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桓凛将那块玉佩挂在了腰间,谢盏的身体也跟着晃了起来,整个身体也贴着桓凛壮实的腰腹,那暖暖的体温传递到了他的身上,谢盏的心情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桓凛重新坐回了椅子上,而谢盏的身体也终于不晃悠了。
而此时,门突然敲响了。
“皇上,皇后娘娘求见。”外面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
桓凛依旧冷着脸坐在那里,仿佛没听到太监的通报一般,那脸上的表情,似温柔,又似不耐,片刻后,那些复杂的情绪全部归于眼底,他又变成了那个心思难测的君王。
“让她进来。”桓凛道。
皇后穿着红色内袍,外面披着白色狐裘,如墨云鬓束起,玉粉饰面,显然是经过一番精心打扮的。
是这女子将鸩酒送到他面前的。
这其实是他第三次见这女子了,每一次见面,他都那般记忆深刻。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是他二十三岁那一年,任殿中监。也是他与桓凛分别五年后,桓凛大胜归来的时候。
桓家父子一路北上,一举攻入洛阳,然后大胜而归。皇帝亲自设宴为他们接风洗尘。谢盏作为殿中监,坐上了最末位的位置。而桓家父子,作为当日的主角,则是坐在朝臣最上位,皇帝身侧。
谢盏与桓凛直接隔着几十朝臣。
然而,谢盏却觉得,他们之间隔着的并不止这些。
五年前的少年已经蜕变成了一个俊朗的男人了,桓凛脸上的稚气彻底褪去了,脸上已经棱角分明,那双眼睛,也再不是少年时的那一双清澈的眼睛了。以前,只要一眼,谢盏便可以看出他在想什么,而现在,他的眼睛如同一潭深水,什么都看不出来了。唯有那眉宇间带着的痞气,隐约透出与五年前一般的没皮没脸。
这个宴会整整持续了好几个时辰,谢盏的目光还是不自觉地会被桓凛吸引,他总想看看他,看看他有哪些变化,又想从他那张脸上找出旧日的痕迹,而从头到尾,桓凛都没有看过他一眼。或许桓凛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这里吧。
其实这并非谢盏在桓家父子大胜归来后第一次见到桓凛。他第一次见到桓凛的时候是五天前。五天前,桓家大军南下进入建康城,百姓夹道欢迎,谢盏也是其中一个。从那无数将士中,谢盏一眼便看到了骑着高头大马的桓凛。
这五天,谢盏请了假,每日都焚香沐浴,穿着白衣坐在院子中,弹弹琴,写写字。弹的一直是那一首桓凛为他寻来的曲谱《凤求凰》,写得则是一则《诗经》。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院子里的梨树已经结果了,谢盏令朔风摘下两个最大的,洗干净了用果盘放着放在院子的石桌上。
没过几日,那几个梨便全烂了。谢盏呆呆地看着那烂了的泥看了许久,终究还是让朔风拿去扔了。
谢盏坐在最末的位置,他只能看得见桓凛脸上爽朗的笑、痞气,偶尔漾起的揶揄之色,那些神色从他那张硬朗的脸上泄露出来,倒是惟妙惟肖。皇帝显然也很开心,这是一场宾主尽欢的宴会。
谢盏并没有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直到整个大殿突然静了下来,谢盏才意识到了什么,他看了身边坐着的人一眼。那人显然看到了他眼中的茫然,便凑了过来道:“皇上要将景阳公主许配给桓小将军。”
这一次,谢盏终于听清了。
他的眼眸垂了下去,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手却不禁地抖了一下,手中的酒洒出了几滴。
谢盏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脸色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他的失态,混在这一众脸色各异的朝臣之中,其实是算不得怪异的。
