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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可把那三个人都吓了个半死。
阙祤手忙脚乱地矮身去托他,郁子珩慌忙朝这边赶,可他们二人竟都没能快过重伤的兰修筠。
兰修筠接住郁书翰坠落的身体,自己几乎也不支地躺倒在地,低咳了两声,笑道:“我这一辈子都希望你能对我胡闹一回,还当你生来不会,真是没想到,你闹起来也挺厉害的。”
郁书翰回头看了他一眼,又似不愿与他多说一般扭开脸去。
郁子珩伸手要将父亲抱起,“爹,您留心他……”
兰修筠探臂将郁书翰的腰紧紧勒在自己怀里,挑眉看着郁子珩,“留心我什么?我看你才要多留心着些,我是受伤了,不过你想试试是你能更快地杀了我,还是我能更快地要了你爹的命么?”
“你说够了没有?你非要……”郁书翰掰着他的手,恼道,“住口,从现在开始,你一个字也不许再说!”
兰修筠埋首在他颈间,双唇贴在他皮肤上一路攀升到脸颊,最后轻轻亲了一下,“抱歉书翰,今日这个要求怕是做不到了。”
郁书翰挣扎躲闪,偏就避不开,想起郁子珩阙祤还有其余许多人都在看着,他羞愤得几欲一死了之。
兰修筠凑到他耳边,用极低的声音道:“你总算也对我发了一回脾气。”
郁书翰背脊僵住,不再动了。
郁子珩早看得怒火中烧了,脚尖在地上挑了一下,伸手接过不知是谁掉落在地上的大刀,直指兰修筠道:“放开我爹,再要这样羞辱他,休怪我不客气。”
兰修筠半点反应没有,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郁子珩又将刀尖向前递了数寸,“我叫你放开。”
郁书翰抬头看着郁子珩,身体朝刀尖这边偏了偏,竟是有意要用自己的身体替身后的人挡刀。他眼里隐隐泛起一层水光,摇头道:“子珩,你不能杀他,不管他做了多少错事,你都不能杀他。”
郁子珩不解地与他对视,“爹?”
阙祤也不明白这是为何,他这个旁观的可没看出来郁书翰对兰修筠有什么真感情,受了那么多侮辱折磨,不生报仇之念便也罢了,怎么竟要相救仇人?
“书翰,你这么说,只怕这些人要误解你了。还是说,你对我确实有情,只是从来不肯承认,直到这会儿才发现自己舍不得我?”兰修筠抚着他的发道。
郁子珩简直忍无可忍,当下便要将刀递过去,“爹,得罪了。”
“不行!”郁书翰竟想去抓那锋利的刀刃。
兰修筠一惊,忙抱着他在地上滚了一圈,避开了这一刀,翻身坐起后气道:“你做什么!”
郁书翰推了他一把,怒道:“你自己求死我管不着,可你真要害子珩抱憾终生么?你要他承担弑父的罪责,折尽阳寿么?上天有眼,你想他五雷轰顶么?”
这话说得急了,他微微有些气喘,脸上又泛起不正常的潮红来。
兰修筠双目微凝,装出来的厉色当即都不见了,一脸关切地揽住他,将一道温和的内力拍入他膻中穴内。
他二人一个歇息一个疗伤,转眼的工夫便由激烈的争吵转为了不发一言的安静,可那三个问题却似劈到耳边的闷雷,将其余一干人等炸得不轻。
当中尤以郁子珩为甚,他不知道亲手弑父会不会被五雷轰顶,但这一刻,他还未来得及做什么,便已经尝到了五雷轰顶的滋味。
足有一盏茶的时间,没有任何一个人开口说话。
直到郁书翰觉得稍微好些了,拿开了兰修筠抵在自己腹上的手,忧心地看向郁子珩,道:“子珩,你还好么?”
