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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日常化。
姜衡期是乐得如此的,这是自即位以来,从未有过的太平。只是没想到最后,还是靠了萧家,还是仰仗了萧轲。夷然之祸困了姜朝许久,自先皇时便征战不休。夷然地处苦寒,漠北的风吹出的儿郎体质较姜朝富饶的水土养出的将士终是不一样的,要不是平襄一役陨了夷然主将木越,这战事依旧停不下来。
那样羸弱的萧轲啊,主动请求奔赴战场,他当初说的是“萧家为姜氏皇族,赴汤蹈火皆不辞。萧家,只有战死的儿郎,没有蜗居前线之后的懦夫”吧。
姜衡期揉头,他知道自己对不起萧家,对不起萧轲。萧家倾全族之力扶持自己上位,他不过是因为一个野心,因为一个见不得光的私心便拿着纲常做壁垒,眼睁睁地看着因为自己的无能,使得曾经盛极一时的萧家,如今只得萧轲一人。
人往往会在失去之后开始怀念,开始回想。很多人在姜衡期眼前划过,都是将死的模样。
他未亲眼见过的黄沙漫漫中,折戟沉沙的萧劲。漠北偶尔会起的沙尘暴席卷了他,姜衡期记得,死讯传来时萧轲的样子。
萧轲是一直有着书卷气息的,身为萧家儿郎,因体质不能习武一直是横亘在他心中的伤。故而即使是萧家从文的第一人,姜衡期也知道这个看似柔弱的男子,在每天国子监的儒学之后,究竟习了多少兵书。
萧劲是战死的,那是姜同北桓历史上最惨烈的一战。折损多少将士尚且不言,最后起的沙尘更是埋住了意欲班师的姜朝一半的残将。萧劲的尸骨也自此永远埋在了那片沙漠,萧家前前后后寻了十数次,无果。
那是萧轲身上第一次有了杀气,国子监下学时初现俊逸的少年停在路上,萧家二子萧放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揉着他的头,说:“小三儿啊,大哥战死了,以后你对我可是要恭敬些了,没了萧劲压我,我在家里就是一把手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萧轲抬头,字字清晰,是时姜衡期在他身后不远处,他听见那个一向温柔的少年用三分镇定,三分不屑和隐藏起的担忧问道:“我对你恭敬些,你就不会死了么?”
萧放一时无话。叹了一口气便牵着萧轲回家了。
是的,还是会死的,而且是……炮烙之刑。
有时候,衰落从一发开始,就预兆了接下来全部的溃不成军。
太监尹常垂头,拱手道:“皇上,郁皇后来了。”
姜衡期忽的回过神来,按了按头,压下心头的反感道:“让她进来吧。”
文郁端着参汤入内,是极美的面容。文氏女儿都是美的,而萧家儿郎皆俊朗。他们一方引无数官家子弟折腰,一方惹满都女子春心。
文郁身上早就没了当初的娇柔样子,国母一职,她做得很好。富贵,雍容。这给了姜衡期些许安慰,如果真的是要一个皇后的话,文郁确实是佳选。
“天凉了,郁后何苦,这般小事交与宫女就是了。”姜衡期带上了一贯的面具,给了文郁一个她意料之中的态度。
文郁笑了笑,依稀可见当年声声清脆地唤“衡期哥哥”的女儿情态。郁皇后自然不是为了送这碗参汤来的,她是想来看看,那位将萧三公子留宿宫中,次日一早又发脾气摔杯子的,她的君主,她的丈夫如今如何了的。
“萧三公子果真是皇上的良友呢!”文郁抛出一句话,一句让人捉摸不透的话。
姜衡期懒得琢磨,合上未看一字的折子道:“郁后何意?”
