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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梵和祝文杰也都被尖刺刮伤了,好在伤得都不重;冯宇威轻功过人,没受任何影响。
似乎是不满于没能伤到阙祤,兰修筠伸手摸了摸索魂剑两侧弹出来的银钩,忽然以肉掌硬是掰下了一枚锋利的银钩,对着阙祤掷过来。
他动作并不大,可银钩飞过来的劲道却极强,夹带一股凌厉的风势,未到近前便能让人感觉得出上头蕴含的巨大力量。
阙祤不敢怠慢,没有打算直接将这东西打落,而是向左错开了身子。
可他才动了一下,又一枚银钩飞来,将他这条路也封死了。
阙祤人已在半空之中,眼见是避无可避,他却能不着痕迹地陡然变向,没人看出他是从何处借的力,他却偏偏朝相反的方向躲了开去。
旁人在忙乱之中未曾留意,兰修筠却是看得清清楚楚。他自问是这煦湖岛上无人能敌的第一高手,却也未曾见过此等诡异的身法。他的眼睛不由亮了亮,脸上的笑意加深,人都显得温和了不少,可下手却依然好不容情。
阙祤才险险躲过前两枚银钩,第三枚又已追到了身前,直取他膻中穴。
他身法虽然轻灵潇洒,但半空转身这种事也并不是那么容易便办得到的,一次可以,再也一次却是不行了。阙祤沉下一口气,掌中运劲,便要将其击落。
他这一掌击到半路,才陡觉不妙。
那银钩从外形来看,也只能算是个形状特别的暗器,然而从兰修筠手里出来,那就是裹着一层强劲内力的暗器。
阙祤的掌力才与那银钩擦了个边,他便确定了自己的内力不足以在银钩逼近之前卸掉上头的内劲并将其打落。
躲不掉,退不开,打不落。
看来是免不了要挨这一下子了,阙祤提起内力护住身上要害,以手臂挡住膻中穴。
“上边有毒,阙大哥当心!”苏桥扬声道。
阙祤心里一凛。
想要离开这是非之地还真是不易,阙祤闭上眼睛,正打算放弃,忽然感到腰间一紧,身体被人猛地向旁拉开。
耳畔传来一声轻哼,随即背脊靠上一个坚实的胸膛,无比熟悉。
双脚落地,阙祤忙回头看,便见郁子珩也正看着自己,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却沉着坚定。
阙祤晃了下神,微微偏开脸,滑开的视线落在了郁子珩左手小臂上,见那银钩正钉在上头。他惊了下,伸手过去,皱眉道:“你怎么来了?就算熬过了毒发也不要急着运功,当心情况变得更糟!”
郁子珩躲开他的手,嘴角这才弯了弯,“别碰,没听苏桥说有毒么。”
阙祤不禁在心里骂了句该死,为什么有毒的东西总能让郁子珩碰上?为什么明明打算还他从前的恩情,反而欠得更多了?
