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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是受伤后不及时处理、伤口处混了不干净的东西所致。
蒋锋接过沈季递过来的小巧精致的白瓷瓶子,攥在手心里,此时他忍不住气息有些不稳,因为沈季的手正好奇抚上了自己胸前的一道陈旧刀疤。
“这又是怎么来的?看这疤痕,当时情况一定相当凶险啊!”沈季感慨着,他早就有心想询问,只碍于之前不熟悉。眼前是一道长约半个手掌、正正在心口上方,斜斜劈过半个左胸,在蒋锋精壮的身板上异常显眼。
“几年前的事情了!”蒋锋有些受不了沈季凑在自己身前,温热的呼吸喷洒着,细长白皙的手指对着心口抚弄来抚弄去的,他赶紧伸手抓着对方的手指,把沈季整个人拎起来。
“以后还是小心些吧!”看着蒋锋姿态有些紧绷,沈季以为是触动了他受重伤时的往事,只得把话题止住。
闲聊了几句,夜深露重,沈季觉得有些困乏。
“早点歇息,明天进山估计得去一整天,不然看不到什么就得往回走,那样就没意思了。”对于明天的活动,他还是非常期待的,毕竟好久没深入大山过。
山谷·清晨
草丛里的露珠还晶莹剔透着、山谷中尚萦绕着一层薄雾,沈季就已经开始忙碌了起来,他要赶在出门之前,把柿子晒出去、再准备些干粮带上山。
先做了分量十足、劲道鲜美的茄子肉酱面,家里材料都还齐备,简单做些面条,开胃又爽口;再顺手烙了几张葱油饼,切成三角块码在盘子里放着,上山带的清水有限,因此葱油饼的油、盐都要尽量少放,免得咸了齁嗓子、油多了一凉就吃不消。
把面条放在桌子上,刚好其他两人也洗漱好过来开吃,沈季一边赶赶地吃,一边抽空问:“七爷,不着急出门吧?等我一会儿啊,我得先把柿子给拿出去晒着。”
“你不是得带路么?赶紧,不然走不了多远。”这点要求李翼还是可以满足的。
早餐呼哧呼哧下肚,沈季放下碗筷就疾步开始拿出细眼竹匾,前些日子还用来晒了东西,也用不着清洗了,搬出去院子里垫高了放着,把熟了的柿子一个个摆放上去就行,都是自己家里吃的,自然晾晒即可。幸好也不多,摆放好之后就拿出几把驱赶蚊虫和飞鸟的药草来,放在四周,这样才能慢慢任由阳光暴晒。
“沈季!你小子真够磨磨蹭蹭、出门还得梳妆不成?”李翼站在门口不耐烦开吼。
“来了来了来了,别急啊,还好意思说我呢,你空手怎么进山?”他今日一身利索短打小褂、背着竹篓,只看到竹篓里露出来一把半人高的采药锄头。
“给你,这是你的水囊,我一个人背不了这么多,太沉了!”沈季锁好家门,急急地赶上李翼,把他的水囊递给他,又拿了一个给蒋锋——他发现除了自己身上带了吃的、喝的,其余俩人都是轻装上阵,只带着把长剑!
