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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更是提起来便叫左玄歌生气,却又莫可奈何:“……叫我玩够了就回家……否则……”
“否则如何?”
“否则……杀到风城来拧着我的耳朵把我带回去……”宋小人真是个十足十的小人,又不是他爹,教训他起来却比他爹都狠,可偏偏左玄歌拿他毫无办法,谁让从小到大只有他能识破自己所有的小动作呢。
“有趣。”司徒凛月难得展露笑脸。
“师父啊,你这样的思想可是很危险的,俗话说的好,君子好得罪,小人难防备,宋小人那就是小人中的小人,躲他还来不及,你还觉得有趣。”
左玄歌一边说着一边又无奈地将被他揉成一团的信纸捡了回来,摊开摆在侧身的桌子上:“……回信说我病了,走不了了……如何?”
左玄歌咬着笔杆自行摇了摇头:“宋小人那么爱卖弄,肯定要赶来给我医治,只怕来得更快了……”
这句话司徒凛月就自动理解成了,是那位宋先生会因为担心他而更快赶来……
“还是说我要在风城找媳妇吧,这他总没话可说了吧……”
“哐”地一声茶托与木质桌面碰撞的声音,将左玄歌惊得抬了抬头:“师父,你怎么了?”
司徒凛月冷着脸淡然道:“没什么。”
左玄歌犹疑地收回目光继续看着桌上那皱皱巴巴的信纸,头顶冷冷的声音传来:“徒儿看上哪家姑娘了?可需要为师去为你提亲?”
左玄歌正待回答,门外突然传来范二的声音:“公子,虹满楼的茗香姑娘求见。”
她来干嘛?
师徒二人的神情登时严肃起来,左玄歌起身正要往外走,却被司徒凛月拉住,看着他的眼睛缓缓摇了摇头。
左玄歌笑了笑:“师父,这大冬天的,将一个弱女子拒之门外只怕有些不妥吧,传出去徒儿还要不要在江湖行走了。”
“反正你的名声早就败坏得不值几个钱了。”
师徒二人还在僵持,屋外范二又说话了:“公子,茗香姑娘求见司徒先生。”
“臭小子!你说话大喘气啊!她到底要见谁?”
“见……见司徒先生……”
左玄歌看了看司徒凛月:“师父,见吗?”
“不见。”司徒凛月坐回椅子里,拒绝得干脆。
“你就一点也不好奇她来的目的?”问这话的同时,左玄歌也在心里把茗香此来的目的想了一番,调虎离山?通过司徒凛月来接近自己?似乎都显得有些多余……
“不管她有什么目的,不理会就不会有结果。”
左玄歌冲着师父竖起了大拇指:“师父果然沉得住气,可是我倒觉得与其待在暗处猜测她们的目的,倒不如顺着她们了解她们的真正目的。”
司徒凛月摇了摇头:“你啊,就是坐不住。”
语气中虽然带着些无奈,司徒凛月却还是起身往外走了,推开门,冷眼望着跟在范二身后的娇俏女子:“什么事,说。”
瞧着师父这硬邦邦的态度,左玄歌再一次觉得虹满楼里的诸位是脑子被驴踢了吗?无论要打要杀要□□,明显冲着自己来要方便许多嘛,何必这么迂回呢。
就着月色,左玄歌这才看见茗香脸上挂着斑驳泪痕,一双秋水般的眼睛红肿如桃,粉白的面颊上梨花带雨实在叫人心疼。
茗香俯身行了一个大礼:“司徒先生,我……我……请司徒先生送我回虹满楼……”
话还未说完,茗香眼中已蓄满了晶莹泪水,眼泪随着她的话音滚滚落下,一颗紧着一颗,再加上她的欲言又止,这名满天下的花魁是在风城受了多大的委屈才会如此拜倒在司徒凛月的面前啊。
只消稍稍联想一下,那个痴爱花魁多年却无果的南宫凌,答案似乎便呼之欲出了。
“司徒先生。”茗香抬起头,泪眼中眸光却是坚毅,“珩羽派以扶弱救人为己任,小女子……小女子请司徒掌门救命。”
司徒凛月似乎不为所动,他没有说话,任由茗香跪在阶下,也不知是因为情绪激动还是冬夜寒冷,茗香肩头瑟瑟发抖,眼中的泪越落越急了。
“范二,你先带茗香姑娘去客房休息。”
范二退了两步与茗香并行,可是伏在地上茗香却没有要站起来的意思,场面又陷入了僵局。
左玄歌只好再一次开口:“还不快将茗香姑娘扶起来?今日天色已晚,哪怕要走也得赶在明日,先好生照顾茗香姑娘住下。”
左玄歌这话既是说给范二听的,也是说给茗香听的,听过之后,那满脸泪痕的女子终于肯在范二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送不送?”左玄歌朝司徒凛月歪了歪头。
“不……”司徒凛月原本斩钉截铁的拒绝却在左玄歌的目光下改了口,“……徒儿觉得呢?”
