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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的江湖-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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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必,家母为医圣所救,本就亏欠人情,何况江清太过任性了些……”白踏歌的话在恰到好处时终止,不再说下去,我便点点头,道:“多谢,那你便跟我一道回去吧,告诉天青,我在家里等她调理好回来。”

  我和白踏歌赶回去时,我顶着张□□,冲着他那张□□笑了笑道:“你去吧,看见我赵厨娘就不会走了,他们都一把年纪了,也该歇歇了。”白踏歌点点头说好,临走前给我留下一个竹筒,还补了一句道:“流青是你师兄让我带的。”

  我师兄太了解我不过,他知道我心情不好时最喜欢点流青,可他不知道的是,比起流青我更迷恋酒这种能让我醉生梦死的东西,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想我是沾上老头子爱酒的恶习了。

  先寻上门的不是天青,而是花繁,那都是我在山庄一个月以后的事了,那时我套着一身浓艳的红衣,正懒懒的靠着栏杆,往湖里抛了鱼食,引得群鱼争食,醉眼下红的锦鲤齐齐涌上来,像是水底生了大片的无义草,绚烂耀眼,红得浓艳逼人。

  我散漫地勾着一坛酒喝着,秋风吹来很冷,自然是冷的,因我只套了件单衣,我喝得有些醉了,唯一一点清醒的念头就是不能把酒倒入湖里,我要是这么干了,老头子最后留下的鱼也就没了,我想着,又笑,没了也好,老头子不在了,这些鱼随着主人去了也好,可我还是把酒搁在了脚边,老头子留的酒迟早会喝光,我还是好好养着这些鱼吧。

  就算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有人扯了扯我衣领,我随手抽出雪漫抵到这人脖颈上,便见那孩子看我,灰色的眼在冷薄的光下透明一样,空寂极了的眼,开口便是一把沙哑十足的老人的嗓,破碎的声:“我不曾想过,他会念着我,那时满江湖的人,都是冲着我去的,方乾得知我在那里的消息,可我都成了这样了,都该死了,就算死了也没什么关系,何必呢?”

  应如是叹气,看看我,拿孩子的手摸摸我的头,道:“你不必至此的。”

  “晚了,你是不是快死了,几年前我见到你的时候,你还不是这个样子的。”我看着我面前的应如是,五岁的孩子的脸,除了那把沙哑的嗓,灰色的眼,要不是那双眼我根本认不出这是她。

  “是啊,所以我来找你,告诉你一些旧事,现在的你,除却发色,像是第二个天若水。”应如是的声音里带着悲悯色,大抵她是真的快死了吧,才会这般容易心软。

  有个一身红衣的人过来,他俯身时拿一双腥红的眸子看我,月光落雪一样的发,我只笑着看他,思绪昏沉着坠入无边黑暗,睡过去时还想,我和天若水自然是相似的,本来我就像我亲爹,除却笑时带着我娘的酒窝,还是半个,现在我已经笑不出来了。

  他把我养大,把他会的悉数交给我,我身上套的还是他的衣服,以着同他一样散漫的姿态喝着他珍藏多年不舍得喝的酒,又同他一样失去了想要守护的,和天若水怎会不像呢?

  多年后我终于了解了他那身散漫是怎么回事,无非是活不下去,又死不了。

  微凉的唇吻在我额头,他捞了捞我的发,我面上一热,竟是落了滴眼泪,别哭啊,我想,又觉得我们二人恰巧都是一身红衣,同样的白发,倒像是白头到老了。只是我这头发白得惨淡,不怎么好看就是了。






第79章 番外三此恨绵绵无绝期
  79。番外三此恨绵绵无绝期

  哪怕在天若水杀了云深的很多年后,那份恨意也无法释怀,云深终于如愿以偿,成了死后也深刻在他身上的一道入骨伤痕。

  于是他终于明白方式微为何如跗骨之蛆,在花镜死后也要纠缠他十多年,就是不要他好过了,虽说花镜死后他根本就不曾好过过,只是天真被折腾成得只剩下双无神的眼时,他再一次体会到自己是活着的这件事了,若不是活着,心脏怎会痛得那么厉害,一跳一跳的疼呢?

