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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一切都终结在京城”秦宇仰头看他,郑重其事的说“赵王、严士君,所有一切的纠葛,我都要在京城了断,我要让这天下重归朗朗乾坤”
杜雪堂心念一动,想到了什么,不过没有说出口“微臣领命”他郑重的说。
马车上,杜雪堂回忆着晋王的话,手下意识的攥了攥,掀开车帘,他看了看窗外的好天气,冷冷的笑了。
不只有赵王、严士君,还有少帝,南宫玉良,他们同样不配生活在这朗朗乾坤之下。
王爷,我恐怕又要骗您一次了,好送他们上路!
京城
东阳门外,刑场四周聚集了许多百姓,只是让人惊诧的是,这刑场内不只有犯人,还有满潮文武。
午时三刻,一辆囚车分开人群缓缓来到刑场,王光启被拉了下来,他身后跟着的是南定王秦琛。又一会儿,一辆宽大的马车驶来,雪白的马蹄敲着青石板路,清脆的哒哒声由远及近。
侍卫掀开帘子,严世君欠身从里面出来,场内的众人看见他,同时起身。
“参见宁王”
严世君扫视着众人没有理会,也没有让众臣起身,而是径直走到王光启面前。
“王先生,今日之祸你可曾想过?”
王光启跪在地上,发髻凌乱,看着他冷笑“侯爷,王某最后劝你一句,切莫得意太早”
呵呵··严士君笑了两声,目光掠过全场跪伏的大臣,对他说“本王还是谢谢你,若无先生,安有本王今日?”
王光启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越过了跪伏在地无关痛痒的百官,目光落在高台之上。南宫玉良端坐在那里,四周是森严的守卫,让他显得那么孤独脆弱,但王光启却看穿了那份脆弱,冲着那个身影笑了。
“严士君,好自为之吧”
你已经在局里了,竟还沾沾自喜,这皇城内哪有真的柔弱无助的人呢!
阳光又高了一些,宽大的刀刃反射着光亮,一声行刑后,光亮一晃,王光启的人头高高飞起,滚落在前方的草地上,目光正对着那些颜色尽失的文武百官。
严士君负手而立,扫视着所有人,嘴角勾起,高台上,南宫玉良盯着他嘴角的笑意,眼角微眯,冷冷的笑了。
你根本不懂的如何利用人心的恐惧,王光启就是你自掘坟墓的第一步。
一场大戏落幕后,众人惶惶散去,王谦和落后半步,看着严士君渐行渐远的马车,不知在想什么。
“太师”
王谦和眉毛动了一下,转过身,淮王不知何时来到身后“淮王殿下”
“两个月,朝廷和陛下只有两个月”淮王说了一句,越过他登上马车缓缓离去。
穿过东阳门,淮王车驾没有返回王府,而是向北一转穿过大夏门,离开了京城。门口的将军瞥见淮王车驾,刚要前去回报,吉安迎面而来。
“自由我来处理,你们退下吧”吉安说着打马出城。
北郊相对于南郊游人稀少,因为北郊坐落着皇陵,除了秦正被移在陵园之外,所有做过天子的秦氏列祖列宗,都埋在那里。
秦梁下车,缓步而行,每次经过这里,其实他心里都觉得有些好笑,这些桀骜、自负、或偏执的人,若真的地下有知,聚在一处,恐怕这阎罗殿里也不会太平。
明帝陵前,秦梁一个人撩袍跪下,感觉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可他回忆了一下父皇,模糊的记不起来他的面容,笑笑也就放弃了。
许久,身后不远,传来一道声音“淮王殿下”
“还是叫文重吧”淮王转身,看着站在那里的越弘,笑着说“听着别扭”
淮王和越弘同年,十分意气相投,相比于秦宇,少年时,他和越弘更为要好。许是自己天性使然,母妃对自己颇为放心,并不像越太妃那般将秦宇牢牢看在京城,所以年少时他和越弘相携曾去过许多地方。
越弘笑了,上前一步,看了一会儿才说“文重在京城可好?”