趁他失神,郁子珩直接将银钩从手臂上拔了出来。那东西上头布满了倒刺,他这般生拉硬拽,立刻便带下了一大片皮肉,伤口登时便是血肉模糊。可他却似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点穴止血后便不管了。
溅起的血珠飞到了阙祤的脸上,将他从懊恼中唤回现实,一见此情此景,简直要背过气去。他从郁子珩的长衫上扯下半截衣袖来,手忙脚乱地帮他绑伤口,在心里将这人反复骂了个七八遍,嘴上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郁子珩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拍拍他的肩,“没关系,不疼。”
“伤成这样你说不疼?你……”他话说一半顿住,抬头看着郁子珩,看到他脸上无所谓的表情时双眼都瞪圆了。
郁子珩笑笑,“没什么感觉。”
阙祤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沾了自己满手的血液竟都是冷的,他慌忙去摸藏在衣袖里的药瓶,却摸了个空。
郁子珩晃晃右手,黑体红塞的瓷瓶正在他的手上。
“你什么时候……”
郁子珩收好瓷瓶,没回答他的问题,只道:“这东西不单单能止痛,连寒冷我也感觉不到,事实上,我现在什么都感觉不到。”
阙祤并没有被他的话安慰道,反而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
兰修筠这一招使出来,众人也顾不上争斗了,各自戒备地分站到了两边。
寻教这一侧虽然死伤很多,好在这会儿敌人都在对面;孟尧那边就惨了点,还要防着“自己人”再来这么出其不意的一手。
兰修筠看了看自己手上厚重的宝剑,点头赞道:“这东西不错,应该不只有这么点玩意儿吧?可惜我不知道怎么摆弄,只能用内力勉强震出这么些东西来。”
顾文晖身体绷紧,手背上青筋都露了出来。他不知如何打开机括,竟生生以内力将其震开,纵然是个可恶的对手,却也不得不让人惊叹于他内力的深厚程度。
“没受伤的把受伤的都带回去,我这里不用人了。”郁子珩吩咐道,“阿梵和文杰,你们也去。”
尹梵和祝文杰自是不肯,却不敢违抗他的意思。
苏桥低声道:“两位护法,索魂剑内暗器上的毒太过久远了,毒性能不能发挥出来我说不准,解药也早已失传,二位还是快些运功看看,无毒最好,有毒也早些逼出来才放心。”
“快去。”郁子珩催促一声,转而看向云清,“清儿也跟着吧,女孩子家家,就不必再凑上前来了。”
云清挺直了背,低头掩去脸上意外的神色,应道:“是。”
听说了有毒之后,郑耀扬一会儿觉得肩上的伤口一跳一跳地痛着,一会儿又觉得那上头麻痒难当,搞不清楚真是那样,还是仅仅是他的错觉。
他点了自己几处要穴,朝孟尧那边靠近,低声道:“宫主,属下许是中了毒,能不能请兰前辈……”
不等孟尧说话,兰修筠便朝他看了过来,事不关己地道:“宝剑是琼华门的,你想要解药,那也得问顾门主要。”
顾文晖恼怒于那边的所有人,正要说没有解药,便被苏桥给拉住了。
苏桥向前迈了一步,道:“要解药就拿索魂剑来换!”
郑耀扬早瞧见云清带着那两个中毒的护法进去了,寻教其他受伤的弟子也都被扶了进去,便料想解药一定被他们妥当地收在了教中的某个地方。这时听苏桥开出这样的条件,更坚信一定有解药,心中再恨兰修筠,也得带着一脸卑微的乞求去看着他。
兰修筠翻过来倒过去地把手上的剑又看了一遍,没看出旁的什么来,对着苏桥扬了扬下颌,道:“小兄弟,这剑两边的东西我收不回去了,又被我弄缺了齿,成了破铜烂铁,你还要来何用?”
苏桥恨得牙痒痒。
“不管变成什么样,要不要也是主人家做主,”郁子珩缓步走上前,“义父不觉得自己手伸得太长了么?”
兰修筠挑了挑眉,将剑尖抵在地上,余光扫过马车,才向他看过来,“子珩,我都到了你门前,你过了这么久才露面,是不是也有些失礼?”
郁子珩笑了,“怎么,义父是真有心到我这里来喝茶?”
