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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靖康之变时,汴京失陷,宫廷秘藏大多散佚。《清明上河图》也不知所踪,据说可能是落入了金人之手。也有人说,是被鸳鸯刀叶周宏私下买回收藏了。
而他们所说的张官人,则是张择端的族弟张择正。
据说此人秉承了乃兄的绘画才华,不过擅长的是人物画,目前在南宋临安担任宫廷画师……
“可是,张官人来金陵的寻欢赌坊做什么?”梁御风纳闷。
“喔,听说他是应赌坊主人之邀,来为‘金陵十二友’绘肖像的!”有人热心回答。
“……”小乔差点仰天喷出一口血!
“诶?金陵十二友是什么?”
看着梁少爷还在兴致勃勃地向人家追问,小乔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了。
查案什么的,果然只有他一个人在意吧?梁少爷他根本就是来闲逛的吧?
徐财神,又或是曹小娘子,这个财迷心窍的千面人妖,整天琢磨的都是怎么揽客怎么挣钱吧?
包庇血沿檐能有什么好处?
说到底根本就是他想太多了吧!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梁御风他们几个适逢其会,正遇上妙笔丹青的张择正大驾光临。
这下子,寻欢赌坊里不仅聚集了许多江湖豪客和市井之徒,就连嗜好书画的文人雅士也纷纷闻讯赶来朝圣,一时间好不热闹。
没说的,梁少爷照样仰仗深厚的内力,领着几个同伴浩浩荡荡挤进了人群!
遗憾的是,并没看见张大师亲自露面,只有他的几个弟子在那里跟文人谈画论道。什么吴带当风、曹衣出水,全是专业技法,听来甚是无趣。
好在梁御风自小在合欢岛长大,还真没逛过寻欢赌坊这种俗中见雅、别具特色的柜坊,当下便饶有兴趣地逛了起来。
石桐宇也随得他去,几个人就这么漫无目的地东走西逛,一路经过前厅和中厅两进大厅,之后便到了最里头一进大厅——后厅。
后厅是重阳之会的押注专场,除了寻常的赌彩头押胜负之外,便是有关金陵十二友的投票。
由于大画师张择正的应邀到来,这个投票变得更加炙手可热。最终上榜之人会由张大师亲手绘出肖像,还会公开竞卖!一众颜粉喜闻乐见,纷纷追加投票。
赌坊主人曹小娘子数钱数到手抽筋,笑得合不拢嘴,手一挥,又追加了宣传力度。
看着整面粉壁上张贴出来的大幅即时榜单,尤其是顶上头那几个醒目的熟悉名字,梁御风不由顿住了脚步,眼神晶亮!
☆、青丘传奇
金陵十二友的评选; 起初是曹小娘子联合周少夫人在重阳之会的基础上弄出来的。
原先; 这评选只限定于女性参与; 意在对抗当初由武林侠少们私下里搞出来的什么江湖四秀。
既然男人们能对江湖女儿品头论足; 让四秀的名号越传越广; 那么咱们女儿家凭什么不行?
此次重阳之会上,少年英侠济济一堂; 正是最好的机会!
金陵城里; 无论是世家千金还是小家碧玉; 乃至烟花女子; 都欣然为此慷慨解囊。
她们戏称这榜单为金陵十二秀; 还有人为了先后排名之争; 一出手就是上百两银子。
眼看这榜单的影响力越来越大; 江湖中的男人们坐不住了。大画师张择正的到来; 便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
紫金之巅,重阳论剑。
这样一场百年难遇的武林盛会; 评选出其中杰出的侠少英豪倒也理所当然; 不足为奇。
可是这榜单又怎能沦落成那些庸俗女流戏谑玩笑的风向标?
男人们痛心疾首。
——她们完全是看脸选的好吗?!
