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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恺喝道:“你不过是个捕头,居然如此狂妄,目无上峰,该当何罪?”
容佑棠面无表情,凛然不可冒犯,淡淡说:“算了,元大人的手下嘛,自然不一般。”
元白脸上挂不住,使劲挥臂,把身侧的捕头往后一拨,训斥道:“没规没矩,还不赶紧向容大人赔罪?”
紧张失言的雕州捕头哭丧着脸,老老实实跪下道:“小的糊涂昏头了,一时紧张,并非有意冒犯,求容大人宽恕。”
“起来吧,下不为例。”容佑棠轻飘飘揭过,无意为难底下人,冷静提醒:“元大人的手下已被烈日晒得糊涂昏头了,还是尽快回去阴凉处歇歇吧,改日忙完了公务你我再喝茶闲聊。”
谁要跟你喝茶闲聊?我只想要分一半矿山!
元白深吸了口气,硬邦邦道:“不急,喝茶随时都可以,还是公务要紧。容大人,州线争议并非你认为没有就不存在,如今谈不拢,我认为应该请上级衙门裁断,相信巡抚大人会秉公处理。”
容佑棠莞尔,彬彬有礼,颔首道:“好的。戚大人公正严明,请他主持公道再合适不过了。”
“你——”元白黑着脸,心知肚明牧归山属于喜州,无意闹大纷争。他原本想凭借同僚前辈和富庶知府的威势压迫年轻新人让步、争取两州共同开采矿山,岂料对方态度坚决,软磨硬泡半天也不松口!烦闷急躁之下,元白脱口而出:“你们喜州还欠着雕州十几万石粮呢!”
哟?
急眼了?
“元大人稍安勿躁。”容佑棠面色不改,无可奈何,坦然承认:“的确是有那么回事儿,可惜我刚上任,虽然很想还债,但眼下庄稼尚未成熟,焦急也没用,烦请宽限些日子。一旦手头富余,我一定分批还粮!”
“其实你们可以用矿石抵粮债。”元白试探着提议。
矿石和生铁价格相差很大,你把我当无知蠢货了?
容佑棠暗中冷笑,缓缓摇头,叹道:“唉,其实矿脉尚未探明,矿石连影子也没见着,何谈‘抵债’呢?元大人说笑了。”
好一只牙尖嘴利的吝啬小狐狸!
烈日当空,元白身心疲累,饥肠辘辘,被晒得头晕脑胀,忍无可忍,直言指出:“开采矿山需耗费巨大财力物力,可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能解决的,假如你们——”
容佑棠忍怒,微笑打断:“元大人请放心。开矿固然艰难,但只要喜州上下齐心协力,别说开矿了,铲平牧归山都不是问题。”
知府虽然年轻,却十分有担当,竭力捍卫喜州的百姓与土地,同行者无不畅快钦佩,尤其负责带路的顺县百姓,纷纷笑嚷:
“哈哈哈,就是就是!”
“不劳您老费心啦,我们完全可以自己开采。”
“容大人说得对,古有‘愚公移山’,喜州十数万人,难道还铲不平牧归山吗?”
“……”
元白勃然变色,瞪着眼睛,却不愿自降身份与粗野山民理论,冷冷嗤道:“容大人治下的百姓,剽悍极了,相当不一般,希望你们的实力能像嘴皮子一样硬!哼!”语毕,他怒气冲冲,拂袖离去。
目送对方背影消失后,容佑棠长长吁了口气,抬袖擦汗:荒郊野岭,饥渴炎热,再僵持下去,他快撑不住了。
山脚空地静默片刻,忽然爆发一阵心悦诚服的欢呼:
“大人威武!”
“容大人英明神武!”
“雕州的人太过分了。”
……
面对一群信赖且依赖自己的百姓,容佑棠顿感肩上的担子如山一般沉重!他苦笑着,摆手阻止:“行了行了,安静点儿,都别嚷,牧归山倘若在我任期内被雕州分走一半,那我真是无颜见喜州父老乡亲了。”
“大人,喝口水。”卫杰递上水囊。
“总算理论完了,你们也赶紧喝点儿,千万别晒晕了。”容佑棠催促众人,他喉咙干得要冒火,仰脖猛灌水。
卓恺晒得皮肤呈小麦色,习惯性手握刀柄,仰望巍峨的牧归山,担忧问:“雕州那群人会善罢甘休吗?”
