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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你好端端的为何要杀他。”覃牧秋说,“今日我从常宁军回来,半路险些丢了性命,亏得他及时出手。”他只听过玄衣麒麟,却并未见过,今日玄麒突然出现,让他对这个暗卫组织有着极好的印象。即便李逾易了容,对方都能轻易便认出来,又或者,李逾易容混到护卫中之事,他们暗中都看得清清楚楚。
“你倒是说句话呀。”覃牧秋道。
赵清明手中握着剑,一动不动,仿佛一块没有生气的木头一般。覃牧秋见他如此,索性转身去了后院,见红枫立在外头,不肯进马厩。
红枫自到了覃府,便有独立的马厩,后来到了宁安王府也是有自己的马厩,从不与其他的马待在一处。覃牧秋摸了摸红枫的脑袋,道:“不想进去便待在外头吧。”
覃牧秋牵着红枫到了前院,见赵清明还立在那里。红枫见到赵清明,打了个响鼻,对方见到红枫的那一刻,终于恢复了生气。
他有些僵硬的走到红枫身边,一脸的不可置信。覃牧秋上前捡起对方掉在地上的外袍,索性裹到了自己身上,然后看着眼前的一人一马。
赵清明这是在为自己的死难过?覃牧秋终于有些反应过来了。
“红枫,你的主人呢?”赵清明开口问道。
覃牧秋只觉这幅画面有些熟悉,然后便记起那日李谨见到红枫也是这般问的。果然,红枫闻言之后,便看着赵清明背后的覃牧秋。
“红枫怎么可能会跟着你?”赵清明终于开口。
“你问它,它怎么想的,我哪里会知道。”覃牧秋道。
赵清明沉默了片刻,将眼中的戾气敛了去,伸手摸了摸红枫,开口道:“明日一早便要启程,回去睡吧。”说罢,待覃牧秋先进了屋自己才跟进去。
覃牧秋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早已睡意全无,他窝在被子里,对屋子另一侧的赵清明道:“你不是问我为何会去常宁军么?”
“我现在不想知道了,睡觉吧。”赵清明道。
“那你告诉我,你与玄麒有什么仇?”覃牧秋问。
“原也与他无关,他不过是条听命与人的狗。” 赵清明道。
覃牧秋叹了口气,两人各自无话。
次日一早,尚等便打点好一切,三人一同启程。覃牧秋骑着红枫,一路上虽然劳累,却不似来时那般疲于奔命。赵清明仿佛换了个人,原本便有些漠然的性情,更加冷了几分。
看着骑在马上的覃牧秋,赵清明甚至起过一剑杀了对方的念头。
他记得那年,红枫刚长起来,覃牧秋骑着红枫第一次去郊外跑马。赵清明见红枫甚是喜爱,便想骑上试试,没想到覃牧秋一口便回绝了。
“我最好的东西从未对你吝啬过,怎的你连马都不舍得给我骑?”赵清明一脸笑意抱怨道。
“我是那么小气的人么?”覃牧秋正经八百的道:“我爹说了,这马只认我一个主人。除非哪天我死了,到那个时候谁若能驯服它,它便会跟着谁。”
赵清明忙呸了一口,责怪道:“莫要胡言乱语,你爹万不会说这样的话咒你。”
“嘻嘻,第一句是他说的,后头是我自己加上去的。”覃牧秋说罢跳下马,将缰绳递给赵清明,道:“你试试,看红枫肯不肯让你骑。”
赵清明接过缰绳,没想到红枫转身便挣开了他手里的缰绳,惹得覃牧秋在一旁哈哈大笑。
“红枫当真是不给面子。”赵清明耸了耸肩道。
覃牧秋笑完之后,打了个呼哨将红枫唤回来,自己先跃上马背,然后伸出一支手给赵清明,道:“你上来坐到我后头,红枫不给你面子,我给你。”
赵清明面上一喜,拉着对方的手一借力便跨上了马背,这回红枫倒是老实的很。