“有什么不好”淮王看着他“只是连累了云间你,还有越国公,是我秦氏之错”
越弘皱了一下眉,下意识的望了一眼四方山方向,低声说“我没有保护好晋王”
“与你··何干啊”秦梁也看着四方山的方向,只是没有叹息。
二人静默了片刻,像是等着什么从心底流出,半晌,越弘呼出一口气,转头说“你想让我做什么?”
“严士君在剪除羽翼,若等他整肃了禁军和凤林军,恐怕不会再留越氏性命”秦梁说。
以严士君的心狠手辣,之前仅仅将越氏削爵,流放守陵,是因为忌惮越氏几代在军中威望,贸然除去,影响军心,否则仅凭越氏和晋王的关系,就足以引起他的杀心。
“父亲说,若严士君有此举,禁军与凤林军内必然人心浮动,到可以趁此时机拉拢”越弘并没有什么异样,继续说“父亲有几名门生,虽然屡被排挤,但仍在军中,文重可以联络试试”说着将一块令牌交给淮王。
秦梁接过令牌,摩挲了一下看着他问“越国公可好?”
“父亲··”越弘眉心颤抖一下,终于有了愁绪“恐怕时日无多了”
秦梁愣了一下,心里升起一股悲凉,不只对越国公,还有四方山上那个顽劣的六弟。他没有说什么,深施一礼,然后转身。
“文重”越弘忽然叫住他,冲着他的背影说“平息这一切,别再让杀戮继续了”
“云间,我若是做不好怎么办?”秦梁背对着他问。
“不会”越弘笑了,看着四方山的方向“秦氏的人,都能做好”
呵··秦梁抬起头,扫过眼前的景色,笑着离开了。
“王爷”吉安守在路口,见他出来拱手施礼。
淮王点点头“怎么样?”
“王爷放心”吉安回答。
淮王回望了一眼身后,忽然想起一桩旧事。当年东海岸边,那时还不是淮国,他和越弘游历至此,越弘曾豪情万丈的答应,将来做他帐下一名将军,后来他们长大了,才知道这句戏言何其无稽。
“走吧”他登上马车,吩咐了一声。
我没有那般的雄心壮志,也没有那般雄才伟略,但秦氏惹出的祸乱,总要有人来平息。不幸,也该轮到我了。
安阳
小太监站在烈日下,斗大的日头晒得汗流浃背也不肯站在廊下,实在是殿内的争吵太激烈,比这烈日更为难捱。
殿内,杜雪堂和邶正卿站在殿中,赵王坐在上首沉着眉心,这偌大的宫殿内只有他们三人。
“微臣不同意”杜雪堂冲赵王施礼,急切的说“朝廷正是内乱之时,敌弱我强,为何退军自守,岂不荒唐”
“薛相”赵王还没说话,邶正卿就拦在之前说“朝廷内乱,严士君早晚篡位自立,到那时赵军出兵,一举平定,既无僭越之名,又有平叛之功,一举两得,何谈荒唐”
“邶相如此确定严士君会自立?”
“一言一行,还不够明显吗!”
邶正卿盯着他,杜雪堂负手而立冷笑着,赵王见此拦下他二人,缓和的说“二位为赵国鞠躬尽瘁,本王明白,误伤了和气”
“是”二人同时行礼。
赵王笑笑,继续说“若不进军,本王唯恐新阳的安乡王”
新阳至京城更近,如今建平军和赵军对峙,要是被安乡王趁虚而入,赵国可算是为他人做嫁衣了。
“王爷”邶正卿回答说“安乡王弱小,况且王儒并不见得拥护,纵使入了京城,也不是赵军对手,顷刻可灭”
“没错”杜雪堂说了一句,邶正卿一愣,果然听见他又说“可是大人忘了还有一人,手握重兵”
“是谁?”赵王问。
“赵志平!”杜雪堂看向赵王“严士君称王,用不了多久北境军就会南下,赵军一退,北境军直接入主京城”
北境军···赵王颜色立变,赵志平一直安安静静的,只是上表并无异动,让他一时都忘了这个人。
杜雪堂看着他的神色,继续说“安乡王趁虚而入不可怕,更让人担忧的是,若他真的趁虚而入,北境军再到达京畿,王爷··”他顿了一下,看着赵王“赵志平差的只是一个宗室子弟而已”
赵王脸色大变,邶正卿心感不妙,赶紧说“王爷,赵军退却,北境军南下后,建平军必然迎击,趁此两败俱伤之时··”
“两败俱伤?”杜雪堂噗的笑了,没让他说完“邶相,二十万北境军对阵建平军,会两败俱伤?”
