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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御风略一思忖,便道:“我们去和贺云阳打个招呼吧?”
石桐宇应道:“好。”
萧红泪说完重阳之会的比武事项,已经在萧老太太和谢小蛮的陪同下离开。
底下聚集的群雄没了美人可看,当然也纷纷作鸟兽散。挤得水泄不通的园子里顿时空旷了许多。
这时梁御风他们举步向贺云阳那边走去,也变得方便许多。
“贺少侠!”
贺云阳身形极高,体格威武,加上白衣如雪很是醒目。梁御风加快步子,羽扇一扬就叫住了他。
他诧异回头,认出了之前大出风头的梁御风,顿时脸色就是一沉。
梁御风好容易有机会在近处瞧清楚这位天山剑客,才不管人家的脸色有多难看,盯着他的脸看得眼珠子都不会转了,满心艳羡!
说起来梁少爷在海外的合欢岛长大。沧浪城主要就是靠各种海外贸易的税收支撑起来的,他从小到大,见过的外域人也不知有多少。
但贺云阳黑发黑眼,仍是汉人模样。只是祖上的外域血统令得他五官轮廓更深,发丝微卷。近看只觉肤色分外白皙,就连沉郁的脸色都不能使之失色半分!
这一点令梁少爷分外羡慕嫉妒恨。
同样是爱穿白衣,肤色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而贺云阳对他的印象显然十分糟糕。
“你就是恶人榜榜首梁御风?”
“如假包换。”
“江湖上人云亦云做不得准,我姑且相信你并无作奸犯科之恶行。望你好自为之,否则,贺某必然追究到底!”
“呵呵,平生不做亏心事,哪怕半夜鬼敲门!”
“哼,话不要说得太满!当初在金山,你们巧舌如簧,骗得阿龄好苦!”
“非也非也!当时是情非得已,我实在是诚心诚意同唐神医结交的。”
“把他的金针还来!”
“诶,没带在身上啊。”
“你休想骗我!”
“真的没带!不如你告诉我唐神医住哪里,我亲手将金针送还如何?”
“……”
贺云阳停顿了下,狐疑地打量他,似乎在判断他的话是真是假。
梁御风漫不在乎地回望过去。
他梁少爷问心无愧,从不骗人的好吗?
两人目光对视,噼里啪啦仿佛闪动着火花!
这时忽然有一个爽朗的笑声响了起来。两人同时转头望去,看到的却是肖扬!
这独眼青年肩上扛着一把红罗伞,嘴里还叼着根狗尾巴草,明明是猿臂蜂腰的好身材,走起路来却吊儿郎当没个正形,一副兵痞样。
贺云阳看见他向自己走来,本就神色肃然的脸上简直要结出冰来了,眉头紧蹙。
倒是梁御风,在一旁盯着肖扬啧啧称奇。
这位圣居士的亲传大弟子,明明是最正统不过的名门正派出身,却长了一张风流浪子的脸。
与贺云阳几乎把正直写在脸上恰好相反,这人的相貌虽俊朗,气质却放荡不羁,尤其是那个黑眼罩,倒是与梁少爷在岛上见过的海盗有些神似!
尤其他衣襟也不掩好,松松半敞,露出一片□□坚实的胸膛,泛出健康的蜜色光泽,自有一种引人的男性魅力。
也不知道是为了招蜂惹蝶,还是在炫耀八块腹肌!
“贺兄弟,我知道你心中不悦。”肖扬大喇喇走过来,对着贺云阳唱了个肥诺,“肖二爷并非存心跟你为难。”
贺云阳还了一礼,却不说话。
这时肖扬又道:“我家四弟为萧姑娘犯了相思病,非卿不娶。我们几个做哥哥的,说什么也得帮他成全这个心愿。何况这组队战既然是擂台战,也没多少空子好钻。大家各凭本事就是!”
