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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他只好转过头对着贺云阳做手势。
贺云阳不用看都知道他要说什么,好在远远观察了半天,除了觉得梁御风这货挺好命的样子,没发觉什么不妥。
于是贺少侠清清喉咙,开口对石桐宇道:“阿龄说别让他睡凉了。”
石桐宇:“……”
他默默点头,垂下眼帘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唐龄见到他有反应,忍不住又凑近了一点,从自己带来的小木盆里拿出一把木梳,双手递过去。
石桐宇讶然,转头瞥了他一眼。
唐龄坦然与他对视,略有点腼腆,但双眼纯净如泉水,明漪绝底,盈满清辉。
石桐宇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免汗颜。这时赶紧点头称谢:“多谢。”
他给梁御风冲洗好头发,刚拿起梳子还没梳两下,就被忽然跳起来的梁少爷劈手抢过了木梳。
“……怎么?”石桐宇以为自己是不是扯痛了他的头发。
梁少爷睡醒了,这时有精神胡闹了。
他扳着石桐宇的肩头把他身子转过去,兴致勃勃拿起梳子,就要给他梳发。
他还振振有词:“传说张丽华发长七尺,光可鉴人,梳子插进头发里可以自行一滑到底……哥哥你也试试呗!”
张丽华乃陈后主宠妃,历史上著名的“误国祸水”。作为一个男人,和妖妃相提并论,并不值得多开心。
石桐宇脸一黑,打开梁少爷的手,自己把头发梳拢束起。
他肤色苍白,虽然刚泡过温泉,双颊也没有蒸出多少霞色,显然血气不甚丰盈,倒是衬得一头湿漉漉的黑发愈发光华潋滟。
一转头,他看见唐神医若有所思的眼神。
忽然,唐龄对着贺云阳比划起来,还配合着做了几个口型。
贺云阳的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半晌,他对石桐宇道:“阿龄说,你自幼丹田有损,但曾得到高人及时救治,于寿限上应无大碍。”
石桐宇淡然道:“不错。”
他幼年被父亲慕容安击伤丹田后,美厨娘曾请来邪药师为他诊治。
但名列世外五绝之中的绝世神医,也对他的伤势束手无策。能保住他血气充足,不会百病缠身已是大幸。
十六年过去了,他早就对治愈一事不抱任何希望。因此听到贺云阳他们提起,神情也毫无波动。
——但梁御风可不这么想!
他急急忙忙要来拜访唐神医,可不只是为了归还金针。
难得结识了这么一位仁心仁术的神医,还这么乐于助人,他其实希望唐龄像在金山茶肆一般,再给石桐宇好好诊治一番。
说不定唐神医摸索出什么偏方,就能治好了呢?
自从得知了石桐宇的身世,关于他气海破碎一事,一直让梁少爷很是纠结。
自古以来,百善孝为先。
如果伤了石桐宇的是其他人,他早就咋呼着一起去报仇了。可伤害当年那个小小孩子的,偏偏是其父慕容安!
这是一个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的年代。
别说慕容安只是击伤了石桐宇的丹田,就是把他一掌杀了,外人也没话好说。
虽然梁少爷打从心底里认定,能对年仅五岁的小孩下这种毒手,慕容安根本不配为人父。
但毕竟事关至亲,他无从想象这样的经历,更不知当事人又该如何面对……
所以他只好退而求其次,想要找寻秘法治好石桐宇的旧伤。
可惜梁少爷在中原暂时没什么得用的人脉,倒是上次意外结识的唐神医,不但心地纯善,而且医术高明,正是他求助的不二人选!
他一听贺云阳的话,正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转过身就拉起了唐龄的双手,殷殷问道:“那唐神医,你有办法医治了吗?”
唐神医瞥了一眼石桐宇,又是含羞带怯一笑。
这回不用贺云阳传达,梁御风也知道怎么做。
他立马捉住石桐宇的手臂,恭送到唐龄面前:“请,请!”