覃牧秋心疼红枫,也不让它跑快了,两人便这样共乘一骑信马由缰……
“红枫,你可记住了,今生除了我之外,便只有他才能驾驭你。”覃牧秋拍着红枫的脑袋道。
“若是有一日,旁人妄想做红枫的主人,我便一剑杀了他。”赵清明道。
今日红枫的背上便坐着旁人,可是赵清明食言了,他不能动手杀此人。大余不可一日无君,哪怕此人来路不明,哪怕此人与覃牧秋的死脱不了干系。
玄麒亲手射杀了覃牧秋,当着赵清明的面。而“李逾”被扣留在常宁军,最后竟是和玄麒一道回的沽州。
赵清明帮着“李逾”回到了常宁军,可他万万想不到此举竟导致了覃牧秋的死。至少在他看来,覃牧秋的死和“李逾”此行脱不了干系。
可是他没有立场去追问,甚至没有立场替覃牧秋报仇。
李逾是他的君,无论真假,只要对方在那个位置上,他便没有质问对方的资格,否则便是不臣。覃牧秋与他早已形同陌路,即便报仇,那也是常宁军的事,是红枫营的事,甚至是宁安王的事,唯独与他赵清明无关。
常宁军中,一片沉郁。
红枫营主帅覃牧秋战死,尸骨无存,宁安王李谨喋血后昏迷了两日。常宁军元气大伤。
因为覃牧秋没有尸体,只留了半副残甲,于允便揣测李谨的心意,做主暂不为覃牧秋立冢,待到中都之日,为对方建陵。李谨醒来后,对此事并未发表意见,算是默认。
沿济见李谨醒来后不言不语,便在一旁立着,也不言不语。
“将那人带来见我。”李谨沉默了半日,突然开口道。
沿济深吸了口气,道:“两日前,贫道擅自做主,将那人放走了。”
李谨并未言语,面上也看不出什么情绪。
一直坐到黄昏时分,李谨才起身披了大氅,出了营帐,径直朝着覃牧秋的营帐中行去。沿济不敢阻拦,只得在后头跟着。
营帐中和往常一样,只是炭盆熄了,倒显得帐子里同外头一般寒冷。沿济上前点了烛火,李谨走到书案前,一眼便望见了那副墨梅图,还有沿济提的那句诗:雪随深冬至,梅逐浓雪开。
从前在北郡的王府,覃牧秋所居的院子里,栽满了梅树,每到冬天,便是满院的梅花,引得于允经常拿此事说笑,直说覃牧秋明明是个武人,却爱整文人那一套,赏梅、作画、赋诗、听琴。
“是你提的,怎么没写完?”李谨开口道。
“覃将军说,字要留给王爷提,不让贫道动笔。”沿济道。
李谨眉头一皱,心口不由滞住一口气,险些忘了呼吸。砚台里的墨都干了,他亲自拿着砚台去洗了,磨了墨,又润了笔,然后才提笔沾墨,却半晌也没落下去。
“你先出去吧,今日我要歇在牧秋的帐里。”李谨手中仍握着笔,目光始终停留在画上未曾移开分毫。
沿济闻言便出去了,临走吩咐人端来了点着的炭盆。
李谨握着笔迟迟不肯落下,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心道,你都不在了,我还去中都做什么?早知如此,还不如待在北郡,守着那满院子的梅花,哪怕不得自由,至少有你在侧。
覃牧秋跟在他身边七年,初时还是个顽劣的少年,后来在刀光剑影里,渐渐长成了能独当一面的将军。
“王爷,你不是从来都不愿来我帐中么?今日怎么也不避讳了?”覃牧秋略带轻佻的声音响起,惹得李谨心中一痛。
“我人都死了,你便是日日歇在这里,又有何用?”覃牧秋的声音再度响起,少了那份轻佻,倒是多了两分落寞。
李谨一手捂着胸口,喉头一热,顿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落到了覃牧秋未画完的墨梅图上。点点殷红,缀在枝头,一眼望去,颇为刺眼。
李谨勉强稳住颤抖的手,提笔在沿济的字旁又加了一句:一别相思尽,何处问死生?
