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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弄了大半个时辰,马也从六匹减到两匹,小三才勉强地点了点头,撩开车帘,进到车厢内。
小五跟着拿了小三这些日子常看的食谱「药膳」上车,外头的小六缰绳一扯「驾」了一声,车轮滚动的呕呕哑哑声响响起,一路往北,朝将军冢而去。
☆☆☆
上了马车,小三才知道他两个师弟弄来的马车有多好。
车里铺了厚厚丝绸迭起来的毯子,松松软软的还挺透气,马车行驶起来都不觉颠簸,车厢也不闷热,在这夏末太阳仍晒得猛烈的日子里,竟也得一丝清风由窗外吹拂而入的凉意。
「师兄吃果子。」小五从暗格里翻出了一颗饱满的大梨子递给小三。
小三拿过来就啃,啃了几口后点点头,道:「挺甜,哪拿的?」
「早上去市集挑的。」小五眼睛弯了起来。「吃过后觉得不错,就买了许多。不只梨子,还有其它的果子,都放在这个暗格里。」
小五拍了拍车厢里特意隔出的几个放东西的地方,继续又说:「师兄做的干粮都在里头,水也充足,另外还有几本让你打发时间用的食谱,棋盘,枕头和薄被也有。假使师兄累了不想看书下棋,底下这褥子躺着舒服,枕头一放被子一盖,便能睡了。」
「……」小三不得不说,小五准备得还满齐全的。
小五再说:「要是过了村没了店,非得露宿在外的话,我也带了锅子和铲子,方便师兄做饭。」
「……」小三道:「你干脆说你连灶都一起带了。」
小五笑着说:「灶是没有,但有小泥炉。我想米饼滚成粥应该挺好吃的。」
小三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
咱们这是去危机重重机关遍布的将军冢,挖苏家坟、盗苏家墓啊!
这位师弟你还真当是去野外郊游踏青,想着一路往北玩过去,再快快乐乐地玩回来吗?
不待这么开心的。你笑得眼睛都玻Я耸遣皇悄母龅胤脚砹耍
告诉师兄,好让师兄好好敲打敲打,把你打醒啊!
☆☆☆
小三这几天被伺候得很好,简直已经到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地步了。
从没被如此服侍过的小三这回真当大爷,两个小的若一人驾车,一人便会入车厢做这做那,三爷爽快到只要翻食谱便成,天黑了什么、找客栈入住什么的他通通不必管,甚至那个瘸了脚的聂夙一拐一拐地来找话说讨人骂时,小五、小六也会把人挡在外头。
而且仿的还是他三爷的语气,朝聂夙甩手道:「大爷一看见你就胃抽筋犯酸水,去去去,离远点!」
聂夙的玉骨扇让小五刷地一声帅气摊开,朝着小三温柔地搧风,白阳玉佩则被小六挂在腰带明显的位置处,两人很愉快地炫耀小三给他们的东西的同时,差点没把聂夙气死。
是以聂夙总骂不怕,老是来迎五、六双子的臭脸,找着缝隙想要回他父亲留下给他的传家之物。
这么一来一往,足三天以后小三眼再瞎也明白聂夙总瞧着那两件东西是什么意思。他喝着小五呈给他的凉茶,说道:「别作梦了。这两块玉本来就不是给你的,占了这么久,也该还了。」
聂夙道:「三爷为何如此说?此二物乃家父交给聂某,聂某自幼至长从来珍惜非常,何来占之说。」
小三哼哼两声,不再同聂夙说话。这一举止,弄得聂夙莫名其妙。
玉骨扇和白阳玉佩是留给聂小三的──那个还没成年就被抛入江中淹死的孩子。
小名聂大宝的聂夙承继的是整个聂府和聂府当家之位。
只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明明得到了那么多,却还抢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聂大宝,老子代替你在江中的弟弟聂小三问候你,走路最好小心点,省得一脚滑进湮波江,让滔滔江水淹死你!
☆☆☆
北方冰雪覆盖的将军冢,马不停蹄十天可至,但走走停停加上找客栈什么的,半个月才会到。
聂夙仅拴着一匹马的马车在前头领着,马蹄声哒哒,赶得急。
小六在外头驾车,一脸闲适,有两匹能日行千里的好马拖着,轻松容易跟在后头,马儿也行之从容,毫不费力气地往前行。
车厢内,小三枕在枕头上,躺着翘起二郎腿,把药膳食谱拿在眼睛上方。
他这一页整整看了三天也没看懂,但越看不懂越是想和它拚了,于是他拿出十成十的毅力,努力与此页对抗。
「师兄读了一上午的书,要不要歇歇,吃点东西?」小五说道。
小五把整套茶具都带上马车,此时正煮水烹茗。
手腕轻提,凤凰三点头后,将带着温醇茶香盛在乳色茶盏中的淡色白茶端至小三面前。
小三从丝绸褥子上坐起,松了松脖子,阖起书打了个呵欠,接过小五泡的茶,一口一口慢慢喝。
小五又从暗格里拿出一些小三之前备好的鹿肉脯给他吃。
小三大剌剌盘膝而坐,一口鹿肉脯一口白毫银针,吃相挺是豪迈。
小五手肘撑在矮矮的茶几上,手掌托着下巴看着小三。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泛出笑容来。
小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我长了四只眼、三条鼻、两张嘴吗?你干嘛看着我笑。」
「师兄长得真好看。」小五微笑着说。
小三不以为然地「啧」了一声:
「师父、大师兄、二师兄、你、小六、小七那张脸毁了暂时不算、小八、小八他心肝,整个神仙谷里的人都比我好看得多,百里小五,你瞎了是不是?回去找小春给你看看,眼睛坏了就要医好才成啊,臭小子!」
小三嚼了两口肉脯,喝了一口茶后自言自语地说:「腌鹿肉的白酒放多了……」
小三照着既在脑中的食谱烹制的,但他那时太认真,忘了自己不能喝酒,这时才多吃了几口肉,竟就有些茫然了。
「我老早拿云倾来比过。他就算长得那般好,和大师兄的容貌不相上下,但对我而言谁都比不上你,看着你我就高兴。」小五继续望着小三,只要能看着他,只要能见着他,心里就会有种暖暖的、开心的感觉。
「……有病要医啊……」小三重复了这句话。
「有人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小五说。
「西施你个鬼!」小三狠狠咬了咬了一块肉脯下来,露出尖尖的白牙,用力嚼啊嚼,把晒干后艰韧的鹿肉咬成碎碎的一小块一小块。
可小五却似没看见小三的反应,轻声说道:「师兄知不知道,所谓的喜欢,是怎么一回事?」
「老子没空去想那些。」小三怒。今日小五怎么说都说不听。不但眼睛坏了,连脑袋也塞了吧!
