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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漠：“脱离幽冥殿，你知道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吗？”
君明：“我们是搭档，你通融一下，不要废掉我的手筋脚筋了。我们修习的同一种功法，这么多年来，我虽不如你，却也差不了多少。我将我多年苦功传给你，你放了我。”
东方漠：“成交。记得，不要透露幽冥殿一丝一毫，否则，天涯海角，我必追杀你。想好了要去哪儿吗？”
君明：“我听说玄武国最是和平安泰，我们不是有个副产业醉花楼吗？”
东方漠：“那你就挂名当个幕后老板吧，那里的确比我们这里好很多。”
君明走后，他本以为两人各自相忘于江湖，老死不相往来了。没想到很快就收到了一封来信。信中君明语气激动：跟你说老搭档，我发现了一个可爱的男孩子，要不是我浑身染血，肮脏不堪，就算是姐弟恋，我也连着我所有的嫁妆嫁了。
他单手抚着信，指尖划过那些描摹少年的娟秀字迹，沉思不已。
君明单方面给他寄了无数封信，好像满心相思无处倾诉，信中字字不离那少年，这令他产生了好奇。
那时正好快到了他功法尽失的艰难时刻，他要一个人挺过这难熬的一百零八天，便生成了要去玄武国看看的想法。
东方漠看着昔日成熟冷漠的搭档变成了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青楼花魁，不禁一阵沉默。“……你改名叫君明月了？”
花魁蹙眉捂着膝盖，唇边似笑非笑：“嗯。他叫我君姐姐呢……正好有一件事我要拜托你，不知你干不干？”
东方漠：“什么？”
“昨天下雨了，昔日落下的病根犯了。小九儿刚才找人通报说要来见我，我不想让他知道我有了这病，你代替我去见他罢。”
东方漠：“你忘了？我是男人。”
“往日我们做任务时，也有互相假扮的时候，戴上你的人/皮/面/具，用上缩骨功，快去！我们性格相似，互相也知根知底，你应该能将我装得很像。”
“君姐姐，你在里面吗？”
小少年还不到变声的时候，声音清脆甜糯，光是听来便觉得一股沁人心脾。东方漠手心冒汗，第一次觉出胸腔左部有什么东西轻轻跳动起来，他赶紧为自己易容，忍受缩骨功带来的痛苦，稀里糊涂地被君明月推了出去。
“君姐姐，你怎么着了男装？”小少年惊讶地瞪大了猫儿一样的黑眼睛，东方漠被他看着，便觉得口干舌燥，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忽而，小少年狡黠地眨了眨眼：“君姐姐，你是不是想假扮作男子，出去看看？也是，君姐姐若你是男子，也肯定是俊美逼人的……只是，我还是喜欢你是女子的样子……”
……喜欢女子的样子？
东方漠张了张唇，下意识地觉出苦涩。
“君姐姐……”小少年倒在他怀里，亲昵地抱住他的腰，毛绒绒的小脑袋蹭着他的侧腰，“和我一起出去玩好不好？很好玩的。我刚看了一个话本，便联合小伙伴们准备玩一个游戏。我扮作里面的落魄书生，顾七扮作新科状元，苏荷扮作千金小姐……还有，林依依想当公主，但我不是很愿意，明明君姐姐你的气质才最合适……”
东方漠身子一僵，感觉到怀中人软软的身体，一动不敢动了。
“你说林依依相当公主，那楚河清呢？”
他当然知道楚河清，君明月给他的来信中，反反复复地念叨着与小少年有关的事，楚河清便是其中一个出现率很高的名字。
“清儿？清儿当话本中那个一心向道、积攒功德的狐狸十四娘。两个人历经磨难，但最终互相爱慕，只是，狐狸十四最终还是成了仙，留书生一个在人间……”说到此，小少年苦恼地皱了皱眉。
东方漠伸手抚平他眉间褶皱，以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道：“如果君姐姐不想当公主，想扮作那个狐狸十四呢？只是君姐姐有一个要求，最后不让狐狸十四得道成仙，要让她留下来陪着书生。”
“这样好！”小少年欢呼一声，眼中熠熠生辉，一时之间宛如繁华如许，烟尘盛开。好一副美轮美奂的光景，东方漠已看得呆了，心脏在胸腔中砰砰地跳动起来。
第60章 源世界——白虎国60
其实自从君明将功力传与他后，他的功法就进了一阶。从前每年都要忍受一百零八天普通人的日子，现在已经缩水到了七十二天。
每年预感到了这个时候，东方漠便不似从前，发愁无处可去，他会辗转千里，扮作君明的样子，在她还没注意到的时候，就去盛装幽会情郎。
回来后，君明虽有些怨怪他，但多少也是当年她自己闯下的货，说什么让东方漠代她去见北辰珏，如今只能自食其果。
“也是，你和我性格相似，爱好相似，只是，我没想到……竟连喜欢的人……也都一致……”君明无奈地叹了一声。
光阴荏苒。
转眼再见到那人时，却没想到是在自己设在青龙的总部，他看见未央带着那人走来，登时手脚僵硬，目光发直。
心中有些怨怼未央突然把那人带到眼前，又有些暗自欣喜。
——千万不能让他认出是我。
东方漠暗暗道，想到此，便禁不住唇边泛起苦涩，小九儿当是从来都不知道有自己的，从前自己见他，也不过是披了君明的皮子，偷窃汲取着假扮他人带来的短暂欢/愉。
可是，越看越不对劲。
小九儿脸色苍白，目光冷淡，可绝不是在自己面前的样子。
——不对劲？
