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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澈却没有立刻回应,转过头去对丘赫道:“吏部侍郎的折子怎么还没送来?你去看看。”
丘赫领命下去,庄明鸢屈膝在那里,起来也不是,不起来也不是。还好姜澈终于转过脸来,竟是一脸温厚谦和的神态,微笑道:“嫂嫂照顾皇长孙和公主已经很忙碌,还有空来看望本王,真是有劳了。”
庄明鸢站直身体,努力挤出笑容:“听闻殿下重回宫中,妾身早该来恭贺。”
姜澈毫不避讳地打量着庄明鸢,庄明鸢之所以能入选太子妃,除了显赫的家世和自身良好的修养之外,还有名冠京城的样貌。
当年姜成瑞选庄明鸢为太子妃的时候,就曾亲口夸过庄明鸢:有国母之才华,丽妃之样貌。
丽妃的美丽名震朝野,而庄明鸢是唯一一个被姜成瑞亲自认定能跟丽妃媲美的名门贵女。
庄明鸢虽然还在孝期,一身素衣素服,头上只别了一只造型简单的东珠镶嵌的玉蝶,却依然是大方优雅,尊贵美丽、不可方物。
面上那一丝尴尬的笑容,配上一双哀愁的烟眉,竟是别有一番风韵。
姜澈上次见庄明鸢的时候,都是各怀心事。今日再见,华灯之下,庄明鸢立在那里,白衣轻柔,在金碧辉煌的摆设衬托下,竟是跟姜澈心中埋藏了多年的那个影子,骤然重合起来。
庄明鸢半响听不见姜澈说话,抬起头来狐疑地看去,却正对上姜澈闪闪的目光,心中一阵骇然,忙低下头去,更加不知所措。
姜澈收回目光,面色一如往常,指指近处的一张椅子道:“嫂嫂请坐。”
庄明鸢犹豫了一下,目光滑过远些的椅子,到底没敢忤逆姜澈,只得轻轻坐在姜澈身边。
姜澈目光没离开书案上的折子,仿佛不经意间道:“嫂嫂离开京城多少年了?若没记错,也将近十年了吧。”
庄明鸢没想到姜澈会提起往事,局促地道:“是,殿下记得清楚。那时太子病重,妾身身怀有孕,为了养胎,方才离开京城,回了老家。”
姜澈唇边的笑意深了深,庄明鸢离开的原因,京城皆知。太子被下药之后,性情大变。受毒药所累,太子行夫妻之事变得野蛮粗暴,庄明鸢在一次侍寝之后,出现了小产的迹象。
大将军庄胜,知晓情况之后,亲自请了姜成瑞的口谕,才将庄明鸢送走,对外假称庄明鸢对京城气候不适应,回老家修养。
姜澈收了笑容,叹口气道:“可惜了太子哥哥,那么好的一个人,却被奸人所害。想必嫂嫂现在总相信本王所说了吧,给太子下毒,确有此事。”
庄明鸢听了咬咬嘴唇,眼眸中露出恨意:“害我夫君的人,我必不能放过他。”
“嫂嫂一个柔弱女子,又怎么能跟那种阴险的人争斗呢?”姜澈再起抬起头来,看着庄明鸢的目光灼热起来:“这种事情,都是男人的责任。”
庄明鸢垂下眼眸,躲避着姜澈的目光:“还请殿下,给我们孤儿寡母做主。庄明鸢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呵呵,嫂嫂言重了。让嫂嫂赴汤蹈火,本王如何舍得。”
庄明鸢惊觉姜澈的声音竟到了自己背后,肩膀瞬间僵硬了,却不敢动弹。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压抑着心中的不安。
突然,一只手伸到庄明鸢的发髻上,将那枚白玉蝴蝶的发钗拔了下来。
“嫂嫂想要的,本王清楚,嫂嫂只要乖乖听从本王,无论是你自己还是景昀、景月,本王都会给与最好的照顾。”
庄明鸢浑身哆嗦起来,她压抑着一颗要从胸膛里蹦出来的心,压抑着喉咙里的血腥味,努力假装镇定地道:“殿下若能如此,妾身感激不尽。父亲和哥哥那里,都会给予殿下支持。”
“大将军么?”姜澈迈步走回桌案旁边,走的极慢:“可是本王听闻,大将军跟皇叔关系非常要好,怎么会支持本王呢?”