他这一席话,将他们钱江四少的打算直言不讳说了出来,笑容不改,神色格外坦然。
贺云阳反而神色稍霁。
他生性耿直,为人方正,欣赏肖扬这种有话直说的风格,先前的怒气倒是散了大半。
耍阴谋诡计固然可恨,但对于肖扬这种堂堂正正的阳谋,他反倒觉得没什么可说的。
“那么,咱们就在比武时,手底下见真章吧?贺兄弟?”肖扬笑问,伸出手来。
“……也好!”贺云阳沉默片刻,也举手与他相握。
“我有兄弟,你也有嘛。咱们以武会友,切莫因此坏了交情。”肖扬朝他眨眼。
“行。”贺云阳干脆点头。
这两位世外五绝的得意高足,当今江湖上顶儿尖的少侠领袖,双手交握,互相对视,惺惺相惜!
忽然——
他们俩握在一起的手上多了一对爪子!
梁少爷双手合拢,使劲抓着他们俩的手不放,眼神既热切又真诚,目光灼灼!
他煞有其事:“不错,以武会友,各凭本事!”
肖扬和贺云阳:“……”
梁少爷很诚恳:“就算你们败在我手中,也千万别记恨啊!”
肖扬和贺云阳:“…………”
那两人又对视了一次,忽然齐齐撒手!
贺云阳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肖扬倒是没有掉头就走,反而饶有兴趣地看了梁少爷一眼,笑道:“梁御风对吧?恶人榜的新晋榜首,肖二爷久仰了!”
☆、旗鼓相当
梁御风轻摇羽扇; 笑得好不得意:“哪里哪里; 肖少侠客气了!”
肖扬瞥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石桐宇; 收回目光若无其事道:“听我三弟慕容聿说起; 梁公子身手不凡; 那次幸好有师兄蓝关雪相助,他才侥幸没落在下风。”
梁御风摇扇子的手不由一顿; 下意识与石桐宇对视了一眼。
石桐宇垂下眼帘; 淡淡道:“那次照影剑失落在船上; 还要谢过慕容公子高风亮节; 将之送还。但重阳之会我等势在必得; 不会相让; 还望见谅。”
肖扬听见他开口; 趁机堂而皇之地打量他的容貌; 越看越是心惊。
果然如孟沛东等人所说,此人风神俊秀; 皎如玉树; 尤其低眉敛目时,目中锐气尽消; 同三弟慕容聿相貌颇有几分相似。难道真的是……
梁御风见状; 哈哈一笑,打岔道:“上次在船上惊鸿一瞥; 未能与两大高手尽兴一战,叫我心中好生遗憾。这次重阳之会是个好机会,定要真正领教一番!”
肖扬闻言; 手一扬,将红罗伞负在肩上,眯眼笑道:“不错,重阳比武的确是个好机会。肖二爷也正巴望着能与你放手一战呢!”
这人张口闭口爷啊爷的,神态疏狂,眉眼虽然比不上慕容公子精致,但他那天塌下来都无所谓一般的嚣张笑容,却使他整个人都充满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男性魅力。
难怪肖扬风流侠少的名头天下皆知,号称钱江四少中最能撩动少女芳心的一位!
梁御风意兴盎然,玩味笑道:“好说好说,肖少侠风流倜傥,当世豪杰,我也正想讨教一下!”