  当年那个卑微的灰扑扑的只剩半条命的小女孩,竟是方式微挂在心尖尖上的人,方式微吃了雄心豹子胆向花镜讨要叶檀草龙骨九梦昙时,花镜还勾着他脖子冷声说人放肆,那时候花镜的天残九法已修炼成,对谁都是冷淡的态度,那时候他笑吟吟地问:“不知鬼使讨那救人性命的东西做什么?可是有什么挂念之人?只可惜这药物可是我们二人豁出性命才取得的,可不是谁都能给的,就算我快死了,花镜也不见得会拿这些东西救我性命的,因为太不值当了。”

  花镜闻言扣着他肩膀的手捏紧了,指甲隔着衣物深陷进去,他挥挥手要人退下,就当没见过方式微异常明亮的眼,没看出那双看管杀戮暴虐的眼底的卑微渴求,那时候他只是想:“你要救旁人性命,可我该怎么救花镜的命呢?”

  那个小女孩子死了,方式微表面上恢复了旧时的模样,实则越发暴虐,入他房间的男女到后来都是被抬出来的,一个个身上遍布青紫,花镜和他说人几句,没放在心上,因方式微向来就是那个样子的,看谁不爽便要打要杀,入他房间的人免不了遭受虐待,那种人是没得救的早就烂透的,花繁和他未曾放在心上过,他们两人仗着自己武功高强,心高气盛,一个冷漠一个散漫,直至方式微带着手下背叛,云深带着一群人攻上花镜宫。

  他和花镜站在高处,隔着一溜台阶和漫长的时光,看五年前冷淡地说“你再和花镜纠缠不清下去我就打断你的腿”的双生兄长,方式微和背叛的人混入武林正义人士之中,顶着张□□,也不知在何处看他和花镜的笑话,他的兄长天若山远远看着他,看着他脸上的白瓷狐狸笑脸,忧心忡忡的样子,活活像是老父亲看着自己败家的儿子大祸临头,无计可施,保不住自己儿子一样。

  你真的不该信云深的。他想,在众目睽睽下揭开自己白瓷狐狸面具下的笑脸,这下一整个江湖的人都知道花镜的左护法白笑狐是谁了,武林盟主为哥哥,邪教花镜宫恶名远扬的左护法便是那本该走入正途却突然没踪影的天若水,凡是有人问天若山,天若山都说自己同弟弟再无关联,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而今兄弟相对,拔刀相向,只差彼此施加以最惨烈的招数,只为求得一胜了。

  一身似雪若云白衣的云深只是含着笑意,举起了那把名为山色的剑,高声喝出一个杀字,底下的众人瞬间沸腾起来,他远远抛开白瓷狐狸面具,面具响亮地粉身碎骨,他笑着勾了花镜的脖颈,在人震惊时,拉着人深深吻下去,笑着道:“你要燕羽灰代替我,可我偏不,一个人去死叫做自杀,两个人一起去死便是殉情了,你想和他一道殉情么?”

  “你是哪个,凭什么你要我走,我就乖乖走了,那样我多没面子啊。”他笑,转身后拔扇而出,只恨自己和兄长决裂之时,把天问抛入千尺潭里,有自己那正直得愚蠢的哥哥拦着,他是杀不了云深那个城府深的人了,云深表面上是个温柔善良的人,什么都知道些,阳春白雪下里巴人都沾,是个有趣的人,可城府也够深的。

  云深不惜给他下了桃花欲,自己也吞了,天若山推门之时便见他和云深纠缠在一起,他扯着云深的袖子,云深咬着牙抗拒,薄唇生生咬出血,那场景活活就是他要去轻薄人家,他的兄长信奉这长兄如父这句话,正直得愚蠢,再加上云深向来都是以着好人的姿态出现的,他兄长毫不犹豫,对着他就是一剑,那一剑下去,两个人的感情就断了一半了。

