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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将军?”
小德子就更糊涂了,昨晚皇上收到景将军的又一封密函,但信里破天荒的就只有一句话,“末将很高兴您即将寿诞,若是太上皇和太后在就好了。”
‘朕也想父皇和爹爹在啊,全家团圆,其乐融融,岂不美哉?’
小德子记得皇上瞄着那一行字,相当失落地自言自语着,后来皇上把信翻来翻去地看,在找有没有其他的字句,甚至还把信放在烛火上烘烤,但真没别的了。
“你真笨。”
昨晚明明失落得很,爱卿此刻倒是得意洋洋,“瑞瑞是在提醒朕,可以从仁孝入手解决此事。”
“皇上您真厉害!奴才真没看出来。”
“不仅如此,瑞瑞为了让朕能静心思考,解决问题,所以才只在信里写了一句话。”爱卿很有把握地说。
“是这样吗?奴才倒觉得景将军是太忙了……唉哟!”脑袋被手指弹了一记,小德子委屈地摸着额头,“皇上息怒,是奴才多嘴了。”
“不和你耍贫嘴了,朕套写封信,好好地谢一谢他!”爱卿摩拳擦掌地说。
“皇上,您为何不召将军回来?密匣来来去去的,要耗费不少时日。”
问话的是安平,他一直都想问这句,“现在战局已定,就算景将军回朝,也不会有任何影响啊。”
“并非朕不想他回来。”爱卿无奈地叹气,满脸掩饰不住的思念,“朕恨不得他立刻出现在这里,好让朕亲口感谢他,但是……”
“但是?”
“瑞瑞数次来信,都没有提及想要回来。”爱卿低头,显得落寞不已,“朕若为了一己之私,就将他召回,坏了他在那边的大事,那就……唉,朕想要助他成就大业,而非拖后腿,让他有所顾忌。”
“原来如此。”安平明白地点点头,这时,黄门来报,永安、永裕亲王求见。
“宣!”爱卿很是高兴,安平却往后退了一步,站在御座后侧。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兄弟二人行跪拜之礼,他们是来问安的。
“天冷得紧,安平,快给亲王送上暖手炉。”爱卿很是疼爱弟弟,着急地吩咐道。
安平看着笑容甜美的两位亲王,心里却是一沉,小心谨慎地把五蝶捧寿的掐丝珐琅暖手炉奉上,果然,在他准备离开时,他们二人偷偷地使绊子,伸脚绊他!
‘哼。’安平不但没上当,反而伸脚一踩!
“唔!”永裕亲王低头轻哼。
“怎么了?”爱卿问道。
“没事。”永裕亲王一笑,那真是貌若天仙。
这时,黄门禀报,内常侍马培成应召前来了,他可是稀客。
原来,宫中盛传只要雪人堆得好,皇上就会给赏赐,结果那些宫女只顾着玩雪、堆雪人,连正经事都给耽误了,就在刚才,马培成在前殿花园抓到一位偷懒的宫女柳儿,要施加责罚。
柳儿和其他帮着求情的宫女,哭哭啼啼地说是领了皇上的意思才敢这样做,他来面见圣上,是想要理清这件事。
爱卿既没说过赏赐的事,也就矢口否认了,哪知马培成下去后,便将那几个宫女打入了掖庭,要酷刑讯问,因为她们竟敢假传圣旨!那可是要砍头的!
