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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萧离点了点头问道:“苏陌走了一个月了,该办的都办完了吧?”
“是,皇上放心吧。”
“得,反正阮容起这家伙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去流云阁。”
“这”纪公公支吾。
“快点快点,敢说出去你舌头别要了。”苏萧离催促道。
“嗻。”
许是下了雪的缘故,流云阁今日倒是很冷清,林乱穿了一件灰色的袍子坐在靠窗的一个位子上写着什么,看见苏萧离进来了才起了身,微微扯了嘴角。
苏萧离走过去坐下,看着桌子上的那一卷经文便知道林乱大约是在为苏陌抄经祈福呢。
阮容起不在的这段日子,流云阁就完全归林乱打理了,而林乱又是一个喜静、怕麻烦的人,竟把流云阁从原来的风流之地带出了一丝雅致。
“萧公子可是许久不来了。”林乱轻声说道,声音还是那么好听。
“你还叫我萧公子?不怕我治你大不敬之罪?”苏萧离笑说道。
林乱倒好了一杯热茶,端到了苏萧离的面前,恭恭敬敬地道了句:“皇上。”
大冬天的,苏萧离还是开了扇子,那扇子拴着一个精致的扇坠,在他手中缓缓地摇着。
“怪生分的,你还是叫我萧公子吧。”苏萧离笑道,“你的事情,阮容起都跟我说过了,我今儿来就是想问问你,如果事成之后,你恢复了自由,你会去干什么?”
“回家。”林乱没有一丝犹豫。
“可是有些人,不会回来了。”苏萧离轻声道。
“可是有些感情,忘不了。”林乱黯淡了神情。
“你要守着这份感情过一辈子吗,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还会有别的什么人出现。”苏萧离试探道,他其实很想知道,林乱的心里还能不能再装下些什么。
林乱摇头,答案了然。
“就像你的心里,只有阮将军一样。”
苏萧离笑了,带着一点无奈和苦涩,其实林乱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卷到这一片是是非非之中来,这一切的起因不过是权利二字,可是因果也好,孽缘也罢,他经历了很多,处在权利纷争中央的苏萧离倒是真的羡慕林乱可以有一种布衣躬耕的生活。
苏萧离想着将一份宁静归还给林乱,他答应苏陌不说,至少,现在不说。
“我不是来喝茶的,你们流云阁的厨子也像熊一样冬眠了吗?”
林乱微笑,“萧公子且稍等,好酒好菜都备着呢。”
☆、第十九章 毒发
夜幕星河,行军喧闹惊扰了满空的寂静,冬夜枯枝残柳映衬着点点星光。十五万人马就地扎营。
帐前燃起了一盏盏篝火,远处不知道是谁唱着一曲悠扬婉转的的歌。
阮容起就着篝火烤着一只刚刚逮来的野鸡,江茴蹲在他旁边拿着一只粗树枝把篝火搅合得噼里啪啦地响。
容起瞟了一眼江茴身后背着的剑试探道:“我倒从没听你说过你的家事,你的家里还有何人?”
“无人,我父亲在我七岁那年就去世了。”江茴抱着腿坐下说道。
“生病?”阮容起有点过分地刨根问底。
“一场大火烧死的,奶娘拽着我逃了出来。”
阮容起沉默,那场火他当然记得。
“你的剑法是跟谁学的?”阮容起转了话题问道。
江茴苦笑着说道:“南山晋灵剑士,去年故去了。师父要是知道我的剑法烂成这个样子肯定会拿我去喂狼的。”
阮容起笑笑道:“你的剑法不差,只是遇到了我。”
不出他所料,江茴的师父果然是晋灵。晋灵此人如果现在活着,应该已经到了耄耋之年了,不仅是江茴的师父,也是江茴父亲的师父,一心想着光复前朝,也因此害了江家。
阮容起并没有见过晋灵,只是听先帝说过他的名字,此人常年隐居神秘莫测,却一直借着江家的手威胁着朝政。
江家被灭门,晋灵必定是不甘心的,这才找到了江茴,教他剑法,养他成人,也叫他去向皇帝复仇,可惜晋灵已逝,永远见不到这样一幕了。
而且江茴自小跟着师傅隐居,不谙世事,即便师傅给他讲述了一系列朝堂的故事,在江茴心里也终归停留在故事的范畴。
江茴单纯,刚来皇城的时候什么都不懂,只是想着杀掉皇上为父亲报仇,然后继续回到山中,守着师父,过他抓鸟捕鱼的日子。谁成想,如今的他却阴差阳错地做着保卫皇室的事情,还和灭门仇人产生了感情,晋灵若是泉下有知怕是会气炸吧。
野鸡在阮容起的手里烤得“嗞嗞”冒油,江茴很没出息地咽了一下口水,很响,阮容起听了直笑,跃动的火光映着他棱角分明的脸。
江茴平时不觉得,但是现在看来阮家的两个兄弟长得真的很想,不过是一个多了一些玩世不恭,另一个多了一些冷峻阴暗,但是骨子里的亲缘是抹不掉的,那是放下了所有的伪装与面具的真实的内心。
江茴望着这张脸,想念着一个人。
阮容起把烤好的野鸡伸到了正发呆的江茴面前,江茴这个小倔驴使劲忍住内心的冲动道:“将军你先吃吧。”
“我并不饿,你快吃吧,再等一会儿你怕是就要饿得吃我了。”阮容起道。
江茴倒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立马抓上去却被烫了回来。
阮容起白了他一眼,小心地扯下了野鸡的一条腿和一些胸脯肉,然后将串着野鸡的树枝递给了江茴,又起身把刚刚从野鸡身上撕下的腿和肉拿去给了不远处在帐前站岗的士兵。
江茴啃着鸡,满嘴流油,阮容起躺在一堆干草上望着一片星河若有所思。
与宁王的兵马相遇而战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宁王选择了夜袭,这一点阮容起早就想到了,算好了日子命令全军熄了灯火,在营外整装等候。
