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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音很是狼狈,可小德子只是望了望那四面垂着竹帘的浴房,并没有赶过去救驾。
长春宫里的其他宫女、太监都已摒退到宫门外头伺候。
现在,为皇上沐浴、更衣的人,便是景将军了。说起来,景将军以前是太子侍卫时,就经常帮皇上洗澡,所以没什么可担心的。
小德子竟然还闭上眼,打起盹来,毕竟昨晚他守在御书房外,也是一宿未眠……
“景霆瑞!你住手!”爱卿浑身赤裸地泡在半人高的桐木浴桶里,景霆瑞则站在外边,穿着深蓝的单衣,袖子挽起着,手里拿着一块圆柱状、空心的羊脂玉,约成人的一指宽。以掌覆盖之,可以在身体上来回搓着滚动,以解肌肉酸疼之用。还有润泽肌肤之功效。
“皇上,请过来微臣这边。”对于缩在大浴桶一角,下巴都浸在水里的爱卿,景霆瑞是相当耐心地唤道。
“朕才不要!你是想弑君吗?!”爱卿眼角通红,又羞又怒地瞪着景霆瑞,“竟然用那种东西……”
就在刚才,爱卿还是享受景霆瑞细心地揉肩搓背,羊脂玉逐渐往下滚,竟然出其不意地来到臀部,虽然只是顶端有一点点刺入那里,也惊得爱卿一跃而起,但又因为浑身酸软得不行,结果还是“哇啊!”叫着跌回浴桶里。
“微臣只是想清洗一下里面。”景霆瑞神色如常地道,“怎么会是弑君呢?”
但他停顿了片刻后,又担心地问,“会很疼吗?”
“才不是疼。”爱卿抱着自己的膝盖,抱怨似的咕哝,“朕不想被除了你以外的人、或者东西碰,不管那是什么……”
“咚!”的一声,景霆瑞手里的羊脂玉掉落在地板上,骨碌碌地滚了开去。
“嗯?”爱卿闻声抬头,却看到景霆瑞如同巨山般压了过来,吓了他一跳,才站起身想逃,腰就被捞住,景霆瑞也进入到浴桶中。
刚才还宽敞得可以让爱卿游泳的大木桶,立刻拥挤得不行,景霆瑞湿透的衣裳紧贴着爱卿的脊背,本该是挺可笑的画面,爱卿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因为……景霆瑞倾吐在他耳后的气息好热,呃、那个地方也……让爱卿不禁回想起昨夜的经历有多么火热,那种连脑袋也融化的快感,他可没办法忘掉。
“皇上,您老是说这么可爱的话,微臣会把持不住的。”景霆瑞故意在爱卿的耳朵旁边说话,看着他羞得头都不敢转回来的样子。
“够、够了!别乱来了!”爱卿声音急促,心里慌得不行。
“微臣不敢。”景霆瑞说道,松开爱卿之后,开始脱去自己的衣物,“微臣只是按照您的吩咐,亲身上阵,为您擦洗罢了。”
“朕不用劳烦你,真的!喂……这是圣、唔!嗯!”被结结实实地吻住之后,爱卿就失去了力气,只剩下脸红喘气的份了。
当景霆瑞把手指都抬不起来的爱卿,抱回到铺着香软被褥的龙榻上时,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
也许是先前的经历太活色生香,原本困倦得不行的爱卿,此刻却全无睡意,躺在龙床上,绯红的脸孔朝向里头,气鼓鼓地一时无语。
这时,外头通传,太医院院使吕承恩来了。
“太医?”爱卿想着自己并没有召见太医,可又不好意思转过去看景霆瑞,就这么硬直着脖子。
景霆瑞却了解爱卿的意思,径自说道,“皇上,是微臣让他来的。”然后就命人传太医进来。
“微臣想让他来看看您。”景霆瑞说着,坐在床边,伸手摸着爱卿的额头,“似乎有点热。”
“才没有!朕好得很!”爱卿就像个闹别扭的孩子,始终背对着景霆瑞。
“是。”景霆瑞应承着,但吕太医还是进来了。
“下官给皇上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吕承恩的声音清朗响亮,听着非常年轻,爱卿不由好奇,他毕竟是景霆瑞举荐上位的,但他仍没有将头转回来,因为心里总有一种委屈的情绪,但又说不出委屈在哪里?只得和自己生气,暗暗咬牙。
景霆瑞让吕承恩给皇帝搭脉,吕承恩的动作细致又温柔,诊断了好一会儿,才说,“皇上龙体无恙,可能是方才泡澡久了,所以身上有些热罢了,并不是发烧。”
“哦,不是发热就好。”景霆瑞点头,又和吕承恩嘀咕了几句。爱卿偷听不到,浑身又酸软得很,心里不觉涌起了火气。
“为什么朕在床上累得动弹不得,瑞瑞就如此精神气爽?!”他也是一夜未睡啊,到底哪里不对?