左玄歌松了一口气正要开口,却又被司徒凛月抢先道:“不过,我绝不离开你。”
“师父……”
“有可能是调虎离山,我若走了,不放心。”司徒凛月的目光始终不离左玄歌,仿佛在印证着自己的话,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心把他一人丢在风城的。
“我与师父同行,把她送出风城便打道回府如何?”
“好。”
☆、城外遇袭
次日,头一天还容光焕发绝色无双的茗香竟如雨打芭蕉一般无精打采,受了风寒浑身发冷的花魁在回熙州一事上却执着得很,无奈,左玄歌只得找人将她扶上了他的专属马车。
马车只够乘坐两人,让茗香躺进去便更嫌拥挤了。
“我们只有一辆马车。”司徒凛月侧过头看了看他,“你随我骑马。”
左玄歌想起两人共乘一马的画面,忍不住头皮发麻,当初还好说,他流落江湖也没谁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现在可大不相同了,让姚副将和那么多边疆将士们看见他被一个大男人环着腰坐在同一匹马上?就算那个男人是师父大人也不行啊,太有损他的英名了。
“师父,你也说了茗香并不会武功,现在又病得只剩了半条命,难不成你还怕我被她伤了不成?退一步讲,若是虹满楼当真在半途上袭击,我还能以她做人质牵制一下她们呢。”左玄歌分析得头头是道,“所以,我在马车里比跟你共骑更安全。”
他说的有几分道理,两人共乘一马,若真有人来袭确实避让不便,让他乘坐马车,司徒凛月骑马随行还可时时注意着周边的风吹草动。
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风城,茗香病得憔悴,左玄歌自然不好就此将她放下,只好送佛送到西继续往熙州方向而去。
行至荒烟野地,道旁光秃秃的树干随风轻轻摇曳,林中一股肃杀之气迎面而来,司徒凛月凌厉地朝那黑漆漆的一片枯树林看过去,驻马停了下来。
身侧的马车和身后的军队像是感召到了他的紧张也纷纷跟着停下。
左玄歌掀帘看了他一眼:“师父……”
还未及说完话便被司徒凛月将车帘盖上:“别出来”
帘子甫一放下,林子里窜出四条黑影,四柄长剑泛着寒光齐刷刷朝司徒凛月刺来,司徒凛月不等他们近前,从马上飞身掠起,迎着那四柄剑直冲而去,几声铿锵金鸣过后,四个蒙面人的剑尖被震飞,四人立在司徒凛月四角形成合围之势,剑招笼罩剑气盛人。
姚晦缶领着一干身经百战的将士却只能看着干瞪眼,完全插不上手,甚至眼花缭乱不可久视。
左玄歌再度掀开窗上的帘子:“姚副将,你领着野狼去替我师父解围。”
“左公子,司徒先生吩咐我们守在马车周围无论发生何事都不可离开。”
那四人的剑阵将左玄歌的目光吸引过去,剑招确实花哨瞭目,隐约有舞蹈之意,他凝目看过去,回头望了马车里躺着的茗香一眼:“剑阵确实漂亮,可惜啊,东西南北缺了个角,气势便散了。”
茗香瞪眼看着他,似有些意外。
左玄歌淡淡一笑:“立于北角的剑客气势太弱,武功稍逊,拖后腿了。”
果然,在四人合围之下,本有些落下风的司徒凛月,只追着北角的剑客穷追猛打,逼得东西两个方位的人错了位置坏了剑阵,四人立刻落了劣势。