远处探子来报,宁王人马已经愈行愈近。
“点火。”阮容起命令道。
星点灯火同起,黑夜宛若白昼。
敌军观这阵势倒是吃了一惊。
阮容起提了战矛,立于全军的最前方,目光凛凛,光这个气势,就已经震慑了不少敌人。
“杀。”阮容起声音不大,但足以令十五万人马热血翻涌。
宁王此刻却下达了一个完全相反的命令:“退。”
“阮将军,敌军未战而退,我军气势正盛,是否要追击?”阮容起的一位谋士问道。
“不必。”阮容起道,“许是不必再战了。”
谋士不解,带着疑惑的目光目送着阮容起回到帐内,这才下令让全军休息。
江茴随着阮容起进了帐内,刚刚想问点什么就见阮容起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阮将军!”江茴吓了一跳,忙上前去扶他。
阮容起咬着牙拽着江茴的衣领挤了两个字:“别嚷。”
江茴点头,扶他在榻上坐下问道:“将军这是怎么了。”
从几天前开始,阮容起就觉得胸口很闷,今日是终于忍不住了。他想着这估计就是阮容且给他下的那种毒发作了,可是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我没事。”阮容起轻声道。可是话音未落,人已经晕了过去。
江茴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大将若是倒下,整个儿军队可就失去了主心骨。
这时他忽然想起阮容起给他的那个小木盒,他说那里是救命的药,叫他一定带在身上。江茴从怀里取出那个木盒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将两粒药丸全部倒进了阮容起的嘴里。。。。。。
阮容起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了,江茴见他醒了这才放下了心。
阮容起还没完全清醒,外面的的岗哨就进来报道:“将军,宁王的使者求见。”
“请进来。”阮容起一边起身穿衣一边说到。
“阮将军,别来无恙。”
阮容起正在穿鞋,听了这声音倒是愣了一下,抬头,却见进来的哪里是使者,分明是宁王本人。
“王爷亲自来我营中,是不怕死吗?”阮容起站了起来,站得笔直,强忍着眼前的天旋地转,让人看不出一丝病态与倦容。
“本王早就想拜访阮大将军了,觉得现在很是时候。”宁王笑得谦和。
阮容起向江茴摆了摆手示意他回避,江茴虽然担心,还是恭敬地退了出去。
阮容起不想和宁王浪费太多的时间,他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开门见山道:“皇位早晚是你的,不必心急,只是此事非同小可,还要从长计议。”
宁王没想到阮容起会这么直爽,疑惑道:“阮大将军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照目前来看,将军倒是更容易得到这个皇位。”
“我会助你夺得皇位。”阮容起说道。
“你不会白白助我。”宁王歪着嘴角说道。
“我自有我的目的。”
“我怎么相信你。”宁王又问道。
“只有我,可以给你兵权。”
宁王凝了阮容起片刻,轻轻笑了,恭恭敬敬地呈上了一封请降书。
既然目的达到了,何必再费一兵一卒。
阮容起亲自将宁王送出了军营,回来时,江茴立在帐外等他。
“回家了。”阮容起轻声对他说道。
江茴点头称好,笑得开心。
☆、第二十章 将军归
苏萧离是最近才发现阮容且这么不靠谱。
“皇上,还给你,他一点都不好玩。”阮容且拎着苏永思的一条腿,把他举到苏萧离的面前道。
苏萧离的眼角抽了抽,道:“这是个孩子,不是让你拿来玩的。”
阮容且这段日子就一直黏着苏萧离,实在无聊了,就以弄哭苏永思为乐,扰得苏萧离焦头烂额。
“我大哥要回来了。”阮容且拎起了苏永思的另一条腿淡淡说道。那小娃娃可能对这个姿势很是好奇,纵然憋得满脸通红,却仍然睁着大眼睛不停地眨。
“天气转暖了。”苏萧离望着窗外道。
阮容起回到时皇城已经是阳春三月,遥望草色青青,阮容起的脸上难得地泛起一丝轻松。
各位大臣或是为了讨好,或是碍于面子,在城门口站了一长串来迎接军队,场面可以称得上是声势浩大。
这阵势本没什么,不过阮容起倒是在人群中一眼望见了自己的弟弟,还是披头散发地,像个疯子一样,再看看身边的江茴,盯着人群中的那个疯子就移不开眼睛了。
待安顿好军中兵士,阮容起这才换下了铠甲回到了将军府,江茴这厮倒早就偷偷溜回来了,此刻正在院子中和阮容且说着话。
容起有些无奈地看了这两个人一眼,带着一脸倦意回到了自己的屋内。
江茴望着阮容起的身影,眼神中露出了一丝担心。
“不用理他,他这是嫉妒。”阮容且发现了江茴神色的变化说道。
“你去给看看吧,阮将军他,前些日子吐血了。”江茴回过神说道。
“吐血?”
江茴点头,“我把你让将军带着的那两粒药丸给他服下了,将军的精神这才好了一些,但是改流鼻血了。”
阮容且哭笑不得:“两粒你都给他吃下去了?”
“嗯”。
“那流鼻血是因为补药量多了。”
“可是吐血是真的,你还是去看看吧。”
“知道了。”阮容且表面上懒懒地答着,心下却免不了困惑,居然连他也没算准那药发作的时间。
阮容起打回来就开始看折子,连自己的弟弟进来都不知道。
“阮大将军为了国家真是劳心劳力,呕心沥血。”阮容且吊着嗓子说道。
容起的手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