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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朕年幼时学的诗,虽然简单了些,可与这画中景色倒是相称的很。赵将军觉得呢?”覃牧秋一本正经的道。
“臣也觉得甚好。”赵清明道。
此时立冬到了,覃牧秋吹了吹墨迹,对立冬道:“拿去裱起来,这是朕赏给赵将军的,可要仔细着。”
立冬忙小心翼翼的取了画告退。
“陛下从前不爱丹青。”赵清明道。
覃牧秋笑了笑,起身走到矮榻上坐下,又示意赵清明也坐,然后端起几上荣安刚摆上的雪梨汤,喝了一口,道:“哪有什么事会一成不变?我幼时还以为自己,可以做一辈子锦衣玉食的闲散之人,今日还不是要坐上那张龙椅。”
“陛下生来便是天子之躯。”赵清明道。
覃牧秋看了对方一眼,知道对方在提醒自己慎言。他心中十分好奇,为何赵清明已经知道自己不是真皇帝了,却还是不闻不问。对方不问,他心里编好的那一套说辞便用不上,如此不能“坦诚”相待,他便觉得总是不能将对方收为己用。
他原本不打算和赵清明有任何不必要的交集,可是得知自己的死是因为李逾的缘故之后,他便动了心思要找出这其中的缘由,如此赵清明便成了可用之人。
“你说是便是吧。”覃牧秋见对方故意装傻,心知此事急不得,便转了话头,道:“朕这几日批改奏折,遇到一些政务,不甚熟悉,恐怕前因后果还要赵将军与朕说一说。”
赵清明忙应是,于是荣安便去将书案上的小半摞奏折取了过来。覃牧秋选了一本递给赵清明,对方翻开一看,见上面有覃牧秋的批注。对方字迹虽比李逾更随意一些,运笔行文却与李逾有些神似,一时之间倒也看不出太大的差异。
万里寺。
最近几个月,无云觉得自己或许该改名了,叫乌云。万里寺因着他的缘故,如今可算不得清净之地了。
或许这要怪他自己,入了清净之地,却不是个清净之人。因缘际会,人顺天意,该着的嘈杂,半点也躲闪不得。
无云对面覃牧秋坐过的软垫上,如今坐着宁安王李谨。
“王爷,您实在是不该来这是非之地。依照贫僧的看法,您回茂县之后便该将给您出主意的人砍了,莫要养虎为患。”无云把玩着手中的一枚玉珏道。
“无云师父也说了,本王能回到茂县,所以本王此行算不得是馊主意。”李谨道。
无云将那玉珏放到矮几上,朝李谨身边推了推,道:“王爷想见之人,怕是不容易见到,倒不是贫僧有意推脱。”
李谨笑了笑,道:“本王既然来找无云师父,自然也是花了些功夫的。听闻无云师父从前是太子门客,相熟的朋友,本王多多少少认识几位。左右本王也不急着回去,接下来的几日可以一一去会会他们。”
“王爷。”无云叹了口气道:“您这是何苦呢?”
“不苦,本王连中都都来了,若是无功而返,倒不如留在中都了事。”李谨道。
无云挑了挑眉,第一次发自肺腑的觉得,这世间之人,竟是个个都逃不过轮回之苦。从前沿济与自己在一处之时,日日被自己作弄牵制,如今沿济支了个比自己更无赖的人过来,倒似是报仇一般。
“王爷还是留在万里寺吧,莫要去会什么人了。王爷想见之人贫僧确实无法引见,除非那人自行前来。这便要看天意了,贫僧言尽于此,王爷若是不信……”
“信。”李谨道:“和尚说话总该比道士更可信才是,本王从来不怀疑沿济,对你自然更要多信两分才是。”
无云双手合十道了句阿弥陀佛。
“你说此人无法引见,那他就是在宫里头喽。”李谨道。
“王爷英明。”无云道。
李谨皱了皱眉头,略显意外。他无数次的回忆过那日被扣留在常宁军的那人,因为知道对方的容貌被做了手脚,只能从对方的眼睛判断。而他记忆中的那双眼睛,像极了一个人。
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李逾好端端去常宁军做什么,就不怕出了什么纰漏丢了性命?他可是一国之君,岂是能随便说死就死之人。
按照他的怀疑,李逾设计将覃牧秋擒了作为要挟他的筹码,可是那日李逾为何又提醒他不让覃牧秋出战?若当日,覃牧秋没有出战,会发生何事?