东首的剑客一声轻啸,另三人脚步微调,四人成三角之势,为首的那个与司徒凛月直面过招,大开大合居然能过司徒凛月十数招而不败,其余三人从旁协助,时不时扰乱一下司徒凛月的视线,让他打得颇为不顺手。
满心全在对战四剑客的司徒凛月身上,左玄歌丝毫没有察觉危险悄然而至,又一波黑衣人不知从何而起,四面八方直径朝马车冲了过来。
他们对路旁打得胶着的司徒凛月等五人视若无睹,剑指马车呼啸而来,姚晦缶领着随行的将士御敌,左玄歌的眸光冷下来瞥了茗香一眼:“虹满楼这次还真是下了血本了。”
茗香似没有听见他的话,目光游离若有所思,马车外兵刃相交的声响越来越近,后面来着一干黑衣人武功也不弱,很快便攻至了马车周围。
车身一晃,一个蒙面人掀开车帘探了个头进来,几乎同一时刻,左玄歌绕至茗香身后,将一柄罕见的精致匕首抵在茗香的脖颈上:“退下去!”
那蒙面人愣了愣,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抬了抬手,银光一晃,一柄长剑直刺而来,狭小的马车之上左玄歌躲无可躲。
他眼前一花,一个身影突然移动至他的身前将他整个遮住,长剑划破肌理的“嘶啦”声响起,身前的人软绵绵倒在左玄歌身上,黏腻猩红的鲜血沾得他满身都是。
黑衣人被一只手暴力地提起往外狠狠一摔,司徒凛月急切地探身进来,眼前的一幕让他神思一顿心猛地沉下去,他蛮横地将茗香的身体往旁边拨开,抱起左玄歌将其带下马车。
“师父……”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左玄歌气若游丝。
“你别说话……”司徒凛月左手握住左玄歌的双手,右手将玉寒剑握紧。
身后的黑衣人呈包围之势缓缓朝着居中的两人靠近,司徒凛月愤然回头厉声一喝:“谁敢上前!”
他双目猩红似已失去了理智,被呵斥住的黑衣人犹豫着进退两难,只是脚步稍稍动了动,司徒凛月微微侧头,身形不动,右手执剑划出一个圈,凌厉剑气激射而出,浩然正气以摧枯拉朽的气势震荡开来,将黑衣人震飞数丈五脏俱裂。
师父这是真的生气了啊……躺在司徒凛月怀里的左玄歌都禁不住感到心寒。
目光重回到左玄歌身上,司徒凛月眸中的戾气才退去,左玄歌满身带血面色苍白的躺在自己怀中,司徒凛月的心便如被人千刀万剐难以自持。
“你不能死……”司徒凛月双目一闭,两滴眼泪竟缓缓滑落。
吓得左玄歌登时浑身一紧,结结巴巴道:“师父……我、我不会死……”
司徒凛月只道他是在安慰自己,深吸了一口气,再度正眼时,眸中已是一片明澈:“是啊,你还欠着我四壶酒呢,你若是死了,我先为你报仇,然后,便是黄泉地府我也要寻到你将欠我酒债还了。”
左玄歌又是一惊,一身冷汗都冒了出来,不过是欠了几壶酒,居然要上穷碧落下黄泉?知道的知道是欠了酒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情债呢。
司徒凛月手上用劲将左玄歌拦腰抱起。
“师……师父,你要带我去哪?”
“去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司徒凛月盯着他,仿佛连一刻也不愿错过。
“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