文郁走上前来,将案上凌乱的折子摆好,长久以来的习惯让她在这件事上得心应手。批上朱字的放右侧,未批的置于左侧。
“萧公子立下如此大功,皇上可是有好好赏赐于他?”文郁理好了折子,未回姜主的问。
姜衡期也乐得糊涂不知,答道:“赏什么还未想好,他少的东西我补不回来,剩下的对他意义也是不大。”
文郁顿了片刻,嘴角挑起不明的笑,将想了许久的话道出:“那皇上何不赐婚与他呢?毕竟萧家五代忠良,不可绝后啊。”
姜衡期没想到文郁会提出这个建议,自己对萧轲难名的情感这位枕边人知道多少他猜不透,不过转念一想,这种话,当是试探吧。
于是笑,“朕不想强求于他,拿皇家的架子逼他同女子结合,朕心有愧。不过若他有了心仪的女子,这个婚,朕定赐无疑。”姜衡期把玩着镇纸,“啪”的一声镇在案上。
文郁舒了气,听到宫女来报皇上因萧轲未进食摔杯的消息时自己是不安的,虽说这种不安无由,不过还是让她坐立难安。还好,还好,姜衡期毫无犹豫地回答了。
于是后宫之主揉着姜衡期的肩道:“这种事,总是要有个人做那红娘的。萧公子识得的女子不多,妾身斗胆,想为其觅位良妻,皇上意下如何。”
姜主洒脱,言:“那就有劳郁后了。”
文郁得了许可便退下了。姜衡期不住地感慨着女人的感知果然不可小觑啊,她移着步走得远了,自己才松了一直紧握的左手。手心处透了血丝,姜衡期没想到自己对萧轲已经在意至斯,唯有指甲嵌入肌理的痛感才能让自己冷静下来。
呵!娶妻?姜衡期轻蔑一笑。
萧轲你要是敢娶妻,我便让你知道什么叫洞房,花烛,夜!
……
郁后对牵红线一事颇为上心,在文郁心里,只有萧轲成了亲,她才得松一口气。
四品之上的文臣武将,家有待嫁女子的名册书得仔细,却是不得强求啊……
姜后仔细思了思,将挑出的二十余幅画像按品行样貌罗列好。饮了一口碧螺春,她唤来贴身的宫女,道:“去碧锦宫唤明安公主前来,就说要为萧三公子觅良妻,想问问她的意见。”
不消一炷香的时间,宫女来报明安公主到了。文郁起身,理好衣衫,鸾凤髻上斜步摇摇摇晃晃的,凤目流转望来人。
明安公主姜素如今正二八年华,未嫁。文郁曾在姜衡期面前提起过这事,姜衡期只是笑笑说随她。自已与姜素的关系一直是不冷不淡的,就同自己与姜衡期的关系一样。而这兄妹二人也教人琢磨不透,好像是自从萧放被处死,姜衡期即位开始,便不那般熟络了。
姜素好月白,淡淡的月白色与美人面相得益彰。
行礼,姜素道:“明安见过皇嫂,皇嫂万福。”
文郁拉着姜素的手入内室,言笑晏晏。“明安啊,你可是又瘦了,叫宫人做些好膳食来养养,毕竟是自己的身子,不爱惜怎么好呢。”
姜素以浅笑报之,“明安一向如此,吃多少都丰腴不起来。倒是皇嫂,如今怎么想起来为萧轲哥哥娶亲呢?”
文郁将姜素拉到自己身边坐下,言:“萧三公子如今立下大功,我想来以他的性子怕是也不喜那些金银,故而去问了皇上……”
“是皇兄说要为萧哥哥娶妻?”姜素蹙眉夺过话来。这,不像是她皇兄的风格啊。
“皇嫂还没说完,”文郁愣了一下,接着道:“皇上是许可皇嫂去做这件事了而已,点子是皇嫂出的,你皇兄满脑子国事,如何想得到。”文郁回想着姜素的反应,看来在明安公主心中,皇上也是不喜他萧轲娶妻的啊。凤目稍阖,萧轲果然是,不想在意都不可呢!
姜素注意到了摆在桌上的女子画像,文氏晴娈放在第一位,不过……文氏啊,皇嫂你此举究竟何意呢?
“不过这事皇嫂唤明安来,明安心里也没得主意,此事,还是问过萧哥哥才好。”姜素卷起画像,接着道:“不如明安将这画像拿去给萧哥哥过目,问问他意下如何?”