爱卿想着想着,突然眼睛瞪圆,终于明白是哪里“不对劲”了,可他才一动腰,某个地方就一阵钝痛,让他哀叫了出来,“哎呦!”
“皇上?”景霆瑞赶紧回头,就看见被窝拱了起来,爱卿在里头瑟瑟发抖。
“您没事吧?哪里不舒服?”景霆瑞搭上那隆起的被窝,可爱卿突然掀开被子,沙哑着嗓子,几乎是用吼地道,“为什么不是朕在上面?!”
“什么?”景霆瑞和吕承恩都一愣,不过,后者相当识相地退到了屏风后面。
“皇上,您昨晚不是一直在上面吗?”景霆瑞不解地问。
“才不是这样!”看着气定神闲的景霆瑞,爱卿气得想拿枕头丢他,可是已经没有那个力气了。
“您的意思,难不成是,想抱微臣?”看着爱卿气鼓鼓的、又略带羞意的神情,景霆瑞显得意外地道。
“当然!朕喜欢你!朕是皇帝!为什么不是朕抱你?!”这番话说得是如此清晰嘹亮,让站在屏风后的吕承恩,听了都咋舌。暗想,“没想到皇上年纪轻轻,倒是很大胆啊。”
“皇上,您先别生气。”景霆瑞虽然被爱卿怒斥着,却是面带微笑的,还连同被子一起抱住了爱卿,“还有,这不合常理。”
“常理?”爱卿的声音里透着困惑。
“对啊,就像春天开花,秋天落叶一样,这床笫之欢也有规矩。”景霆瑞认真地说,“只有个头高的人,才可以抱别人。”
“什么?!”
“你想想看,太上皇的个子比太后高吧?”
“嗯。”
“所以,太上皇抱太后不是因为他是皇帝,而是个子高的关系。”
听到这里,吕承恩差点笑出来,“这怎么可能呢?!小孩子都不会信吧!”
“哦?原来是这样,既然如此,你应该早点告诉朕嘛!”
没想到爱卿不但接受了这诡异的解释,还长叹了一口气道,“早知道,朕就多吃一点饭,好长得比你高!”