郁子珩无助地朝阙祤看去,又逞强地快速移开目光,眼神没着落地乱飘了好一阵才故作镇定地与郁书翰的对上,干巴巴地道:“爹,您适才那几句话,是什么意思?”
是什么意思他知道,所有人都知道,可他还是忍不住问出口,而旁人竟也因为这一问而紧张了起来。
只有兰修筠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
郁书翰垂下头,不知为何觉得此事难以启齿,良久,才长出了一口气,道:“子珩,我非你生父,修筠他……他才是你爹。”
郁子珩的身体随着他这句话出口而轻轻晃了晃。
阙祤走过去,一只手掌贴在他背上,无声地给予着安慰。
郁子珩偏头看了他一眼,皱眉道:“不,这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是我爹?”
兰修筠轻蔑一笑,“你以为我便稀罕你给我当儿子么?”
一句话说得郁子珩立刻对他怒目而视,低喝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郁书翰眉宇间满是遗憾,道:“你娘走时可还安详么?”
兰修筠闻言盘膝端坐,直接将人拖到自己怀里牢牢抱紧,不满道:“我不准你再惦记那个女人!”
“你什么时候才能闹够?”郁书翰似乎是真生气了,对他这些平日里早已习惯的动作抗拒得厉害。
郁子珩正想上前再和兰修筠争斗一番,蓦地想起自己已没了资格,不禁又尬尴又恼火。
兰修筠却不知想起了什么,声气一下软了下来,轻拍着郁书翰的背道:“行行行,你喜欢给他讲故事就讲,我不捣乱了。”
郁书翰不再挣动,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兰修筠眼含苦涩地注视着他,“我拿手掌对着你的时候,你不是以为我真要伤害你吧?你明知我宁可自己死了,怎能不信我呢?”
郁书翰转过脸去不看他,心说你别的东西可能给得不多,唯独伤害没少过。
“……爹,”郁子珩迟疑地开了口,“如果您说得是真的,那我娘她……她为何一直都没告诉我?”
“若非不得已,我也不希望你知道,他……”郁书翰没有去看兰修筠,可所有人都知道他指的是谁,“造孽……”
郁子珩见他吞吞吐吐,想追问,却怕问出来的东西是自己更加难以接受的。
兰修筠看了看郁书翰纠结的侧脸,道:“我不捣乱你怎么又说不出来了?行,我知道这话不好说,我替你说。”
郁书翰本想阻止,却清楚事已至此是瞒不住了,只好低头不再作声。
“我喜欢书翰,很喜欢,你娘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竟敢觊觎我的心上人,我一个不高兴,就把她……”
郁书翰用手肘撞了他一下,“留意你的言辞。”
兰修筠撇撇嘴,又道:“没想到她竟就有了你。她当然不想留你,想打掉你这坏了她贞洁的小东西,可惜大夫说她身体不好,打掉了这个以后可能再也不会有下一个了。她不愿要你,又害怕再没有做母亲的机会了,走投无路之余,她找上了书翰。”
说到后来,兰修筠极力克制,却止不住牙齿喀喀作响。
他做的丑事就这样被自己心爱的人知道了,而那人所采取的解决问题的方式,更是让他恨透了那个女人。
☆、心烦意乱
直到这会儿,郁子珩才磕磕绊绊地想明白了少年时那一直被自己忽略了的事。
父亲失踪后,母亲一病不起,时常神思不稳地将自己唤到床前,叮嘱自己不论多久不论多难,也要将父亲找回来。曾以为已经忘了的彼时母亲说过的话,此时也在耳边响起。
“你爹他是个好人,他不该……不该承受那些……”
女人泣不成声的哭诉任谁听都会觉得奇怪,只可惜那时的郁子珩年少,未经大风大浪不懂人情世故,只知道他爹丢了,他要去找。
父亲因为什么被谁藏起来了,只怕母亲心里一直都清楚,只是她说不出口,也无能为力。
