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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左玄歌摆摆手,“急着回去看我师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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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料峭中,一袭雪白的身影站在寂静的御花园中,春节刚过,皇宫内喜庆的红绸红灯还未撤下,这一夜的御花园却比任何时候都要静,所有人都在静待着坤宁宫内那第一声啼哭。
那即将决定偌大王朝未来命运的一声啼哭。
夜似乎沸腾了起来,派出去的婢女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娘娘,皇后娘娘生了,是……是个小皇子!”
吹了一夜冷风的苕榕雪一个哆嗦醒过神来,惊慌道:“臻儿呢?”
“三皇子早就睡下了呀,娘娘,外边太冷了,咱们回宫吧,”
“嗯。”苕榕雪在贴身婢女的搀扶下缓缓往啥啥宫而去,轻拍着女婢的手道,“过两日你出宫一趟,替我找一个人。”
“是,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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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意融融,屋外正是百花吐蕊春意盎然。
屋内左玄歌在案前奋笔疾书,司徒凛月已经被他晾了几个时辰了,终是忍不住,将下巴搁在他的颈窝,从身后环住他的腰。
左玄歌伸手拂了一下师父的手,并没有什么效果:“师父,我在看宋小人从枟州的来信呢。”
“一个时辰前你就在看了。”
“不不不,一个时辰前那是童长老的来信。”
司徒凛月手收得更紧些:“这些书信你已经从年尾看到年头了,何时咱们来处理一下珩羽派的事?”
左玄歌扶额:“师父,我还没成为武林第一呢,没资格当珩羽掌门。”
“你打过我就好了,我很心甘情愿把魁首让给你。”司徒凛月在左玄歌脸颊上亲了一下,意思很是明显。
左玄歌看了看满案的书信,也确实有些乏了,他挣开师父的怀抱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师父,咱们去山上走走吧。”
“好。”
正是春风袭人的好时节,师徒携手很快便登顶,珩羽山虽只是个小山头,但是周遭空旷,山顶的视野是极好的。
望着缥缈云雾,左玄歌不由想起初上山时的光景,当初师父怎么就那么固执地要收自己为徒呢?
“你在想什么?”司徒凛月替他拢了拢额前一缕散开的发丝。
“我在想啊,当初我遇上你的时候一无所有,师父您看上了我什么?”
司徒凛月笑着将他揽进怀里,双手在他腰间收紧:“你决定你当时一无所有?”
看他瞪着双水光潋滟的眼睛,司徒凛月没给他回答的机会,俯身吻在那双微微开启的薄唇上。
就着满山春意泄了一地春光。
事后,左玄歌半躺在师父怀里:“师父,过阵子咱们回枟州去看看吧。”
“好。”司徒凛月下巴蹭了蹭左玄歌的头顶,“怎么决定好要去枟州了?”
“宋小人酿好新酒了,咱们若不去看着点,他就要醉死了,到时候出了什么麻烦还不得我去收拾烂摊子?寻疆族嘛,现在主要在各地建望归宫,这种东奔西走的苦力活还是交给斜阳他们去吧。”
“司徒先生,左公子……”东儿气喘吁吁地跑上山,看见左玄歌和司徒凛月的亲密举动也不以为怪,这些日子他早就见惯了两人的腻歪,在他还未被圣贤书籍荼毒的幼小心灵里,也不觉得这有何不妥。
“何事?”司徒凛月扭头,一边问一边还不忘替左玄歌将衣服拢好。
“有客人上山。”
客人?左玄歌和师父互望一眼,都不知道这个时候谁会特地跑到珩羽山上来找他们。
“他们找谁?”