在场的朝臣却都竖起了耳朵。在这个年代,武官落在这些士族眼中便是蛮人,是老兵,他们打心底瞧不起他们。皇帝要将公主许配给桓将军的公子,这便意味着有些风向要变了。桓家一旦和皇家结了亲,这地位自然也就不一样了。
这一众士族都觉得桓家简直走了狗屎运。
“多谢陛下厚爱。”桓凛站起身,走到了中间,朝着中间首位坐着的皇帝跪了下去,态度毕恭毕敬,简直让人挑不出半分毛病来,“但是恐臣配不上公主殿下。”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变了脸色,有嘲讽,有庆幸,还有不屑。
谢盏本来觉得气闷地透不过气来了,但是此时此刻,突然觉得松了一口气。
他的心中其实还是隐隐有些期待的。
桓凛继续道:“景阳公主蕙质兰心,而臣只是一介粗人。臣在北地的时候,结识了一女子,两人情投意合,回建康的第二天,臣与那女子便已经定了亲。”
众人这才看到桓凛身侧坐着的女子。那女子披着黑色的披风,只露出一张俏丽的小脸来,在这秋日里确实是一道独特的风景。
一盆冷水浇在了谢盏那刚刚腾起的希望的火焰上,顿时只剩下一滩泥泞的黑灰。
他突然想到了桓凛离去时的模样。桓凛抱着他一夜都未曾撒手,在他耳边说过的不过来来回回一句话—“阿盏,莫要忘了我,莫要成亲,等我回来。”
谢盏当了真。
那时的谢盏想破脑袋都没有想出来,五年时间,他们是如何从情深不悔变成相见陌路的。
或许在那个时候,谢盏其实就该醒悟过来的。
那女子的脸突然放大,谢盏吓了一跳,连忙回神。回过神来后,也知道这女子靠近的不是他,而是桓凛。
她半蹲了下去,一双嫩白的小手握成拳头在桓凛的腿上轻轻地捶了起来。
桓凛放任了她的动作,目光四处飘着,最后落在她那精致的锁骨上。
那女子也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娇软的身体靠过去了半分,手落在帝皇那结实的胸膛上。
桓凛明显是动了欲念的,身上的热度都上升了几分,这与他紧紧想贴的谢盏感觉的最清晰。
被挂在桓凛腰间的谢盏:“……”
他如今化作了一块玉佩,连闭眼的能力都没有了。他此时终于领悟到,老天是要折磨他了。是因为他执念太深,所以要让他亲眼看着他们恩爱吗?但是他已经花了十三年的时间与完成自己的执念,所有的恩怨在身死的那一刻全部消散了,如今给他看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谢盏心绪翻腾,目光却紧紧地盯着窗户,心中默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陛下,臣妾刚在来的路上听到了一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那女子靠在桓凛的胸膛上,低声道。
桓凛的手抚摸着她的脊背,暧昧道:“那便不讲。”
她见桓凛心情不错,自然是想讲的,若是不讲又怎么甘心?女子嗔怪地看了帝皇一眼,继续道:“陛下,如今这宫内宫外都议论着前朝佞幸的事,臣妾知陛下政务繁忙,但是这流言可畏,陛下不如早日下令杀了他以平民愤。”
这佞幸说的自然是谢盏。谢盏本来是不想听的,但是他如今连捂耳朵的能力都没有,这女子的话还是一句不漏地钻入了他的耳中。
他瞬间便明白了这女子的意思。
她毒杀他显然是她自己的决定,桓凛并不知晓。她如今想要的不过一个桓凛决定处死自己的决定。不过桓凛不是已经下旨了吗?她这一作为岂不是多此一举?
谢盏心中许多疑惑,待他回神的时候,便发现这太极殿中气氛有些诡异了,刚刚那些暧昧无影无踪,空气中都似乎弥漫着一层冷意。
桓凛这人明明只有一张脸,却有无数种长相,当他冷着脸的时候,脸部的棱角变得凌厉许多,那双眼睛也如同鹰隼一般,有种令人发寒的感觉。而当他微笑的时候,便觉得他五官俊俏,与建康城里那些名士子弟有几分相像。当他嬉皮笑脸的时候,则有几分像那些地痞无奈了,但是却又偏偏对他无可奈何。
此时的桓凛是冷着脸。那女子跪在地上,身上止不住的发抖。
突然,桓凛笑了,笑得如沐春风,伸出手将地上跪着的女子抱了起来:“阿锦,春宵苦短,又何必说那些无关之事呢?”