是不是东方池搞的鬼？是不是东方池虐待了自己都舍不得动一个手指头的小九儿？是不是东方池强迫了小九儿？
他们走后，东方漠便忍不住跟在他们身后前去探探究竟，他的武功修习到现在，一共有三个阶段，合上君明之力，他已到了第二个的大成阶段，在这天下之中，只要不遇见隐世不出的大能，差不多已能独步天下。
只要他想，跟在人后面，无人可能发现他。
于是，他从幽冥殿一直跟到了宁王府，认真地凝视着因晕血昏迷过去的那人，只是发呆。
但，还是有一些不可预料的意外发生了。功力竟然提前出现了流失的状况，按照他的计算，分明是在一个月之后才会发生的。暗道不妙的他还是被宁王府的暗卫力量发现了，无可奈何之下，只得抽出身体里剩下的最后的一点力量使出暗影分身术，做出他逃出王府的假象，自己则被困在宁王的寝室中。
等了不知多久，东方漠也已经从一个武功盖世的殿主变成一个无处可去的普通人的时候，他听到了一段对话。
高的那个说：“东方池，我有一事相求。”
矮的回答得毫不迟疑：“我答应。”
东方漠：是不是有什么我搞错了？
只听了一会儿，他便明白了，原来是青魄珠暗中捣鬼，让二人互换身份，或者更确切的说，是互换灵魂。
如此，东方漠躁动不安的心安定下来了。每次都是在自己功法尽失的时候，让我遇见他，是不是没有君明，我们也很有缘呢？
——绝不能让小九儿知道东方漠就是君绝！
我会死的，没有他我会死的，不要用这样冷漠的目光看着我……我是你的君姐姐，你还记得吗？东方漠心中绝望地想着，无比后悔那时自己采用了那般极端的法子惩罚风涟、风漪，还让那人看了个正着……如果他知道那两个女叛徒是那人的婢女，就算自己受伤，他也会让人把那两个人供着养着，在适当的时候放出来扎自己两刀，至少卖卖惨，让那人心疼一下。
怎么办？
无计可施之下，东方漠毫不迟疑地出手杀死了长乐。
只是——
“东方漠，这下你还有的说吗？”那人声音冰冷，眼神中含着恨意。
东方漠知道自己完了，相比起东方池、东方瀚，自己走出了一条绝路，日后与那人是绝无缓和的余地的，就算自己自首，任他在自己身上泄愤，或是干脆杀了自己，那人也只会觉出报仇的欣喜。
心念电转之下，东方漠决定剑走偏锋，他瞬间点了那人的昏睡穴，将软软的他抱在怀里。当然，天一也不是吃醋的，在他动手的时候，天一也动了。
迅猛无匹，一出手便是置人于死地的招数。
东方漠不屑地勾唇，即便是怀中抱着一个人，只让出一个手掌，初出茅庐的小暗卫也不是经验丰富的他的对手。
天一没有避开，选择了对掌相接。
天一猛地吐出一大口血来，蹬蹬蹬倒退几步，只觉得结结实实接了对方一掌后，强大的气劲震得他全身剧痛，他面色惨白地跪坐在地上，手指发颤地想要取出匕首，却发现自己一个指节也动不了，心中巨大的绝望将他湮没。
“不要……”天一咳出血块来，“求求你，求求你，不要伤害他……”
这个昔日冷峻无情的暗卫竟然瞳孔收缩，面上无可自控地露出痛苦扭曲的表情，“我只求求你，什么事都冲着我来，不要伤害主上……”
东方漠一脚踏在他胸口上，正要干脆地了结此人，忽而想起小九儿笑眯眯地摸着他头的样子来，心知如果日后小九儿知晓……两人之间就更无转圜的余地了。
罢了！
东方漠叹了一声，放过痛不欲生的小暗卫，一弹指解了未央身上的束缚，言简意赅地命令道：“一会儿帮本座拦下无干人等。”
跪太久了，膝盖有些发麻，未央缓缓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缠绕的绳子，一眼都没看身边惨死的同伴，弯腰俯首，淡淡地应了一声是。
抱着北辰珏出了门来，遇见的第一关便是脸色狂变的东方池、东方瀚两个。
面对迎面而来的金丝，东方漠眼神一凝，敏锐地看出了上面黑得惊心的剧/毒，灵活地闪开了，脚尖一点，便是十里开外。
这个废物，竟然还能站起来？
后面，未央忠心耿耿地妄图一力拦住东方池、东方瀚、恬影……还有朱雀国师南宫流觞四个；国师抱琴而弹，铮铮的金铁之声流泻而出，化作尖锐凄厉的音刃；数十根银针自神医的纤纤十指中现出冷芒，轻轻一甩，银针便尽然向未央笼罩而去；新任龙皇在场外掠阵，五指勾紧金丝，古怪刁钻、防不胜防地在未央身边游弋。
东方池没有留下，他去追了东方漠。
未央唇瓣犯紫地倒下的时候，他释然地勾起唇角，眼中没有怨恨，他早就知道，自己活不过今天……所以并没有自作多情地对长乐兔死狐悲。
两人一直是同样的命运不是吗？
长乐死了，自己还远吗？
只是，下辈子，我小石头，和老鼠，一定不再是阴沟里的杂碎了……我们也能出生显赫，像主上和宁王他们一样，追求自己喜欢的人吧？
这样，我们连资格都没有呵……
城外，东方池绝望地跪在地上，青发散乱，衣衫不整，眼白处布满了血丝。
“不——”
东方瀚、南宫流觞、恬影到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沉默在他们之中蔓延。东方瀚忽而上前，照着东方池的俊脸，没有丝毫含水量的，给了他一拳。
“废物！”
东方池唇角溢出血丝，青眸死气沉沉，一点反应也无。
刚才他也动用了全力，精疲力竭，功力耗尽，不惜用上了损害心脉的法子，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贼人抱着北辰珏绝尘而去。
南宫流觞双腿发软，一直强撑着的他终于支持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