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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除却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蓝玉案外,这位老将身上还一身军功,领兵南征、北上破元,更有平定西南……桩桩件件都有他参与其中,手中军功和权势一日胜过一日。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引来了杀身之祸。
而这位传说中的人物,此时穿着长齐膝,窄袖,内实以棉花的红色胖袄,外罩山字纹铁制铠甲,身上的气势登时就显得锐利冷硬了起来。
许是因为精气神具在的缘故,哪怕蓝玉的年纪已经不小了,但他的身上却并不显老态。这个年纪的人,也说不上五官如何了。他人生得精瘦,脸颊上的皮也都有松弛。使得面相更加拥有威严冷酷不可侵犯的味道。
这是个让人看上一眼就忍不住打怵的人物。
当然,其中并不包括陆长亭。陆长亭在打量尽兴之后,也丝毫没有腿软的意思。蓝玉是手握大权,在沙场上所向披靡,但说白了,对于陆长亭来说,也只是一个在历史书上早就被写定结局的人。陆长亭的眸光闪了闪,从容地站在朱棣身侧。
蓝玉并不客气,在目光触及到陆长亭的时候,他的目光可以说是冷厉的、严酷的,若是换做其他这个年纪的人来,恐怕早已经吓到软倒在地面上了。
陆长亭不仅没有软倒,甚至还冲蓝玉淡淡一笑,端的大方无比。
蓝玉审视他的目光陡然有了变化。
“蓝将军?”陆长亭对上他打量的目光,疑惑出声。
蓝玉飞快地皱了下眉,因为这一瞬间实在太过短暂,所以并没有多少人捕捉到这一幕。
“请。”蓝玉转过身,请了他们进帐。不过以蓝玉的口吻和做派来看,倒是没几分尊敬的味道。
也是。
哪怕朱棣再出彩,此时也都不被蓝玉看在眼中。何况蓝玉性子本就桀骜,据说在洪武帝跟前都向来是直言不讳、肆无忌惮。这点真性情也正成了日后令洪武帝恼怒不快的地方。
陆长亭掩下目光,规矩地跟着他们走到了帐内。
等进去后,众人都一一落座了。
以陆长亭的身份资历,自然是只有站的份儿。
而很不凑巧的是,朱榑正坐在他的对面,还冲他阴沉地笑了笑,那笑容里多少有些得意。
陆长亭懒懒地瞥了他一眼,然后就转开了目光。
使得朱榑那一眼又如同一拳揍在了棉花上,顿时好一阵说不出的憋屈。
“之前都未来得及问燕王,这位是?”郭英先开口了。
陆长亭跟着扫过去,只见是个个头较高,面容……嗯,长得有些一言难尽的老将。而这位老将的对面还有着一位瞧上去沉默寡言、模样也很普通的老将,论起气势的话,还当属蓝玉和那个头高的老将更为慑人。
陆长亭猜测这位应该是郭英,那沉默寡言的应当是唐胜宗。
毕竟他记得有本书中记载郭英是:生有异征,沉毅多智。身长七尺,膂力过人,尤精骑射。
应当没猜错吧……
朱棣正待开口,那头朱榑倒是先笑着说:“这位陆公子乃是四哥的义弟。曾入过应天府,得过父皇召见,据说还险些入了钦天监呢。”这话看似是在捧陆长亭,但是从朱榑的口中说出来,就带上了满满的恶意。
“钦天监?”蓝玉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脸上表情就显得有些复杂了。
一个本该去钦天监的人却出现这里,多少是有些怪异,何况他还拿出什么风水物在军营中卖弄,这就让人有些不待见了。
蓝玉目光锐利了几分。
但陆长亭恍然未觉一般,淡淡道:“险些进钦天监?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事呢。多谢齐王为我脸上添金。”
谁往你脸上贴金了?
朱榑被陆长亭这副不痛不痒的模样气得哽了哽。
随即陆长亭又看向了蓝玉:“蓝将军,请问可还有别的事?”