石桐宇不想拂却他的好意,只得配合着自己伸出手来。
唐神医眼睛晶晶亮,也顾不得刚沐浴后不宜诊脉,立刻拿来毛巾垫在池沿上,让他搁手,又仔细地给他摸了次脉。
好半天,他垂首不动,陷入沉思。
梁少爷扒在池沿上眼巴巴看着他,心里七上八下。
石桐宇见状,朝他摇了摇头,淡淡道:“无须太过在意,这伤积年已久,早就没有大碍了。”
梁御风撇嘴:“怎么可能?”
气海破碎,丹田受损,对学武之人来说,是多么可怕的伤势!
石桐宇之所以练成迅捷如风的快剑,追求速胜,还不是因为没法积聚内力。
庸手也还罢了,对上真正的一流高手,苗疆的聚气蛊再神奇也无法持久,如果不能在一时三刻之内取胜,那就是必败之局!
更不要说,这蛊用多了还不知对身体有没有别的害处。
这时唐神医终于抬头,他纯净的眼睛里带上了深重的忧郁之色。
贺云阳为他传话时也语调沉重:“阿龄说,你受伤时年纪太小,此等沉疴旧疾只怕是药石罔效。”
石桐宇略一点头:“是。”
贺云阳加重语气:“而且丹田受损还强运真气,与人动武,无论用的是什么法子,都只会加重伤病。他建议足下尽量修身养性,不要好勇斗狠……”
石桐宇早有所料,道:“我明白。多谢告知。”
梁御风却是始料未及,忙问道:“可是重阳比武我们必须参加。真的没办法医治吗?”
贺云阳道:“按阿龄的说法,他暂时是没有。”
这时他再看石桐宇,就不免目露钦佩之色。
天山剑客生性正直,想到这人顽疾缠身,还练就一身好武功,打算参加重阳之会,不免心生敬意。
他想了想,建议道:“或许你们可以试着寻访一下不死不救邪药师。这位神医虽然性格古怪,但于医道上颇有独到之处。”
唐龄在一旁聆听,闻言睁大了眼睛。
梁御风却大失所望。
他当然知道,石桐宇的伤势,早在当年就让邪药师诊治过。
石桐宇淡然道:“多谢。”
对于这个结果他早有预料,因此也没什么可失望的。
他披衣而起,身形颀长,骨肉亭匀,当真是皎如玉树。贺云阳身量比他略高大,借给他的衣物大体合身,稍显宽松。
一袭如雪的白衣穿在身上,十分飘逸,越发显得山岳锺神,孤松挺秀。
要是放在之前,梁少爷肯定要感慨,美人都适合白衣什么的。
但这时他却整个人都蔫了,恹恹地提不起劲来。
唐龄怔怔地望着石桐宇,忽然张口,激动道:“虽、虽虽然,这、这这这……”
贺云阳一愣,忙比手画脚与他沟通了一番,脸上也渐渐露出释然之色。
转过身,他对着两人朗声开口:“阿龄说,虽然这伤势无药可救,但是,如果足下有朝一日能以武入道,进入真正的宗师境界,全身真气便可以天人交感,生生不息,这伤势也就不药而愈了!”
闻言,石桐宇浑身一震。
梁御风的眼睛也终于亮了起来!