肖扬眉毛一扬,龇出一口白牙笑得开怀。
他忽然压低声音道:“听闻沧浪主人乃是邪道第一高手,我师父圣居士曾经与我言道,当年他与沧浪主人一战,平分秋色未见高下。”
梁御风倒是没有听过父亲提起这件事,只在岛上影影绰绰听过一些传闻,多是从最早驻扎的那批人口中。
那些姑姑阿姨们对他老爹沧浪主人奉若神明,他当然听不到什么细节。
据说还是在梁欢跻身宗师境界之前,曾孤身一人打上过南少林的山门。
适时正是他灭佛毁庙,恶名最盛之际。他挟威而来,要进寺查看,言下之意是怀疑庙堂中藏污纳垢。
南少林主持了寂性如烈火,哪受得了这等猜疑!两人一言不合,翻脸动手。
梁欢单人独枪,不但将了寂打倒在地,还挑翻十八铜人阵,击溃达摩院上座众武僧,强行闯入寺内,发现南少林并无逼迫信女的恶行,这才施施然扬长而去。
南少林主持了寂因此事气到吐血昏厥,最后哭诉到了禅宗的无冕之宗圣居士那里。
适时世外五绝成名已久,早就是宗师级人物。圣居士早听说过梁欢的坏名声,但念在他并无真正劣迹,那时又值多事之秋,倒也没有去找他麻烦。
耐不住梁欢灭佛毁庙的事情干多了,里面有真正的藏污纳垢之所,当然也有南少林这种无故遭受池鱼之殃的清净庙堂。
乱世之中,寺庙主持当然不会都是性情和善、与世无争的,刚直性烈者大有人在。梁欢年轻时又是个脾气火爆的,双方免不了剧烈冲突。像了寂这样的,告到圣居士跟前的越来越多。
于是,在泉州一役中,梁欢击退来犯的倭寇海盗及毗舍耶人,以武入道,百战成圣,终于晋身宗师境界之后,就遇上了前来兴师问罪的圣居士……
当年这两人究竟有没有交过手,谁胜谁负,没人知道。
梁少爷倒是大胆猜测过,圣居士无功而返,老爹梁欢没吃什么亏而已。
这回要不是肖扬亲口说出,梁御风还真不能肯定,自家老爹在甫一晋身宗师之后,就能与成名已久的圣居士打成平手!
那这二十年来,圣居士忙于维护江湖公道,日日奔走不休,哪有工夫练武?
相反自家老爹却是避居岛上没事干,天天除了揍儿子就是练功,恐怕早就胜过圣居士了吧!
那么世外五绝当中,唯一能和老爹相比的恐怕就是五绝之首太华侯了!
说不定老爹已经是真正的天下第一了呢!
一念至此,梁少爷顿时觉得与有荣焉,沾沾自喜!
肖扬又道:“数年前,我几个兄弟在海上也遇见过沧浪主人。可惜梁岛主自恃身份,不曾现身就把哥几个打发了。肖二爷还一直遗憾当时不在来着……”
他朗声大笑,目露精光:“这次能在重阳之会上遇见沧浪少主,当真是幸甚至哉!”
梁御风嘴角微翘,笑吟吟道:“是啊。我也觉得不胜荣幸呢!到时候,咱们各凭本事?”
听这意思,肖扬是要替他的兄弟们找回场子?
梁少爷求之不得!当年上一辈没分出的胜负,正好让他们来做个了结!
肖扬也正有此想,嚣张一笑,伸手道:“好啊!各凭本事!”
梁御风大大方方与他伸手相握,两人对视而笑,竟是不约而同运劲相抗!
石桐宇见状一怔,目露关切之色。他风姿隽秀,金相玉质,眉头微蹙时也自有一番萧疏清冷的气度。
肖扬眉毛一扬,越看越觉得石桐宇面熟,心中闪过千百个念头。
他和梁御风都以内力深厚见长,一时间竟然不分轩轾。
半晌,两人心知肚明,要分出胜负只有实战才能见分晓,于是不再做无用功。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撤手。
肖扬又深深看了石桐宇一眼,仰天长笑,大步而去。
梁少爷盯着他的背影,久立不动,仿佛看出了神!
石桐宇见他好半天没动静,担心他是不是吃了暗亏,忍不住问:“怎么?”
梁御风转身,嘴角一扬,笑了:“哥哥,你看见没有?”
石桐宇不解:“啊?”
梁少爷喜滋滋:“我们握手的时候……”
石桐宇纳闷:“嗯?”
梁御风镇重又惊喜:“我仔细比较了下,肖扬这人,肤色比我还深啊!”
石桐宇:“……”
石桐宇:“……”
石桐宇:“……”
他现在另外找人组队还来得及吗?!
“哎呀!不好!”梁少爷忽然惊呼。
“……怎么?”石桐宇真不想理他,但还是勉为其难问了。
“唐神医的住址,我还是没问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