“找先生的,可是也问候了左公子。”
左玄歌麻溜地从师父怀里起来:“去瞧瞧吧,师父,我有些好奇咱们这客人了。”
来的是一个壮年刀客,身边还带着两个孩子,一个衣着朴素有些怯生生地跟在他的身后,另一个与他二人相距稍远,看上去只有五六岁,一脸沉静的表情却如同已经看破世事一般老成,穿着一身藕色袍子,看似朴实无华,却实实在在是顶上乘的织云锦。
左玄歌从进屋开始,目光便定在这个小孩儿身上,他的身份委实不一般,那名刀客他从未见过,所以他们应当不是来找自己,所谓问候兴许就是一句客套吧。
那刀客与师父果然是认识的样子,见面便互问了好,寒暄过后那刀客竟将目光转向了左玄歌,他双膝倒地跪下:“司徒先生,我知道珩羽派的规矩,单脉相承只收一个徒弟,我也不愿为难先生,所以,恳请王爷收一个徒儿。”
司徒凛月自然将目光放在左玄歌的身上,对方求的既然是他自然由他拿主意。
左玄歌也不忙着答复,他倒是很好奇,这人带着两个孩子,他究竟是替谁求的。
“英雄说的是谁,玄歌也得先看看孩子的天赋如何,再决定要不要收这徒儿。”
刀客转脸向着那穿织云锦的沉默孩子,柔声道:“公子,请上前给王爷瞧瞧好吗?”
刀客对那孩子的客气语气,更肯定了左玄歌的想法,这个孩子绝对不一般。
那孩子在原地抿了抿嘴,一双漆黑的眼睛竟然看不出情绪:“我不想拜他为师。”
此言一出,跪在地上的刀客顿时尴尬不已,却又不敢有任何违逆,只好起了身,神色晦暗地打算告辞离开。
左玄歌却笑了笑:“不急,这孩子也算与我有缘,你们不如在珩羽山先住下,他不想随随便便拜师,我也不想随随便便收徒,不如让我们彼此了解了解再说?”
“不。”那孩子眸光坚定地看着他,指着他又指了指司徒凛月,“你,没有他厉害。”
眼光好毒的孩子啊,聪明且直接,左玄歌对他越来越有兴趣了:“小孩儿,这种话,比我厉害的人才有资格说。”
那孩子摇摇头:“我还小,打不过你,以后,未必。”
左玄歌一手将孩子倒提挂在自己肩上,那刀客急得差点要拔刀了,左玄歌伸手示意他别妄动:“我师公是从前的天下第一,我师父是现在天下第一,我是未来的天下第一,你若是拜入我门下,迟早也是天下第一,你要不要拜我为师?我身边有全天下轻功最好的人,刀法最好的人,剑术最好的人,拳法最好的人,最会杀人的人,最会用毒的人,做我的徒弟,他们都将倾囊相授,你要不要做我的徒弟?”
那小孩被挂在肩上,显然并不舒服,眸光却异常坚定:“要,我要拜你为师,做你的徒弟,要当天下第一。”
“好。”左玄歌扛着他到烈日下,将他放下,“扎马步,坚持一个时辰,我便收你为徒。”
对于左玄歌严厉,那刀客倒是没有异议,只要他不是要害公子,别的都没关系,习武一路本就是艰辛险阻的,既然这孩子和孩子的母亲都下了这条决心,他又有什么可反对的。
“左玄歌呀!我来看你啦。”门外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
“李言清?!”左玄歌受到惊吓一般看着师父,“今儿个是什么日子?咱们珩羽山这般热闹?”
有李言清的地方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情发生,左玄歌简直想避而不见,然而那家伙显然没有察觉到主人家的情绪,高高兴兴地不请自入了。
“师父,以后咱们还是请些看门的人好了,这钱还是不能省。”
“哎哟。”李言清见着院子里半蹲的小孩,顿了顿脚,然后以飞扑之势朝左玄歌奔去,“你这儿居然还有客人!”
左玄歌没好气地瞥他一眼:“你来干嘛?”
“带我们家小家伙出来见见世面嘛。”
李言清将一直随身带着的小童子推到前面,小童子也不拘谨,正正经经地行了个礼:“左公子,司徒先生。”
李言清的目光不断朝烈日下的孩子身上瞥去:“左玄歌,借一步说话如何?”
