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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存光的脸都绿了，孟小宁在这里出事，他的确是脱不了关系，但是很少会有人把孟小宁的事情直接联系到他的头上来，大多数的人都会为了张存光找理由和借口，比如说孟小宁的兄长孟小安，他就很聪明的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姜采意的头上。
只是如今姜采意已经走了，顾亦娴只看到了张存光抱着孟小宁跪坐在地上的模样，会产生这样的误解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怎么说呢，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张存光也算是一个傻白甜吧……
极没有存在感的蓝玉儿这个时候幽幽的开口了：“还请三殿下放开小孟公子让民女瞧上一瞧，也许民女还能帮助小孟公子一二。”
顾亦娴这才像是终于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一样，连忙又对张思勉骂道：“那你现在又在做什么！还不赶快把小孟公子放下来让这位姑娘看一看？”
张思勉有些愣愣的把孟小宁放到了一边。
蓝玉儿连忙走了过去，张思勉方才抱着孟小宁抱得太紧，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也知道他们有自己的考量所以没有过去打扰。演戏要演全套，不然看上去也太愚蠢了一点，就算是傻白甜，到了张存光这个级别，也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了。
蓝玉儿本来就是南疆人，南疆多虫蛇，迷雾多瘴气，所以南疆人本身就对医术十分的了解，蓝玉儿作为南疆圣女，王蛊之类的暂且不提，至少对于蛊虫和医术她是真的十分拿手的。
她在孟小宁的手腕上搭了搭脉，稍微感受了一下。
蓝玉儿虽然知道了孟小宁和孟小安是有自己的计划的，但是因为张思勉的表现过于真实，她也就不太能够确定到底是不是演的——毕竟也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是张存光活着姜采意成功得手，结果孟小宁无辜中招了。
但是好在蓝玉儿稍稍看了看，便知道孟小宁一点事情都没有，也不知道孟小宁的那口血是从哪里吐出来的。
但她仍然恭恭敬敬的看向了张存光说道：“陛下，民女看了一下小孟公子的情况，的确应该是受了蛊虫冲撞所致，不然不会受到这样的内伤……”
张存光皱着眉头道：“王蛊是万蛊之首，按理说不该会让小宁受到这样的伤害啊？”
蓝玉儿低声答道：“回陛下的话，王蛊的确是万蛊之首，它也不是为了伤害宿主才这样做的，是因为碰到了别的蛊虫实在太过于兴奋，迫不及待想要和别的蛊虫一较高下，所以才会在宿主的体内活跃起来——它毕竟已经不是很小的一只了，一旦活跃起来宿主就很容易受到伤害。”
这个理由听上去十分靠谱，张存光也点了点头，接受了蓝玉儿的解释：“知道了，那么现在小宁还要不要紧？”
蓝玉儿摇了摇头道：“现在能够刺激到王蛊的人已经走了，王蛊自然也平静了下来回到了它一直待着的地方去了……只要一会儿让小孟公子回去好好静养个三五天便好了。”
张存光听了这话才松了一口气，他最怕的就是孟小宁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出事，这样就会切断他和王蛊之间的最后一点联系，而要再找到一只王蛊又谈何容易。
他正想把这些人都挥退下去，就见蓝玉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还有什么事？”张存光皱着眉头看向了蓝玉儿。
蓝玉儿似乎在斟酌着用词，最后小声道：“陛下，这样的事情以后还是越少越好。”
张存光一愣，他知道蓝玉儿不是那种会信口开河的人——蓝玉儿是南疆人，对于中原之事很不了解，朝堂和皇宫对她而言更是一窍不通，所以蓝玉儿很少会和别人有什么接触，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更是从不提起，这也是张存光更喜欢她的原因。
姜采意想要的太多，而蓝玉儿看上去就知足多了。
所以她现在开口，一定是因为王蛊。
“怎么回事？”张存光看着蓝玉儿，面色有异。
蓝玉儿吸了一口气，也不顾在场的别的人，直截了当的开口道：“小孟公子身上的王蛊本就已经快要成熟了，王蛊一旦成熟根本没有救他的办法，只能在王蛊成熟之前救他——但是如果今天的事情多来几次，王蛊过于活跃而伤害到了小孟公子本身，那么王蛊到时候可能会提早出来……也就是说，小孟公子会被影响得更快死亡……”
张存光一滞，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是蠢笨的，蓝玉儿已经把王蛊和孟小宁的死亡直接联系到了一起，他们很快就能推测出孟小宁的身体状况到底是什么样的——甚至在孟小宁死了之后，他们也能够推测出来先前的蔡重光、路既白还有季承云又是怎么死的。
张存光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杀意——路既白死在了外面，知道的人少之又少，但蔡重光和季承云都是在都城里，死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的，每一个死的时候都引起了一场轰动，都城里面人人自危。
人的记性虽差，却也没有差到这种地步。
张存光的杀气来得太明显，旁的人也就罢了，孟小安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对杀气最为敏感，几乎是一瞬间就感觉到了张存光想要杀人灭口。
但是孟小安没有动。
蓝玉儿既然开了这个口，肯定就有她收场的办法，她并不是一个愚蠢的女人，恰恰相反，蓝玉儿是个不可多得的聪明人。
“而且，王蛊提早出来。”蓝玉儿直直的看着张存光：“就意味着王蛊还没有成熟。”