“本王的侄儿当真是出息了,我还道他会缩手缩脚一辈子呢。如今,竟然也不觉得自己的命金贵了。”李谨冷笑道。
无云敛了眉目,没有做声。
他现在有些明白,为何沿济当年要去宁安王府了。他在东宫做门客之时,见过先帝,后来李逾当了皇帝他也见过,再后来覃牧秋成了皇帝他更是见过,可是唯有坐在李谨对面的时候,他才会觉得有些压抑。
那是一股藏不住的帝王之气。
赵清明在凝和殿陪着覃牧秋看了大半日的折子。覃牧秋难得的认真,让他有些意外。若是从前,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以覃牧秋的性子,竟能耐得住去看这些枯燥冗长的奏折,并且还一一分析做了批注。
“朕从前并不知朝中……”
“咳……咳。”一旁的荣安夸张的清了清嗓子。覃牧秋意识到自己险些说错话,却也不以为意。他猜想赵清明早已知道他不是李逾,而且他原本也不打算瞒着对方什么。
“陛下是想说,今日对朝中之事,有了新的体悟么?”赵清明问道。
“朕觉得,大余……比我想象中要好。”覃牧秋沉吟了片刻,道:“我还以为它快垮了,没想到,今日听你一说,诸事都还算得上井井有条。”
赵清明道:“都是陛下与朝中诸位大人的功劳。”
覃牧秋勉强笑了笑,心想,李逾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他原以为对方必定昏聩无比,否则不会逼得常宁军造反,可大余在他治下三年之久,竟也没有什么大的不是。
他为什么要害死我?难道就是为了让我的魂魄占据他的身体,替他批奏折?想到此处覃牧秋不禁苦笑了一下。
“赵将军,今日你也累了,且先回府吧。明日过午之后,将红枫带来,陪朕去一趟万里寺,朕有些话想同无云说。”覃牧秋道。
第21章 回家
夜已深了,凝和殿里灯火昏暗。
覃牧秋不喜灯火通明的感觉,荣安倒是细心,入夜后都只是象征性的点几盏烛火。
书案上的烛火晃了片刻,突然熄了。覃牧秋放下手里的奏折,伸了个懒腰,见荣安正远远的窝在软垫上打盹,便没叫醒对方。
书案的一脚摆着那个木盒,覃牧秋盯着看了半晌,最终拿起木盒走到了后头的书架旁。他比划着书架上的空位,想找一个不显眼的地方将那木盒藏起来。
“陛下。”荣安突然惊醒,看不到覃牧秋,不由便有些慌乱。
覃牧秋被荣安的叫声吓了一跳,失手将手边的书打落了一地。荣安听到动静忙跑上前,一边告罪一边将地上的书一一捡起。
覃牧秋俯身看了半晌,然后索性蹲下身子在书架的底层摸索起来。他半握着拳用手背敲了敲书架底层,发现里头是空的,便道:“荣安,你去取蜡烛过来。”
荣安一头雾水的去取了蜡烛,覃牧秋接过在地上一照,发觉那书架的底层是一个长抽屉,只是那抽屉的拉环坏了,若不借助工具,恐怕拉不出来。
“找个东西来,将这抽屉拉开。”覃牧秋道。
荣安便去,片刻后拿了一个细钩回来,覃牧秋接过细钩亲自趴到地上,将细钩从抽屉角上的空隙伸进去,慢慢的将抽屉拉开。
是空的,覃牧秋有些失望。
他从前在覃府的房间里,便自己偷偷弄了一个暗格,将搜罗来的宝贝都藏在了里头。方才有那么一刻,他还以为自己发现了李逾藏宝的地方,他觉得自己接近李逾了,可惜抽屉是空的。
“怎么什么都没有?”覃牧秋道。
“陛下是想找什么东西么?奴才或许知道在哪儿,可以帮着陛下找。”荣安道。
“算了吧。”覃牧秋道:“能让你知道的东西,应该也没什么意思。”
荣安瘪了瘪嘴,不知道覃牧秋所指为何。
当夜覃牧秋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倒是荣安躺在软垫上睡得挺香,甚至还有轻微的鼾声。
一个空的抽屉怎么拉环会坏掉?皇帝的书房里,若是抽屉坏了,会无人修理么?
