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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禩一直觉得胤禛对万事的态度都很奇怪,有一种成竹在胸的笃定意味,就像他早年向自己透露出来将来天下谁主沉浮的局势时候一样,从眼神都在透露一种“信我者昌”的意思。
不过是病一场,怎会如此不同寻常?
胤禩不免猜测胤禛的态度或许还有旁的缘故在其中,或许是他一个人扛得太多太久,总有意兴阑珊的时候。
这样想着,胤禩好像也没那么觉得胤禛无理取闹了。他可以没有原则的纵容老九做事情,帮着他们收拾烂摊子,没有理由对胤禛格外不宽容。
他转回身,看了胤禛一会儿,缓缓开口叫了一声:“四哥?”
胤禛自然还是没理他。
胤禩的态度软下来,像是叹气一样又叫了一声:“四哥……”他的尾音拖得有点长,带着一点微微上翘的音调,好像对着他既头痛又妥协的样子。
胤禛睁开眼睛,他的眼角还湿着,本来就是个感情丰沛的人,以前没人肯陪着他闹,这辈子从头到尾要小心翼翼守着老八也不能随心所欲,哪能不委屈呢?
刚刚的话他上辈子也不是没说过,可是除了一地的“微臣该死”、“皇上恕罪”之外,还有谁能真正懂他的意思呢?也不是,老十三也是能理解自己的,可是那已经是隔了一道鸿沟的臣服与示好,又怎么能和老八心甘情愿的依附相同?
胤禩朝着他靠近一步,一伸手就能够着胤禛的袍子,他小心翼翼问:“四哥一路赶路,累了,弟弟扶你歇息罢。”
胤禛的眼神已经松动了,可是嘴里还像是含了毒药:“何必留下?你想走就走罢。”
胤禩吸一口气,忍住。
胤禛又继续恶毒:“莫不是你怕我日后不再管你,你没了人替你遮掩,才委曲求全的?”
朕、不、稀、罕!
胤禩差点忍不住,恨不得抄起桌上的随便什么东西给胤禛拍过去,让他清醒清醒。他忍着没拍死老四,转身往门外就走。
胤禛心里一堵,想着这人还是就这么走了。
然后他听见胤禩对着门外怒喝道:“狗奴才,还不进来给你家爷瞧病!不敢?怕他不配合不知道多叫几个人粗手粗脚的进来?”
胤禛怒道:“谁敢!”
胤禩从门口侧了侧头,露出一个凉薄的笑容,然后就像和胤禛打擂台一样转头对着外面的奴才吩咐道:“今日的事,自有爷担着!日后你们主子若是要怪罪,你们便来寻爷,大不了替你们给四爷磕头赔罪。”
胤禛听着抬杠的话胸口气得起起伏伏,牙齿要紧了松不开,只能蹦出一个“你”字。
刘瑾已经进来了,后面跟着的是苏培盛,再加上胤禩的长随闫进几个人一起,半是搀扶半是强硬地将胤禛扶到春榻上靠着。
胤禛对着几个奴才继续大骂:“不过几日,你们便忘了主子是谁了。也罢,今日之后你们都另谋高就,我这小庙养不起!”
闫进还好,可刘瑾和苏培盛却是心头暗暗叫苦,两个主子吵架,让他们做奴才的怎么办?
