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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棋逢对手、兴徜徉。
听风听雨过潇湘。
同煮酒,
论剑趁重阳。
☆、洞庭初遇
“俺郝色这辈子,最佩服的就是一个人!”
秋风吹木叶,还似洞庭波。
岳州,正当洞庭湖的出口,当时又称巴陵。到了后世才定名岳阳。
这一带民风悍勇,玩刀枪耍拳脚的八方豪杰绿林好汉,多得像天上的星星,算是个龙蟠虎踞之地。
薄暮时分,洞庭湖上归帆点点,鸥鹭翔飞,一派祥和美妙的景象。
而湖滨的酒肆里,“采花蜂”郝色和同伴占据了门口的坐席,正在口沫横飞地高谈阔论。
“什么?你说俺佩服绿林盟主?那也太俗了!俺呀,就崇拜梁御风!俺们采花贼这一行,啥时候出过这么威风的人?就冲这一点,他就是俺郝色一辈子的榜样!”
西南一窝蜂,江湖上随处可见的三流货色。不过他们总是八个人结伴行动,暗器齐发乱刀齐下,还真放倒过几个落单的高手。
“什么?二哥你说他品味差?这个嘛,好男色纯属他个人癖好,就像俺就喜欢先奸后杀杀了再奸,嘿嘿……呜!”
凌厉风声掠过,“喀吧”一声,采花蜂的两颗大门牙和着血跌落在地。
“什么人?!”西南一窝蜂见事有蹊跷,腾地起身,呼啦啦一下站起来八个。人多势众,看上去杀气腾腾。
其他客人见势不妙,赶紧拔腿就跑。卖酒的掌柜也识相地钻进了柜台底下。
热热闹闹的酒肆里,除了西南一窝蜂,一眨眼的工夫,就只剩下了两桌人。
一张桌旁一个人。
西北角落里的那一桌,桌面上摆着一碗凉水一碟馒头,还有一柄连鞘长剑。
剑是好剑。黑沉沉的乌木鞘,错以亮银夔纹,亮银佩饰,亮银吞口,做工极为考究。就连剑锷上方,都镶着一方通透无瑕的羊脂玉。
不过坐在桌边的那个人嘛,就不起眼多了。
只见他头戴斗笠,身穿单薄的皂布葛衣,从头到脚全是随处可见的大路货,跟个寻常江湖客没什么两样。桌上更是连碟素菜都没有。他喝一口凉水,配一口又干又硬的冷馒头,看了就叫人难以下咽,真难为他吃得下去。
采花蜂一眼盯上他,大喝道:“小子,是不是你?”嗓门不小,奈何没了门牙说话漏风,呼哧呼哧听了很漏气。
葛衣人安如泰山纹丝不动,自顾自啃他的冷馒头。压得低低的斗笠下,眼角余光约略一瞥,冷眼斜挑给了一个不屑的眼神,凌厉逼人。
喝!这个人,不好惹!
采花蜂愣在原地,其他几只蜂围过来。
“是不是他?”
“也许……”
“一起上?”
“这嘛……”
“喂,不是吧?我们还没怕你就怕了?”
“俺是想打打杀杀的多不好……不如先套套交情?”
“呿!”不用旁人,连那几只蜂都忍不住鄙视他。
“唉!无胆鼠辈,就凭这德性也配叫好色?”一声恨铁不成钢的长叹,从东南角那一桌幽幽传来。
“原来是你!”听这口气,采花蜂知道寻衅的正主儿算是找到了,暴喝着回头。可这一看,人就呆住了。
东南角的桌子边,也坐着一个人。刚入秋的天气,他就似已不胜其寒,身上披了一领华贵的大氅。
上好的黄柑酒,刚烫好了送上没多久。热气袅袅,酒香扑鼻,引得人垂涎三尺。他端在手中,轻啜一口。烟气氤氲,朦胧了他的眉眼轮廓。
远远望去,他肤色微黑,样貌虽隽朗,也谈不上十分亮眼。可那种洒脱自如的风仪,却又不是世上任何一位玉面朱唇的贵公子所能比拟的。
白翎羽扇轻轻摇动,凉风徐徐,拂动他额前微褐的发丝。昏黄的灯光映在他的脸上,他抬起头来,朝着采花蜂展颜一笑,顾盼神飞,琥珀色瞳眸闪闪发亮,流露出孩子般的天真和顽皮。
“不错,正是在下。”
这世上有几个人会一边裹得像个粽子,一边还不忘摇着把扇子耍帅?