“以后也不迟。”景霆瑞宠溺地吻了吻爱卿红扑扑的脸颊,“除了多吃饭,您也要好好休息才行。”
“朕知道了。”爱卿刚才还相当气愤,现在却很听话地躺好。
景霆瑞帮他掖好被角,等他睡熟之后,再小心地放下帷帐,这才退了出来。
不知为何,吕承恩都不敢去看景霆瑞的脸,总觉得他是一个非常了不得的人物,心里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而皇上,绝对不是作风大胆,而是太单纯了,所以才会说出那样让人脸红的话,却不自知。
“没想到皇宫里,还有如此天真烂漫的皇帝。”吕承恩的祖父也曾在宫里当差,当年只是因为一件小事,就差点被斩首。
祖父事后与他说,宫里比任何地方都要藏污纳垢,是个杀人不见血的地方。而皇帝喜怒无常又心狠手辣,千叮万嘱的,让他以后绝对不要进宫当差。
可吕承恩却是一个爱冒险的人,越危险的地方,对他而言就越有意思。
所以,他才会去当军医,身处在炮火横飞的战场,是会让人感觉血脉贲张的。
怎么说呢?只有经历过死亡,才知生命之可贵。而不只是在家族的医馆里,开几贴祛风、保胎药罢了。
跟随景霆瑞的军队,原本属于无意,可是一旦与他相处,就会深受其影响。
有一种人,天生具有王者的魅力,明明像刀刃般冷酷,却让人愿意为他去死。景霆瑞就是这样的人。
而且跟着景将军,他不愁缺少惊心动魄的日子。几场恶战打下来,他凭借着精湛的医术和忠心,成了景霆瑞身边为数不多的亲信之一。
不过,想着景将军他竟然睡了皇帝,这种让人头皮发麻的事情,吕承恩还是忍不住开口了,“将军,恕下官斗胆,您刚才说的话,可是欺君之罪,是会招致灭门的呢。”
“等到他发现了,才叫欺君。”景霆瑞停下脚步,说道,“现在,只要皇上能按时用膳就行了。”
爱卿非常关爱百姓,经常忙到废寝忘食,景霆瑞会这么说,也不无道理。
“可是,您当真只是出于这个目的,才那样说的吗?”吕承恩显然不信。
景霆瑞没有回答,但嘴角挂着一抹暧昧的浅笑,然后就继续前行了。
吕承恩还没见过他的笑容,不由被惊住,英俊的男人笑起来,果真是俊美得不可思议啊,也难怪皇上会如此迷恋将军了。
就算是对男人毫无兴趣的吕承恩,也会有种心动的感觉。
不过,景将军对皇上也保护过了头,才会让他如此地出淤泥而不染吧。
“让开!宋植你这个混蛋!竟敢再三阻拦本殿下!”远处的宫门口,响起一道怒不可遏的声音。
“对了,还有这个人,也是很宠爱皇上的。”吕承恩对永和亲王的事略有耳闻,听说他对皇上是十分体贴的,仿佛他才是兄长。
“你闹够了没有?是想惊扰到皇上休息吗?”景霆瑞大步走过去,不客气地训斥了炎。
“哼,皇兄是真的歇下了吗?”炎看到景霆瑞出来,火气似乎更大,怒睁着漂亮的凤目道:“还有,你最近怎么老缠着皇上,兵部养你就跟养个闲人一样!”
“我为什么骗你?皇上是真的睡着了。还有,兵部的事情轮不到外人来干涉。”景霆瑞冷冷地注视着炎,虽然他是爱卿的亲弟弟,轮廓之间有着几许的相似,但是对他,就丝毫不会有情动之感。
反而是多了些防备,因为这个家伙如果只是单纯地“关心皇上”也就罢了,怕就怕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会给爱卿带去麻烦。
“你说什么……”炎气得额角青筋都迸出来了,但是他也不能硬闯皇帝的寝宫,也担心万一真的吵到了皇兄休息,他就太过意不去了。
于是一甩衣袖道,“算了,本王不和奴才计较,晚点再来看皇兄!哼!”
虽然炎看起来是一脸的不甘心,但总算是离开了。
宋植见此状,真是大大地松了口气,和永和亲王僵持的时候,可真折磨人。
他长得太像太上皇了,尤其生气时,那凤眸一瞪,凌厉如刀,都没人敢和他对视。
不过,景将军似乎从来不怕炎殿下,两人对视时,似乎有杀气劈啪闪过,这气氛有够吓人的。
“不知道小皇帝该如何摆平这种局面?”一旁,吕承恩也这样想,对于他的宫廷御医生活,顿时多了好些向往,“这似乎比上战场,更要刺激人心呢。”
第十一章
宣政殿内庄严肃穆,淳于爱卿一身九龙蟒袍,头戴金丝琉璃冠,端坐于辉煌的御座之上,听着丹陛下的文武官员,禀明各部的政务。
早朝一向是“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且只有四品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向皇上禀告。
今日,除了一些例行的政务报告外,在朝上一向不发表政见,内务府的内常侍马培成,持着象牙笋出列,向皇上提出了一个请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