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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悠再次低声谢过萧居瑁,默默看着萧成瑾。
不一会儿; 赵全进了殿,道:“回禀陛下,奴婢已问了当时在御花园当值的宫人; 他们都说小世子是在池塘旁边不小心落水的; 当时身边没人。”
萧居瑁与镡时观对视一眼; 继续问:“那为何没人下水去救; 反而让堂堂安王妃亲自下水?”
赵全回道:“他们还未来得及去救,安王妃便已跳下池塘,救起了安王世子。”
秦悠闻言低哑着声音道:“陛下,是臣妾心系孩子,故而比他们早些发现了,怪不得他们的。”
萧居瑁颔首,“既然安王妃为他们说情,那朕便不再责罚他们了,你先下去吧。”
赵全恭敬退下。
床上的萧成瑾悠悠转醒,睁开迷蒙的眸子看到秦悠,乖乖地喊了一声“母妃”。
秦悠紧紧握住他的小手,“身上有没有哪里疼?”
萧成瑾摇着小脑袋,软声软气,“母妃,我不疼。”
萧居瑁在一旁看着他乖巧的模样,心中亦是怜爱非常,便凑过去逗他,“成瑾,等会要喝很苦的药,你可不要哭哦。”
萧成瑾睁着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看向萧居瑁,认真道:“我不哭,皇叔,我喝药从来不哭的。”
“你以前还喝过药?”
“嗯!”
秦悠解释道:“这孩子生下来就多灾多难,三天两头生病,养了这几年才算好转,没成想,这次落水就又生了病。”她说着说着眼眶已然红了。
“安王妃不必忧心,太医诊治说并无大碍,喝了药就会没事了。”萧居瑁柔声安慰她。
萧成瑾看他这样,突然就咯咯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着实可爱。
萧居瑁见他元气恢复些许,终于放下心来。
这时太医端了药来,秦悠伸手接过,亲自喂萧成瑾喝药,萧成瑾乖得不可思议,即便苦得小脸揪成一团,他也没拒绝再次递过来的勺子。
喝完了药,萧居瑁亲自给他喂了蜜饯,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笑得极为温柔,“成瑾真乖。”比自己小时候乖多了。
萧成瑾闻言,笑得很开心,“谢谢皇叔。”父王都从来没有这么夸过他,也没抱过他、摸过他的脑袋。
要是皇叔是自己父王就好了。
萧成瑾想着不着边际的东西,在药性的作用下,渐渐睡着了。
不多时,赵全回禀,说安王在殿外求见。
萧居瑁立刻让他进来。
安王额上带着些薄汗,进殿后先是给萧居瑁行了个礼,而后才行至床边探望萧成瑾,问秦悠:“如何了?”
秦悠福了福身体,垂眸回道:“已无大碍,是妾身没有看顾好瑾儿,让王爷忧心了。”
安王轻叹一声,“说什么话?我就不是瑾儿的父亲了?”
萧居瑁轻咳了声,道:“安王妃为救成瑾,亲自跳入池塘,慈母之心令人感动,安王妃就不必自责了。”
萧逸闻言,立即目露担忧,“你没事吧?”
秦悠摇摇头,“我能有什么事?不过还要多谢陛下让太医及时替瑾儿诊治,还吩咐宫人给臣妾换了衣裳。”
萧逸本来要扶秦悠的手瞬间顿住了,而后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是我太担心瑾儿了,没注意到你换了一身衣裳。”他说着又转过身来,朝着萧居瑁行礼,“多谢皇上恩德。”
萧居瑁弯眸笑着,“都是一家人嘛,成瑾也是朕的侄儿,更何况,成瑾是在御花园落水的,宫里出了这事,朕也有一定责任。”
安王夫妇立刻表示不关萧居瑁的事情。
萧居瑁最终赏了他们一些珍宝以示安抚,随后就与镡时观一同回了静泉宫。
因为萧成瑾还在睡着,安王夫妇便只能在宫内歇上一宿。
萧居瑁坐在床上,将一双长腿架在镡时观的腿上,由男人替他按摩。
“萧成瑾为何会在御花园中落水呢?”萧居瑁有些不太明白,毕竟在场的宫人都说了,当时萧成瑾距离水池并不算近,除非他自己冲进去,否则很难掉下去的。
镡时观一边按揉着他的腿,一边低垂眉眼道:“等明早再去看望世子,便会知道了。”
萧居瑁疑惑看他,“你什么意思?”
