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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你滚——滚——你听不见么？”
紧接着就是一阵玉碎盆倾的杂乱声响，我倚着门框低头一看，原来是五皇子卧在床上，伸手将侍女托盘上的粥碗打翻在地，地上一片狼藉，破碎的瓷片、倾洒的尚冒着热气的粥到处都是，而侍女浑身颤抖地跪倒在地，一面手忙脚乱地捡起碎裂的瓷片，一面不停地道歉，眼角落下连串的泪珠。
“对不起、对不起五殿下……对不起……”
我瞅着这些，心底不由生起了些许不喜与厌恶。
不知我有没有与他说过，我北辰珏最讨厌的就是自己无能还欺负女人、打女人的孬种！他三番四次挑战我的底线，着实让我难掩不耐烦。
（青魄珠一次）
侍女颤抖地求饶：“五殿下，求求您吃一口饭吧……您已经三天没吃了，不吃会死的，不要管他们了好不好……”
我眯了眼，抬脚——厚实的靴底踩在瓷片和粥液的混合物上，居高临下地站在五皇子身前，高大的身躯遮挡了部分阳光，一片阴影笼罩在他身上。
不得不说，这种视角、这种身高——令我很爽。
五皇子一愣，仰头——与我对视。
我看见他翡翠碧绿色的眸子，眼白处布满血丝，这时满眼的绝望和恐惧还没有遮掩，就被我全部收入眼中。
“大哥？”他试探性地叫了声，声线带些沙哑。
“五皇子，几天没见，你怎么就变得这么大脾气了呢？”
（注意：这里小攻话中出现了两处错误！小攻忘记了自己不是宁王，宁王与五皇子别说几天了，几个月也不一定见一次。但五皇子此时不在状态，也没有察觉到）
我稍微俯了身，手指缓缓摩擦着他垂在耳后的金穗子，唇瓣贴在他耳珠上，低声道：“五皇子，你不是想要皇位么……不是非常非常想要么……”
“你求我啊……求我，我就帮你……”我轻飘飘地说。
他的瞳仁，翠绿色的瞳仁，有一瞬间的放大，他低下了头，身子微僵，不过一会儿，他便平平淡淡地回复我：“求你，大哥，我求你。”
我心底嗤笑了声，这次亲身体会，看得更深刻了。这五皇子忍气吞声的功夫真不是盖的，看他能忍到什么地步呢？也怪不得有人专门喜欢羞辱人，原来好处在这里么？
金穗子在我白皙的指间滑落，我放下了那穗子，手指握住他金银面具的边缘，淡淡地问：“五皇子，告诉本王，你是不是很丑呢？要不然怎么总是遮遮掩掩的？”
“是的，我很丑。”五皇子说。
他的声音平淡无波，一丝感情也无。
心底蓦然生出一股暴虐，这暴虐来的毫无缘由，却促使我更加想要羞辱他。
（青魄珠两次）
“呵，忘了告诉你，你刚才让我不满意，便不做数了。”我轻声道，手指搭在他脖颈跳动的动脉上，“你求我……gan/你啊，求我gan/你，我就帮你。”
他的眸子霎时瞪大，仿佛受了极大的耻辱似的反应很大，我一直紧盯着他，自然不会错过他一切的动作，所以就后撤了一步，轻轻地歪了头，他便打空了。
五皇子另一只胳膊也抡起来了——
但不知什么时候东方池就在后面看着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我身边，单手掐住了五皇子的手腕，五皇子不由得痛哼了一声。
“谁给你的胆子敢动他？他是你动得了的么？！”东方池如墨的眼眸一片冰冷，“信不信我再废你一只胳膊？！”
一看见东方池，五皇子的瞳孔一瞬紧缩，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
“你什么？”仿佛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东方池一下子嫌恶地甩开了他，“碰你一下本王都嫌脏。”
说罢，便转向我，表情瞬间春风化雨、柔情似水。
“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
“那我们走吧？这里有什么好待的，简直是浪费时间。”
东方池挽住我的胳膊，拉着我走了出去。
我走出去不久，就听见侍女悲切的痛呼：“五殿下！五殿下！您醒醒啊！……呜呜呜五殿下求求您不要丢下我……你醒醒啊！”
我垂下了眼，不再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
小攻和东方池因为身份交换只有一夜，所以还不太适应彼此的新身份，与东方瀚的交谈中破绽不少。现在东方瀚心神不稳，之后就能发现了。
第32章 源世界——青龙国32
东方瀚是在冷汗中惊醒的，梦中犹记得那人冰寒冷凝的眼神，现在想起来还让他如坠冰窟，如同大夏天泼下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他艰难地撑起身，只感觉身子一阵阵的发软无力，现在只不过是撑起上半身而已，就好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鬓角黏黏腻腻地落下几滴汗珠来，眼前隐隐的发黑。
自那夜神秘人走后，他就没吃过饭了。
第二天被小厮婢女叫醒后，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对双腿毫无支配力，他疯狂了一上午，大发雷霆，下人们都被他吓得战战兢兢，他试了无数种方法，无论是针扎、刀刺、火烧、冰冻……都毫无感觉，就像那双腿，从不属于他一样。
惊慌失措之下，他赶紧找人叫了母妃过来，母妃从宫中叫了好几拨太医，太医无不是摇头叹息，表示毫无办法。他再如何请求母妃，母妃也只是避而不见了。
不久，不知从哪儿得了信儿的二皇子、六皇子、九皇子来了。
来了落井下石的。
