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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禩心绪一时大起大落,热辣辣的如同一海碗烧刀子逆流而上,不知该做何应对,他比谁的清楚胤禛的头等大事是那把椅子,往昔岁月中胤禛流露的点滴从不逼着自己,可那句“若为龙椅顾,你可会毫不留情舍了弟弟”到了嘴边却又怎样也说不出去。
他告诉自己,不该疑的。
他相信胤禛不会害了自己,至多是看不惯他枕边人。
胤禩抬头细细打量胤禛面上的神色,端得是坦然以对,眉间一道早年受伤的深色痕迹也随着岁月渐渐与眉色融为一体,看不出那是一道旧伤。
四哥待他,从小便是最好的。
不该疑心四哥。
胤禛见他起息慢慢平顺,又幽幽道:“你再想想,你福晋的兄弟,如今在蒙古已是扎萨克图汗号,你福晋是他的亲妹妹,情分不同寻常。可你觉着上面那位会如何看待你这与扎萨克图部亲近?”
胤禩不得不撇清自己:“便是往常蒙古王公来见,弟弟与策妄也极少私下会面。”
胤禛看了他自顾自解释,直接戳破他:“你如何解释在有些人看来不过欲盖弥彰,古往今来,皇帝但凡疑心了谁,岂是寥寥几句解释便能释怀的?”
胤禩一下子默了,许久之后方轻声问道:“四哥日后,可会疑心于弟弟?”
胤禛的心,终于沉静下来,这么久,老八肯对他问出这句话,才是真正坦诚。他说:“便是你联合了兄弟们挤兑哥哥,我也拿你没法子。”
胤禩表情上就带了不信两个字。
胤禛一笑,道:“至多寻个借口,把你再圈起来,养你一辈子。”
若是胤禩没有前些时候在京郊别庄被圈养的日子,他听了这话许还会心头没底,然而这么一路走下来,还有什么不能往好处想的?
胤禛笑起来的时候,眼位已经有了细微纹路,嘴边因为常年刻板的原因,有一道浅浅的沟,在旁人看来是刻薄不近人情的象征,但在胤禩眼中,却是一种对他无可奈何的妥协。
胤禩不免笑起来,四哥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他从不怀疑。他是一个多情又至无情,刻薄却又天真的人。
这辈子与他纠缠至今,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往事不可追,胤禩收敛了思绪,认可了胤禛的话:“四哥说的事情,弟弟已有决断,只管安心。”
胤禛再度在与弟弟博弈中大获全胜,心满意足留下来用饭喝茶,暂且不表。
皇帝的病情一直时好时坏,宫外的人知之甚少,并不真切,还有传言皇帝已经病愈,开始召见几位王爷与心腹朝臣,更有传言道皇帝此番是为西北战况操劳过度才病的,如今捷报传来,自然也就不药而愈了。
当然在这阵浑水之下,也有嗅觉灵敏的猎狗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味,例如隆科多。胤禛对隆科多这样人自认是识人善用的,他被称为猎狗当之无愧,他只需在他需要的时候抛出足够诱饵,他亦将回报自己丰厚的猎物。至于狡兔死后,走狗自然是去他当去的地方。
胤禛一连几日忙着与隆科多暗度陈仓,没多久,他果然听见了八贝勒府上福晋身子不大好的传言,这些传言最始于后宅女人中间,慢慢传到男人们的耳朵里。
这本来是个敏感的深刻,老皇帝身子日益衰败,能捧上哪个皇子的脚总好过随波逐流,更何况在外人眼中,这位八贝勒早年征战时功勋卓著,在诸皇子中能脱颖而出,不过十四岁便恩封贝勒,难免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孤注一掷走些路子。上门求见的除了素日里几个交好的阿哥,更多的是和蒙古有姻亲的宗室王公。细细数过去,胤禩惊出一身汗,才觉胤禛所言非虚。便是自己对君父的位置并无二心,旁人观来也绝非如此,届时君父一旦对自己定罪,恐怕自己处境必然比大哥与昔日太子更惨。
