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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王府门前的时候,已是日落西山,王府的门卫正欲关上府门,就见御驾停在门前。
赵全搀着萧居瑁下车,王府门前守卫俱伏地跪拜,还未高呼皇上万岁,就被萧居瑁阻了。
“朕不想太过声张,都平身吧。”
门卫谢过皇恩之后,早有人飞速跑去禀告镡时观。
萧居瑁刚踏入王府,就见镡时观领着管家刘福走了过来,他们正欲行礼,萧居瑁便开口:“免礼。”
镡时观垂首静立,长长的眼睫盖住了眸内的情绪。萧居瑁目光在他身上缓缓逡巡良久,方道:“朕听闻镡爱卿明日告假,可是身体不适?”
镡时观躬身行礼,“还请陛下入内上座。”他看出来萧居瑁双腿微抖,定是肌肉酸软,心中疼惜,便开口说道。
萧居瑁对赵全道:“朕有要事与镡爱卿相商,你们都先退下。”
赵全与刘福只好行礼告退。
萧居瑁作为皇帝,是第一次来摄政王府,但作为元宝,这里的每一条路都走过,通向正厅的路他很熟悉,就在前方,本来议事应当在正厅,可他却转了一个方向。
夜色逐渐降临,萧居瑁望着熟悉的庭院,万般思绪纷涌上心间,他若是元宝,早就跳上镡时观的臂弯,由着他抱去卧房伺候歇息。
可他是皇帝,他根本无法做到这般娇软,就像镡时观对着元宝与对着皇帝,根本不可能一样。
许多事情,两人都心知肚明。
晚风拂过,萧居瑁腿软停了下来,微微沙哑着嗓音,问:“元宝如何了?”
镡时观低眉,神色像往常一样淡漠,“无性命之忧,只是,昏睡不醒。”
萧居瑁心中咯噔一声,这与他的情形何其相似?这到底是为何?
“朕去瞧瞧它。”他心中有些着急,只是腿却迈不开,一个不慎,就向前扑去。
镡时观急忙伸手扶住,有力的手臂稳稳接住萧居瑁,一只手还搭上纤韧的腰肢。
熟悉的冷香萦绕鼻尖,萧居瑁靠在他宽阔温厚的胸膛上,垂下卷翘的睫毛,抓着镡时观衣服的手稍稍紧了紧,而后松开,敛神道:“多谢镡爱卿。”
镡时观呼吸滞了滞,君臣之间,终归是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他在萧居瑁站稳后,迅速而果断地抽离了手,“陛下这是去哪?”
萧居瑁疑惑:“元宝……不在你的屋子里?”
镡时观抬眸看向他,“它在周硕那里。”
萧居瑁心里微微一动,对上镡时观的眼睛,里头有恭敬,有关切,可唯独少了温柔。
他本就是寡人,就如母妃所言,坐在龙椅上的人,最无法拥有的就是真情,更何况,哪里会有真情可寻?
萧居瑁敛下所有心思,换了条道,往周硕那儿走去。
“你明日为何不上早朝?”未等镡时观回答,便追问,“因为元宝?”
“元宝昏迷不醒,微臣以为事有蹊跷,便想去白龙寺问个究竟。”他是担心所谓的劫难根本就没过去。
萧居瑁忽地顿住了,清俊的眉目生出几缕情丝,一双大而微圆的眼眸直直地看向镡时观俊美的脸,他很想问:你是担心朕还是担心元宝?