蓝玉见他的一副坦荡姿态,忍不住再度皱眉。陆长亭这副模样自然是无可挑剔的,但就是无可挑剔,才让人有了格外复杂的情感,一面是责怪不满,一面是些微的欣赏,一面是无从下手整治的恼火……这种交杂的情感放在蓝玉的身上,就太难见到了。
蓝玉也不打算再迂回了,当即道:“听闻陆公子携了风水物入军营?”
陆长亭大方点头:“从火器得来的灵感,想着要随燕王来战场,便就顺手带来了。”
“军营中不可入这些东西,陆公子可知?”蓝玉面孔陡然严肃起来。
“可我遍览明律军规,并无此陈条。”陆长亭依旧不卑不亢。
蓝玉冷声道:“军中以军令为首,既然我说是如此,那便是如此。”
陆长亭面露可惜之色道:“那实在叫人惋惜了,此前我还特令人将此物图纸、事物、并效用说明一共递交至应天府了。还想着此时正巧能试验一番……”
蓝玉、朱榑、郭英齐齐变了脸色。
他们都没想到那个滑稽的玩意儿,竟然已经在洪武帝跟前挂了名。这自然就不好下手了……
这会儿朱榑回过神来,也不由有些埋怨自己。
下手太急了!
☆、第192章
胆敢往洪武帝跟前递的,当然不会是真如朱榑所说那般,滑稽可笑并无大用。若真如此,燕王岂不是早就拦下了这陆长亭胆大妄为的举动?
蓝玉多少觉得有些颜面扫地。
郭英也好不到哪里去。
都是老将; 却这样急吼吼地将人叫来发作……哪里知道人家早有准备; 根本轮不得他们来教育斥责。
这源头自然还在朱榑这里。郭英不好责怪朱榑什么; 蓝玉却没这么多的讲究; 他当即就转头看了看朱榑; 那一眼颇有些冷厉味道。朱榑脸色微微变了,但却不敢和蓝玉发什么脾气。毕竟他身在军营; 知道这位老将的脾气,也知道他的手段。
陆长亭乐呵呵地看着这一幕。
没想到朱榑还会惧怕蓝玉啊。他还当朱榑除却洪武帝外真天不怕地不怕了呢。
蓝玉这才又看向了陆长亭; 陆长亭淡定回视; 等着这位老将继续往下说。
“既是如此,我想陆公子应当是分得清轻重之人; 不会在军中妄为……”
蓝玉的话音才刚落下; 陆长亭就微微上前; 主动道:“此物不敢乱用; 必然是在危机之时方才祭出。”
众人都并不知那是火器。
蓝玉闻言,也没有要再追究的意思。
而朱榑却是突然心生一计,不冷不热地插声道:“既如此,不如便给陆公子一个试验的机会,让他试一试他那风水物,届时在父皇跟前也好有个交代。”朱榑当然不信那真有什么本事,他只是想瞧一瞧陆长亭之后出了大丑,要如何收场。
陆长亭哪能看不出朱榑看笑话的心思。
但是朱榑注定要失望了。
因为蓝玉的脸色立即就冷了下来,陆长亭听见他道:“军中岂能顽笑?”
朱榑哪里听不出来这是在斥责他。接连颜面扫地,朱榑的脸色当然好看不起来,他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最后到底还是闭了嘴,不敢和蓝玉拧起来。
蓝玉皱了皱眉,面露威严之色,似是在沉思些什么。
很快,蓝玉面色恢复如常,道:“陆公子跟随燕王前来,定然也身负本事。”郭英在旁边点头,道:“今日将陆公子请来,也是为瞧一瞧燕王身边的能人是如何模样。”
这话虽然说得假了些,但到底是给彼此都找了个台阶。
毕竟这里几位将军都是位高权重的,谁会在乎燕王身边跟的什么人,谁会在乎那个风水师叫什么、长得什么模样。若非是当先受朱榑所误导,真以为这人要在军营中胡闹,加之这人偏是燕王身边的,他们又怎会特地将人请到帐中来?