胤禩看着胤禛很憋屈的样子反倒笑起来:“四哥,我府里正是缺人的时候,你若是当真赶走他们,可算是便宜弟弟了。”
胤禛一时怒得不知如何继续。
胤禩已经指了刘瑾道:“我四哥身上热得很,都说胡话了,你且去仔细瞧瞧。这可是你正经主子,虽说听主子号令重要,可与主子身子安康相比,孰重孰轻,你自掂量着。明日他若还是怪罪,我一人担着。”
刘瑾听了一咬牙,道了声“四爷,奴才得罪了”,上前诊脉。
……
开药、煎煮、喂药,整个过程并不如何顺利,关键在于胤禛从头至尾不配合。及至他服了药终于昏睡过去安顿妥当,已是将近午夜。
胤禩与刘瑾出得屋门来,外面正是晚春初夏的时节,院子里却因为刚刚泡过一场水没有几朵花还开着。
胤禩叹了一口气,对着刘瑾道:“今日且这样罢,你吩咐厨房做些吃食热着,就在外院候着。”
刘瑾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替主子说句话的,于是道:“八爷,奴才今日观四爷情形,恐是肾水不交,脾肾亏虚才至肝气郁结于心。这几日四爷只怕操心太多,今晚虽服了药睡下,但若是下半夜惊醒……”
胤禩听了,笑道:“得了,爷四哥的脾气爷还不清楚么?你这奴才莫不是以为这几句话就会让爷与四哥生出嫌隙?”
“是奴才想岔了。”刘瑾深觉惶恐,自己果想得太多,这两位爷自小一起长大,还有他说话的余地?
胤禩敛了嘴角笑容,他心中有再多疑惑也不会随意在奴才面前显露,是以几句打发了刘瑾,独自一人在廊下立了一会儿。
今晚四哥说了很多话,有些话乍听之下摸不着头脑,但是重复得多了他就入了心。他和胤禛相交多年,哪些是气话哪些是重话他还分得清。
那一句“你们几人是真心待我,不是虚情假意便是有所求,得势了就会拆台,当我是铁人不会伤心吗?”说得太沉重,总觉得每个字背后都有心酸。
可是四哥不过而立之年,平素里结交的人并不多,他府里的大门一贯管得严,没人能随便登门求情的,何来“有所求”一说?又说得势了拆台,这是在说谁?总不会是自己罢?
胤禩默默对号入座了半晌,仍是一头雾水,他觉得胤禛应该不是在说自己,但一晚上可以拧出水的控诉眼神是怎么回事?
胤禩忽然内心升腾起一种莫名的惆怅,四哥有了心事有了秘密却不肯和自己说了,这个转变大约是从他无心朝堂开始。
自从那年皇父刻意打压忽略,他的性子也顶上了,不再频繁入宫拜见君父,连一个月一封的感恩折子都不乐意写。他对良妃越好,皇帝大约心中疙瘩越难解开,这番做法,只怕也让母妃在宫中失却皇帝微末的恩宠。
是不是不值?
若自己心思仍在朝堂之上,虽不能说呼风唤雨,但若是四哥累了,说不定也能歇一程、倾吐一下?
想着心中仿佛有一口气忽然通了,他从前做不到低头如老九老十般装傻讨好君父,亦是心中有所坚持,可如今他的坚持除了母妃之外,又多了弘晖、多了东果,还多了一个四哥。四哥肯替他在外撑着,让他在府里作威作福好几年,难道自己不知回报?
慢慢转动手里的扳指,胤禩心头却是忽然轻松起来。
出世、入世,不过一念之间,他差点忘了自己与君父死磕的初衷。
四哥将他圈养在高墙之内,难道他就甘心如此了?即便是有了弘晖有了东果又如何?他的志向向来不止于此。
也是他歇得够久了。
胤禛不过病了一晚,第二日醒来感觉老八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一扫先前死宅的样子,眉梢眼角都带着一种许多年不见的朝气。
他不免开始回忆,昨晚上他一时头痛没忍住,都说了些什么?
越想越后怕。
可惜胤禛没时间再试探,宫里传来口谕,皇帝召见,让胤禛即刻入宫。
胤禩听了报信奴才的话,立即拉了胤禛细问:“四哥心中可有章程?”