爱卿听说后,不禁有些着急,安平也是,因为他认得那位宫女,是位心眼极好的姐姐。
可是君无戏言,爱卿已脱口而出的话,不是那么好兜回来的。
但是,尽管如此,爱卿仍急召了马培成觐见。
“奴才马培成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亲王殿下千岁。”马培成跪地叩首行礼,额头贴着冰凉的青砖地面,是一丝不苟。
“免礼。”爱卿忙抬手说。
“不知皇上急召奴才前来,是有何差遣?”起身后,马培成神色肃然地问。
“呃……”
“是我的吩咐。”
正当爱卿苦恼着,该怎么把这件事圆回来,饶了那几个宫女时,永安亲王一笑道,“前些日,本王看皇兄操劳国事过于疲乏,恰逢下雪,就说,若在宫里堆几个漂亮的雪人,给皇上解解闷,也是好的。我还说哪个堆得好,就给哪个奖励,怕是这些话传了出去,宫女们才误会的。”
“那日我也在,”永裕亲王跟着说道,“天辰真是那样说的。马常侍,你就饶了那几位宫女吧,都怪我们二人,没把话说清楚,让她们误以为是皇兄所言。”
“奴才明白了!既然如此,奴才自会放人,还望皇上、亲王殿下勿要责怪。”一旦弄清楚“假圣旨”的源头,他能交差,马培成便也识相地告退。
“好在你们够机灵,谢谢。”爱卿看着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弟弟们,越发地疼爱。
“小事一桩,皇兄不必言谢。”永安莞尔一笑。
“唉……看来当皇上,连随口说句话都不行。”爱卿叹道,他在听闻那几个宫女,被抓入掖庭时突然想起,早上他确实说过很欣赏宫人玩雪的话,但那是无心之语,并非口谕啊!
可能下人们听去了,一传十,十传百的,就成圣旨了,还变成皇帝有赏赐!
永安、永裕都只是笑笑,并不说话。在陪皇帝喝完茶,吃完点心后,便跪安离去,安平应皇帝的吩咐,送他们出门。
“怎么了?你一直斜睨着我们。”
出了宫门,走在长长的石砖甬路上,永安第一个忍不住笑了,对安平道,“我们可是救了你的好姐姐。”
“您们认识柳姐姐?”
“不认识。”
“那怎么……?”
“宫女不都是你们小太监的姐姐吗?”
“……”安平无言,躬身道,“亲王殿下慢走。”
“别急着赶我们走,你下回什么时候来?”永裕亲王环抱着双臂,态度傲然地问。
“待皇上……”
“万寿节的事,不是已经了结了?”永安亲王说,“让你陪我们下会儿棋,就跟让你坐牢似的!”
“小的就一个脑袋,怎么能比得过您们两个?”安平嘟哝起来,“非要一同与我下棋不说,输了不是罚小的喝酒,就是让小的跳舞……”
“好吧,下一回不让你跳舞了,反正你跳得也不好看。”永安突然伸手,一把搂过安平的肩,亲昵地说,“就让你看我们跳。”
“才不要!”
安平挣扎着从永安的胳膊里脱身,整理着自己的衣襟,严肃地道,“这里可是勤政殿!还望两位殿下自重!”
永安和永裕互相望了一眼,便毫不犹豫地出手了!
一人抓住他的双手,一人极快地点他的哑穴,让安平动弹不得,也有口难言!
“所以,只要不是在勤政殿,一切就都好说了?”永安笑吟吟地扛着秉笔太监,和永裕一起登上回双星宫的车舆。
安平认为皇上见不着他,肯定会让小德子出来寻他,却不知他前脚刚走,这宫里就又发生一件大事!
第六章
“皇上,秦将军在殿外求见。”爱卿才拿起奏本,黄门又来禀报。
“宣。”爱卿很乐意见他,自从景霆瑞出征后,秦魁就时常觐见,两人一同探讨武功和兵法,对爱卿来说是受益良多。
“末将叩见万岁!”秦魁大步流星地踏入殿内,这声音比上次捷报更要洪亮。
“怎么?你找到那本失传的古剑法了?”爱卿不禁微笑道,“是叫《无双剑诀》吧?”
这件事还跟万寿节有关,秦魁在当时禀告爱卿说,‘在大燕有一套从青鹿国传来的,已经失踪许久的武功绝学,他若能找到,一定要献给万岁当寿辰的贺礼。’
爱卿说,‘对这套武学书,朕以前也略有耳闻,但到底是怎样的武功心法,朕是不知的,秦将军若想去寻访,倒也是一件美事,但切记不可劳民伤财!’
