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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他把我抱到卧室床上,然后就准备走。
我反应过来,连忙抓住他不让他走,“刚才……刚才……”却是哆哆嗦嗦说不出话,实在难以描述刚才看到的东西。
他轻声说:“幻象。”
啊?幻象?我不太明白,这时候无论如何都不敢一个人待在屋里了,“你没看到么?那镜子里有……东西!”
他没有说话,直觉告诉我,这人肯定知道些什么。我回想刚才的事情,“珠子拿来……珠子拿来……珠子?”
昨晚的那个梦中,那个红衣和尚也说什么珠子,“珠子是什么?”我抬头问张宗仆。
他还是沉默。
我慌了,回忆我什么时候拿过人家珠子?
正是百思不得其解,他却淡淡地开口说:“这些日子,一些冤魂业障会来纠缠你。”
我想起初次见面他也这么说,心里不由信了几分,“你……你该不会真是哪个山里的道士吧?”
他摇头。
“那,那你会法术?”
“略知一二。”
“你快帮我看看,我是不是眉绕黑气,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啊?”我着急地问。
他皱了皱眉,随即说:“我会护你周全。”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脑袋剧痛,第一眼看到的是张宗仆。
他静静地坐在床边,眉眼低垂,似睡非睡。
我没有动,盯着他看了一会,心里疑惑起来,这人究竟是谁呢?昨夜那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会不会是因为他的存在?
难道……他根本就不是人?
我惊了一下,随即就否定了这个想法,昨天去医院连血都验了,不可能不是人。
张宗仆抬起头看着我,眉头微皱:“你身体不适?”
我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挣扎着要起来,却连动一动都觉得浑身肌肉酸痛,撑到一半就重新躺了下去。
他捏着我一只手的脉门试了试,说:“无大碍。”
我嗯了一声,就问:“你还会给人把脉吗?”
他漫不经心点了点头,“我出去一下。”
我立即摇头拦住他,“你不能走,我一个人……”
正想说害怕,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俗话交浅莫言深,没必要在这个根本不熟的人前面示弱,可我还是拉着他的袖子不让他走。
“别怕,我不会走太远。”
不可否认的是,他说话的神情和语气都叫我心头一暖,这是个很容易让人心安的男人,我放开他的袖子,嘴上逞强:“我不是怕,你别忘了还欠我两千块钱呢,别想着逃啊!”
他嘴角扯起一个笑意,点头道:“好。”
他走后,我一个人躺在床上,总感觉十分古怪,这个男人神秘兮兮的,智商正常一点的都不会把他留在家里吧?可我不仅把他留在家里,竟然还莫名其妙信任他。
可见我最近的智商并不太正常,我拍了拍额头,希望能让自己脑子清醒一点。
无济于事。
迷迷糊糊中我又睡过去,睡得很不踏实,脑子里面回绕着各种声音,“珠子可以归还了”、“珠子拿来”、“我是张宗仆”……
第八章 偏方
醒来的时候,暖黄的夕阳落在被子上,我眯了眯眼睛,浑身乏力,一天都没吃东西了,饿得我直发虚汗,挣扎着下床想找点吃的,却发现冰箱里什么吃的都没有。
张宗仆还没有回来,我心里有些犯嘀咕,该不会是真的逃债跑路了吧?
我不禁有些沮丧,心想他一定是跑了,要换成是我估计也得跑。心里没有什么愤怒的感觉,反而有些悲伤。
都说性格决定命运,我的性格决定了我的孤独,总会在人多的时候觉得吵闹,人少的时候觉得清朗,一派和气,又莫名给人距离感……可是我又期待被人记挂,甚至是一点点也好。
我喜欢那个叫宋林泉的男孩,不是因为他有多优秀,而是从小到大他是除了爸爸外,唯一对我好的人。
宋林泉和妹妹一起在英国留学,在异国他乡一路走来,如今他们两人快要结婚了。青梅竹马三个人之中,我算得了什么呢?我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样一个人总归是不属于我的,如果有一天我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会悲伤难过的大概就只有爸爸吧?
我拉开了窗帘,太阳渐渐落下了,屋子里的空气开始暗沉。
我没太多时间顾影自怜,心里很快被另外一种感觉占据,那是恐惧,深深的恐惧。
我定定地看着黑漆漆的卫生间门,想起昨夜在镜子里看到的东西,一颗心开始扑通扑通狂跳了起来。
不行,今晚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待在这里了,拿了钥匙往外面走,就在这时,我看见门把手缓缓压了下去。
有人来了!
我愣住了,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钥匙,这房间没有钥匙从外面是打不开的……
我盯着那门,一时间想到很多可能性,身体比脑子反应的快,握着水果刀就抵在门上,半晌才问:“是谁?”
门外没有向内推的力道,那把手也渐渐回了原位,我等了半天,被这种寂静压抑到极点,几乎要崩溃,就听门外传来声音:“我。”
低沉的声音,我一下子听出是张宗仆,长长松了口气,打开门见他拎着两包黑色塑料袋,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
不能否认的是,看到他的那一刻我心里是高兴的,但我还是面不改色甚至有些冷淡地问:“还回来干什么?”
他没理我,径直走进屋。我站在门边尝试着握了下门外把手,却没能扳动,心里奇怪,就问他怎么能从外面开门。
他把纸袋放在地上,转身对我说:“关门。”
我心里有些不爽,听这语气好像这是他家。
“喂,你拎的什么东西?”
“药。”
药?我走上去打开袋子,只闻到一股浓重的中药味,果然是两大包子中药。
我皱眉问:“你不舒服?”