胤禛拧眉思索一番,摇首道:“昨日来前正是从宫中出来,并未见君父有何急事,眼下我也不好胡乱猜测,且去且看吧。倒是你,本想着今日与你一道收拾东西回京,可眼下……”
胤禩笑道:“你我之间,何须如此。不过今日无论何事,得空总递个话过来,也好让弟弟安心。”
胤禛听了心中一暖,这厮硬气得很又傲娇得紧,从不肯示弱,今日肯这般毫不顾忌说自己担心,实属不易。他道:“我知,你与东果,都需小心。虽说初夏了,但你们都忍着别吹风才好。”
这时已有奴才回复马匹已经套好。
胤禛与胤禩相视一眼,也不再多说废话,转身下了台阶。
胤禛一走,胤禩这边的奴才也开始收拾行头,胤禩在东果的屋子里琢磨事情。不一会儿苏培盛鬼鬼祟祟的进来,一脸欲言又止。胤禛今日刻意留下苏培盛,也是担心旁的奴才不够得力。
胤禩瞅了他一眼,奇道:“苏公公有事?”
苏培盛想着方才在狗屋里看见百福一屁股毛都秃了的惨状,斟酌问道:“八爷,您看百福是不是也一并带回京去?”
胤禩一囧,他之前有时候情绪不好,拿了胤禛养着的刺猬和百福找乐子,刺猬被撵得到处打洞。百福那个时候喜欢往他身上蹭,可偏偏他闻不得那个味道,洗了几次都不行,索性让奴才将百福的毛剃了,这才许他进屋。当然,那之后百福就像害羞了一样打死不肯出狗屋,整天呜呜呜的哭,以至于后来胤禩都忘了它。
胤禩逼视看着苏培盛道:“京城里宅子女眷多,还是让百福在这里好好玩耍一阵子,过了夏天再送回府里不迟。”
苏培盛觉得奴才难做啊,这主子们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这让四爷知道了可该怎么收场。”
作者有话要说:
老规矩 晚点改错字改章节名
接下来剧情加快,该交代的都交代了铺垫也差不多了,八爷的心理也完整经历了如下:从朝堂………不得不后宅孵蛋………甘心情愿后宅孵蛋 ……… 回到朝堂
接下来小两口可以携手干掉老皇帝了把
这一章八哥抓错重点了,不过没办法,没经历过痛苦的八哥虽然不是完整的八哥,想起来的八哥就是琼瑶剧情……我就想棒打鸳鸯了,你们怎么看?
第96章 。积水成潭
胤禛入宫时一路往内宫行去,原本想着晚些时候便是耽误些也能出宫看看老八行礼是否安置妥当,谁知到了乾清宫刚入内时,便看见梁九功朝他使了一个眼色。
他心头一动。
梁九功便用尖细的声音吩咐小太监将殿门守好,说皇上要单独和四爷说话,不可让人打扰。
胤禛以为,梁九功完全可以只让奴才守好殿门,非要说皇帝和自己单独说话,应该是别有用意,要么是在暗示别人,要么是在暗示自己。
晚春的暮光从大门透入,苍白凄凉。
大殿本是全皇城最是肃穆体面的存在,如今在凄凉的春色里,隐隐透着一股子阴沉的凝滞气息。
胤禛鼻子颇灵,嗅到满室安神香中带着的一线木樨辟寒香的味道。时值晚春,他自己早脱了夹袄,但此处仍燃着辟寒香,可见这个冬天皇帝圣体怯寒。香炉里的味道比平素更重,仿佛是刻意想要压制汤药特有的酸苦气味。
胤禛垂眸,将所有思绪掩去,露出一成不变的刻板与恭谨,弯着腰入内,对着榻上斜躺着的人叩拜行礼。
榻上的皇帝正由内侍服侍着漱口,看见胤禛具了礼才招手让人端来团凳让他坐,然后皇帝开口问道:“老八可是回京了?”
胤禛恭恭敬敬回道:“回皇阿玛的话,八弟的行礼早收拾得差不多了,起先不过是顾虑格格年幼才暂缓回京的,眼下车架只怕已经在路上了。”
皇帝笑了一下:“每回南下出巡他都会病一场,以前只当他福气浅薄,想不到这一次到因祸得福,多了一个丫头。”
胤禛摸不准皇帝的意思,便没吭声。
皇帝继续说:“他开府这几年,府里人丁不旺,如今却是比你府里都强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