镡时观闷着头不说话。
萧居瑁好奇心被他勾了起来,忙伸手推了一下他,“你快说!”
镡时观抬头,笑了一下,勾引的意味甚浓。
萧居瑁将腿抽回来,伸手搭在他肩膀上,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轻哼道:“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朕。”
镡时观握住他的手,“明早我们去试探一下,便会知道了。”
萧居瑁瞪他,“你这不还是没说么?”
镡时观低声笑了起来,俊美的眉目染上绵绵情意,诱哄道:“微臣的法子哪有那么轻易说出口?”
萧居瑁知他在调侃,心里觉得好笑,于是顺着他的意,歪首靠近,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而后看了他一眼,又亲了一下,道:“这下总该说了吧?”
镡时观明白适可而止的道理,于是颔首道:“按理说,应该没人会在御花园对安王世子下手,可是他却落水了。他落水后,安王妃第一时间发现,并跳下池塘将世子救起。心系孩子的母亲看到孩子莫名其妙落水后,一般都会惊慌失措,又或者在救起之后迁怒宫人,可是她什么都没有,甚至在你要处罚宫人之后替他们说情,这有些说不过去。”
萧居瑁越听他说,眉头就蹙得越紧,“所以呢?”
“所以,她有可能早就知道世子会落水。”镡时观斩钉截铁道。
萧居瑁越想越觉得像是这么回事儿,“那成瑾到底是如何落水的?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镡时观起身替他倒了一杯热茶,道:“秦悠的父亲是前锋参领秦骁,她是将门之女,懂些武艺实属正常,而且,秦骁的暗器之术算是一门绝活,秦悠多多少少也会习得一二。”
“你的意思是,秦悠故意使用暗器,击打成瑾身上穴位,导致成瑾落入水中?”萧居瑁摇了摇头,“可是她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呢?”
“当一位母亲选择伤害自己的孩子,那一定是为了保全孩子更大的利益。”镡时观给他喂了一口茶,“不想了,明早自见分晓。”
萧居瑁心情有些沉重,如果真是秦悠自己做的,那她到底图什么呢?
离这不远的宫殿里,秦悠挺直腰身坐在床边,垂眸凝视萧成瑾,目光里有担忧,但更多的却是自责与愧疚。
“瑾儿为何会落水?”安王萧逸冷着一张脸问道。
秦悠伸手给萧成瑾捻了捻被子,头也没抬,嗫嚅道:“是妾身不好,没能照顾好他。”
萧逸实在见不得她这般懦弱的模样,心里生出些许烦躁,“你让皇上去通知我的?”
他本来有事在身,可是宫里突然派人传他入宫,他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呢,结果只是瑾儿落水了。
“不是,是皇上。”秦悠小声回道。
萧逸“嗯”了一声,“瑾儿没事就好,你以后也别带他出来玩了,外头多危险。”
“是。”
萧逸根本与她无话可谈,要不是因为从小的婚约,他也不会娶一个这般无趣的女人。新婚之时,秦悠还算不错,出自将门,身上有种豪爽的特质,挺对他的胃口。
可后来也不知是怎么了,也许是后宅生活磨掉了她的性子,她开始变得古板守礼起来,每次说不到三句话就觉得心累,久而久之,他便不再关注这个正妃了。
“罢了,我先去休息,你照顾好瑾儿。”萧逸说着便甩袖进了偏殿睡下。
秦悠依旧维持着挺直的姿态,面上神情极为木讷。
翌日一早,萧居瑁在早朝之前先去探望了萧成瑾。去的时候,萧成瑾正在乖乖喝药,见到萧居瑁,大眼睛一亮,“皇叔!”