“父亲是被淳王迷惑了。”庄明鸢急忙站起身来道:“待我将殿下照顾景昀和景月的事情告知父亲,他一定会站在殿下这边。”
姜澈坐下,往后靠在椅背上,手里把玩着那白玉蝴蝶:“嫂嫂既然知道朝堂之事,便知道现在时机对本王来讲尤为重要。只凭嫂嫂空口白话,本王又怎么能放心?”
庄明鸢愣了一下:“殿下要怎样才能相信妾身?”
“本王,只相信自己人。成为本王的人,本王便能相信了。”姜澈面上的笑容变得不再温厚,邪祟地让庄明鸢浑身打了个冷战,急忙低下头,满面通红。手中紧紧拧着素白的丝帕,似乎要拧出水来一般。
“嫂嫂不必勉强,本王并不想趁人之危。”姜澈将手中的玉蝴蝶搁在桌上,重新拿起旁边的毛笔,垂眸道:“只是形势已经是迫在眉睫,父皇说了,半月后秋收节上,就会宣布储位归属。嫂嫂……得抓点紧。”
颖王府中,聂云川看着姜麟,皱皱眉头:“你是这么打算的?”
姜麟点点头,水漾的眼眸看着聂云川:“你真的不打算先回鹰嘴山?京城形势一触即发,可能以后再想回去都难了。”
“对我来讲,你在哪儿,哪儿就是我的‘鹰嘴山’。”聂云川伸手摸摸姜麟的头发:“别胡想了,你以为我会扔下你一个人在这危险的地方?就算咱们失败了,我也陪你死在这里。”
姜麟急忙伸手捂住聂云川的嘴巴,正色道:“我们不会失败,我不会让你死的。”
“那不正好。”聂云川抓住唇上修长的手指:“我们都有不死的决心,事情便必能成功。”
想想又道:“你见过太子妃了么?”
“还没。”姜麟摇头道:“她一直对皇叔和我耿耿于怀,不肯见我。”
聂云川咂咂嘴巴道:“其实不用去她的府上见她,景昀不是在宫里读书么?”
宫内,本堂中,一个年长的孩子走到姜景昀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你便是皇长孙?可认得我是谁?”
姜景昀懵懂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面孔。那少年胖而臃肿,将一身华服成的鼓鼓囊囊,但看得出来身份高贵,只是之前未曾见过。
姜景昀努力在脑海里搜寻者,还好这时候旁边的太师傅过来道:“皇长孙,这为是您的堂兄,乾王殿下的长子——姜景旭。”
姜景昀这才明白为何没见过,因为乾王一家因为姜澈缘故,过了一段时间庶民的生活。
姜景昀急忙站起身来,恭敬地行礼道:“见过堂兄。”
姜景旭却并没还礼,眼神嘲弄地看看姜景昀,伸手将他的课本拿起来,朝课堂后面扔去。
姜景昀吃了一惊,小脸上出现愤怒的神色:“堂兄因何如此?”
“因为你的父王已经薨没了,你不知道么?”姜景旭呵斥道:“我父王马上就要被立为储君,你还敢占着最前面的座位,滚!”
姜景昀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怒视着姜景旭。这时候太师傅急忙劝道:“皇太孙,您先坐在后面,等臣回了皇上,再做定夺,您看可好?”