镡时观与之对视,面色淡定自若,可袖中的手却捏得很紧。
眼前的陛下,贵气天成,清俊无双。
他并非从一开始就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只是在眼前这人当上皇帝后,他看着这人刻苦学习,看着这人在太后的强势下不得不收起爪牙化为羔羊,看着这人与自己针锋相对像只张牙舞爪的小老虎,看着他慢慢成长到如今这般模样。
一颗心也就渐渐失了方向,如无根的浮萍,飘摇不定,他不敢落地,因为一旦落地,什么君臣之纲,那便通通被自己葬送了。
所以一直以来,他恪守君臣礼仪,不敢有丝毫僭越,直到被遗忘在记忆中的劫难来临。
一个月不到的日子,大概会是他最难忘的时光。日后,他依旧会为陛下守住这座江山,虽不是最亲密的人,但却可以是最倚重的人,陛下想要做的,他都会尽全力完成。
“镡爱卿,明日早朝你依旧去上,至于白龙寺,朕与你同去,以为国祈福之名,着二品以上官员随行。”萧居瑁缓缓说完,便朝着周硕院中走去。
“遵命。”
萧居瑁行至周硕院中,就见他正在院中逗玩雪球。
雪球被周硕照顾得很好,貌似长大了些,一身雪白色的毛发松软漂亮,湛蓝的眼眸仿佛宝石般晶莹夺目。
小雪球听闻动静,瘸着一条腿转过身来,一眼就瞅见了萧居瑁。
周硕抬眼看去,本以为是镡时观,结果见到清贵威仪的少年皇帝,立马站起身来,行了一礼。
“周大夫不必多礼。”萧居瑁看着小雪球慢吞吞朝着自己走过来,便上前几步,用手捞起,放在掌心。
雪球似乎完全不认生,伸出小舌头在萧居瑁手上舔了一口,柔柔叫唤了一声。
萧居瑁摸了摸它的毛,将他捧在手心,问周硕:“元宝可在?”
周硕显得有些拘谨,“皇上,元宝就在屋内。”
这时候,一个小孩子忽然从屋中走了出来,脸上有些难过,还夹杂着愤怒。
正是萧凡。
萧凡看到萧居瑁这个陌生人,面露惊怔之色,站在原地显得局促和无措。
镡时观开口道:“这是皇上,过来拜见。”
萧凡跪地行了一礼,萧居瑁伸手托起他,露出一丝微笑,“你是皇长兄唯一的子嗣,日后叫我皇叔便可。”
有这么一句话,萧凡的身份可就不一样了。虽说前太子被先帝贬为庶人,连带着萧凡也算不得正经的皇孙,可当今天子是萧居瑁,只要萧居瑁一句话,萧凡的地位自然不同以往。
萧凡打小除了养母便没有别的亲人,如今又多了一个亲人,而且这位皇叔看起来很好看,感觉很亲切,不像摄政王,天天板着一张脸,颇为不近人情。
他开心地咧开嘴,响亮地唤了声:“皇叔!”
萧居瑁点点头,进了屋内。
屋内烛光微弱,漂亮的橘猫正安安静静地躺在榻上,紧闭双眼,若非还能看到胸脯在微微起伏,萧居瑁都以为元宝已经不在了。
他将雪球放在元宝身边,雪球认得元宝,小声叫着,还舔了舔元宝失了光泽的毛发。
萧居瑁指尖落在元宝的圆脑袋上,顺着脊背一直到达尾巴的伤处,停下。
“周大夫,元宝到底怎么了?”
周硕对皇帝如此在意元宝感到非常惊讶,不过还是认真答道:“元宝的性命算是保住了,不过为何昏迷不醒,草民便不知其中缘由了。”
萧居瑁收回纤长白皙的手,心中轻叹:明日将元宝一同带入白龙寺找念恩。
亲眼看过元宝,知道它无性命之忧,萧居瑁心中稍定,于是转身道:“镡爱卿明日将元宝一同带上,天色不早,朕先回宫了。”
镡时观行礼,“臣送陛下。”
“嗯。”
周硕意思性地送到了院门口,见萧凡继续跟上去,便一把拉住他,“别送了。”
萧凡不明白,“既然王爷都要送皇叔出府,难道我们不用么?”