“喝茶不忙,”兰修筠往旁让了让,露出伏在马车后头的猎豹来,“先给我这两个小家伙准备点吃食吧。”
☆、孤注一掷
猎豹抖了抖耳朵,抬头看向兰修筠。
兰修筠偏了下头,手臂微微抬起。
两只猎豹像是得了什么命令一样,站起身朝他这边走过来。
阙祤看到郁子珩抿紧了双唇,似在极力压抑着什么,想了想,走到他身侧低声道:“这两只豹子看上去很年轻,不可能是当初……”
“我知道,”不等他说完,郁子珩便打断了他,“我知道。”
可知道是一回事,会不会受影响却是另外一回事。阙祤无奈暗叹了一口气,道:“你也去运功逼毒吧,我在这里顶着。”
郁子珩没再应声。
随着猎豹的靠近,拉车的马匹变得不安了起来,开始向旁躲避。马车被拖动,因为马匹动作大,车身晃动便也有些大。
兰修筠一手按在马车上,回头狠瞪了那两只猎豹一眼。
猎豹不知哪里做错了,喉咙里发出呜呜声,又退开了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马匹重新被单耽安抚了下来,兰修筠的表情才又柔和了几分,伸出右手搭在车门上,轻轻拍了两下。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旁人或许看不清也不会留意,郁子珩却是瞧得真切。兰修筠右手的小指指尾到手腕根部,有一片狰狞的烧伤疤痕。
阙祤感觉到他身体僵了僵,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看到兰修筠手上的伤疤时,简直想要骂人。他的动作那么刻意,分明是故意引郁子珩去看,然而即使郁子珩明白他是有意为之,还是做不到视而不见。
这人真是清楚郁子珩最脆弱的伤口在哪里,玩得一手攻心好手段。
林当走上前来,将郁子珩挡在身后,“兰老弟别来无恙吧?”
“无恙……”兰修筠细细品着这两个字,而后笑了起来,笑声极为古怪,“你觉得我无恙?”
阙祤被他笑得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十分不想再看他那张扭曲的脸,又不能不防备,只好留了一半的注意给他,剩下的那一半都放在了郁子珩身上。
郁子珩自己没什么知觉,全然不知道他那副惨白得叫人看不出生气的脸有多吓人。
“兰老弟,我们都以为你亡故了,没想到你尚在人世,”林当解释道,“你该早些派人告诉我们的,那样大家又怎会闹到今日的地步?你是教主的义父,都是一家人,非要兵戎相见才行么?”
兰修筠却不再理他,只看着郁子珩道:“子珩,你长大了,很好。”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的,郁子珩也不计较,笑了笑道:“义父,现下你总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一定要杀我了吧?”
听到这句话时,兰修筠眼底滑过冷光,“凡是他记在心里放不下的人,都该死。”
这人的言语和行动都无法预知,眼见又生起气来,阙祤生怕他会突施偷袭,忙倾身掩住郁子珩半个身体。
郁子珩正被他那句话闹得莫名其妙,留心到阙祤的动作,眉眼略微舒展开来,轻声道:“我应付得来,你自己当心便是。”
兰修筠视线在他二人身上扫了一眼,神色又缓下来,“子珩,我没想到你还能站着出来迎接我,你那博元修脉真有这么神?”
郁子珩大言不惭地道:“功夫神不神,那要看练的人是谁。”
“神不神都无所谓了,”兰修筠抱臂道,“任谁都看得出,我就算放着你不管,你也活不过今日了。”
郁子珩低下头,片刻后看向阙祤,“我瞧着很糟糕?”
阙祤张了张嘴,却不知该怎么说。
郁子珩心里便有了数,反倒安慰起他来,“放心,我不会有事。不过是还没熬过毒发,又流了点血,过一阵就好了。”
阙祤可没他这么乐观,看不见郁子珩的时候他还能努力做到不去想,看见了之后实在是一种煎熬。
“不知道这药能帮我撑多久,”郁子珩忽然凑近,贴着他的耳朵快速道,“我们速战速决。”
阙祤看着说完了这句话便迅速退开的郁子珩,不知他是想要自己做什么,正思忖着该如何询问,便觉半边身子一麻,无力地往旁边歪去。
郁子珩探臂将他揽进自己怀里,“我还是怕你会趁乱逃走。”
阙祤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时候他居然还在惦记着这件事,且还给自己点了穴。恼怒混杂着说不出的悲意在心头打着转,有那么一刻,阙祤甚至想替兰修筠收拾了他这混账义子。
然而他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