二皇子大笑苍天有眼、天助我也，蹬着二龙戏珠尖头靴狠狠地踩着东方瀚的腿，却无人敢阻拦；
东方溟是真的心中快意，五皇子非长非嫡却一直在和他暗中较劲，虽然他很笃定对方不过是小丑跳梁不足为惧，但还是心怀忌惮。接下来，他的竞争对手就只剩下宁王了——他那位宠极一时、占了皇长子之位的大哥了吧？
（三皇子机会从未出现过，直接被东方溟忽略了）
六皇子摇头叹息，假意表达着自己对他的怜悯，眼中却憋不住流露出恶意；
九皇子面无表情，不发表任何看法。
东方瀚眼睁睁看着二皇子肆无忌惮地拉走了他皇子府中大部分下人，甚至是自己名义上的妻妾，但他毫无办法。他上午才刚向他们发了一通脾气，他自己本来脾气就阴晴不定，动不动就撒火的事情绝不少见，再加上他与二皇子谁未来可期，简直一目了然。所以，二皇子只要稍稍诱惑、威胁一番，大部分人就闻风而动了。
巨大的屈辱直接让他又晕死过去了一回。
他再醒来的时候，也不想什么皇位了，他只是绝望地想死，无比强烈地想死，死了，就一切都结束了，再也不用受苦了。反正在这世上无人爱他，他父皇眼中从未有他，他母妃也不过将他看成争权夺位的工具。
有时候，他也十分不明白，母妃只有她一个儿子，如果母妃想要权力，那么他就是母妃手中唯一的工具，为甚么母妃还是对他毫不在意？！
但他想要自杀的时候，却感觉到强烈的不甘心——
也许，他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出使朱雀国，在那里玩乐的一个月了吧？那人不知道，那人以为是各玩各的，但其实啊——他一直在后面偷偷尾随着的，要不然怎么会在那人有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去报告朱雀皇呢？
有人爱他，也好。
东方瀚自己从来不敢像那些人一样表达自己的爱意，从来不敢。表面看上来他这人虚荣又虚伪，身为下贱，却心比天高，狼子野心幻想着那至高位，品德败坏，爱财如命，嗜色如命，又贪生怕死。但是，他还是最开始的他，没有人能比他更自卑，幼时，母妃揪着他耳朵叫他废物，悔恨我为什么留下的是你的时候，就没有人能比他更自卑。
所以说，落到这个境地，也只是他咎由自取吧。
但是，他还是不甘心，他还想看那人明明面无表情，乌黑的眼睛里却不自觉地流露出小情绪，他还是想那人用轻松的语气跟他说话，而不用他讨好谁或谁讨好他，就这样平平淡淡地，就很好。
这股意气支撑着他没有真的结束自己的生命，但看到春婉小心翼翼的样子他就觉得厌烦，他明明不想吃饭，这个女人却在他耳边咄咄不休。
他由着心中的暴虐，打翻了粥碗。
然后——
他看见了他。
居高临下，不可一世，眼底暗潮汹涌。
东方瀚愣了一下，这是宁王，他那位权势滔天的大哥？
如今想来，之前的一幕幕真是好生怪异。古月，他那双百看不厌灵动的眼眸看自己的样子，完全不像以前那样包含情绪，是完完全全的冷淡与陌生、厌恶。
外面春暖花开，他却冷得发颤。
不对，不对，你是我在这世上看到的唯一的光线啊，求求你不要这么看我——
他轻轻地哀求道（只有唇语，没有发声），但是有谁看得见呢？
古月亲密地倚在宁王身上，施施然走了。
看古月的样子，真的好幸福呢？
为甚么几天不见，古月就完全变了？几天不见——
几天不见？
一道闪电自他脑中划过，咯噔一声，东方瀚忽而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他和完全不熟的宁王见面的第一句话，那人居然说：
“五皇子，几天没见，你怎么就变得这么大脾气了呢？”
如果换成是古月来说，那人完全可能说出这句话啊。可能性大大的有！
可是，如果古月是今天的宁王，那么问题也很多：首先，两人的身高、样貌、声音完全不同，而这才是第一关要克服的；其次，堂堂宁王是如何跟古月一个小小书生认识的？他怎么会同意这种荒唐的事情？就算他同意了，两人也不可能实现互换身份，他可不信所谓的易容和缩/扩骨功能有如此大的威力。
先抛去所有这些问题不提，为甚么古月对他语气这么恶劣呢？难道是古月对他吼了春婉生气了？毕竟按照他的观察，那人对女子却是意外的包容和体贴？
他苦笑了一声，却是急切地想要弄清楚这个问题。
这时，春婉走了进来，手持托盘，上面放着刚煮好的粥，眼含热泪道：“五殿下，您吃一点吧，否则您的身子真的会承受不住的……”
春婉本来以为自己家的殿下跟以往以往固执，想着把自己饿死一了百了，没想到这次东方瀚却招了招手，淡定地让他放这，他现在就吃。
惊喜的不知所措的春婉：“！”
东方瀚说：“春婉，你帮本殿下一个忙。”
春婉擦擦眼泪：“嗯，您说，奴婢一定办到。”
东方瀚道：“你去帮本殿到宁王府请宁王出来，说本殿有事和他谈。如果他不想来，你就利用自己女子的身份求他，说——如果你不过来，五皇子就会为难我。尽量装的可怜一点，打动他。”
春婉：“！”
春婉内心戏：五殿下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谁不知道宁王不近女色，无论男女都绝不会心软！谁敢仗着自己是女子就……宁王会让他好看！你是让我去送死么！
东方瀚瞪了她一眼：“还不快去！本殿还会害你么！”
见春婉还在犹豫，东方瀚叹了一口气，开始卖惨：“现在，本殿连你也指使不动了么，他们都走了，你也想走？本殿不是为难你，只是本殿手头实在无人可用……”
春婉：“知道了！知道了！奴婢马上就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望周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