萧居瑁正笑着走去,就碰见萧逸从偏殿出来,萧逸见到他,行了一礼。
秦悠将最后一勺汤药喂进萧成瑾嘴里,便放下碗,准备替他穿衣。
萧居瑁忽然上前一步,温和笑道:“成瑾,皇叔替你穿衣怎么样?”
安王夫妇异口同声道:“陛下,使不得!”这不是折煞瑾儿了么?
萧居瑁可不管他们,兀自抖开萧成瑾的小衣服,目光真挚慈爱,“成瑾,愿不愿意皇叔给你穿衣服?”他心里确实疼爱这个小侄子,虽然只见了这几面,但是小侄子乖巧懂事的模样实在令人心疼。
萧成瑾年纪小,哪里懂得那些礼节?便开心回道:“愿意!”
父王从来没有给他穿过衣服,那就把皇叔当做父王好了。
萧逸还欲说什么,萧居瑁就已经动手给萧成瑾穿了起来,不过他这是第一次伺候人,动作有些笨拙,一旁的镡时观看不过眼,只好一起帮忙,两人逐渐配合默契,就像是寻常夫妻给孩子穿衣一样。
萧逸在一旁干站着,面色有些尴尬。
秦悠目光倒是平静,皇帝与定国公一同帮忙穿衣,举国上下也没有这样有福气的人吧?
萧居瑁和镡时观终于艰难地完成任务,恰好早朝时间到了,两人便匆匆离殿,一路往乾坤殿走去。
“世子腿上确实有被暗器击打的痕迹。”镡时观低声道。
萧居瑁轻叹一声,“秦悠此举到底有何图谋呢?”
“不论她有何意图,既然她已经故意向我们传递这样的讯息,那想必她最终也会告诉我们的。”镡时观觉得秦悠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你说她是故意的?”萧居瑁将事情的前前后后想了一下,觉得这种说法有一定的可信性。
行至乾坤殿,众臣已经在殿上等候了,见到萧居瑁和镡时观一起过来,不管心里头如何想,面上愣是没有表现出来。
三呼万岁后,大理寺卿邵正荣便出列道:“启禀皇上,蔡骏一案,已有人投案自首。”
萧居瑁来了精神,“什么人?”
“是一个商人,他曾与蔡骏有些龃龉,一直心存怨愤,于是买通江湖杀手,将蔡骏杀了。”
朝臣闻言,俱议论纷纷。
“可有证据?”萧居瑁食指在扶手上有节奏地敲击,神色平静,让人看不出心思。
邵正荣回道:“不少街坊皆可作证,此人的确与蔡骏闹过不愉快。”
“那江湖杀手又是谁?”
邵正荣额上开始冒冷汗,“江湖规矩,雇佣杀手杀人,从来不过问姓名,只要一方给钱一方杀人就行了。”
“那蔡骏又为何去巷子里头?”
“那商人说他因为怨恨蔡骏,便偷偷跟踪过他,发现他在经常在那巷子里头与一位美娇娘幽会,他摸清了蔡骏去的时辰,便雇人在那等候杀了他。”
听上去似乎挺像那么回事儿。
萧居瑁目色深幽,“既然人已杀了,官府又没查到他身上去,他缘何要自首?”
“这……”邵正荣没能答上来,有人能来自首他已经烧高香了,哪还管为何要自首?只要能结案就行。
萧居瑁沉声道:“大理寺就是这么办案的?”
邵正荣顿时大气也不敢出一个。
“继续查!”萧居瑁的声音回荡在乾坤殿内,落在群臣耳边,仿若一道惊雷。
其实不单单是邵正荣,其他人在处理政务过程中,多多少少都会放点水,只要能瞒过皇上就行了。可如今看来,他们年轻的皇帝陛下将他们这些小心思看得一清二楚,表面上是说给邵正荣听的,其实也是在告诫他们。
萧居瑁在他们心中的威望是越来越盛了。
下朝后,安王夫妇领着萧成瑾向萧居瑁辞别,回了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