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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修然简直要被他气笑了,“你说什么浑话啊,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吧。”
“哥。”颜禹洋敛了说笑的神色:“我认真的。”
颜修然看他半响,最终闭上眼挥手:“滚吧。”
颜禹洋耸耸肩,仍然挂上一副嬉皮笑脸的神色,转身却沉下脸来,不自觉地摸了摸藏在衣袖中的纸片,那是他从仙门禁室中的某本书上撕下来的一页。
他拉开门,脸上的情绪还没收拾好,就呆了——
“你。。。。”话未说完,先将门掩上,才扯着小少爷走开。
小少爷哭成了个泪人,咬着唇无声流泪,对他的责问和拉扯都没有反应。
颜禹洋心里一惊:“你什么时候来的?”
小少爷不说话,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都听到了?”颜禹洋暗自恼火,明明他都确认小少爷睡着了才过来的。
小少爷点头,他用手背狠狠擦过眼睛,抬起头满是执拗的问他:“不是真的对不对?”
颜禹洋叹了口气,头一次不带着任何心思的揉了揉他的头,说:“大哥的身体,的确越来越不好了。”
小少爷终于忍不住呜咽。
世人都说谎言是美好的,这一刻,小少爷多希望颜禹洋是骗他的就好了。
颜禹洋任他哭着,手里紧握那页纸张,只有他自己知道,上面开头第一行写了两个大字——
禁术。
第36章
颜禹洋胡乱安慰了一通,也不知道小少爷听进去了多少。他从最开始一直问他这不是真的对不对,到后来开始自责到啜泣不成声,小小的一团蹲在地上,反复说,为什么会这样啊?
他说:“二哥,我到底是生了什么病啊?”
对他们口中那场几乎要了他命的那场病,为什么自己却没有一点记忆呢?小少爷用手敲打自己的头,无助又绝望:“我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为什么啊?”
颜禹洋把他拉起来,耐心出奇的好,现在能说出口的安慰都苍白像是敷衍,他本来也不是个多么温情的人,小少爷在他眼里不过也是从‘看不顺眼的糟心麻烦精’,变成‘勉强顺眼的可怜麻烦精’罢了。
何况这个麻烦精还是自己废了老大力气的才救下来的,自己出力护过的人,到底是不一样。
小少爷失魂落魄的回到房间以后,颜禹洋才松了一口气,一直紧攥的手松开来,他呆望着漆黑夜空的某处,半响才沉沉叹了一口气,骂了句脏话,把捏皱的纸团拿出来,慢慢展开——
夺舍之术,乃是以肉体作为精神躯壳,灵魂不死或死后神识未断者方可进行夺舍。施此术之人,轻则受法术反噬之苦,重则阴阳颠倒,非人非鬼。
这禁术的后果听起来也不怎么严重,但小少爷还还是个大活人,并不符合夺舍的条件。
颜禹洋将视线下移,看到另一行字——
偷改命数,另写命格,乃是逆天地秩序之举,施术人需受一百零九道雷刑,为仙者剔除仙骨,为妖者毁去道行,堕魔者灵魂不死不灭,囚于大荒城中,昼夜受极地之火,以示惩戒。
短短几行字,他看了好几遍,唇角抿得紧紧的,最后撒气似的踢了旁边的花盆一脚:“老子欠他的。”
不管这边是愁云惨淡也好,兄慈弟善也罢,魔宫中的气氛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他们的魔尊,正如一滩烂肉一样将自己扔在椅子中,并从妖皇处顺走了几瓶据说他要在新婚之夜才舍得开的酒,妖皇无比痛心,但打又打不过,还能怎么办?只能在妖族入口处立了一块牌子,上书——
狗与狗男人不得入内。
本想再借机嘲讽他几句,但看魔尊一脸意志消沉如死狗般的模样,妖皇冷笑一声,唾道:“活几把该。”
魔尊说不清现在是个什么感觉,小少爷没死,却不再记得他了。小少爷没死,他却不能放任自己去接近他了。
那是一种难以言说的痛苦,像是心脏里戳进了一把小刀子,没日没夜的在他肉上磨,时刻提醒他,你已经彻底失去他了。
哪怕被人家指着鼻头警告过不要再接近小少爷了,魔尊还是忍不住去窥探小少爷在干嘛。竹林里有他留下的影虫,不远不近的看着小少爷,魔尊通过那些影虫,贪恋地看着小少爷的样子。
他这几天都不太高兴,耷拉着眉眼,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看见颜修然的时候又会将情绪藏起来,努力扯起笑容。他偶尔也会自己一个人喃喃自语说,忘记了什么呢?怎么会这样呢?