“真是的,麻烦!”虽然觉得没有必要,李翼还是接过了水囊,蒋锋也随手别在腰间,三人开始向钟山进发。
沈季在前面带路,脚步十分轻快,太阳刚刚露在树梢头,空气中还是十分清凉的,刚开始路过的是长着半人高的草以及低矮植物的缓坡,而后进入两山之间的深谷开始向上爬升,视野就开始遮蔽了。
此时已经连走了个把时辰,沈季知道穿过这片阴凉幽深的山谷之后,就有第一个陡坡,因此他找了一个大石块,自己坐下宣布,“咱们先歇会儿吧,喝口水”
“体力真差啊沈季!”李翼悠然站在青石上,欣赏周边的景色,心中想果然不虚此行。
三人正处在两山之间的狭长山谷中,古木参天、藤萝缠绕,各种鸟鸣在丛林中想起,被落叶堆满的隐秘的小径,以及右手边潺潺的山溪,就是溪水处在地势更低的岩缝中,冰凉气息升起,看起来幽深而布满滑腻茂密的青苔,李翼不大想下去一探。
解下竹篓放在青石上,沈季拿出水囊喝了慢慢抿了几口水,半躺在石头上,喘匀了气才懒洋洋地回答李翼:“七爷,前面就得开始爬坡了,现在歇会儿攒点气力有什么不好的。”
这里还是他经常来的地方,每寸地皮儿都被他翻过了,有什么种类的药草心知肚明。钟山并不是一座山,而是大大小小几座连绵着,呈波浪形般穿过一道深谷,斜向上翻越一座陡坡,再下去又是深谷,如此再三,如若登上了最高锋,就可以俯瞰整个青城县,那可真不是容易的事情。
蒋锋挨着沈季不远处坐下,扫了几眼纤细手脚摊开躺在石板上、惬意闭着眼休息的沈季,微微出了些汗,显得少年还没有完全长开的白里透红的脸,乍一看更有些雌雄莫辨的味道。他感觉自己是越来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老想看看沈季在干什么,失控的感觉不大好。
“这都带的什么啊?”蒋锋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眼光移开看到沈季的背篓里除了水囊、药锄还有几包东西,不禁奇怪,之前沈季带路,李翼跟上,蒋锋是断后的那个,因此他对沈季经常携带者的竹篓也没有怎么多留心。
“没什么,就是带了些吃的干粮,今天咱们的中饭肯定在山上解决的啊!”以为就跟你们似的,什么也不带,到时候饿肚子多难受。
一大包用油纸包着的温热物体,凑近了微微闻到葱香味,这应该就是沈季带的干粮了,剩下还有些零零散散的几包,闻着倒是药味儿。蒋锋不禁莞尔,看来这小子有时还是非常细心的。
歇够了沈季活力十足的跳起来,高喊一声:“两位,该出发了!”刚想去够自己的背篓,谁知蒋锋已经把他背到了背上,眼神示意他前面走着。
“三哥,这个我来背就好了,不重的!”沈季上前踮起脚尖伸手去拿,蒋锋挪开,单手按住他的肩膀,硬生生逼着他转了身,再轻轻一推——沈季知道没得商量,他已经明白当蒋锋不开口选择动手的时候,事情一般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只得开始埋头往前走,歉意地说:“三哥,一会儿你累了就叫我。”
“没事儿沈季,再把你背上你三哥也能健步如飞,不然你试试?”李翼难免促狭的语气开口。
“……”我自己有脚,干嘛要人背呢?
果然过了一会儿,就开始走出阴凉的山谷,前面是陡峭的山梁,阳光直射下来,沈季找了根结实的棍子在前面带路,尽量挑容易下脚的地方走,其实三个人体力最弱的就是他,在他看不见的背后,蒋锋和李翼都还气定神闲地走着。
大口大口喘气,沈季弯着腰努力踩实步伐,好不容易爬上了山脊,满头满脸都是汗珠,蒋锋见状从后面走过来,微微弯腰问:“累得很?喝口水吧!”解下竹篓拿出他的水囊,拧开递到他的嘴边。
“谢谢三哥……你们也得喝水,今天实在是太热了!”沈季非常感激蒋锋的照顾,三哥果然是好人!
三人站定在山脊上喝了几口水,这回蒋锋一马当先,走在前面,沈季紧紧跟着,李翼跟在后面,时不时因为发现了什么新鲜的玩意儿而停下脚步。
“对、没事儿,下蹲、看准了跳下来!”蒋锋在下面开口指点,开始翻下山梁的半山腰上,一道垂直的陡坎横在眼前,蒋锋和李翼轻松跳了下去,沈季就吃亏,他没有武艺还腿短啊!可为了他小男子汉的尊严,他必须跟其他人一样,勇敢地跳下去,刚看准了准备往下跳,恶劣的李翼回头就是一嗓子:“哎呀,你后边有头饿狼!”