☆、抽签分组
九月初七; 重阳之会的报名终于截止。
九月初八; 以圣居士为首的仲裁小组在蒋山定林院公开抽签分组。
蒋山古称金陵山; 汉代称为钟山; 汉末有秣陵尉蒋子文逐盗; 死于此,后来孙权就将此山命名为蒋山。因山顶常有紫云萦绕; 又得名紫金山。
紫金之巅; 重阳论剑。重阳之会选在这紫金山上; 比武时自有一番登临绝顶俯视众生的气势。
而仲裁小组抽签分组的仪式则定在了山脚下的定林院。
定林寺按所处地势有上、下之分; 因世尊释迦牟尼的佛牙舍利曾藏于此; 六朝时香火极盛; 是佛教圣地之一。下定林寺则位于钟山南麓玩珠峰独龙阜之北。
到了宋朝; 本寺的范围已经大大缩小; 称定林庵,亦称定林院; 是王安石昔年的读书之处。
此地濒临溪涧; 苦竹丛生,附近还有宝公塔、木末轩及三绝碑亭等古迹。
尤其是三绝碑; 极负盛名; 令人叹为观止。所谓三绝,乃是唐代大画家吴道子作画、大诗人李白作赞、大书法家颜真卿所书的宝志和尚像赞碑; 又称唐贤三绝碑。
三位大名鼎鼎的先贤大家竟然合力给一个和尚题赞。那么,这个宝志和尚又是何许人也?
——宝志是南北朝时的高僧,一生充满了神话色彩。
他生于东晋末年; 历宋、齐、梁朝。他整日提着的杖头上挂着刀、尺、拂,暗示着未来的三个朝代:刀切削整齐,预言齐朝;尺用于丈量,预言梁朝;拂可掸尘,预言陈朝。
因为他的预言灵验无比,名声越传越大,后来还成了梁武帝的国师。
舒州潜山三祖寺后的卓锡泉,也是源于他的传说。
就连千百年来寺庙撞钟的习俗,都是始于宝志。
传说有一次,梁武帝询问宝志如何解救地狱中的痛苦,宝志回答:“惟闻钟声,其苦暂息”。于是梁武帝下诏要天下寺院击钟,从此传承千古。
世外五绝中的清静禅心圣居士,师门便传承了宝志和尚的道统。
传说圣居士早年曾立下宏愿,要效仿先贤宝志,以一己之力解救众生苦痛。
但,不知沧桑苦,谁知其中味?
因此他不出家而入世,行走江湖一甲子,以大慈悲心秉公而为,反赢得了圣居士的美名。
定林院中,钟声鸣响,恢弘绵长,传遍山麓。清净禅心圣居士就在钟声中飘然而至。
蝉树生寒色,渔潭落晓光。
晓光晴影,宛如佛光反照,溪涧潆洄,与之交相辉映。
圣居士手持念珠,缓步而来。
只见他一袭半旧的僧袍洗得泛白,黑发披拂肩后,打扮非僧非俗,却有清净出尘之姿。犹之惠风,荏苒在衣。
尤其他虽然慈眉善目,貌如谪仙,但望之也不过是个青年人,未及而立之年。
底下来赴会的群雄看了,都是叹为观止。
世外五绝成名在一甲子以上,都是宗师级的人物。
所谓宗师,就是真正以武入道,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一旦到了这样的境界,真气内力将不再局限于气海丹田,而是内外交感,生生不息。更有甚者,丹成紫府,成为神仙中人。
因此,江湖中都传说进入宗师境界之后,内息会变得源源不绝,肉体生机旺盛,百毒不侵,外貌更是青春常驻,寿限绵长。
而当众人亲眼看见圣居士,才知道此说绝非妄言。
所谓真正的宗师便是如此,形貌永远停留在晋身宗师的那一刻,青春长在,容颜不老。
心高气傲的少侠们,其实大多都是初出茅庐,这回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大宗师,也不由满心震撼,纷纷为之折服。
梁御风也盯着圣居士猛看了一阵,目不转睛。
石桐宇倒是奇怪起来。
要知道沧浪主人也是宗师境界的人物,梁少爷又不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小子。这般惊讶,倒是怪了。
“怎么?”他问。
梁少爷喃喃道:“世外五绝果然名不虚传,这圣居士比我爹看着还要年轻……”
石桐宇:“哦?”
梁少爷真情实感地叹气:“我爹直到三十三岁那年才晋身宗师,加上他这人不修边幅,落拓得紧,除了个头比人家高点,哪及得上圣居士半分风仪?”
他说完就继续对着圣居士流口水,满脸艳羡。
石桐宇:“……”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