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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玄夜:“……”
“条件有三,”慕非寒却已正色下来,好像适才那个眼中流露出几分缱绻意味的人并不是他一样,“其一,我须得找个我信得过的、深谙医道的人来,确认郁公子中了不解之毒一事属实。”
阙祤道:“好。”
凌玄书道:“我立即叫人将鉴心请来便是,他是解毒好手,说不定不用回阳丹便可解了郁公子身上的毒。”
“那自是最好。”话是这般说,阙祤却不对此抱什么希望。
慕非寒继续道:“其二,三哥说御剑山庄很穷。”
众人:“……”
凌玄书万分满意地拍着慕非寒的肩,“不愧是我的好弟夫。”
阙祤心中也觉好笑,道:“三少要多少?”
“不多不多,”凌玄书努力不让自己表现得过于开心,“阙兄可还记得当年在饮血山上困住我们的那条密道里,有一处能打开所有密道之门的总机关,那个圆盘……”
那圆盘是纯金所造,价值不菲,阙祤自然不会忘记。此次派人回到饮血山上取财物,那圆盘便在其中,如今正巧用来换回阳丹了。阙祤爽快地点头应下,道:“三少若信得过我,等我二人离开后,自会着人将那圆盘送往御剑山庄;若信不过,也可叫弟子,或是三少亲自随我们去取。”
凌玄书微笑道:“我信得过二位。”
郁子珩这时插话进来,道:“阿祤,那是你家里的东西,对你意义自是不同,我看还是留着吧。”他又转向凌玄书,“三少可否稍作通融?我愿意双倍价钱换那圆盘,全当往后给阿祤留个念想了。”
财迷凌玄书立即道:“求之不得。”
阙祤无奈地瞪了郁子珩一眼——败家!
见双方谈妥了都没意见了,慕非寒才接下去道:“其三,那些来历不明的杀手,你们既知其底细,我希望你们能将这群人彻底解决。”
直到他将这三条都说完,郁子珩脸上隐约的忧郁才算散去了。他露出个稍显轻松的笑容来,道:“慕门主可以放心,虽然我不清楚现在中原到底有多少兰花杀手,但我可以保证,就算不能将中原现有的兰花杀手都处理干净,回去后我也必然会将这一支势力连根拔起。”
慕非寒稍作沉吟便道:“如此,我可以将回阳丹送给你们。”
事情进展得太过顺利,简直到了让人不敢相信的地步,以致于郁子珩和阙祤进了慕非寒叫人给他们安排下的客房后,还都有些恍惚。
“我似乎不用死太早了。”一进房,郁子珩便从背后抱住阙祤,下颌抵在他肩上道。
“少说些没用的。”虽说回阳丹尚未到手,可阙祤还是松了一口气,此时心情不错,便没挣开郁子珩,“慕门主好像给我们安排了两个房间,你到我房里来做什么?”
邵煜新那句“办了你”毫无征兆在脑中响起,郁子珩脱口道:“做你!”
阙祤:“……”
郁子珩稍稍放开他,探着身子看了眼他那好似吞食了方虹馨做的猪肝萝卜糕一般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来。
阙祤推开他。
郁子珩敛去脸上笑意,认真道:“阿祤,这次辛苦你了,你为了我……”
阙祤直接将水杯送到了他嘴边,堵住了他的嘴,“省省吧。我问你,适才在厅中你一直绷着一张脸,是不是怕他们会提出什么我做不到的条件,而我更会不顾一切答应下来?”
郁子珩泪眼汪汪看着他。
“……怎么了?”