陆长亭装作不知其中含义,谦逊地道:“谢两位将军夸奖,实不敢当。”
朱榑气得脸都快紫了。
费尽心思把陆长亭弄过来,最后却让陆长亭得了一番夸赞,就此轻轻放过了……反倒是自己还得了个不好的脸色。这叫朱榑如何不气?
蓝玉虽然不见得如何怕了这些王爷,但此时再面对朱棣时,他多少有些愧疚。蓝玉深深地看了朱棣一眼,一边让人送了陆长亭回营帐,一边却是将朱棣叫到了旁边去。
陆长亭很识趣地退了下去。这个时候争个长短意气那就是傻瓜了。坑了朱榑一把,得了几位老将的台阶,那就够了。
这厢朱榑看着朱棣随蓝玉离去,眸光闪了闪,不知为何有种不大好的预感。朱榑按了按胸口,勉强将那口郁气咽了下去。无事,还长着呢……这仗还没打呢。最后方才见分晓。
想到这里,朱榑回头看了一眼微微晃动的帘帐,想到了刚才陆长亭掀起帘帐走进来的模样……然后隐去了眼底复杂的光芒。
总有一日会落在他手中。不急。
·
众人摩拳擦掌,欲拿元兵一解手痒。
然而还没和北元打起来,他们倒是先迎来了大年。
新年在军中度过,陆长亭这还是头一遭。
军中过年自然没了那么多的讲究,只是在当夜摆了酒席,但他们也只是浅饮了几口。毕竟他们是在外打仗,而不是在喝庆功宴,这自然是要讲究规矩,半点也不能放纵的。
陆长亭也就浅浅抿了两口,随后倒是填了一肚子的食物。随军之时,哪有什么美味珍馐?比从前在燕王府时一半也不及。不过正因为这几个月食物都不怎么样,此时吃起来倒是难得了。
陆长亭吃了个饱,方才和朱棣一同早早回了营帐。
等进了帐子,陆长亭懒懒地打了个呵欠,先倒了杯凉茶灌入喉中,这才转过身来去看朱棣。谁知刚一转过头来,便见朱棣定定地站在那里,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
陆长亭喝了两杯酒,眼角难免带上了一点儿醉意。
他微微眯起眼去看朱棣的时候,却没注意到自己此时微醺的表情,是何等的诱人。
朱棣的目光缓缓从他脸庞上挪开,哑声道:“无事。”
陆长亭点了点头,用水擦了擦脸,顺手还抓了本书坐在灯下看。朱棣原本还有话想说,见了陆长亭这般模样,倒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得统统咽了回去。还是得再等等……再等等……
朱棣垂下目光,也顺手取来了书本。
陆长亭捏着书,没一会儿突然抬起头道:“过了今日,便是洪武十九年了。”
朱棣“嗯”了一声,抬起头来看着陆长亭,一时间还没能拐过弯儿来这有何用意。长亭是想告诉他,他们又一同过了一个年吗?
朱棣斟酌着正待开口,便听陆长亭道:“洪武十九年,我便年满二十了。”
“……是,该、该及冠了。”朱棣猛地抬起头来,“不过长亭生辰还有一段时日。”
陆长亭抿了抿唇:“那也快了。”
朱棣低声道:“早些回去便最好了。我实在不愿你及冠礼却只能仓促在营中进行。”
陆长亭被噎了一下,神色有些复杂。
谁跟你说这个了?
当初是谁说的等及冠成年后便……咳。陆长亭颇有些不自在地别开了脸。这开个荤,倒是比上辈子还要艰难得多……上辈子十八便成年。这辈子倒是越活越回去了……
陆长亭对上朱棣那张正经又肃穆的面孔,登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再等等吧……反正,生辰还没到呢。
陆长亭压下心头躁动的“火气”,继续低头默默看文。朱棣在那头盯着陆长亭的侧脸瞧了一会儿,不自觉地笑了笑,仿佛紧跟着即将到来的战场拼杀都不算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