“是给你的。”
我连忙摇头,我没病啊?顶多是有些臆想症……外加智商有点下线,连忙摆手:“不吃不吃!我喝不惯中药,苦死了。”
“不是喝的,是防止业障缠身,不然你身上的阳气会很快被耗尽。”他难得说了这么多字。
我看他不像是开玩笑,又很怀疑这来路不明的偏方,“你怎么知道?”
他没再解释,只问我有没有火,我心说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火?指了指厨房,“有煤气。”
他拎着药进了厨房,我竟然有些担心他不会使用煤气灶,连忙跟了进去,一看他不知从何处下手的样子,只得苦笑,这家伙果然不会啊!
我看他把两袋子药都一股脑儿倒进大锅里,惊讶得说不出话,这哪是熬药,是做狗皮膏药吧?不一会整个屋里就弥漫着浓重的药息,呛得我呼吸都困难。
直到他把中药大锅端进卫生间我也没搞明白他要干什么。
“过来。”
我靠在沙发上,听他在卫生间里对我喊。
“我不过去。”我不知他搞什么鬼,又对那卫生间十分抗拒,于是就一口回绝了。
他把袖子高高卷起,一手的乌黑,出来看了我一眼。
我被他看得像是犯错什么事一样,心里一发虚,双脚就不听使唤了,很没骨气地听他话进了卫生间。
一进去我就蒙了,那卫生间的镜子上、瓷砖墙上、甚至是马桶盖上,都被写了密密麻麻的……梵文。
第九章 穿成这样,成何体统?
“你……你搞什么?”
“可镇妖邪。”他看了我一眼,然后指了指锅里剩下的药水,“胳膊伸出来,我帮你写个佛咒。”
我愣了一下,随即跳出一步,捂着睡衣领子说:“你别乱来啊!”
他似乎没什么耐心,上前一步就攥住我的手臂,我乱踢乱叫,却是挣脱不出半分,他将我的袖子往上面一捋,伸手蘸药水往我胳膊上划了几下,只觉得一阵冰凉,胳膊上就留下几个梵文。
他放下我的手,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伸手使劲在胳膊上搓了搓,却没能将那丑陋的东西弄掉。
“此文镇魂,可存九日。所以不必担心。”
担心个屁,我是嫌这东西太丑了啊!
听到只会存留九天我才放了心,还好是冬天,不然会被人认为是喜欢纹身的不良中年少女……大概没哪个少女会纹这么丑的东西,那也太没品了。
不知道是不是那药的作用,这一夜我睡得很踏实,早上起来精神也很好。今天要上班,在房间里进进出出地收拾。
张宗仆就端端正正的坐在一张椅子上,看着我走来走去,始终没有说话。
我逐渐习惯这个人的古怪,也不搭理他,收拾好准备出门,却被他叫住,“站住!”
我回头看着他,忽然想起一件事,这家伙这么穷,估计是没钱吃饭,于是就从包里掏出了一百块钱让他省着点花。
他还是一脸的阴郁,用一种很不悦的眼神上下看着我。
我被他看得直发毛,忍不住低头也瞧了瞧,没看出有什么异样,于是我决定不耻下问:“咋啦?”
“你穿成这样,成何体统?”他皱着眉用一种很严厉的语气对我说。
“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我穿得很伤风化吗?牛仔裤配短羽绒,没什么问题啊。
他指了指我的裤子,一字一句地说:“不妥。”
我有些愕然,琢磨这其中有什么不妥,牛仔裤是紧身的,难道我的腿很粗?没有啊,这两天折腾下来我反而觉得自己都瘦了。
他欲言又止,脸上竟有些微红。
我更加奇怪了,“你没毛病吧?”
他不理我,从沙发上拿起我前两天穿的那件齐脚踝大袄,杵到我面前说:“穿这个。”
我白了他一眼,不知他是发什么神经,转身就走。
哪知却被他从后抱住,一把将我拖回了屋子。
我彻底被他惹毛了,“张宗仆,你神经病啊!”
他只执着地拿着那大袄:“穿这个。”
我急的跺脚,看样子今天我不换衣服他是不会让我出这个门了。
从他手中接过大袄,我违心扯了个微笑出来,“你可以。”
一看时间来不及了,我匆匆换了衣服,心说等回来再收拾你。不知为什么,我竟然一点不担心他会跑,甚至也不害怕他待在我家里。
我没有意识到自己渐渐地对他产生一种信任感,很多人都说我高冷,是个难以接近的人,可这一次我却接受了一个陌生又古怪的男人住在自己家里。
虽然嘴上会埋怨,心里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当,甚至还相当安心。
难道是因为他长得很帅的原因?
下楼时,我抬头看了眼天上稀薄的阳光,想起张宗仆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心里又是好笑又是可怜。
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潮水一般袭上心头。
我感到有些可怜,为他,也为我自己。
他是一个流浪者,而我也是。
从黄沙飞扬的敦煌流浪到这里,我竟会为他小孩子脾气感到暖心,我叹了一口气,这是因为……太缺爱了吗?
美术馆下有培训辅导中心,分书法部和美术部,负责各层次书画培训工作,并且常年招生,有专职教师任教。
我就在美术部当实习教师,等过完年就会转正。我不知道为这个安稳的岗位爸爸出了多少力,但我确定一点,爸爸不会让我离开太远。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在跟我强调,他说鹿珠儿不能离他太远。
我坐在第九层办公室,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觉得有些恍惚,为什么爸爸可以让妹妹远飞英国,而我却连出省都不可以?就因为我是爸爸的私生女,在那个家中是个尴尬的存在,根本无足轻重,不必顾及?
我总是在想,如果当年去英国的人是我,那么现在要和宋林泉结婚的人会不会就是我了?
我努力不去纠结这件事请,在面前的画板上,我想画出宋林泉的样子,却发现他的模样在我脑中十分模糊不清。
我知道这并不意味着我已经放下了,越是记挂着一个人,越是可能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