“难说。”
容佑棠汗流浃背,反手揪扯黏在背上的官袍,略一沉吟,严肃道:“诸位,铁矿山属于咱们喜州,可若想开采,首先得上报巡抚衙门获批官营文书,而后再报备朝廷,需耗费一段日子。因此,在正式开采之前,牧归山周围的几处界碑必须有专人守护,严加看管,以免徒生变故。”他话音刚落,顺县县丞孙拱立即表态:
“大人所言甚是!下官愿意带人日夜巡逻、切实守卫界碑。”
“是吗?”容佑棠捏着水囊,快速思索瞬息,微笑道:“孙大人能主动请缨为民办事,这很难得。但是,牧归山脚一线太长,县衙衙役够吗?”
孙拱面露迟疑:“这个……”
“大人,属下能否留下守护界碑?”卓恺主动开口,言辞恳切,十分积极,已顺利融入第一批抵达喜州的护卫队。
卫杰等人纷纷表示愿意留在顺县看守铁矿山。
能屈能伸,得意不骄逆境不馁,方可称为大丈夫!
容佑棠的眼里饱含欣赏,尽量靠近同伴,围成小圈,轻声道:“原封不动的界碑非常重要,兹事体大,多留几个人也好。烦请恺哥挑一队弟兄留下,协助并监督孙县丞,镇住场面,当心些,遇事拿捏好分寸,可以据理力争,但尽量避免动手,以免酿成两州百姓之间的世仇争斗。”
“明白!”卓恺点点头,有些紧张,他尚未见识过大规模的百姓械斗,但光凭想象已足够头疼。
容佑棠了然,鼓励地笑笑,宽慰道:“此乃顺县山头,回头我让孙县丞多雇一些百姓,暂充民兵,人多了好办事。”末了,他又安排道:“其余人跟着我,立刻赶回府衙,拿了公文去巡抚衙门,务必赶在雕州之前,尽快请戚大人准批开采。”
“是!”
消息传开后,喜州上下兴高采烈,紧锣密鼓筹备开矿的诸多事宜。
此时仍处于国丧期间,皇宫十分压抑,宫女太监闭紧嘴巴,当差时基本靠眼神“交谈”,唯恐自己逾矩。
杨皇后仅有一子,被封为广平王,其子于情于理应当奔丧哀悼母亲,但他没有。
——出乎意料的是:奉旨代替广平王回京的,是他两个嫡子,赵旻衡、赵旻裕兄弟俩。
对于孩童而言,近一月的遭遇可谓惊心动魄!先是中毒,随后父亲被封王、全家迁往陌生偏远的南境,紧接着祖母去世,小哥俩离开父母、连夜返回京城。
弥泰殿耳房内,冷冷清清,门口两名太监沉默侍立。
“哥哥,我害怕呜呜呜……”赵旻裕惊惶哭泣,脸色和孝服一样苍白。因连续舟车劳顿,他水土不服,上吐下泻,与之前活泼壮实的模样判若两人。
“别怕,我们去给皇祖母磕头,然后就能走了,爹娘都留在运门渡口等我们呢。”赵旻衡忐忑无措,努力安慰弟弟。
“磕、磕了头就能走吗?”
“应该是。”
——远在异乡的父母不再得势,亲祖母又已病逝,昔日金贵的皇家嫡孙懵懵懂懂尝到了世态炎凉。
片刻后,门外响起大皇子的嗓音:“人呢?为什么不送去前堂?”
赵旻衡忙拽着弟弟起身,规规矩矩行礼称:“侄儿给伯父请安。”
“皇、皇伯父。”赵旻裕抽噎着,怯生生打招呼。嫡、长两位皇子一向不合,两家人自然不亲近。
“唔。”大皇子倒背着双手,居高临下,淡漠扫视侄子几眼,皱眉,威严吩咐:“旻裕,赶紧把眼泪擦擦,随伯父去奠堂,到了灵前再哭。”
“可是,弟弟身体不适,今儿中午他还没进药,伯父——”鼓足勇气的赵旻衡一语未落,已被对方打断:
“先去灵前哭一场再说!你们可是回来奔丧的。”大皇子一口否决,语气不容忤逆。
“……是。”赵旻衡无奈垂首,歉意地看着弟弟,后者强忍哭声,眼眶红肿。
“还愣着干什么?走吧。”大皇子转身,正欲踏步前行,岂料,迎面却看见庆王挡住去路!