“差点被你……撞掉门牙。”
“……”
慕非寒会派人监视,这是二人意料之中的事,非但没觉什么不自在,反而认为挺好。
就这样没过几日,不等白鉴心到来,归雪门上下已对郁子珩中毒的事信了七七八八。
二人每日便在归雪门中好吃好喝,倒也逍遥。郁子珩闲来无聊便会出去踩雪玩,很快和这里的人混熟了,又和夏靖轩学会了打雪仗,便更加不安分了。
当然,如果没有阙祤和夏靖轩每天例行将雪狮小乖抱到他面前强行让那一大一小交流感情的话,郁子珩会觉得日子要更舒服一点。
这日夏靖轩又纠集了一大群人在院子里打雪仗,郁子珩劝了阙祤半天让他一起玩,无果后还是自己兴冲冲奔了过去。
阙祤抱臂在一旁看着。
“郁兄看上去可不像是个中毒后命不久矣的人,”凌玄书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边,视线追随着追着童子稽猛打的晏清萧,“要不是他一日两次的准时毒发,我可能真当你们是来骗药的。”
阙祤笑笑,“看他平日这副样子我也总以为不会出什么大事,可每次毒发都不是闹着玩儿,我到底放心不下。”
“一直被毒物折磨,还能维持住这种孩子心性,倒也难得。”
阙祤侧身躲过一个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雪团子,道:“他只是没见过雪,觉得新鲜罢了。”
凌玄书啊了一声,“先前听说郁兄生在一处海岛之,如此说来是在长年无雪的南边了?”
“可能比三少想得还要南,”阙祤道,“那里一年到头都是热的。”
凌玄书表现出些许兴趣来,“有空我倒很想去看看。”
“如果三少找得到的话,我很愿意一尽……”阙祤又看了眼玩得正高兴的郁子珩,“半个地主之谊。”
也不知是不是听到了他的话,郁子珩从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对着他露出个灿烂的微笑。
凌玄书将这些看在眼里,脸上的神色更释然了些,道:“阿夕和鉴心他们大概傍晚前就会到,我相信事情会有个好结果。”
阙祤诚心道:“多谢。”
凌玄书正要说些旁的,便见任远过来,在慕非寒耳边极快地说了句什么。
慕非寒点了下头,察觉到凌玄书的目光,微蹙着眉道:“那群杀手又进山了,还杀了两个猎户。”
猎户的尸体被巡山的弟子带了回来,附近村庄里来了人给认领了回去,走出老远还能听到有人哭喊不停。
“虽说天冷尸身保存得好,可那两人看样子死了怎么也有四五日了。”凌玄渊沉声道。
慕非寒往山上看了一眼,道:“雪山没那么容易生存,他们不是老道的猎户,很难在山里猎到野味,吃完了带上去的干粮,一定就会下山来,我猜撑不过半月。”
郁子珩心思微动,“所以他们杀这两个猎户的原因,很可能是食物不够了是么?”
凌玄书赞同道:“应该是的,不然乱杀人很可能会为他们寻找雪山灵芝造成阻碍,没道理这样做。”
阙祤道:“如此说来,那这群人应该就快下山了。”
慕非寒让门下弟子分守到下山的几条路上,叫他们一发现那群人的行踪,就立刻回来禀报。
“找到人后我会解决。”阙祤说着,给了郁子珩一个类似警告的眼神,示意他别多话。
郁子珩委屈扁嘴。
事情都安排妥当,众人正要进门,便听到远处有马蹄声响。
马蹄声由远及近,转瞬便至眼前。有人一勒马缰,翻身跃下,兴奋地道:“那个中了不解之毒的人在哪里,快给我看看!”
郁子珩:“……”
☆、委曲求全
“那日不知是阙兄出手相救,多谢了。”封夕站在白鉴心身后,对阙祤道。
阙祤盯着白鉴心那只搭在郁子珩腕子上的手,还是有点紧张,“那种情况下任谁都会帮忙的,封兄不必客气。”
“你们两个别吵!”白鉴心皱着眉头吼了身后那两个人一嘴,放开郁子珩的手,面色凝重地看着他。
郁子珩干巴巴地眨了两下眼睛。
阙祤显得有些小心地问道:“白公子,他的情况……如何?”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白鉴心接过封夕递过来的茶抿了两口,“他最初时应该是中了三种毒,然而这三种毒我都没有听说过,但应该并不难解;可后来这三种毒在他内力的作用下汇成了一种新的毒,这可就复杂得多了。他如今毒发时的症状应与你那时对我说的有所不同,是不是?”
