收起来,若无其事地随手塞进怀里,“行了,你躺着吧。我去找瞎子了。”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阿染重新窝回被子里的时候还在默默想,明明是去找“匣子”,却说成了“瞎子”,哈哈,这人还说我是笨蛋呢。
作者有话说:
第十章蝉下之影
铁面正在路上。
当然,是去找齐老瞎子的路上。如果能让他听到阿染的那句腹诽,他一定会生气到跳脚,大骂阿染才是笨蛋。好在他没有听到,所以他现在只是小声嘟囔阿染是个笨蛋。
对一个不辨方向的人,说什么城东城西真是太令人为难了。铁面抱着胳膊,气势汹汹地骑着自己的宝马,仔细分辨该往左走还是往右走。
他走得并不快,并不仅仅因为害怕迷路。同时,他还在思考阿染给自己带来的消息。
是真的,还是假的?
铁面没有花费太多精力在这个问题上面。对于别人来说,阿染不过是一件普通的玩意,跟家具没有两样,只是温温软软而且会喘气而已,不会有人绕这么大一个圈,只为特意在一个小小娼妓面前透露这么一个消息,这样做太不经济。
这个套,一定是给其他人设下的。有人在装神弄鬼,只为让何镖头主动暴露东西被交到了谁的手上。
所以,铁面要去找齐老瞎子。
他要知道是谁在背后做的这一切,而且,他并不怕撬不开那个瞎子的嘴。
铁面并不想使用什么强硬手段。这不是因为他心慈手软,也不意味着他不会在过后找人收拾那老瞎子一顿,而是他拥有另一个发掘秘密的武器,一个最有力的武器。
银子。
他是商人出身,对于商人来说,一切都有价钱,只看给不给得起而已。不必像江湖人那样打打杀杀。他想起上次参加宴会时,遇到的那些江湖人--
江湖人……
他咀嚼着这三个字。
这个小镇,过去有那么多江湖人吗?
他突然悚然一惊,从头到尾,重新仔细地回想着自己来到南水镇后听到看到的一切。
正值深秋,南水镇的水路运来了河面冻结前的最后一批货物,码头上十分热闹。有几户富人家要办喜事,送来的贺礼价值不菲,随行都有镖队押送。还有……
为什么偏偏是这段时间,各种各样的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来到了这里?
太巧了,实在太巧了--如果这一切不是巧合呢?
铁面不是个完全的笨蛋,他虽然总是莫名其妙地对自己信心十足,但同时心里很清楚,现在的自己不过是个初出江湖的无名小卒,并不需要别人设下这样大的一个圈套设计。
天下间所有人趋之若鹜的宝物,果然已经引动自四面八方而来的湍急水流。这绝非一个小小的他可以立足,稍不留神就是粉身碎骨。哪怕现下风平浪静,但当微风拂过,湖面泛起的涟漪,都已是危机四伏。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可黄雀聚集得多了,后面会不会有条蛇,有只狐狸,甚至是一个猎人,正举着网,打算将它们一网打尽?
这样猜下去,实在太麻烦了。
铁面嫌麻烦地哼了哼,继续傻乎乎地左右打量,试图找到一条通往齐老瞎子家的路。
既然如此,就去做蝉身旁的那片树叶吧。蝉的影子下面,或许正是个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也说不定呢?
阿染歇了足足一天,终于重新活蹦乱跳地爬下了床。
他心疼这两天损失的银子,晚上也就更加卖力地揽客。可或许是因为病了这一场,整个人又清减了些,原本偶尔还有一两个口味独特的客人看上他,现在这幅弱不胜衣的样子,倒让人担心一不小心把人玩死惹来麻烦。一连两天过去,阿染居然一次生意都没有做成。
实在没办法,阿染便打算再去找那些有怪癖但出手阔绰的客人。想来想去,又去找芍药帮忙。
“那种客人?”芍药皱眉,“你还真是记吃不记打,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又惦记着送死。”
“不是送死,是赚银子。”阿染认真更正。
芍药撇撇嘴,刚想开口,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对了,前两天把你打个半死的齐老瞎子,你还记得吗?”
“你都说了,他前两天还把我打个半死……”阿染顿了顿,眼睛一亮,“他怎么了?又要来吗?”
“你还真是不怕死。他不是要来,是快走了!”芍药大笑,“我听说,前天那老瞎子一次喝醉了酒乱骂人,被一群地痞混混打得头破血流,差点当场蹬腿,现在还躺床上起不来呢。哈哈,活该!叫他不把我们当人看!”
阿染却有点失落。他不会因为自己认识的人遭遇不测而感到开心,更何况,这意味着他可能永远失去了一个赚银子的机会。
接着,芍药又连着说了几个人,全是出手狠辣的客人。这些人好像近来都不太走运,不是失足落水,就是走路撞墙,总之是一个都来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