庆王面色沉沉,稳步迈进门槛,冷冷道:“大哥,且慢。”
第196章 月色
“哦; 老三啊。”大皇子止步,诧异蹙眉,余光下意识尖刀一般射向低眉顺目的宫女太监!他定定神,快走两步,关切问:“你不是正忙于招募新兵吗?今儿怎的这么早入宫?”
“侄儿们回宫,我来瞧瞧。”庆王淡淡解释; 径直越过兄长; 朝屋里走。
赵旻衡忙一扯抽泣的弟弟,异口同声行礼:“侄儿给皇叔请安。”
“无需多礼。”庆王说着略弯腰,双臂一伸,一手抱起一个侄子; 掂了掂,皱眉打量苍白瘦弱的赵旻裕,低声问:“旻裕; 你哪儿不舒服?旻衡,你呢?”
小哥俩星夜赶路奔丧; 惶恐不安,此刻终于等到一个愿意抱着自己问候的亲人!
“我、我难受……”原本正哭着的赵旻裕泪珠扑簌簌滚落; 抖着肩膀抽噎,上气不接下气,委屈至极。赵旻衡也红了眼眶,哽咽着告知:“皇叔,旻裕不适应乘船,一直呕吐; 还拉肚子,他说自己浑身没力气,今儿中午还得喝药呢。”
庆王颔首,旋即扭头:“来人!”
“殿下有何吩咐?”跟随庆王而来的几个太监恭谨入内。
庆王行事一贯雷厉风行,略一思索,不容置喙地吩咐:“你们带两位皇孙去皇子所瑞王处,并立即传御医诊脉,务必好生照顾着,本王戌时后亲自去查看,倘若有任何不妥,唯你们是问!”
“奴婢遵命。”太监们深深躬身,毕恭毕敬。
庆王安慰道:“旻裕,别哭了,同你哥哥去瑞王叔那儿歇息,等我忙完了,晚上再见面。”说着便把侄子转交给管事太监抱着。
大皇子负手,黑着脸,不悦地阻止:“老三,侄儿们回京奔丧,灵堂就在前面,好歹让他们先去给皇后娘娘磕个头吧?”
赵旻裕软绵绵趴在太监肩上,止不住地抽泣;赵旻衡年长两岁,较为懂事,十分紧张,,眼巴巴凝望庆王——人之常情,幼时他畏惧冷面严厉的庆王叔、喜欢笑眯眯的伯父,长大一些后,却相反了。
“大哥,你也看见了,两个孩子风尘仆仆,茶饭未进。况且旻裕病了,难道不应该让他们洗漱更衣、缓一口气再去灵堂?再者说,他们还没给父皇请安吧?”庆王义正辞严道。
哼,你居然踩着我装好人?
“哎,瞧你这话说的!”大皇子心里不屑,抬手一拍额头,苦笑道:“我只是想让他们去灵前磕几个头而已,露个脸,让平南侯府的人瞧瞧,完了就会安排他们歇息的。毕竟小孩子嘛,孝道心意尽了即可,用不着熬夜守灵。”
“我大成的皇孙,为什么要拖着病体给平南侯府的人瞧瞧?”庆王略昂首,困惑皱眉,状似十分不解。
“这——”大皇子语塞。
“既然连皇兄都知道旻衡旻裕只是小孩儿,想必其他人也能理解舟车劳顿后需要歇息。”庆王淡淡说。
夹枪带棒?你什么意思?
“你说得有道理。”大皇子似笑非笑,说:“但是,灵堂里平南侯一家子正急等着见外孙呢,他们看见两个侄儿回宫了的。”言下之意是:值此波谲云诡之期,假如不赶紧让孩子出去露个脸、而是藏在皇子所一两天的话,外人势必胡乱猜测。
“无妨,我出去解释一句,规定时辰内,他们可以去皇子所求探望皇孙。”庆王镇定自若,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