每当他这么说的时候,魔尊心里就忽上忽下的,卑鄙一点来说,希望他能想起关于自己的事情,但不要全部想起,只记得那些自己对他不那么苛刻的时候就好了,他多想重新接近他,只是再没了勇气。
魔尊仿佛一个变态似的,他每天一睁眼就能看见小少爷——小少爷忧,他就揪心,小少爷喜,他就宽心,小少爷去镇上又被那些小姑娘勾搭的时候,怒火和妒火简直要烧穿了他。
但更多的时候,是看见小少爷一个人坐着默默流泪,他哭得无声,像从前那样咬着唇,死死忍着,有时候他会一边哭一边揪自己的头发,说,怎么会办啊,我要怎么办啊。
这个小废物从来都怕自己给别人添麻烦,现下不知道发什么了让他愧疚至此,魔尊多想透过影虫去抱抱他。
他叹了一口气,心口扯着疼。正好没几日就是重阳节,魔尊觉得自己悄咪咪下去看一眼,他们也不会发现吧?
****
九月九日, 两九相重,故曰重阳。
如果说颜修然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下去的话,那么重阳这一天,他的精神就像是回光返照般的变好了。小少爷几次欲言又止,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颜修然倒像个没事儿人一样的,吩咐他和颜禹洋该买酒的买酒,该买茱萸的买茱萸。
颜禹洋满是不耐烦的样子,东蹭西磨的,一会儿说要不我在家扫地吧,一会儿说要不我给梳个头吧。最终以他梳头没轻没重将颜修然惹恼被赶出门为止。
他出门以后,慢悠悠跟在小少爷身后,手一伸,快速的薅了他一根头发。
小少爷被吓了一跳,后知后觉的摸了摸头,问:“你干嘛呀?”
颜禹洋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突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诶,我老了以后,你会给我养老吗?”
“让你儿子给你养老呗,关我什么事啊?”小少爷不满地嘟嚷。
颜禹洋说:“个小白眼狼,我是不是前世杀了你全家,今生来偿债来了?”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不想去买酒就直说!”小少爷气哼哼的道。
“非常好,相信你一个人也可以完成这个任务。”颜禹洋没脸没皮的笑着往后跑,还挥了挥手:“早去早回啊!”
小少爷本来也没有寄希望于颜禹洋,事实上他觉得颜禹洋这几天都怪怪的,前天还不小心用他雕竹笛的那把小刀刮伤了大哥的手,转手又割伤了自己,小少爷虽然有一点怀疑他是故意的,但也没深究。
镇上的十字路口有一家烧酒酿得特别好喝,小少爷买完酒以后,没想到又遇到了那个阴魂不散的男人。
其实他开始都没有注意的,但是小少爷一转身,就有某个慌乱得躲进人家伞铺的身影出现,而且那个身影还并不知道,他整整比那些挂着的伞高了大半个头,真是蠢得可以。
与其说对他没什么好感,小少爷简直怕了他。
小少爷一路往回走,也没见他有其他的举动,就装作看不见算了。
但在某个瞬间,面前像是出现了无形的屏障阻拦了他的去路,小少爷恼火地回过头,想质问他到底要干嘛,但映入眼帘的却不是熟悉的身影——
绯红色的衣裳,质地一看就是极好的那种,月光铺陈在上面,光华流转,无风自动的衣摆处坠着小铃铛,叮叮当当的声音听得人心烦。
“你是谁?”小少爷警惕地往后退,又被屏障拦住。
他不认识苏绾,苏绾却是认识他的。白魍的洞穴里是初见,容玺哥哥丢下他纵身跳下去;魔宫里影虫传来的画面,容玺哥哥看得魂不守舍。
苏绾不懂这个凡人有什么好的,他只是觉得不公平:“你凭什么啊?”