遥遥领跑的那几位,慕容聿; 肖扬; 雷策,贺云阳; 全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英俊少侠。
光看目前风头最劲的贺云阳竟然拿不到第一,便可以猜出这评选标准绝不是看武功高低决定的……
这也就罢了,好歹慕容聿等人确有真才实学; 前几轮比武也极出彩,何况比赛还没进入最后阶段,谁武功更强也不好下定论。
但扯淡的是,连某些根本没来报名参赛的人都在榜单上占有一席之地!
例如什么兰陵剑高征,丽水刀卫隐,芙蓉庄主乔乐康……
这些人压根便没来参赛好吗?到底是怎么入围的?!
更离谱的是,初选的二十人大名单里,吊车尾的那个名字还是一位已经消失多年的人物——
青丘君。
天边玉树西风起,知有清秋到世间。
此青丘非彼清秋,他乃是二十年前的一位成名人物,号称妙手空空,盗中之圣,却是一位梁上君子。
青丘君轻功超卓,凭虚临风踏雪无痕,来无影去无踪,鬼神莫能蹑之。即使是唐传奇中的神偷空空儿,怕也不过如此了。
窃贼偷盗向来为江湖人所不齿,但这位青丘君却是例外。
——只因他是个雅贼。
他偷的不是金银财物,而是古书典籍。
古时书卷珍贵,只有累世诗礼传家的书香门第才会建有大型藏书楼,保存珍本古籍,且不为外人传阅。但青丘客其人,足迹踏遍名山大川,搜奇访古,凡遇藏书家,必取其未阅之书,舒卷玩赏,读尽所藏。
奇的是,他取书读过之后,不但会原样奉还,还往往指摘疵病,留下勘校文字。
如此一来,甚至也算不上偷,倒成了不告而取的借阅。
待时间久了,便有些开明的藏书家不再敝帚自珍,而是欢迎他前去借书,还可以交换一下收藏。
福建武夷山下有个徐姓世家,家传的会仙剑法甚是高明,加上习武子弟众多,在当地俨然成了一霸,等闲人等不敢轻犯。
这家祖上倒也出过不少文人,传下来数千卷藏书,建了一座冲佑楼来贮藏。可惜到了这代已经无人读书,白白放着生蠹虫。
青丘君游历到此,登门拜访,想要借书阅读。谁知徐氏家主为人小气,不但断然拒绝,还召集族中精英子弟,想聚众将青丘君擒住,送交官府去拿悬赏花红。
那一夜,凉风白露,疏星流萤。
青丘君于众人围堵之中全身而退,白衣如雪踏月而去,还顺手牵羊拿走了好几册珍本书卷。
从此,一举成名天下知。
可惜这名不久之后又彻底变成了恶名。
青丘君借走藏书之后,不过月余便再度踏足徐家,言说自己前来还书。
徐氏家主哪里肯信,只当他是回来报复存心挑衅,一怒之下倾巢而出,率领上百名家族子弟将冲佑楼围得水泄不通。
青丘君见事不好,避敌锋芒藏入楼中,徐氏家主索性举火焚楼,将偌大一座冲佑楼连同祖传的数千卷藏书,统统付之一炬!
时值乱世,经史典籍保存本就不易,无数孤本珍典在颠沛流离中散佚殆尽。这座冲佑楼本是难得留存下来的藏书楼,却因此毁于一旦,令世人慨叹不已。
虽然青丘君仗着高明轻功仍是在兵荒马乱中成功遁逃,但此事毕竟是因他而起,不免引人诟病。
若非他失之轻狂,又怎会闹到如此不可开交的下场?