卷二:何处问死生
第16章 怀疑
一别数日,中都也落雪了。
万里寺掩在茫茫白雪间,覃牧秋一见便觉得可爱,又在心中萌生了想留宿在此的念头。不过想到寺院里或许连个炭盆都没有,便即打消了此想。
“我可以直接送你回宫,让无云恢复容貌再出宫便可,无需费此周折。”赵清明道。
覃牧秋一边摸着红枫的脑袋,一边道:“我此来是想将红枫先放在万里寺,让无云先替我照看着它。而且,我也想找无云说说话,在宫里人多嘴杂,不如这里清净。”
赵清明闻言便不再言语,只是不住的打量红枫,见红枫对这位“新主人”未免过于亲密了些,不禁皱着眉头,一脸不悦。
尚等进宫给赵端午传了口信,对方得知赵清明二人回中都的消息后,欢天喜地的带着无云便出了宫直奔万里寺。
覃牧秋一路疲乏,窝在蒲团上正打着瞌睡,无云与赵端午便到了。
“呃……这位便是?”赵端午打量着困成一团的覃牧秋,见一旁的赵清明没有否认,便欲行大礼。
“无需多礼。”覃牧秋忙摆了摆手,示意无云快快动手帮自己恢复容貌。这易容的“面具”粘在脸上时日太久,整个脸都有些麻木了。
无云用药水先帮覃牧秋净了面,又打了热水来让对方洗脸,待覃牧秋恢复本来容貌之后才动手帮赵清明和自己收拾。
赵端午在一旁看得饶有兴味。他虽是当朝一品候赵朔的儿子,但自幼便在赵府读书习武,未曾像赵清明一般入宫给皇子当伴读。成年之后,他无心仕途,又体弱多病,是以一直闲散在家。
在此之前,他连皇帝的面都未曾见过。这在中都的侯府公子中,也算是少有的特例了。
“无云师父的手艺当真是出神入化,这些时日我日日与他相对,如今见了陛下的真容,果真与无云师父易容后的样貌如出一辙。”赵端午感慨道。
覃牧秋与赵清明离开中都之时,赵端午直接去万里寺接的无云入宫,因此与覃牧秋并未打过照面。今日一见,覃牧秋倒惊奇不已。
“我记得你幼时与你哥哥的样貌并不相同,反倒是成年之后,越长越像了。若不仔细看,连我都有些分不清楚了。”覃牧秋道。
“陛下幼时见过我?”赵端午不解道。
“当然见过,那时你……”覃牧秋突然意识到自己此时是李逾而非覃牧秋,一时之间便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陛下,时辰不早了,荣安公公这些日子可是没少念叨你,知道你回中都后,最高兴的人便是他了。”无云道。
“哦……说的也是。”覃牧秋起身拍了拍衣服,一时也忘了自己的来意,招呼着赵清明便要回宫。
赵清明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无云,一时猜不透对方和覃牧秋之间究竟因何事而有默契。赵端午则盯着覃牧秋看,暗暗的猜测,对方是否是何时易容潜入过自己身边。难道这位大余的皇帝,有易容的癖好?
出了房门覃牧秋才想起红枫,忙转身对无云道:“我把马带回来了,先放在寺里养着,你帮我照看好,莫要出了差错。”然后又对身边的赵清明道:“明日你着人运些草料来,再着人帮红枫修一间马厩。”
赵清明忙应是。
无云愣了片刻,望向赵清明,对方耸了耸肩。
无云挑了挑眉道:“陛下若只是不想将马养在宫中,多得是好的选择,放在弊寺,路途遥远,想见一面都要大费周折。”
一旁的赵端午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道:“陛下带回的必然是难得的良驹,无云师父又不谙养马之术,难免出差错。若陛下放心,不如将马放到赵府,我哥素来爱马,家里也有闲置的马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