他转过身,继续看着赵王说“这天下如今还能让北境军忌惮的只有赵军,只有赵军逼近京城,赵志平等人才会迟疑,才不会进入京城,王爷,建平军、严士君再怎么乱不过京城一隅而已,远不如赵志平和安乡王对赵军的威胁更大”
“王爷”邶正卿跪倒,看着赵王诚恳的说“我与赵志平同窗数载,深知此人心系天下,只要王爷入主京城,以天下苍生为念,赵志平定然归附,他不是安子期等人,不会将天下付于战火”
“邶相竟将如此大事,寄希望于昔日同窗,简直··”
杜雪堂还欲说话,殿外被晒了许久的小太监奔了进来,瞧着殿内的情形犹豫了一下。
“什么事?”赵王开口。
小太监回神,赶紧行礼,恭谨的说“王爷,张倝将军使人传报,十万北境军南下,马上就要越过三顺郡”
话音一落,小太监觉得殿内的气氛一变,偷偷抬眼扫去,邶相看着门外满脸不解,而薛相负手扫着他冷笑不语,至于赵王,赵王盯着门外,眼底哲哲寒光。
第337章 小崽子长大了
安阳西城院落里,秦宇靠在窗子边睡觉,临晚风穿过中堂,进门见他睡着,皱皱眉上前。
“姓白的”
“嗯?”秦宇猛地睁开眼睛“怎么了?”
临晚风往后一躲,然后才说“你怎么那么能睡了,别睡了”姓白的从用完饭,就一直睡。
睡觉碍着你什么了!秦宇腹诽一句,打了个哈欠,看看窗外,已经墨黑一片了,不知杜雪堂那边如何了。
临晚风瞧着他那神色,眉毛动了一下,转身说“下会儿棋吧”
“··好吧”秦宇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其实他坐的有些腰疼,想躺一会儿。
小几两侧,二人盘膝而坐,窗外夏蝉鸣叫之声不绝于耳,秦宇听着更觉得有些烦乱,惦念着杜雪堂那边是否说通赵王,看着棋局有些心不在焉。
“该你了”临晚风看了他一眼,见他又出神问“想什么呢?”
“没什么”
敷衍了一句,秦宇刚要落子,临晚风看着他心里不满说“没有就好好下棋”
“你又下不赢”秦宇斜了他一眼。
临晚风脸色一变,是要发作的样子,只是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又安静了,捏着棋子也不说话了。
秦宇瞧见又有点愧疚,这般境况,糊里糊涂的小崽子心底怎会没有惶恐,自己何必跟一个小东西一般见识,一念至此,他心底叹息一声,又不知该安慰些什么。
“姓白的”临晚风口气缓和,看着棋盘说“曲封辉他怎么样?”
“不知道”秦宇也看着棋局。
临晚风瞥了他一眼,继续问“他死了吗?”
秦宇抬头,笑了一下问“你觉得呢?”
咬咬嘴唇,临晚风避过他的眼神,看着棋局又沉默了,秦宇摇头浅笑,继续静默的下棋。
许久之后,临晚风手按在桌子上,枕着胳膊显得有些困倦,秦宇瞧着放下棋子。
“天不早了,休息吧”
临晚风攥着一颗棋子没有出声,细眉聚拢一下,那抹忧色格外让人心疼,秦宇下意识的抬起手想拍拍他的头,临晚风却忽然抬头看着他。
“呃··”秦宇手臂停在那里,愣了一下,讪讪的收了回去。
“你为什那么相信那个薛复,不怕他骗你吗?”临晚风看着他问。
姓曲的要知道你这么惦念他,估计能乐疯了。秦宇心里嘟囔一句,看着他点头说“没错”
临晚风嘴唇抿了一下又问“你和他认识很久吗?”
“很久”
“什么时候?”
临晚风瞪着眼睛,像个好奇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