因此年高德劭的武林前辈们纷纷表态,此人亦正亦邪,却终归算不得正道中人。
后来,此人在江湖中很多年都不再露面,渐渐便销声匿迹了。
——要说他再度声名鹊起,却是去年的事情了。
闽地兴化才女郑氏怡安,穷尽三十年光阴,独力编纂成文献巨著《青丘通志》。
全书共一百八十多卷,约四百万字,整理了历代通史及典章制度等,包罗万象,乃是一部传世巨著。
郑怡安出身诗礼簪缨之族,然而早已家道中落。她既无家学,又非史官,竟凭着一己之力自学成才。
从少女时代跟着族兄四处借书读书,默背抄录,到之后隐居山林,苦心治学三十年,直至编成这样的鸿篇巨著,纵是须眉男儿亦不能及,一时传为佳话。
绍兴三十一年,郑怡安耗尽心血完成编录,重病垂危,拜托族兄携书进献给高宗皇帝,以求获得准许公开刊印留存。
此书一出,朝野震动,高宗本人也对此书称道不已。
不过,虽然此书的学术水平之高毋庸置疑,对于题目中“青丘”二字,世人却大多不解其意。
谁也没想到,就在此后不久,从弥留之际的郑怡安那里,流出了这样一个志怪故事……
郑怡安幼时便父母双亡,可她立志读遍古今史书,通百家之学,于是便跟着族兄四处去藏书人家借书求读,回来再凭着记忆默背抄录下来。
日子久了,她和族兄也默写出近千卷藏书,文无遗误。因家贫屋窄,只能在山林间另建了一座草庐当作书斋。
靖康之乱后,国势危矣,她的族兄因忧心国事,决心下山应试,走科举仕途的道路。
郑怡安二八芳华,正值嫁期,族兄一走,没了这个倾力支持之人,便面临被族人逼婚的尴尬境地。
她不愿就此嫁人生子放弃学问之道,于是趁夜离开族中逃上山去,独居在草庐中。族人见她心志坚定,多次劝说未果便也由她去了。
山中生活清贫,可她读书治学痴迷其中,并不以为苦。
忽一夜,山阴小雪,月明林下,有超然尘外客,与她不期而遇……
铜壶滴漏,已交子夜,郑怡安伏案修书,偶遇一疑难需查阅典籍,于是提灯走去书架下。
谁知这偏僻清净的山居里,不知何时竟多出了一位白衣人,斜倚书架手不释卷。
月色灯晕下,其人眉目如画,卓荦绝俗,倒像是山中精怪,幻形而来。
她一时惊得呆了。那人听见声响,却不慌不忙抬起头来,对着她微微一笑。
淡月梅花,良夜清风,又怎么比得了这一笑?
这时她才明白,“书中自有颜如玉”一语,诚不我欺也!
如霜的月光下,白衣人携着书卷洒然而去。足迹所过之处,雪地上竟没留下一星半点的鸿泥雪爪。
只有书斋里留下的淡淡的梅花香气,昭示着这一切并不只是一个迷离恍惚的梦境……
郑怡安心头迷惘,猜测这人多半是山中精怪所化。
从那之后,白衣人常常趁夜前来借阅,郑怡安习惯了挑灯夜读,见他有借有还,倒也乐得相安无事。
日子久了,她大着胆子问白衣人到底是什么精怪所幻化,白衣人便笑答“吾乃青丘君”。
《山海经》中有言,“青丘国在其北,其狐四足九尾”。又有涂山神话曰,“绥绥白狐,庞庞九尾”。
从此,郑怡安坚信,这青丘君如此容貌,定是九尾白狐所化。
后来有一日,她无意中慨叹,草庐中藏书终究有限,如果能借阅李姓世家的藏书一观,当可获益良多。可惜族兄离开,她身为女儿身又已成年,别人不会再允许她前去借住读书。
青丘君听在耳中,不动声色,但第二日一大早,她便瞧见自己求而不得的那本书卷,端端正正摆在了书案上。
她大喜过望,回过神来又忍不住询问,这书是从何而来。青丘君只淡淡微笑,说是略施术法,自那家藏书楼里隔空摄来。
她又是惊讶又是不安,便立刻执笔将之抄录下来,又请他赶紧将书送还。
但此事有一必有二,只会越演越烈。
后来,只要她心念一动,无论是远隔千里的私人藏本,还是散佚已久不知所踪的古谱画卷,最多不过数日,也会出现在书斋案头,供她编书参考。
当年徐家冲佑楼那一段公案,亦是包含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