除非是有意为之。
覃牧秋脑内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翻身下床,险些踩到熟睡的荣安身上,连外袍也来不及披,便找了荣安白日里拿过的细钩,跑过去将那抽屉又拉开。
里面依旧是空的,除了他先前放进去的木盒。他这次将整个抽屉抽了出来,然后用手量了一下抽屉的深度,面上不由一喜。
覃牧秋趴在地上,伸手进去摸索片刻,果然摸到了里头的暗格。这抽屉的深度不及书架一半,但寻常人若拉开看到里头是空的,很难想到里头还藏着暗格。
覃牧秋也是因着年幼时自己做过暗格,所以才会想到这一层。
他摸索着从暗格里抽出了一个红木箱子,好在箱子并未上锁。他将箱子放在一边,跑去角落将仅有的一盏油灯端过去,才满怀期待的打开箱子。
里头并没有珠宝玉石,只有一本书,一把弹弓和一支折成了两半的箭。想来是箱子不够大,所以才将那支箭折了。
覃牧秋有些失望,他自己的宝箱可是比眼前这个丰富的多。
他拿起那弹弓把玩了片刻,发现做工挺粗糙,又拿起那支箭,发觉那箭乌头赤羽,除此之外也没什么不寻常之处。最后他拿起了那本书,见上头写着《异人志》。
《异人志》。
覃牧秋拿着书的手开始发抖,他看着那三个字愣怔了很久,最终才翻开书页。当白纸黑字映入眼帘的那一刻,他只觉脑袋嗡的一声,忍不住浑身都开始发抖。
那是什么感觉?震惊、疑惑、不真实。
许多种情绪汇集到一处,他脑袋里反倒是一片空白。于是他就抱着那本书倚着书架一直呆坐到天亮,待荣安发现他的时候,魂儿都吓散了。
大冬天的虽然屋子里有炭炉,可穿着薄薄的寝衣在地上坐一夜,便是荣安这样的身子骨也受不了,更别说是这位祖宗了。
覃牧秋将书放回原处,若无其事的揉了揉疼痛无比的脑袋,拒绝了荣安要传太医来看看的提议。 见他若无其事的样子,荣安也不敢再追问,小心翼翼的伺候了早膳,赵清明便来了。
雪后的中都,白茫茫一片,很漂亮。
下了朝之后,原本说好要去万里寺的覃牧秋,临时改变了主意。他说今年入冬之后,还没好好看看中都的样子,便着赵清明陪他一起在城内四处逛逛。赵清明自然是应下了。
覃牧秋牵着红枫,赵清明只好也牵着马跟在后头。两人在中都城,漫无目的走了近一个时辰,覃牧秋不说话,赵清明也不问,仿佛只要前头那个人不说停,后头这人便是跟着他走到死也没关系。
“我有些累了。”覃牧秋突然开口道。
“要回去么?”赵清明问。
“不想回去。”覃牧秋道。
“那……去万里寺?”赵清明又问。
覃牧秋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道:“难道在中都,除了那两个地方,我便无处可去了么?”
赵清明看着覃牧秋,对方眼圈发黑,显然没休息好,脸色不知是因为发冷还是因为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