姜景昀面色沉静下来,咬咬牙,转身一言不发地走到后面,捡起自己在地上的课本。
姜景旭得意洋洋地坐在最前面中间的位子上,本堂侍奉的太监宫女们也都很势利眼的急忙奉上茶点果品。
姜景昀小脸沉沉的,看着姜景旭的背影和那些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紧紧咬着牙关,一声没吭。
本棠外,庄明鸢将这一幕全收进了眼底。她看着自己的儿子受辱,几乎将嘴唇咬破。几次压制住了冲进去的冲动,转身离开本堂。
庄明鸢神色恍然地游走在宫殿里,那些熟悉的景色和事物,十年不见,都已经非常陌生。
突然抬头,看到一处焦黑的残垣断壁,在一片金碧辉煌的宫殿里,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庄明鸢心中咯噔一声,走到跟前,抬头看去。
“东宫”两个字依然在,却已经残破不堪。自从那日太子棺椁失火,引燃东宫之后,姜成瑞便觉得这里不吉利。遂命人另选他址修建东宫,这里便只垒了道矮墙搁置下来。
庄明鸢看着眼前熟悉的建筑,心中不禁想起当年新婚,跟太子耳鬓厮磨、举案齐眉的幸福日子。若非后来太子身体出了变故,二人的生活便不会像现在这般。
庄明鸢一朝跌下太子妃的位置,多年来倾注在姜景昀身上的心血也眼看都付诸流水。姜澈虎视眈眈,皇上病入膏肓,母家坚决支持淳王姜沐坤,庄明鸢几乎是越想越绝望。
她伸手摸上那被烟熏火燎,已经面目全非的东宫墙壁,泪水仿佛开了闸的洪水,倾泻而下。
“太子……妾身……对不住你……”庄明鸢现在是满心的懊悔和焦急,只觉得前路渺茫,没有一丝的希望。想到悲痛处,竟恨不得一头撞在那墙壁上,跟着太子一处去了倒干净。
正胡思乱想,哭的一塌糊涂的时候,身后递过来一块韵白的丝帕。
庄明鸢只以为是随身的宫人,接过来擦拭着泪水道:“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知道嫂嫂想清静,已经让他们避开。”
这声音吓了庄明鸢一跳,她慌忙抬起头,竟看到是姜麟立在自己身边。庄明鸢因姜澈的事情,心中已经有了阴影,慌乱地往后退着道:“你,你要做什么?”
熟料那矮墙临时搭建,并不结实。庄明鸢靠的有些使劲,便听得哗啦啦,矮墙应声倒塌。
庄明鸢猝不及防,整个人随着砖瓦往后就跌去。姜麟见状,一个箭步跨过倒塌的矮墙,将手臂伸到庄明鸢身后扶住了她。
但是事出突然,地上又全是砖瓦,姜麟也没有站稳,但却并没放手。
庄明鸢虽然失去了平衡,却一点都没有硌到砖头。正惊魂未定的时候,姜麟伸手将庄明鸢扶起来,恭敬地道:“嫂嫂没事吧。”
庄明鸢见姜麟态度神色安然敬重,心知方才自己将他跟姜澈当成一路货色是冤枉了他。
但是心中对于姜麟一直以来的成见,还是没能让庄明鸢放松。她抽回被姜麟搀扶的手臂,站直了身体,理理衣衫,冷冷地道:“多谢颖王。”
话刚说完,便瞥见衣袖上一丝殷红的血迹,惊讶于自己哪里受了伤。翻看双手,却并没看到一丝伤痕。庄明鸢脑子中一闪,突然惊觉,看向姜麟,却见他右手手背一片擦破,血糊了整只手掌。
想到方才的情形,庄明鸢立刻明白是姜麟伸手垫在了自己的身下,才让自己毫发无损,而他自己的手背却被砖瓦割伤了。
庄明鸢心中滑过一丝隐隐的愧疚,从袖笼里抽出来一块干净的丝帕,对姜麟道:“你手破了,我来帮你包一下。一会儿去太医院,上点药。”
姜麟这才发现手上的伤,腼腆地笑笑道;“没事,小伤,不碍事的。”
庄明鸢却不说话,只过去拿起姜麟的手,帮他仔细地包扎起来。
姜麟看着低头不语的庄明鸢,轻声道:“太子哥哥去世的这些日子,嫂嫂受苦了。我也是久离京城,没有多照顾嫂嫂,还请嫂嫂见谅。”
庄明鸢神色顿了顿,淡淡地道:“颖王若是想跟妾身说储位的事情,便就罢了。妾身母家跟淳王走得更近,殿下若是去找淳王,可能更简单。”
姜麟笑笑:“嫂嫂,储位本就是太子哥哥的,太子薨没,还有景昀,别人那儿有资格争储。”
庄明鸢心中一惊,抬起头来看着姜麟,皱皱眉头道:“殿下何出此言?父皇还有你和乾王两个儿子……甚至……淳王也正值壮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