幸而此时适逢诚亲王附上侧福晋田佳氏生了一个阿哥,各路人马虽不会明目张胆上门,但私底下过门的并不在少数。再加上老九老十几个毫无收敛的与人同进同出,明面儿上不只是老八一个人开门揖客。
人往来得多了,胤禩也烦发了狠,于是博尔济吉特氏的病症也更重了些,很快便不能下地。而八贝勒府自然也开始闭门谢客,借口都是现成的。
就这样忙忙慌慌的五月过去,天气渐渐暖和,皇帝终于恢复了早朝。
时隔近三旬,再次出现在朝臣眼里的皇帝中气似乎没有往日更足,他的脸颊凹陷下去,带着一层青灰的颜色,在初夏的日光中,有一种颓颓的衰败感。
皇帝恢复早朝的第二日,便有了口谕,前往畅春园避暑。口谕中,伴驾的自然有诚亲王、雍亲王、去年刚刚晋封恒亲王的胤祺,再往下就是贝勒了,这次皇帝似乎兴致颇好,基本带上了所有的小贝勒们,唯独因为胤禩福晋病得厉害已经不便挪动,皇帝没将他纳入随驾行列中。
胤禛瞬间有一种搬着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往好处说,这样的时刻,他多希望老八能同他一道走过来;往邪恶里想,如果畅春园出了什么事,他很是需要在宗室中颇有人缘的老八替他说话。
胤禩对于不能随驾倒是很高兴,他不仅不傻,反倒灵敏得很,胤禛几番提点,再加上自己的冷眼旁观,他大致猜到这次畅春园之行怕是不能善了。
有些事情身在局中无法自知,但等真正跳脱出来时,又是另一番天地。便是他再护着老九,也不得不说皇帝卧病的这段时日里,老九动作太大了些,但凡是个有心人,便能做出文章来。
说起来,他的四哥,似乎总是冷眼旁观。
圣驾游幸畅春园的动静不小,除却皇子阿哥以及太监宫女,旁的最多的便是嫔妃贵人。
胤禛从刘声芳的口中得知皇帝这一回险些中风,发作当晚舌头都不能伸直,话也颠三倒四了,辛亏那段日子总有御医在外殿的班房里轮班,赶到得及时才险险折腾回来。皇帝的情形知道的人很少,不过几个贴身心腹罢了,听说洋人大夫还进言,请皇帝连欧罗巴的葡萄酒也最好暂时戒了。
年纪日渐老迈的帝王怕了,但是他又不怎么服老,甚至私下命太医研制回春散供他服用。
孙之鼎经历过这一场真要吓死了,不过一个月之前,若那晚他没能医好皇帝,那廷杖险些就要落在他身上了。可便是医好了,让皇帝远离后宫舒畅心意的进言似乎没能起到应由的成效,皇帝的确下旨游幸了,可带上这许多年轻的嫔妃是怎么回事?
这回春散是用来干什么的,他敢问吗?
若是皇帝当真服食这东西出了问题,他全家老小还要不要活了啊?
可是皇帝的旨意他不能拖太久,不得已,在刘声芳的建议下,给折腾出一剂回春散来,帖在肚脐之上能养气宜精,算是交差。
畅春园里,皇帝用过一回之后,果然大加赞赏,顿觉宝刀未老。
胤禛没有意外的被打发去斋戒祭天,皇帝心情好,先是给五月胤祉府里侧福晋产下的小阿哥赐名弘景,再来就是安排一次京郊狩猎。
这些事情胤禩都不怎么关心,他只写了一封书信接着基本杂记让人送去胤禛手里,信中提及博尔济吉特氏恐日渐沉珂,只是昔日常来附上的刘瑾也回江南成婚,请胤禛再为举荐一个人。
胤禛很快回信,他恐怕这几日有皇父交办的差事走不开,倒是在丰台有个人或为可行,接着将人的名字让信使口传于他。
这样来回奔波着,畅春园的消息便到了。
皇帝骑射之后再度犯了风寒,已经病倒请了几回太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春节前怎样也来一章,过节更新更不能稳定了,大家抱歉。都吃吃喝喝别理我就成。
看得出来咩有,皇帝这是要嗝屁了,终于到了这一刻啊!