张存光立刻就明白了蓝玉儿的意思，他们的目的本来也不是为了救回孟小宁，只是为了能够让孟小宁的王蛊回到张存光的手里，然后用这只王蛊来炼制成仙王丹，别的一切都不重要。
而现在，最重要的东西很有可能会出现问题。
因为仙王丹是由成熟的王蛊炼制的，如果王蛊没有成熟，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蓝玉儿又道：“成熟的王蛊或许还有些别的用处，但是没有成熟的王蛊从宿主的体内取出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亡——而且这样出来的方式会比成熟时出来更加痛苦。”
她看似给两边都澄清了利害，但是张存光知道她这是在提醒自己，这是告诉自己，对于孟小宁这一方来说，即便王蛊提前成熟了那也没有什么，只不过死的时候可能会比较痛苦，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孟小宁迟早都要死的。
但是王蛊就不一样了。
张存光沉吟了一会儿，低着头开口道：“如果王蛊还没有成熟就取出来，是不是毫无用处？”
蓝玉儿有些讶异的看着他，张存光对于王蛊的态度一向十分隐晦，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应该会问出这种问题，但是现在他问了。既然他问了，蓝玉儿便也就低眉顺眼的答了：“如果说……一定有什么用处的话，那可能就是……研究吧？”
☆、娴妃（八）
张存光突然开口问了王蛊的事情，这件事本身就不寻常。
对于张存光而言，王蛊是他最想要遮掩的秘密，为了一己之私——而且是追求虚无缥缈的长生去残害忠良，只单从这一点来说，张存光就已经不配再做一个皇帝了。
蓝玉儿心下微动，又接着道：“陛下对于这种东西肯定是不屑一顾的，毕竟这种阴私之物最怕的便是暴露在人的面前，民女觉得倒是有可能是钦天监的那一位的意思……民女也不瞒陛下，与那位的确是一个村寨的，不过说不上有多熟悉，只知道她对于王蛊称得上是狂热也不为过，若是只是为了研究药理做出这种事情来，别的人不好说……但是那一位是很有可能的。”
张存光看了看蓝玉儿，眼神有些意味深长，蓝玉儿不躲不闪，站在那里大大方方的任由张存光打量了。
顾亦娴开口道：“这是在说什么呢？可是和小孟公子的身体有关系？”
张存光这才转头看向了顾亦娴——现在在这里的人之中，孟小宁是王蛊的宿主，孟小安是孟小宁的胞兄，他们两个人对于王蛊绝对是十分了解的，至少对于王蛊有个大概的认知。张思勉与孟小宁的关系特殊，对于王蛊应该也知道了不少，孟小宁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不告诉张思勉，蓝玉儿是南疆人本就对王蛊了解得清清楚楚，如今更是和张存光站到了一条船上。
这里所有的人，只有顾亦娴完全不知道关于王蛊的事情。
顾亦娴毕竟是后宫女子，她在后宫之中身份不低，权力也不小，方皇后刚刚执掌后印，势力并不比顾亦娴大太多——但顾亦娴到底只是个后宫女子罢了。
张存光当然也不会告诉顾亦娴王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毕竟对于张存光而言，顾亦娴还怀着他最小的孩子，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女人。
所以他只是笑了笑，对着顾亦娴道：“说起来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这儿可都是外男于礼不合，先回宫里去吧，朕晚上来看你。”
顾亦娴点了点头，她和张存光在一起这么久了，当然也知道张存光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忤逆自己，孟家兄弟可以肆无忌惮但是她却不行，因为整个后宫，说到底还是在张存光的手里捏着的。
“臣妾本来是要来寻陛下的，结果一进来被眼前的事情吓了一跳，一时间忘了自己本来想要做什么，陛下现在这么同臣妾一说臣妾才想起来是怎么回事……”顾亦娴小声叹了口气，接着道：“三日前宫中出了一件丑闻，陛下可还记得？”
张存光一愣，而后便立刻反应过来顾亦娴说得是什么事情。
张存光作为皇帝，自然是坐拥后宫佳丽三千，但是这些人里也有分出个高矮胖瘦，上下左右来的。
像是方皇后、皇贵妃这一类的，自然就是身份最高的人，不仅是因为她们在皇帝面前露了脸，在宫中的时间久，更是因为她们育有皇子，而且母家得到了皇帝的重用，后宫说是皇帝的私宅，不如说是各大世家之间另一个比较的角斗场。
而往下的便是从二品的妃，正三品的十二嫔这种，在张存光面前过了路子，不至于提起来张存光都记不起谁是谁的，这些人大多家中也有些势力，在皇帝面前也有一二分的薄面，在后宫之中能够自保，但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权势。
再往下的就是没有数量限制的位份的人了，那些贵人、美人、答应之类的数不胜数，出生当然也是官宦之家，不过大多数家中的品阶都不算太高，是三年选秀的时候选出来来添补后宫的空缺的；还有一部分是普通女子，例如宫女之类的，可能皇帝兴致来了发生了些什么，但实际上却很难爬上高位——但这些人才是后宫中人数最多的一群女人。
但不论是哪一种，除了极少数对于张存光而言稍微有些特殊的女人，其他所有的人对于张存光来说都是一模一样的，甚至在大太监提起某个嫔妃的时候，张存光自己都不会记得那个人长成什么样子，有些秀女入了宫三年才得以侍寝，而在侍寝之前，她最好的三年就这样白白的消磨了——还有更甚者，直到死都没有面见圣颜。
这个后宫里每天都有人死去，很多人。
不管是太监、宫女还是位份低下的嫔妃，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之中都身不由己。
所以张存光根本不会在意什么时候谁死了。
只有宝兰偶尔会收到一些消息，再在一本簿子上补充些什么，例如“某某答应因染恶疾骤然离世”，至于是不是真的，张存光不会去追究，宝兰自然也不会去追究这位答应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