所以爱卿才会这样问他。
“唉,末将实在无能,恐怕《无双剑诀》已成传说,但是,末将这次带来的消息,比虚无之事要好上万倍!”
秦魁单膝跪地,双手一抱拳道,“万岁!景将军回来了,目前正在十里亭等候皇上传召。”秦魁笑容满面,等待着皇上欣喜的声音,可是殿堂内却是格外的安静。
小德子是最快回过神的,他兴奋得有些舌头打架,“皇、皇上!他说的是景将军!”
“啊?”
一声轻轻地,略带颤抖的回答,似乎饱含着爱卿此刻无法置信的狂喜。他慢慢站起来,离开堆满书籍、奏本的御案,越过依然跪着的秦魁,朝外头走去。
“皇上,您要去哪儿?”小德子赶紧跟上去,小心地问道。
“当然是去见他。”爱卿一脸困惑地反问,“你为何要拦朕?”
“万岁!奴才不是拦您,而是——您得更换衣冕。”小德子有些哭笑不得,“景将军凯旋而归,您得穿朝服去迎接!”
“啊、对!朕还穿着常服……”爱卿这才反应过来,脸颊便红透了,好在秦魁并未说什么,一直老老实实地跪在那边。
爱卿走回御案,但又停下脚步,恍若梦幻般地问道,“秦将军,你刚才说的是真的?景霆瑞已经到十里亭了?”
“千真万确!景将军一到那儿就让我来禀报。”秦魁喜不自胜地说,“他说,‘因无皇上的传召,故不敢擅自进城。’”
“对,朕是没有下过旨,但……他还是回来了。”爱卿说这话是无比地开心和感动,但秦魁却误会了。
“皇上,将军是有急务在身,不得不提前回来。”秦魁好心地帮景霆瑞辩明情况,“是有关于夏国公主的联姻,此事非同小可,这才提前返程的。”
“非同小可?”爱卿一愣,心里亦咯噔一惊,连忙问道,“难不成他愿与夏国公主成婚?”
“应当如此。”秦魁觉得那是一桩上好的姻缘,能让战事尽快平息,想必皇上也是赞成的,于是说道,“若不是那样,将军也不会急着回来了。”
“什么?!”
这话堪比屋檐下的冰棱,又冷又硬地刺伤了爱卿的心,他觉得自己突然喘不上气,双腿也阵阵发软,就像遭遇一场横祸。
小德子既惊讶又疑惑地想,‘景将军喜欢的人,不是皇上吗?怎么又要娶夏国公主了?’
他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忍不住想道,‘要是安平在这儿就好了,他准有主意。’可安平出去送亲王都还没回来呢,想必又是被他们给留下了。
“皇上,等您见到了景将军自会明白一切。”秦魁又禀明道。
“朕不见!”
突然,爱卿转身走向殿门,声音显得疲乏无力,“朕想歇歇,摆驾长春宫。”
“是,皇上。”
小德子示意一旁的太监去传御辇,他自己就来到仍然跪着的,一脸愕然又惶恐的秦魁身边,说道,“将军,这不关您的事,请起来吧。”
“敢问公公,皇上为何如此动怒?是不是秦某说错话了?”
就算有小德子的安慰,秦魁依然是惊魂未定,因为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皇上生这么大的气。他的这位少年皇帝,长得是粉雕玉砌,性情又很开朗,全无帝王严酷的模样。
在他的身边绝不会有“伴君如伴虎”的惶恐感,他的笑容很真诚,是开心,还是郁闷,都让人一望便知,无需过多揣测圣意为何?
这心里的负担自然减轻许多,倒是面对宰相、尚书等诸位大人时,他会觉得不自在,且谨慎许多。
可平时不生气的人,突然恼怒起来,真是让秦魁见识到何谓“龙颜大怒”,不由心慌得很,他很担心自己做错或说错了什么,惹得皇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