桓凛将那女子抱上了床,帘帐散落下来,遮住了里面的春光。
谢盏唯一庆幸的是桓凛做那事的时候将身上的玉佩取了下来,放在了外面的桌案上。
他躺着的这个角度刚刚好,刚好看到院子中开着的红梅,风吹过,一点红梅飘落了下来。
转眼已经隆冬了。
第005章 谢家
谢盏发现,自己虽然变成魂魄附在玉佩上,却并非变成了玉佩,还是保留着一些人的习性的。比如他会困,会饿,当然,如果不睡不吃,他也是不会死的。因为他已经死过了。
谢盏悠悠转醒的时候,便发现自己被一个人握在手中。那手嫩白如玉,软绵绵的,显然不是桓凛的手,而是女子的手。谢盏向上看去,看到的便是一张娇艳的小脸。女子的脸上添了一抹红晕,明显是情事之后的姿态。
谢盏没想到自己居然睡了过去,外面的天已经隐隐黑了,他便睡了这么久?
谢盏突然觉得有些热,也有些喘不过气来—女子握着的玉佩的手突然紧了,那双本来漂亮的眼中此时透出一抹恶毒来!
谢盏被她吓了一跳。他只是一枚玉佩,为何惹来这女子这般大的怨恨?纵使是对着他的时候,这女子为未曾这般失态啊。抑或说是对着这死物,这女子不必再伪装?
此时,她身后突然传来了动静,那女子便如变脸一般,脸上很快带上了羞怯的笑,替那下床的人穿起衣服来。桓凛站在那里,张开双臂,身上帝皇的威严已经是浑然天成了。
桓凛的衣袍穿戴整齐,随手便拿起桌案上的玉佩挂在了腰上。刚刚镜子上的匆匆一瞥,谢盏看到了这玉佩的材质,绝对算不上尊贵的,而桓凛对这块玉佩似乎情有独钟。
谢盏的身体又跟着晃荡起来。
谢盏突然有些茫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有些惶恐,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和桓凛在一起其实是一种折磨。
这样的日子还不若他呆在东郊别苑,安宁寂静地度过那些日子。
桓凛在太极殿里走了一圈,谢盏便跟着也见识了一遍。
旧朝废,新朝立,许多事都是百废待兴,这皇宫比起谢盏上一次入宫时还是萧条了许多。
桓凛入了书房,开始处理政务。他桌上的奏折已经堆了很高,新朝初立,政务堆积,这皇帝其实也不好做。
变成玉佩后,谢盏发现自己变了许多。以前的谢盏,即使坐在那里一天,也不会觉得无趣,其实他的人生大部分都是在那种安静中度过的,而变成玉佩后,谢盏发现自己心思变得活络起来,无法长期发呆了。谢盏呆在这玉佩里,视角是前后左右可以自由转动的。他的目光开始四处转动着,最终落在了墙上的画上。
画上的署名是‘谢安石’。
晋朝是东晋门阀统治,对于那些世家而言,其实换一两个皇帝甚至于改朝换代对他们都没有什么影响。王谢两家更是如此。桓凛的书房里挂着的竟是谢安石的画。如此看来,桓凛登基,王家与谢家的地位依旧没什么改变。
谢安石谢何是旧朝丞相,也是谢盏的父亲。
王谢之家,荣华无双,他出生谢家,父亲是名士谢何,官至宰相,而这些荣华却似乎与他无关。他是谢府庶子,母亲不过一介丫鬟,他是父亲醉酒之后得来