小少爷一脸莫名:“???”
“你既然离开了,为什么魔宫中又处处都是你的痕迹?”苏绾想起自从自己清醒以后,魔尊就再也不许元顷老祖踏进魔宫中,甚至对自己也是一副疏离的态度:“你放过他不行吗?不管你们之前有什么恩怨,都这么久了,为什么我甚至连跟你穿一样的衣服都行呢?!”
最后这句话,苏绾的声音尖利到令小少爷皱眉。
他不太理解他说的话,甚至觉得苏绾要么是认错人,要么是吃错了药。
小少爷正准备说什么,身后倚着的屏障无声破开,伴随着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轻笑,小少爷跌在一个怀抱中,是颜禹洋。
“你再说一遍,谁放过谁?”颜禹洋嗤笑了一声,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他沉下眉眼,那双艳丽的眼睛凉薄又阴狠:“如果你现在将命还给我们念瑾的话,我允许你放些无伤大雅的狗屁。”
“你!”苏绾被他粗鲁的用词惊住。
“呵,但是——”颜禹洋话未说完,瞥到某个匆匆赶来的身影,才开口说:“就算这样,你们又有什么资格来这里叫嚣呢?”
魔尊也是在半路发现自己被人下了套,类似于空间叠加,将他引到另一条路上去了,等赶过来的时候,才看见这一幕。
“苏绾。”他低沉略带警告的声音让苏绾打了个抖,“我有没有说过,不要接近他,不要自作主张的跟踪我?”
“容玺哥哥!”苏绾的眼睛蒙上一层雾。
魔尊却不看他,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对小少爷迷茫的眼睛,他说:“你们先回去吧,我保证不会有下次——”
“够了吧你。”颜禹洋打断他,牵着小少爷往回走。
苏绾被凶了一通,恶从心生,他本身也有一些功法,现在一股脑的全兜出去,一半向着颜禹洋,另一半向着小少爷。
魔尊震怒,捏诀挡了大半,颜禹洋很快的反应过来,拉着小少爷撤开,却没想到更阴损的招在后面,在苏绾的笑声中,一道银光径直没入小少爷的后心——
又从前胸中穿出来。
没有血,也没有什么伤及内脏的痛楚。小少爷突然觉得这息壤捏的身体也挺好的。
他甚至准备笑一笑安慰一下颜禹洋。
但下一瞬,脑子里一阵尖锐的疼痛,四肢百骸像是不复存在,像是被被抛身于巨大的波浪之中,淹没了他,前尘往事呼啸着涌过来——
他看见小小的少年垫着板凳在灶台前,却因为生不了火将自己弄得黑一道花一道的。他不讨喜,以至于家里的哥哥都不怎么搭理他,不搭理其实也好,只要不拿匕首割他的耳朵就好了。
他长到了十六岁,遇到了一个人。
一个他以为,能相守一生的人。虽然他总是冷着脸,也没什么耐心的样子,但是会给自己变好看的烟花,他们还一起去灯会。。。。。。
大浪滔天,识海中泛起波澜,全是那日热闹的灯会上,他在人群中斥责他不要任性的样子。
原来回忆也是那么痛,痛到仿佛将暗无天日的地窟重走了一遍,他又看见躺在石床上狼狈的自己。像是一重一重的幻觉,视野颠倒,耳边满是金铃的声音——
最后一切归于平静,不知道是哪一段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