第98章 。虚虚实实
皇帝病倒了,宫里传出来的讯息很含糊。
有人说是因为皇帝年纪大了,本来就是刚刚恢复的身子,狩猎的时候又见了风,这才如此这般;还有一种说法也在慢慢流传,说是皇帝晕厥之前曾经有西宁的信函送去。
这样的情形非常微妙,越是没有人说,便越是有人会往深层里揣测,是不是西宁出了什么事?
其实这大半年来,大将军在西宁作战,整个京城的人都没有机会能松口气。军情大事,没有哪一件不是十万火急的。粮草辎重或是越冬的棉衣棉服,来一件,要办一件,绝不能延误。军粮,胤禛从户部拟定章程从山东、山西、河南等地急调入陕,以供军用;军衣,让顺天府百姓一齐动手,赶制出来,发往前线;兵器,也日夜赶造、修复。林林总总都是胤禛领了皇命在办差,时常吃睡都在衙门里。
前些日子,急报上来,军前立等要用的一百多万两饷银,和安顿家属的几十万两银子。胤禛圈了户部几个官员在奏事处商议。
屋子里,马齐等人还未到,施世纶轻声说道:“四爷,如今天将有雨,晚间您还要来往祭天台和畅春园,不知蓑衣油伞是否要提前备下?”
胤禛道:“旁人都无雨具,偏我拿得出来,可不是早知有雨么?因此我看,不仅不能早早备下,还得淋一身湿才好。”
施世纶觉得也在理,只是仍道:“四爷自有成算,只是也不可不防。”
胤禛嘴角牵起一个细微的纹路,他的铺排没必要和这些人说得太多,如今局势与上辈子必将起来,并不差多少,老十三失宠得早些,但手里得人手他都有数,谁能拉拢谁不能拉拢他都门儿清着。
再说,还有老八。
正说着,马齐尤明堂等人也到了,一入内就忙着给胤禛打马扎请罪,让主子等着奴才,到哪里都没这个道理。只是胤禛这些日子都是连轴转,基本吃住都在衙门里了,马齐这种身子骨不算太好了,可是熬不住的。
胤禛很是和蔼地让众人赶快起来,不必在意虚礼,然后就直入主题,谈正事谈银子了。
几百万两的银子,谁家也是拿不出来的,施世纶故意提起如今朝中大员欠着国库的银子的事儿,提议是不是能先让一些大员带头还了欠款给十四爷那边解燃眉之急。
这话一出,在场的一品大员二品大员脸色都不大好。
这里的人,谁没欠国库十几万几十万的银子,那时候可是大家都在借着花。这些银子早花在戏台子、伶人、花园子、新铺排的宅子和别庄上了,如今让他们还,怎么还?卖园子吗?还是把府里蓄养的戏子伶人给待价而沽了?
只是又没人能直接敢说这个主意万万不可,大家虽然恨不得把施世纶的嘴给堵上,但一时谁都不愿做这出头鸟。
胤禛没吭声,他的目光慢慢在在场每个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马齐脸上,道:“马大人如何看?”
马齐恨得牙痒痒的,这四爷真是老奸巨猾的角色!他还欠着国库十三万两银子是没错,可谁又不是这样,怎么偏偏来问他!
施世纶听着心中一乐,四爷调皮的毛病又犯了,拿了拖欠国库最多的几个人问话,要让人家一张老脸往哪里搁?再怎么说,马齐也是十二贝勒的岳丈不是?
马齐绷了一会儿没别的法子,只能擦汗道:“四爷,为皇上分忧本是我们臣子的本份,府里私库统共怕有万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