  剩下的一半,断在他和花镜的纠缠不清里。

  那云深逼得他同自己兄长决裂,故意陷他于惨淡境地,一直跟踪着,趁他孤身一人时废了他的武功根基,若不是花镜,他怕是早就凉透了。

  可他还是没有杀掉云深,因同他断绝关系的倒霉催的兄长天若山拦着,云深也不是那么柔弱的人,毕竟是名门正派,霄琅教大弟子,下一任掌门。

  他同花镜被逼上悬崖,花镜笑着要他杀了他,一刀,朝着心脏利落些,那时花镜已经中了忘世之毒,就算活着,也是个痴傻,他如人所愿,同人一道跳崖,只想着死了利落些,如了恨不得自己死掉的兄长之意,他还能早些下去对着死去多年的父母诉苦,说把他惯大的哥哥一意孤行,单纯正直愚笨地要命,轻易信了别人,还带着一群人讨自己弟弟的命。

  倒霉催的是花镜改变了主意,一路坠下悬崖,拿自己垫底也要他活着,两人坠入水中,花镜拼尽全力捞出他,和他一道随着水流坠入千尺潭,花镜永远留在了千尺潭中,说好的一起殉情,他偏生要再折磨他一阵,把他留在这世间,孤身一人,无依无靠。

  更不幸的是他还活着,医圣韩冰心带着自己行走江湖的两个人,赵厨娘和顾老头,拿着罗盘,顺着在他身上的牵丝蛊寻到了他,银针强行施救,不要他不得好死,于是他就只能苟延残喘地活着,醒来时看着趴在自己身边的两个小团子不爽地皱眉,他改头换面,和那两个小鬼、赵厨娘顾老头还有韩冰心待在蜀地。他的笨蛋兄长扔在担忧江湖事,天若山偶尔回去看自己孩子妻子,他也不给人好脸色看,每次相见,总少不了冷嘲热讽。

  再然后韩冰心外出,同人一道赴死,他顶着□□凑消息,动用花镜宫逃出的死士,把自己的大弟子和手底的死士召回,这才明白自己兄长被引诱着干下了什么蠢事,云深又是为什么看他不顺眼,要把他逼走。

  云深是前朝皇子,三岁时被人救下,自出生后便过目不忘,三岁的孩子把国仇家恨记得清清楚楚的,便是造孽,霄琅教那群人只是怜悯,晓得人身世后觉得小孩子什么也记不得,没什么警惕,养了十几年也不知道自己养出一个祸害,且不说他们兄弟二人和云深相遇是偶然还是云深有意算计,可自打他们兄弟二人接近云深后便牵扯不断,他的兄长被迫成了武林盟主,韩冰心是个聪明人,以姓名要挟人退隐江湖,败给那正直愚笨的人一句“这都是为了江湖道义,江湖道义,本就是需要有人守着的。”

  云深骗着人给年幼的,踏平动荡的皇子下了毒,要是他在定会拦着,天知道那皇子是白落月的儿子,下毒都下到自己兄弟家人身上了算是什么事,再怎么说白疏影也是四师弟,可他愚笨的兄长不知,他的兄长不关注江湖上的奇闻轶事,用他兄长的话说那些都是乱七八糟的入不得眼的。

  天若山没机会后悔,死透的人什么也不知晓,他怕是不见得知道自己是为何而死的,衡璟烨倒是个狠角色,十六七岁的年纪,本该窝在锦缎堆美人皮里,却已征战沙场多年,踏平北疆战乱,年少成名,便是赫赫有名的镇北大将军,扬名天下,眼神也是毒辣得很,看出江湖上有人把手伸向了朝堂,转身入了江湖,成了千毒宗宗主,抓到了替罪的天若山,毅然决然冒着假传圣旨要命的风险,在皇帝因醉生梦死陷入沉眠时,肃清了大半个江湖和朝堂,只可惜没抓出云深那个道行深的老妖。

  甚至说杀死云深时,天若水也是同七王爷联手的,他同那年少王爷一道把人杀死,手握山色以自己扬名江湖的一剑葬送人性命,临走前和七王爷一番厮杀,那年轻的王爷不提刀还好,是个十足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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