“啊……唔……”瞬间受惊,起跳就动作变形,差点横着拍在地上。蒋锋一边看着,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他走前两步,一腿后撤散去冲击的力道,张手准确地接住了摔下来的人,沈季觉得鼻梁骨都要砸断了,他正正磕在蒋锋结实的胸膛前,瞬间生理泪水聚满了眼眶。
而始作俑者李翼,他是算准了蒋锋肯定能接住他,捉弄沈季一得手,就哈哈大笑地接着往下边走了。
“怎么?哭什么?”蒋锋把嵌在自己身上的沈季放开,看他半天没抬头也没跟从前一样大声讨伐自己主子的有意捉弄,伸手把他的脸捧起来,意外地看见对方清澈的眸子里盈满了泪水——脸上的灰尘、发丝、汗水、泪水遍布,看起来实在是可怜兮兮的。
☆、第21章 秋猎(下)
“没事儿,我磕着鼻子了,谢谢三哥扶了我一把!”沈季缓了好一会,才把眼泪止住。
“三哥,你家七爷实在不是个好人,万一我要真摔着了呢?可见有钱有势之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终于抽空把心里的话骂了出来,沈季气得脸都涨红,屡次遭受李翼戏弄,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三哥肯定不会让你摔了的,沈季,七爷确实不是普通人,这事儿你得心里记着,祸从口出!有钱有势的人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有钱有势却又冷血残暴之人,以后千万得管好自己的嘴,别随便给人抓住发落你的机会,记住了么?”蒋锋重新捧起沈季的脸,难得一次性说出这么多话,这都是他多年来的生存之道。
——出身并不显贵,明白自己并没有骄傲恣意的资本,这些年蒋锋一贯谨言慎行,他的步子踏得很稳,此刻是真心希望沈季能早日明白一些为人处事的道理。
掌心下少年的眼神澄澈而迷惘,天生长得这样的好模样,令人见之望俗。如果只是窝在青城县小山坡上种种草药,也许可以平安度一世,可走出了这个小地方,也许哪一天就迎头撞上了那些别有用心的奸邪之辈,行走江湖,逞一时之气,嘴里说话没个计较,最容易授人把柄、上当吃亏!
“三哥、我……”沈季十分困惑不解,为什么蒋锋忽然对他说这些。
“记住了么?嗯?有时候宁愿当哑巴,也别逞口舌之快!”蒋锋神色冷峻,手指间用了些力气,微微摇晃走神的少年。
“记住了,我记住了三哥……最多以后不骂七爷了,你先撒手!”沈季觉得自己的脸都被蒋锋掐得生疼,赶紧伸手去掰开。
恋恋不舍的手掌下意识地、最后摩挲了一把白皙细滑的肌肤,蒋锋慢慢放开沈季。忽然从左边的灌木丛里传来细微“咕咕咕”响动,他立刻反手一把将沈季拨到身后,用眼神示意对方保持安静。
“天啊,那边有东西在叫!今天很可能会抓到些什么猎物!”沈季心里兴奋呐喊,眼神亮得惊人,蹑手蹑脚地跟在蒋锋身后,探头探脑焦急得不行,巴不得一把扑上去擒住那活物。
两人放轻脚步慢慢靠近,那是山腰处一大丛格外茂盛的低矮灌木,夹杂长着些茅草,看不到里面有什么,可明明已经可以听到里边传出来“悉悉索索”和低微的“咕咕咕”响动。
沈季只觉得心快跳到喉咙口,刚想俯下身子偷偷摸过去瞧瞧,却被拽住了胳膊,回头看到的是他三哥那不容反对的眼神、明明白白地示意:老实待着!
忍不住拉拉他的的手,用口型比着说:“三哥,是个什么东西?”
可人家根本没搭理他,而是蹲下去捡了几块石子,双腿微微错开,立定后仰发力,先是一块石子击中了灌木丛,顿时不得了了,灌木丛立刻里“扑棱棱”飞起了个东西,发出受惊尖利地“咯咯咯”,斜飞着想逃走。
“啊啊啊……三哥快打呀,要飞走了飞走了……”沈季见状被刺激得大喊大叫、上窜下跳的只恨自己没长翅膀、飞不起来逮住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