周硕瞪了他一眼,小孩子要听大人话,就在这待着别动。
萧凡郁闷地低下头,他还没跟皇叔说上几句话呢。
天已黑透,王府院子里挂上了灯笼,下人全都回避,萧居瑁一路走着,竟只有他和镡时观两人。
眼看府门越发临近,萧居瑁的脚步便越发缓慢。以前他觉得宝蓝宫最安全温暖,可现在,他却不愿离开这里,因为一回到皇宫,等待他的只有清冷孤寂的宫殿。
车撵停在府外,赵全和刘福在车旁静立等待。
赵全扶着萧居瑁上了车,萧居瑁刚坐稳,帘外就传来镡时观熟悉好听的低沉音色,“陛下,臣请求护送您回宫。”
镡时观在外等候半晌无声,一颗心止不住地往下沉,便听到陛下清越的嗓音。
“镡爱卿,你带上元宝,随朕一同回宫。”
文德殿都赐给你住了,你还住什么王府?
萧居瑁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与朕共乘便可。”
你就不要自己坐马车了。
与皇帝共乘,算得上是无上的荣耀了,刘福心里替王爷高兴,连忙道:“王爷,老奴替您将元宝抱过来。”
镡时观回过神来,还没来得及拦住他,他的身影就消失在府门里,他一时间不知是先上车好,还是等元宝来了再上车好。
赵全尖利的嗓音落在耳边,“摄政王,先上车吧。”
镡时观只好踏上马车,掀帘入内。
这车撵本身就是为皇帝专门准备的,虽说里头空间足够宽敞,但也仅仅是针对一个人来说。萧居瑁身形修长挺拔,身量算得上高,一人坐着刚好,可镡时观比他还要高大健硕一些,这一进来,总觉得车内变得逼仄了好多。
镡时观低头坐在一边,尽可能不会挤到萧居瑁。
车内静默无声,直到刘福将昏睡的元宝送了进来。
镡时观接过元宝,放在自己腿上,右手习惯性地顺着毛发,面露温柔之意。
萧居瑁余光扫到,心里头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儿。
车撵一路行至静泉宫门前,赵全恭声道:“陛下,静泉宫到了。”
萧居瑁愣了一下,脱口而出,“去文德殿。”说完后,他面颊微热,忙补救道:“朕还有些政事要与镡爱卿商议。”
赵全便又吩咐宫人驶向文德殿。
文德殿的书案上还放着一堆奏折,萧居瑁入了殿后,直接坐到书案前,看着镡时观将元宝放到床上,道:“镡爱卿,朕有事问你,坐。”
镡时观坐在他下首,与以前一样,眼观鼻鼻观心,平静道:“是。”
萧居瑁翻开一本奏折,上头弹劾的是某个公卿世家纵容旁支在外欺压百姓、霸占良田,百姓状告无门,被逼撞死在衙门前,血洒台阶。
“你怎么看?”
镡时观接过奏折,略翻看了一下,道:“臣以为,此事还待查证,等查实确有此等作为,当依律判处。”
京城的公卿世家势力根深蒂固,盘根错节,且相互之间有姻亲往来,虽说每一家势力都威胁不到皇权,可多股势力交织在一起,便可不将皇帝放在眼里了。
萧居瑁坐上龙椅后,才渐渐察觉到这些世家大族的可怕之处。
倘若他们一直安分守己,萧居瑁还不至于容不下他们,可经过这几年的查探,这些公卿世族尊荣华贵的表象下尽是些藏污纳垢之事。
这样的奏折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只是他之前全心对付林家,便没有对这些事情上心。这次训练营贵族子弟违背圣旨、目无纲纪之事已经让萧居瑁心生暗火,再加上被那几个人恶意淹水的痛苦,他便觉得不割掉他们一块肉,他们就不知道疼的滋味儿。
“哼,依律?在他们眼中,哪还有律法可言?”萧居瑁从醒来后,怒意便一直未消,只不过因担心元宝,一直未显罢了。
这次不让他们脱一层皮,真当他这个皇帝是纸老虎。
萧居瑁批阅奏折直到深夜,镡时观便一直陪着,殿内香炉燃尽,烛火幽幽,虽寂静,但却没那么冷清了。
看了一大堆奏折,萧居瑁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脑子里也有些混沌,他瞅了一眼依然挺拔坐立的镡时观,习惯性地起身往床边走去,哪知起得太急,腿麻得厉害,一个不慎就往地下倒去。
镡时观眼疾手快,起身接住,带着淡香的身体便落入怀抱,让人舍不得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