「最近,你对我和小六很好。」
「有吗?」小三不认为。「还不就和以前一样。」
「不,」小五说:「自从你答应让我们和你一起前往将军冢后,你的态度就变了。你察觉不出来,我却是感觉得到的。弒龙索不再抽出,事情都放给我和小六自己主意,虽然还是会骂人,可语气软了不少。」
「……你们也懂事了,惹的麻烦少了,我从小到大抽你们又不是抽好玩的,都有自己主意了,还设个框子圈着你们做什么?」小三说。
「以前,你对小六比对我好。你爱和他说话。说的话,总比对我来得多。」小五道。
「那是因为他脑子没你好,又是一根肠子通到底,你要少管他一些,他在外头肯定出事。」小三说。
「最近,你对我比对小六好。」小五微微一笑。
小三别过脸,总不能说:『因为老子不肯给你爱,所以既心虚又亏欠吧!』等等,心虚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个词出现在老子心尖上!
「你说我们不行,你将来要成家立业,娶个娴淑女子生孩子,像寻常人一样度一生。」小五的笑容带着隐隐不让人察觉的苦涩。「可是我不行,我这辈子就只有你而已。」
小五说:「我很努力,在你身边我都忍着,不敢做出多余的事。可是这几日你对我好了,我又觉得,我如何能忍到你成婚生子,见你一家和乐融融的模样?
我问过云倾,怎么才能爱小春爱成那样,也让小春舍了命都要陪他。
他说,等他回过神来,就已经是那样了。不知不觉地想融入对方骨血之中,为他生、为他死,为他牵肠挂肚一辈子。
我是因你而生,亦能为你而死,最后也终将为你牵肠挂肚一辈子。
师兄你当真对我毫无感觉?若是如此,为何你要对我如此之好,让我拚命压抑着的心,又跳动得更加激烈。」
「……每个人的心都会跳,不跳就死了。跳得激烈嘛……小春的清心丸带出来没有?神仙谷的功夫就忌七情六伤,你可别是走火入魔……」
小三话还没说完,小五一把便将小三的手拉到他身边。
小三手中的杯盏掉到丝绸褥子上,在上头洒了一大片茶渍。
小五慢慢的让小三的手靠近他,而后,让这个人的手掌贴在他胸前。
用力地,压在他心苦处。
心脏跳动的声音「怦怦」、「怦怦」、「怦怦」,剧烈而有力,在胸膛左半边的位置,疯狂地诉说着爱意。
就像是激烈的打鼓声,一声一声,从一个人的胸膛,震入对方耳中、震入胸口,让另一个人的心也同对方一样,一颤一颤地跳,一颤一颤地痛。
「你能不能,别去找别人。」小五说道:「我和弟弟要陪你一辈子。你若走了,我们怎么办,我又该怎么办?我每次只要想到你终将离去,日后再无所依,这颗心,就跳得无比沉重、痛得无法忍耐。」
「……先把我的手放开。」小三说。
小五缓缓松开了小三的手腕,只见上头已是一圈青黑,竟是小五太过用力所致。
小五忍不住,磨娑着那道伤痕:「对不起……」
小五再也支撑不住自己脸上佯装的笑容,他面容苦涩,眼眶泛红。小三从未见过小五这个样子。
小三挣开了小五的手,微微顿了一下,而后将手掌放到小五脑袋上头,摸了摸。
「你不要哭,我养的孩子怎可以为这点小事哭。」小三说。
「这不是小事……你不和我们在一起……」
小三又撸了撸小五的头发。
小三从不说谎,也不轻易改变自己想做的事。苏三横没娶到穆小柔已经让他很呕了,这辈子要是又不娶老婆,那该有多悲惨啊……
苏三横要的不多,百里三要的也不多。他们都想有妻有子,有宅有地,活得平淡却甘之如饴,时候到了埋进墓里去。
「师兄,难道我们就不能这样一直下去?」小五说道:「我和小六这辈子只听你一人的话,你要我们做什么,我们便做什么。好像以前一样,你到哪里,我们就到哪里,你煮饭、看书、躺在摇椅上晒太阳,我和小六洗米、摘菜,睡在你的身旁。不行吗?和小时候一样,不行吗?」
小五低头说着话,小三明明没见着他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喘不过气的感觉。
小三还记得第一次见着他们,是那么的小。浑身都是痘疮过后坑坑疤疤的伤口,为了活命,谁都不信。
小三也记得第一次为他们拚命,明明自己武功不济,却豁了出去,连死活也不顾,单挑药彘之首,只想保住他们的性命。
这么多年,这么多事,他在他们出谷试炼时伤透了他们的心,又在几年后才将人挽回神仙谷,这些不就是云倾说的:为你生、为你死,为你牵肠挂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