到了这个份上,采花蜂眼睛再瞎,也认出了他手上那把招牌样的白翎诸葛羽扇,顿时面如死灰,结结巴巴个没完:“梁、梁梁梁……”
“别喊我娘!”梁御风厌恶地别过头。
他才没那个福分生出这种不长进的儿子呢!
听听这小子刚刚说的都是什么话?好色就算了,可为什么要杀人?这么卑鄙的事也做得出来,要遭天打五雷轰的!更可恨的是,还敢诋毁他梁少爷的品味!
是可忍,孰不可忍!谣言足以杀人,别以为动嘴皮子就可以不负责任。
敲下这小子两颗发了黄的大门牙,不过是略施小惩罢了。
“你真的是梁御风!”其他几只蜂也惊呼。
“嗯哼?”他揉揉嗡嗡响的鼻子。
中原真的好冷,跟海外的合欢岛完全不同。想当初在雪山之巅受了风寒,整个春天他伤风喷嚏就没间断过。前车之鉴摆在那里,他只好刚入秋就把过冬的大氅披上了。不过嘛——
羽扇鹤氅,谈笑间,西南一窝蜂灰飞烟灭……听起来就很有高人风范吧?
呵呵……
笑声未绝,“咚咚咚”!
西南一窝蜂全给他跪下了,磕头如捣蒜。
“念在我五弟这么崇拜你仰慕你的份上,你就放过他吧!”
“啊?”他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暂时还捉不住这话里的重点。
放过采花蜂?
啧,这种不入流的小贼,吓唬吓唬就够了。哪儿值得劳烦他捉去衙门哩!
“梁爷爷,梁祖宗!求求你放过俺吧!”采花蜂磕头磕出了一脑门子的血,“俺真的只爱女人啊!”
“噗”!
梁御风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放过你?!”我呸!江湖传言里,本少爷的口味已经有这么重了吗!
“百闻不如一见,梁御风。”低沉嗓音骤然响起,正出自西北角落的葛衣人。
梁御风一惊,循声抬头,眼中瞬间闪过精芒。
“看来你这是饥不择食了。”葛衣人嘴角一撇,冷嗤出声。
……惊!
西南一窝蜂呼吸骤停,连大气都不敢喘半口。
这位老兄又是谁?居然敢挑衅梁少爷!
他知不知道?出来江湖上混的,脑袋掉了不过碗口大的疤……可万一梁少爷怒了,把他们先奸后杀再奸再杀怎办?后门失守,连祖坟都没脸进啊!
不出所料,梁御风眼中怒色渐涨,紧紧盯住葛衣人。
“你……”
竟敢置疑他的品味!
梁少爷风流而不下流,被不靠谱的江湖流言传出臭名已经很闹心了。这人还冒出来火上浇油,是存心挑战他的底线?忍字头上一把刀,他忍!
“阁下高姓大名?”先把底细打探清楚再说。
“……石桐宇。”
“久……呃!”久仰两个字实在很难出口。完全陌生的名字!就连这石姓,也绝不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世家!
……到底哪来的无名小卒?
梁御风深吸口气。忍,他再忍!看这人年纪不大,多半是哪个名门正派初出茅庐的愣头青,这是想拿他梁少爷开刀扬名立万啊。何必跟他起冲突,因小失大呢?
要知道,梁御风离开合欢岛踏入中原以来,一直有惊无险。很大一个原因就是他非常识时务,还从没动到正道侠士的头上。白道武林,论起集结同盟讨伐公敌来,可比一盘散沙的黑道绿林要积极得多。
倒不是他梁少爷欺软怕硬。俗话说得好,无利不起早。名门正派讲究的就是一个堂堂正正,少侠大侠巨侠那是排着队轮着番在江湖上露脸,又不会像黑道枭首绿林豪杰那般深居简出见不得人。梁少爷想看谁就看谁,何必费工夫打上门去!