到了院子外,李言清才神神秘秘地凑到左玄歌耳边小声道:“这个孩子可不一般,想知道他的背景吗?一千两银子,外加两个秘密来换如何?”
左玄歌一巴掌把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打开:“你还真是见钱眼开啊,还想敲诈我呢,想知道他是什么人还不简单,你信不信我让东儿下山去问一圈,照样有结果。”
“东儿问出来跟我能告诉你的能比吗?跟我做生意你何时吃过亏?我这不是缺银子得紧么,建清风山庄可不是很费钱么,至于秘密,我也不会问太难的,就是关心关心你同你师父……那个那个是不是和谐嘛。”
左玄歌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去你妈的!”
“哟?真生气啦?”李言清厚着脸皮凑到左玄歌近前,瞧他是真的有些火了,也就收起了玩笑面孔,“行吧,这生意你不愿意做也就算了,我也不坑你,你不是说叫东儿下山去问么?也甭麻烦了,别说下山,东儿就是能在京城问到的东西我全告诉你就成了。”
李言清指了指门内:“这小孩,可不简单,皇上最喜欢的妃子是哪个你知道吗?对,就是雪贵妃,这可是雪贵妃的独子穆臻,皇帝家的老三,三殿下!”
“他一个皇子跑这来拜师干嘛?”左玄歌其实并不怀疑他的话,那样的衣着,那样与生俱来的傲气,会是皇室之人一点也不奇怪。
李言清撇了撇嘴:“传言好像是雪贵妃做了个噩梦,认为这个孩子会克自己,所以便将他送出了宫,找个书院读书或者江湖门派习武,孩子自己选择了习武,所以被带到这里来了。”
“传言?”
李言清贼兮兮地笑道:“嘿嘿,这就是东儿能告诉你的话了,你若想要知道更多,就得跟我做交易。”
左玄歌没有理会他,不过倒是能理解那孩子那种天然的排外感是如何而来的,不管为着什么理由,一个母亲这样将孩子赶走将会在孩子心底留下如何不可磨灭的伤害?
“起开。”左玄歌将李言清打开,走进院子,孩子还在正中蹲着马步接受烈日的炙烤,他拎起孩子的衣领,“先吃饭,吃完再练。”
新收了徒儿,左玄歌本想将回枟州的计划稍稍后延,先将臻儿的基本功打打扎实,哪知没几天便接到了宋晓仁催促他回去的书信,心中写的焦急,左玄歌不得不结束了闲云野鹤的生活带着师父和臻儿赶赴枟州。
回到陵西王府,范一神神秘秘地领着左玄歌到宋晓仁的书房,宋晓仁怀中抱着个孩子,正拿着个拨浪鼓逗她笑。
“行啊你宋小人,我这才出去多久,你就连孩子都有了?说好为了陪着雍大人守护枟州终生不娶妻的呢?”
“我呸,少给我贫嘴,这种话也能瞎说的?”
左玄歌在他旁边坐下,孩子亮晶晶的大眼睛看见他竟然连拨浪鼓也顾不上,目光紧随着他,咧着嘴嘻嘻笑起来,这个孩子似乎跟自己很投缘,左玄歌莫名地觉得有些暖心。
“好好好,不开玩笑了,这谁家孩子?”
宋孝仁将孩子交给站立在一旁的奶妈,轻声吩咐道:“带孩子下去睡觉吧。”
奶妈退下后,宋晓仁才紧张地看着他道:“这孩子……”
“这孩子肯定不一般吧?”
“你怎么知道?”宋孝仁有些惊讶,难不成他还能未卜先知。
“这世上是不是所有身世特殊的孩子都给我遇上了?新收了个徒儿,是皇上家的老三。”
宋孝仁瞪眼看着他,差点没骂出口:“皇上家的老三你也敢收为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