文郁会心一笑,正合她意。姜后缓缓将手放于膝上,“如此也好,那要辛苦明安走一遭了。”
姜素起身低首道:“何谈辛苦?萧哥哥的事便是明安的事,明安也是希望萧哥哥觅得佳人呢。”
正当好年华的姜素无疑是个美人,深宫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并没有将她养成骄纵跋扈的性格,倒是温婉可人得很。举手投足间大家之风尽显,美的含蓄又张扬。含蓄是沉静得内敛,张扬是皇家自有的尊贵。
文郁忽的想起了什么,道:“明安,萧公子做你的驸马想来也是天作之合呢!”
姜素令随身的宫女收起画像,此时正在合那名册。听到郁皇后的话她脑中忽然一片空白,指尖不自觉地颤抖。
要行之哥哥作自己的驸马啊,姜素苦笑,倘若行之哥哥对自己有意,便是不要这公主的身份嫁入萧府自此洗手作羹汤也是值得的。只是可惜,只是可惜自己,没有那等福气。
“还是听过萧哥哥的吧,皇嫂,明安这就告辞了。”
姜素未等文郁再说什么,行了礼便出了门。文郁眼波微动,勾起意味不明的笑。
好像又发现了什么可以利用的东西了呢。
唇角牵起,文郁抬手唤来宫人,“为本宫做碗虞山翠来。”
第4章 素心
姜素离了宫即直奔萧府,自是知晓萧轲回朝,自己就一直想着去见他一见,无奈找不到一个,前去见他的理由。
姜素苦笑,从什么时候开始,想见行之哥哥一眼,都要寻一个理由了呢?明安公主兀自想着,长大还真是可怕,那些昨日的温存,还是过于天真。
轿外传来绫玉恭敬的声音:“公主,萧府到了。”
因是知晓公主多想快点见萧三公子,绫玉一直催着车夫,故马行的很快,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至了萧府。那曾经盛极如今衰败,只有门口的石狮子如故,睁着不动的石头眼睛,看人来人往。
候人传话的时间里,姜素一直紧张着,手绞着衣袖,无缘的忐忑不安。自己是有一载多,没有见过行之哥哥了呢。行之哥哥请战时自己赌气未去相送,想起来恍惚还是前些日子的事。
思索间,门“吱呀”一声开了,剑眉星目,那个人踩着时光,忽然就从遥远的回忆中,走出来了。
消瘦,那么多衣物挂在身上也掩盖不了的消瘦。萧轲的唇是白的,白得煞人。
姜素突然一阵心酸,泪氤氲了视线,她知道自己现在一定是眼圈红红的,来之前下过的决心如今一点用处都没有了。可是,明明好好的告诉了自己,不能哭,不能再让行之哥哥担心自己了啊!
“傻丫头。”萧轲抚摸着姜素的头,伸手拭去了她眼角的泪。“进府再说吧。”萧轲笑得温柔,牵着姜素的手,如小时候那般引着她。
入了正厅,落座,姜素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言:“又让行之哥哥,看阿素的笑话了。”
萧轲将芙蓉糕轻放在姜素面前,温言道:“不打紧的,阿素。这芙蓉糕你尝尝,时间久了,萧哥哥也不知道你爱不爱吃这个了。”
姜素温顺,捻起糕点递入口中,芙蓉糕入口即化,姜素抬头说:“好吃的。”
萧轲便展颜,揉了揉她的头。边揉边想着,真好呢,还有阿素,还是这般可爱。
“阿素来找萧哥哥,可是有什么事?”萧轲突然想起来,姜素急急忙忙从宫里出来,恐怕是有什么事,还是和自己有关的事。
明安公主闻言便露出一个极为纠结的表情,不情愿的开口道:“文郁要你娶妻。”
萧轲一时哭笑不得,他实在猜不透这位郁皇后用意何在。翻开姜素带来的画像,放在首位的赫然是那享誉姜都的大家闺秀、文家待嫁女儿中的佼佼者——文晴娈。
合上画像,萧轲看着局促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