阙祤面露喜色,“正是。白公子可有办法解得?”
白鉴心来回踱了几步才道:“这个我说不准,不过可以试试。先说好,这样的病人我是第一次遇到,医好医坏不一定,医死了也是很有可能的。”
阙祤:“……”
郁子珩笑了下,站起来道:“那我宁愿选择好好享受我余下的十年时光。”
“十年?哪个庸医对你说你还有十年好活的?”白鉴心轻哼一声,“毒现在被你逼到几处要穴当中,时间久了你身上要穴便会被重伤,这个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吧?到时你便压制不住它们了,毒会跑出来一点点蚕食你的经脉,最终要了你的命。我必须提醒你,那时候你的死状可不会太好看。”
郁子珩吞了吞口水,“我也不是非死不可,别说得……”
白鉴心自顾自道:“虽然当年我家的那位也险些因为你找的这个媳妇而丢了性命,不过看在他前些日子又救了我们的份上,我还是愿意出手一试的。结果如何不敢保证,你做决定吧。”
“媳妇”两个字听在郁子珩耳朵里,那真是无比受用。他努力没让自己表现得过分开心,偷偷去瞄了阙祤一眼。
阙祤正双眼如刀地瞪着他。
郁子珩:“……”
“别眉来眼去的,想好了没有?”白鉴心催促。
不等郁子珩和阙祤答话,在一旁看热闹地凌玄书便走了过来,道:“鉴心,这次只怕没有你一展身手的机会了,既然你都不一定能医好他身上的毒,那就只有用回阳丹了。”
“回阳丹?”白鉴心一嗓子嚎上去了。
凌玄书觉得耳朵被他震得嗡嗡响,脸都跟着抽了下,正想叫他别大惊小怪,便给更高的一嗓子给顶回去了。
“给他?快说你从中捞了多少!”白鉴心看上去生气极了。
“……”凌玄书好笑地瞧着他那近似义愤填膺的表情,“你真了解我。”
白鉴心思量了片刻,觉得自己没那么多钱,跟他商量也没用,便转而去问郁子珩。他将郁子珩拉到一边,低声道:“这样,你把回阳丹送给我,我来医你怎样?反正你都会好,又不吃亏是不是?”
适才不是还说医死了也有可能么?郁子珩认真摇头,“我觉得我亏大了。”
白鉴心:“……”
“我还想多活几年,”郁子珩道,想了想又补充,“不遭罪的那种活法。”
“……”白鉴心气呼呼地转身去找茶盏,“别以为有回阳丹你体内的毒便可根除,三种毒冷热相冲不肯完全服帖,要不先用药引子把它们弄得温和些,你往后照样要受罪。”
闻言,郁子珩和阙祤同时开了口,一个问“受什么罪”,一个问“需要什么药引子”。
白鉴心无视了郁子珩的问题,因为他从前没见过这几种毒,也不敢断言,便只对阙祤道:“雪山灵芝。”
世上就是有这么巧的事。
阙祤的心沉了沉,兰修筠找了那么多年都没找到的东西,不大可能被自己很快找到吧?他甚至一直都怀疑,那种叫雪山灵芝的珍贵药材只存在于传说中,如今早已绝迹了。
郁子珩猜透了他的心思,走过来轻声道:“不要紧的,白公子只说受罪,能捡回条命,受些罪也没什么。”
“怕什么?”白鉴心道,“反正你一时半刻也不致丢了性命,不着急服用回阳丹,雪山就在后头,上去找药引子啊!”
凌玄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