郁子珩忽然笑了一下,所有上涌的情绪都被他困在胸中,脸上眼里空荡荡的什么都看不出来,连那笑容也是僵硬木然的。他看着兰修筠,冷冰冰地道:“我现在总算知道,我娘为什么一直都不喜欢你了。”
“哪个要她来喜欢?”兰修筠无所谓道,“我那个时候虽然一直住在郁家,和她抬头不见低头见,可也没说过半句话。看在书翰的面上,勉强算是相安无事,否则……”
否则怎样,他在郁书翰不悦的目光下没说出口,郁子珩却已猜到。
当年的兰修筠一定没想到出了那样的事后母亲竟能鼓起勇气去找父亲,他以为他毁了那个女人后她便只有自己寻死一条路,却不想这个不愿意向命运认输的女人反而给他留了一个死局。
这便是自己的生父,在他心里,母亲不过是一个不要脸的贱女人,听听他说的话,多么可悲又可笑。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她,怎么可以……”郁子珩声音低沉,面色平静,可手上的骨节却都被他攥得发白了。
兰修筠满不在乎道:“我喜欢的另有其人,旁人一概想怎么对待便怎么对待。”
“你这样做,”郁子珩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难道就对得起你喜欢的那个人么?”
这句话终于成功让兰修筠变了脸色,环在郁书翰腰间的手不易察觉地抖了两下,眼中杀意又现。这么多年,他从没承认过这件事是他做错了,可他到底清楚,年轻时的一时冲动,已在自己和郁书翰之间划下了一道抹不去的鸿沟。他为人倨傲成性,绝不轻易低头,便一直将这事都怪在那个女人的身上,甚至迁怒郁子珩。
这两人互不相让地瞪视着彼此,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似乎要一触即发。
“你伤得不轻,打不过他了,还想怎样?”郁书翰在二人带着火花的对视中插嘴道。
兰修筠手臂僵了僵,背脊无力地弯下来,道:“是啊,反正要死了,怎样都不重要了。”
那边,阙祤也轻轻揽住郁子珩的腰,伸出手指在他腰间戳了一下,也不说话,就那样直勾勾地看着他。
被他看了好一阵,郁子珩才闭了下瞪得发酸的双眼,转过头来对上阙祤的目光,笑道:“你别这么看着我,让我想亲你。”
阙祤:“……”
郁子珩便真倾身过去,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别担心,我没事。”
没事才怪。不过到底心疼他,阙祤没躲开,也没拆穿,只点了点头。
这时,在旁边呆站了半天的林当走上前来,问兰修筠道:“修筠,这怎么……你……”他又回头看看郁子珩,“他真是……你的儿子?”
兰修筠正想嗤之以鼻,对上郁书翰警告的目光,便只耸了下肩,道:“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虽然顺口又说了这么一句,林当却知他这是承认了,心里立时喜了起来,“如此说来,我林家这是有后了?”
看着他说着话就要大笑起来,兰修筠兜头一盆冷水就泼了过去,道:“他姓郁,不可能跟着我姓兰,更不能跟着你姓林,你高兴什么?”
林当却像没听到他的话一般,又正色下来,道:“他是你儿子,你为什么要杀他?你……你还让我……”他一下想起了自己下在纱布上的刺骨毒,老脸难看极了,凑到郁子珩面前想要摸摸他,“教主,子珩,我……我居然差点杀了你,差点杀了我林家的后人……”
郁子珩本就心烦,被他一吵更烦,见他手伸过来了,立刻向旁迈开一步,皱眉道:“我不是什么林家后人,我叫郁子珩。”
“你看,这都怪你!”林当转身又指着兰修筠,“你怎么会想要杀了自己的儿子!”
兰修筠道:“这个问题我想我已经解释过了,书翰越在意谁,我偏越要杀了谁,并不因为任何身份而有所不同。”
郁子珩简短地评价道:“疯子。”
“没错,我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