更何况,黑道绿林都被他得罪完了,再来开罪白道?双拳难敌四手,黑白两道全杠上,他梁少爷也没这么大的脸!
拂袖而起,他手摇羽扇洒然一笑:“呵呵,姓石的,你听着,我懒得跟你一般见识,好自为之吧吧吧吧吧……吧!?”
缭绕余音在舌尖上没完没了地打转,他眼睁睁看着拿下斗笠的石桐宇,脚下再也挪不动步子。
惊为天人!
墨染的剑眉斜飞入鬓,漆黑的发如丝如缎,清华绝俗,金相玉质。深邃的眼瞳里,是七情不动的冷冽,偏偏又亮得骇人,只那么漫不经心一瞥,便刺得人眉睫生痛。
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卓尔不群。琅琅如玉山上行,光映照人。
美人,百年难得一见的美人!
“阿欠”!
这一惊非同小可,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打出来,清鼻涕也不知不觉挂下来,使劲吸溜都收不回去。恰似滔滔江水绵绵不绝,又如黄河之水一发而不可收也!
梁御风的心在荡漾。
石头城下听舆论,桐树心孤易感秋,宇宙此身元是客。
石桐宇,石桐宇……
他把这名字默念了一遍又一遍。
好名字。好意境。
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
好一个神仙中人。
“梁御风,相请不如偶遇,但求一战!”
这时就见石桐宇眉梢一扬,直截了当地对他放话挑战。修长有力的右手,已经握紧了剑柄。
……够狂,够傲,够直接。
不过有性格,他喜欢!
“嘶——”梁御风擦掉清鼻涕,试图一笑泯恩仇,“石家哥哥,咱们无冤无仇,你却似乎对我存在很大误会。不如坐下来喝杯茶聊一聊,交个朋友?”
“是敌是友,还是先动过手再说罢!”石桐宇冷冷道。
“……”梁御风叹息。
啧!他记得自己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缺德事啊,这兄弟咄咄相逼,何苦来哉?煮鹤焚琴,煞风景啊。
不过,男人的交情都是打出来的。既然对方喜欢,他就恭敬不如从命呗?
“跟上。”见他没异议,石桐宇当先举步走出酒肆,身姿如松,足下扬起一缕清风。
梁御风赶忙摇着扇子跟过去,顺便欣赏他衣袂扬飞的飒爽英姿。
也罢!正道少侠又如何?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这位少侠显见得是与他有缘啊!
就算白道群雄全冲过来围殴他也顾不得了!
两大高手这一走,西南一窝蜂可真是如蒙大赦,赶紧屁滚尿流地溜了。
暮霭沉沉,微波粼粼的湖面上,到处都是匆匆归来的渔船。天空下,厚重的黑云压得低低的,眼看就是一场暴雨将至。
湖滨冷风萧萧,吹过漫山遍野的蔓草。
风中隐约浮动着桂子的清香,冷冽的香气中,弥漫出浓浓的肃杀之意。
长剑出鞘。
森冷雪亮的剑光,映在石桐宇的眉宇间。衬得他眉更黑,眼更亮,深邃五官清隽出尘,却愈见孤寒。
“此剑名照影,乃世外五绝中的神兵天成铸剑师,采陨星玄铁精英所铸,切金断玉无坚不摧。剑锋三尺三,净重四斤九两。”
“好剑!”称赞不由自主脱口而出,梁御风的脸上也浮出了慎重之色,有样学样地举起手中的白翎羽扇。
“此扇以天外秘银为骨为柄,稀世白孔雀翎羽织为扇面,出自合欢岛名家巧手。举世无双珍贵至极。”
“好扇!”石桐宇缓缓点头。一丝不易察觉的轻笑,在唇角绽开。
飒飒秋风呼啸而过,一场势均力敌的激战即将展开。
头顶上,云层越压越低,空气窒闷。
蓦地,一声龙吟,剑气冲霄,石桐宇照影剑出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